Moon2M 发表于 2006-3-14 20:18:00
<P align=center 0cm 0pt; WORD-BREAK: break-all; TEXT-ALIGN: center;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mso-margin-top-alt: auto; mso-margin-bottom-alt: auto?>第 9 章 <br><p><P 0cm 0pt?> 啪,啪,啪啪 <BR> 击掌声响起,一名高大的男子踏着懒洋洋的步伐走来,他身着黑色锦袍,双目炯炯,五官深刻而粗犷。 <BR> “好个青枫叶赤天雨霜,剑走游龙望八方,钱塘高沐!幸会了。”他复而转向倚在枫树上,一袭白袍的书生微笑:“还有‘商场鬼才’流年白衣,想不到我小小清风寨今天能请到两位大架,荣幸之至。” <BR> 高沐已然收住剑势,他冷眸一眯,露出一个微笑:“是贵寨盛情难却。” <BR> 他虽是面带微笑,但神态间隐带高傲,浑身也仍然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 <BR> 白衣瞄他一眼,然后朝那个男子轻轻一笑,神态依旧悠闲,却并不做声。 <BR> “素闻高沐文才武略,想不到我家寨主运气果然不错,有此良婿,也可以宽慰师父在天之灵了。”男子收敛了眼中的精光,淡然道。 <BR> 高沐打量他一下,心下推测此人的身份,他衣着与谈吐都显示了不一般的地位,而且行动间虽漫不经心却轻若无声,显然有高深的武功底子,他甚至不象个山贼,到象个庙堂大将。 <BR> “蒙贵寨主错爱,但请恕高某无法答应这门婚事。” <BR> “哦?”男子眼中闪动诡谲的光芒:“你是觉得我清风寨高攀不上你钱塘名门了?” <BR> 稍有头脑一点的人都该知道这样的婚配荒唐到家,高沐神色毫不显慌张,好象仍然身处他高家势力范围,而不是人家的阶下之囚。他只是直视对方双眼:“阁下若对我高家有兴趣,别的尚且好说,但联姻之事万不可能。” <BR> 男子神色微沉:“高沐,你可知如今你身在我清风寨,可要考虑周详。” <BR> 高沐神色依旧清冷,他淡然道:“高某向来说一不二,到是阁下要好好考虑。” <BR> 他不等对方回应,便欲起步离开。 <BR> “你知道自己现在体内只剩三成功力了吧。”男子却上前一步,继续道:“这是我清风寨独有的散功粉,虽短期于身体无损,但长此以往,功力会全部散去且终身不能再习武。” <BR> 高沐冷冷一哼,他怎么会不知道,被绑后曾被迫吸进药粉,刚才练剑时就发觉有古怪…… <BR> “而你刚才运动真气,加速药性发挥,现在恐怕已经发作了,此药从发作之日起三月内若没有解药,你一身的功夫可就废了。”男子扬起一个带者邪气的笑,象是等着看他的反应。 <BR> “解药是在阁下这里么?” <BR> 男子偏头望向忽然出声的清秀书生,莫测高深的精眸缓缓打量他,精贵质地的白色书生袍衬着一张秀气的脸,黑而灵动的眼眸波光流转,秋风吹散发髻,几缕黑丝垂落额角,真是……果然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样。 <BR> 他露出个无奈的笑来:“这种散功粉乃家师密传,解药只有他女儿有。” <BR> “那我大哥就与他女儿成亲。”白衣思考了一下,朝男子露出开朗的笑,一边不着痕迹的退开一瞬变得僵硬的人三步。 <BR> 谁是她大哥?! <BR> 谁要成什么鬼亲! <BR> 高沐忍住没回过头狠狠瞪她,大步离开。 <BR> “……黑兄,许久不见了,别来无恙?”见那个颀长的人影走得无影无踪,白衣转向高大男子,浅笑吟吟的问候道。 <BR> 男子——黑无量也露出大大的笑容:“你这小子,怎么被我师妹抓上山寨了。” <BR> 她轻轻靠回枫树,和声回:“我途径古道,碰巧遇上贵师妹第一次出门做生意。”他那个宝贝师妹一出马就抢了两个男人回来,其中一个还是自己师兄的好友。 <BR> “早说过让你来这里做几天客,就不至于有这种事。”男子啧啧笑叹,他这个乌龙师妹。 <BR> 白衣只是似笑非笑的望他一眼。 <BR> “……好吧,我是从没有提起过你我之间的交情,但是女孩儿家都聒噪的紧。”要是提起了,怕不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哪来那么多闲工夫跟个黄毛丫头耗。 <BR> “黑兄也忘了告诉小弟,你的老巢是在清凉峰吧。”他们几次相会都是在生意场上,此人人才仪表,风流倜傥,谁知道原来是山贼一枚。 <BR> 随兴的席地一坐,流露出不羁的潇洒,黑无量用他斜飞的邪魅眼角瞟了她一眼:“那个高沐是怎么回事,你叫大哥叫得还挺顺。”想当初他要让这个小子喊声‘黑兄’可是出尽百宝。 <BR> 白衣想到高沐身子猛然一僵的样子,眼眸间便隐隐跳动有趣的笑意,啊,可惜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BR> “哦,他年长我四岁,喊声大哥也不失礼与人。”敷衍了事的回答。 <BR> 黑无量暗叹一声,这个小子……说话还是这样漫不经心,不负责任,完全没有重点。 <BR> “我刚回来就有人跑来报告说我师妹自己找了个丈夫。”还真是个当世之选,小师妹呵,这么急着想成家么?他黑阗的双眸忽然显得诡谲难测。 <BR> “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继续我的任务了。”高少爷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此刻不知在做什么……真想去搞点破坏。 <BR> 啊,这个跟他作对的习惯真要不得,此刻他们还真在一条绳子上栓着呢。她心底暗叹一声。 <BR> “任务?”抬起眼,只剩下打趣的疑问。 <BR> “既然黑兄这里没有解药,”看他毫无动作的样子,显然更不会放他们走,“为了早日继续我游历山川的计划,唯一可走的路便是劝服高沐了。” <BR> 她悠悠然起身离去,“黑兄,后会有期。” <BR> 身后的高大男子弯起一边嘴角,精厉的眸光跟着她优雅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点欣赏,一丝复杂的情感:白衣啊白衣,你最好不要坏了我的计划,否则…… <BR> <BR> <BR> “你认识那个男人!” <BR> 刚进房门,一道冷冷的质问便扔了过来,白衣一楞,神色不变道:“你说黑无量?” <BR> 果然认识 <BR> 高沐皱了皱眉,低头思索。 <BR> 他在想什么,怎么知道她认识黑无量?白衣则刚好坐下来倒杯茶,慢慢啜饮。 <BR> …… <BR> “你看什么!”一抬头就看到她古怪的盯着他瞧,他还没问她呢,“你怎么会认识他?” <BR> “你如何知道我认识的?”她不是想隐瞒,就算在贼窝里认识个把人,也于事无补不是么,黑无量也没放了他们的表示。 <BR> “那人不仅一眼认出我的身份,说话间更不忌讳背朝着你,可见他对你毫无防备。”若不是极度信任,就是对她的底子了解甚深,想他初次见到白衣的时候,虽猜测她不精武艺,但也要提防万一,毕竟是流年门下——其创始亦既白衣他们的师父,简易,可是当世纵横的奇才。 <BR> 当时他就有所知觉,只是想回来好好想清楚…… <BR> “我们曾在生意场上见过几回,只觉此人不简单,但也没料到会在此地又见面了。” <BR> 听她讲得清风凉月的,高沐也走近茶桌,动手倒茶:“说仔细点,他如何?” <BR> “啊,你对他有意么?”原来他还是喜欢男色,难怪不想和那个小美女成亲,乌溜的黑眼闪过笑意。 <BR> 他嘴角泛起冷冷的笑:“你这到提醒我了。”他们的之间可是很有渊源啊,不说他就罢了,既然她要重温记忆:“我到是有个很有效的法子证明你的观点是否正确。”还能昭告天下,他高沐是否寡人有疾,只要某人的配合,哼哼。 <BR> 她立即笑容可掬:“大哥别恼,听小弟慢慢说。” <BR> 啊,别去激发他的仇恨心比较好。 <BR> “黑无量手段高明,做生意更是八面玲珑,人面也广,达官显贵,贩夫走卒都有交情。”连青楼红馆也是常客。 <BR> “他用以经营的商号定然不会有清风寨的背景。”他既然与流年有经营往来,商行背景定然没有问题,否则白衣不会对他身在这里一无所知。 <BR> “不错,商行是西临世家,苏家的名义。”苏家曾在十五年前遭难,不久前崛起,据说是有远亲进驻苏氏祖屋。 <BR> 那么说来,这个黑无量果然有问题,他身为这里寨主的师兄,要放两个人理当不难,况且若从商人角度讲,卖他和白衣一个人情,在商场上日后可说是极大的利益…… <BR> 带着思索的眼慢慢游移,对上另一双乌眸…… <BR> 平静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到底在看什么?”从刚才起就一直这么古怪的盯着他看,要不是知道她其实是女的,还真让他起鸡皮疙瘩。 <BR> “……我在想,你若顺从了那个寨主,我们便有机可乘了。”搞不懂这样冰冷的样子也会有个姑娘对他一见情钟。 <BR> “你别想。”他只是同意拖延时间。 <BR> 白衣偏头,一手支着颊,还是研究的看他:“你真中了毒?”这种毒的确不同凡响,从表面看完全没有端倪。 <BR> “让我看看好么。”她很好奇啊。 <BR> 高沐神色不变,沉默一阵:“不好。”看她一副打算拿他来玩的德行,他是神智不清才会把自己的身家姓名放到她的手中。 <BR> 白衣一径弯起淡淡的唇,“那你打算彻底不能练武,还是打算与寨主成亲?” <BR> 只见他神色突然一冷,忽然转开头,与此同时,门咿呀一声打开,进来的两个人正是黑无量和他的寨主师妹。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Moon2M 发表于 2006-3-14 20:24:00
<P align=center 0cm 0pt; WORD-BREAK: break-all; TEXT-ALIGN: center;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mso-margin-top-alt: auto; mso-margin-bottom-alt: auto?>第 10 章 <br><p><P 0cm 0pt?> “师兄,这就是我带回来的客人。”少女桀骜不驯的眸子对上她师兄,“师兄觉得如何?” <BR> 黑无量低低一笑,亲昵的摸摸她的头,“小引,放心,师兄专程回来就是来喝你喜酒的。” <BR> 英气的眉眼看向心上人的时候显得柔和似水,小引嫣然而笑,她轻轻靠近高沐散发着拒绝的身体:“沐哥哥,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以后这里就是你的……” <BR> “恬不知耻”弧度优美的嘴唇冷冷吐出几个字,当场冰住少女脸上的笑容。 <BR> 看着少女脸上劣气欲现,而她师兄一副打算袖手旁观看好戏的样子,白衣暗叹一声,上前一步站到高沐身后,向少女无奈道:“寨主先莫要生气,我大哥是身中毒药心情欠佳。”不过最主要的是被个小花痴缠得火大了。 <BR> “其实贵寨可说高手如云,机关密布,何必还用这种手段呢。”遗憾的是,他还不让她好好研究这种毒。 <BR> 小引望了一眼清冷的俊颜,还是忍下了脾气,悻悻道:“若非擒拿……他时伤了我寨里那么多弟兄,我也……”她咬咬唇,眼露委屈:“……你气我么,可是,只要你答应成亲,我马上就给你解药。” <BR> 真的?白衣不动声色的微笑:“如此甚好,只是我这大哥生性好强,恐怕劝服他需些时日,可否……” <BR> “成亲之后,解药定当双手奉上。”黑无量懒懒的插进一句,“不管如何,亲事在半旬后举行。”抢亲还要人家心甘情愿?只有小丫头才满脑子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 <BR> 对上师妹疑惑的目光,黑无量露出带着说服力十足的笑:“明日我会下山给你采买嫁妆,放心,有师兄在,这场喜事定会办得风光。” <BR> 这个男人的行动力非常可怕,白衣正自思量,忽闻他朝自己道:“白衣,你要和我一起下山么。” <BR> 瞬时,她反射性的看了身前的人一眼,高沐双眼微合,毫无反应。 <BR> “师兄?”小引皱眉,怎么能随便放走她的囚犯。 <BR> “白衣是为兄生意场上的朋友,你这丫头绑了人来就算了,他也算新郎官一方唯一的亲友,出分力也应该。”黑无量沉稳的解释。 <BR> 白衣略一偏头,轻声附和道:“黑兄说的是,既然是我大哥大喜,婚礼操办自然要算我一份,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BR> 师兄妹还算满意的走了,而某人一直冰着脸,看着房门再度被锁。 <BR> …… <BR> “真是天赐良机。”白衣挑亮了着上的油烛,这个黑无量打什么主意? <BR> 高沐看了她一眼:“你真要和黑无量一起下山?”随即微微皱眉,忽然轻叹一口气,“你若找到机会,就脱身去找人帮忙。”凭她的狡猾,下了山自然有法子脱身,只不过…… <BR> 他心底冷冷一笑, 若她真想撇下他在这里成什么鬼亲,他现在就可以下手先解决了她的小命,省得到时自己落了个凄凉下场,这个罪魁祸首还依旧逍遥。 <BR> “若能脱身,我自会想办法来救你。”白衣思索了一下,官府对这类案件向来避而远之,深山茂林的土匪窝,谁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若真找不到援兵,顶多让他做了新郎官,也出不了…… <BR> “大哥放心,小弟定能请到官兵来营救你。”额头一阵冷汗,猛然看到他眼力闪过一抹杀气,她面不改色继续道:“……你若不信我,你我现下结拜,立下同生共死的盟誓,小弟决不会做如此背义负德之事。”她声音缓缓,字字清晰,黑亮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BR>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眼神莫测高深,她也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忽而听他柔声道:“我年少时曾经听过一个故事。” <BR> “哦?是什么?”她面露微笑,心里大大腹诽:高沐到底狡猾,不知又出什么花招。 <BR> 他深黝的眼睛对上她:“相传幼安帅淮数十年前,曾流寓江南,因赏识同甫怒斩马首的豪气而与之定交。挂帅后又见故友,两人醉里挑灯,看剑论天下。可是翌日幼安醒来却发现,同甫早于夜半快马离去。”他顿了一顿,衬着桌案上摇曳的烛火,眼底光芒闪动。 <BR> 白衣暗道不妙,此事典出《词林赋》,她也曾读过。当时同甫听了幼安对南北势力的看法,知道此乃一大密辛,漏夜奔逃,后修书微露其意,要幼安用十万钱以济乏。 <BR> “幼安定然想不到,自己对同甫的信任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高沐神色再度冰冷起来:“被勒索还算好,起码性命没有危险。”他若相信她,到时陪上的就保不定是多大的代价了。 <BR> 白衣苦笑:“那你是当真不信我了。”她不闪不避的将双眸对上他的,眼露真诚:“你我如何也算相识患难一场,且不说你是因我而落难,光是不念旧恶,没有在山洞时为难小弟,就值得我尊你为‘大哥’了。” <BR> 高沐扬眉,眼中冷光若隐若现,她这双眼也算得天独厚,从无半点心虚的光芒,再不着边的话她说来也是面不改色。 <BR> 先是名誉被损,再是身中奇毒,始作俑者却马上要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当真不妙啊,看他越发沉潜的眸,自己当真凶多吉少。白衣微微一叹,问:“好吧,怎样你才信我。” <BR> 别对她动手,她可万万不是对手啊。 <BR> “……若你有至关性命的物事落在我手中,我便可以相信你了。”他也不是残酷嗜血的人,一介商人而已。 <BR> “……我的传家玉佩?” <BR> …… <BR> “流年二当家令牌?” <BR> …… <BR> “还有……就只有这些。”她取出几瓶丹药和几张银票。 <BR> “别费心了。”他缓缓站起身。 <BR> “等一下,这个”白衣叹口气,从颈旁拉出一块玉环。 <BR> 高沐双眼微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她果然过分敏锐,旁人透露出一点恶意她便感觉到十分,很好吓唬。 <BR>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有多压迫人。 <BR> “你应当知道我其实是女儿身。”她也坐下来,在烛光下露出个飘渺的笑容:“镇宁杨家的杨凯风。” <BR> 杨凯风? <BR> “我懂事时母亲念给我的第一首诗词,”她微笑回想,也是母亲唯一念给她听的:“……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々,朱芾斯皇,室家君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 <BR> 最重要的,母亲出身小康,为保住她大少奶奶的地位,“他”的出生至关重要。 <BR> 高沐看她拉开了点衣领,完全拉出玉环。微敞的脖颈隐约露出细腻的象牙色皮肤,他甚至可以看到优美的锁骨曲线。 <BR> “……你很热?”她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和别人说起堪称凄惨的身份,听的人却是一副心不在焉,耳根泛红的样子。 <BR> “所以你就以男子之身投入流年门下?”还混得似模似样。 <BR> 她笑容不变:“不错,白衣是我随口报的名。”她想到在师门的愉快日子 <BR> 大户人家老掉牙的故事,他悠忽的视线不自禁的瞄向那截细腻的皮肤,忽觉心下一跳,他眼色一沉,望进烛光下显得水波潋滟的眸子:“……这样也不能保证你会为此而回来。” <BR> 她闻言略恼:“我话还没完,五年前我三弟出世,母亲总算得偿所愿,她如今想的就是给二妹找个良婿和好生培养三弟。” <BR> 他不觉得该为她的‘遭遇’默哀,显然她乐在其中,要真有什么伤心的时候…… <BR> “说实话,你是不是在觊觎我啊。”水眸一闪一闪的冒着笑意。他总盯着她瞧,然后耳根红红,实在有趣。 <BR> 显然她完全不需要他来同情,高沐面无表情的回道:“我等着你说完。” <BR> “哦,”她也不坚持,惹毛了他可不好:“她如今唯一头疼的是我的终身。” <BR> 她年纪是不小了,该有23岁了吧,很难嫁人了。 <BR> “我不能嫁人,那样会暴露我的真实身份。”母亲不会希望现在出这样的丑闻,她面色如常:“既然我以前不曾令她失望,以后也不会。” <BR> 高沐眉头微皱,静静的看她。 <BR> “我会写下一纸书简与你,若我没有回来救你,你可以将之公诸于众。”上面写明了她的真实身份。 <BR>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高沐想了一下,嘴角牵起一个诡异的笑:“你签下一纸婚书,若你没有带人回来,我便公布这张婚书。”即使他以后全身俱残,也要敲锣打鼓去杨家迎娶。 <BR> 果然狠毒! <BR> 白衣笑容微僵,“……如果你坚持。” <BR> 他坚持。 <BR></P>Moon2M 发表于 2006-3-14 20:24:00
<P align=center 0cm 0pt; WORD-BREAK: break-all; TEXT-ALIGN: center;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mso-margin-top-alt: auto; mso-margin-bottom-alt: auto?>第 11 章 <br><p><P 0cm 0pt?> <BR> 轻岚浮云中,峰峦九重外,正是金秋好时节,青霜红木叶纷纷。 <BR> 这实际算得上是个世外桃源,格局天成,景色如画,虽然被建成了土匪窝,但是总体上讲依山傍水,特别是那个枫林坳,虽此时正当万物凋零的深秋,也是一方风景独好…… <BR> “……白公子,还要继续用火药么?”面容憨直的林将军问身边悠然出神的书生,看他细软的黑发在冷风中轻动,厚厚的深蓝大披风衬出显得过白的肤色。 <BR> 望了眼前硝烟弥漫,七零八落的景象,白衣笑眯眯的回道:“差不多了,将军,这回多谢你火枪营的大力帮忙了。” <BR> “末将也是奉命行事。”本来这种地方上的小事也轮不到他出马,但这是九王爷的亲命:“……白公子不亲自进去瞧瞧吗?” <BR> 书生的脸上显出带点腼腆的笑:“不瞒林将军,在下武艺方面实在不是很在行,而且如今有将军的前锋营,万事自然妥当。” <BR> 他人本就秀气儒雅,露出这样的笑来当场软化了林将军的心:“白公子放心,高管家已经随军进去了。”江南的书生过于文弱,但这种公子哥看起来却是赏心悦目。 <BR> “看情形差不多了,林将军,请。”白衣望向远处隐现刀枪纷动的山寨,黑亮的眼带点趣意,这么重大的救援阵营,不知道高大少爷满不满意。他沉着一张清俊的脸瞪她的傲气样显现脑海,不由嘴角泛起一朵微笑,高沐啊高沐,你虽把持了我的把柄,我也可以在过程中自己找点乐子…… <BR> 有点迫不及待想看他脸上的表情了,白衣脚步略带轻快,顺便把那张书简拿回来。 <BR> 一路无阻的经过各处残兵,断剑和被火药炸得乱七八糟的各处据点,当白衣踏进山寨大堂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黑无量和一个神色阴沉,略显狰狞的老者在官兵重重包围下对峙。 <BR>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畜生,居然串通官兵来围剿山寨!” <BR> “若非你当年做的好事,我也不会有这个机会来‘吃里’。”精锐的眸光带着刻骨的恨意,黑无量露出狠魅的冷笑:“师父,今日就让徒弟我送你一程。”他扫过老者身后的残部:“也别怪小引,若非你装死前要警告她别过于信任我,她也不会去抢丈夫急于成家立业。”也自然不会惹到江南望族高家,他的计划也就没那么顺利了。 <BR> 白衣微微皱眉,这样狠戾的嘴脸她可不是很欣赏,对别人的恩怨情仇她也提不起什么兴趣,脚跟一转,顺记忆中两人被囚时所住的房间走去,毁坏的廊道和房间不复当日她离开时的旧貌,啊,真是世事常变,景物全非,怪不得古语有云: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胡思乱想一阵,她听到有一处传出些人声,便不慌不忙的顺着走过去…… <BR> “你若此刻跟我走,我就给你解药。”别在这个时候让她一个人,浑身狼狈,神色慌乱的少女朝一个清冷的颀长男子急迫道:“你身中此毒,若没有解药,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BR> 冷清的高贵从男子狭长的黑眸间流露,象是并不屑去理会她,欲动身往外走,忽停而望住前方…… <BR> 少女被他的忽视激得略显狂乱:“高沐,你在看哪里,我……白衣?!” 她盯住出现在塌倒一大半墙壁旁的人,“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BR> 看出眼前形式不适合第三者出现,白衣神色如常道:“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我可以等。”她小心往外退开三步。 <BR> “站住。”低沉的声音喝住她。 <BR> 少女此时心神已乱,她眼中容不下别人,只紧跟着男子:“高沐,别去管别的了,如今官兵攻进山寨,我爹又不知为何死而复生……”她顿了顿,又急急道:“我们立即从后山走,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快,我们即刻去和我爹会合,迟了就来不及了。” <BR> 她冲上去欲拉高沐的手却拉了个空,男子飞快的掠向前方,顺手抄过立于一旁书生的腰,转眼就到了几尺之外。 <BR> “高沐!”尖锐的呼叫紧跟着追过来。 <BR> 白衣一时躲闪不及,她略带无奈的被他一把揽住往前奔去。不是只剩三成功力么?她被动的施展轻功,略带喘息的问道:“这样很失礼啊,你不管她么?”她跟的也很费力,要跑也不用带上她罢。 <BR> 高沐眉微皱,停下身来望她一眼,其中的神色……她是完全不能解读。 <BR>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去你该去的地方,别再纠缠了,他冷冷的朝追上前的少女道:“别再跟着我。” <BR> 少女眼中渐露凶色,原本美丽的面容有点扭曲,“那你的毒呢?你不想要解药了?”她握紧了双拳,向前一步,“沐哥哥,别在这个时候丢下小引。”她神情绝望越发显得狼狈。 <BR> “小引,你爹说在前厅等你,你还是快走吧,官兵快要攻进来了。”只等她一个了,白衣面不改色道,别怪她心狠,斩草本来就要除根。 <BR> 官兵?小引转眼看她,眼中忽然凶光大盛:“是你!为何忽然有那么多官兵进攻山寨,是你对不对!?”她将一腔沮丧怨恨发泄到眼前唯一的第三者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他就能离高沐这么近,而她至始致终都得不到他一点怜惜。 <BR> “白公子?你没事吧。”是林将军,率了十来个士兵跑来,他眼带关切的朝白衣望来,换来对方一个安抚的微笑。 <BR> 高沐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又拿一副莫测高深神情去打量高大的将军:“你是什么人。”他人生来贵气,高人一等的长相身高更是有不可忽视的压迫感,林将军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BR> “果然是你!”小引被愤恨冲昏了头,她刷的拔出宝剑朝白衣飞身而来。 <BR> 好大的胆子,在他堂堂火枪将军面前伤人,一个虎步冲上前去拦住来势汹汹的攻击,“大胆女贼,还不束手就擒。” <BR> 白衣心下大定,露出安心的笑来:“……这下全抓齐了。”她向来讨厌做事情留个尾巴,后患无穷啊。 <BR> 做大将军的果然有几分实力,看小引渐渐处于劣势,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也是,在敌人包围下又心神不定,想来她是凶多吉少了。 <BR> 高沐听到她轻声自语,心下思忖:她果然为人狡诈。只不过他自己为人性子冷淡高傲,也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慈悲情怀,也不觉得她手段狠毒,只不过……他转念一想,低声问道:“你到哪里弄来这些人?”居然还用这么大量的火药轰炸山寨。 <BR> 也算小别重逢后第一个正式招呼,白衣抬首朝他微笑:“啊,好几天不见了,你可安好啊。”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应该过得不错才是,“小弟是颇为想念大哥的。” <BR> 又在睁眼说瞎话,看她被冷风吹的带点红的细腻鼻尖,黑灵的双眼如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心虚,还带着扑闪的笑意。高沐挑起眉,讽道:“想到不惜用火药和军队打开大门来接我?” <BR> “林将军是火枪营的。”人家擅长用这种强力武器,而且效果也不错。 <BR> 他忽而露出个优美的笑:“我还以为是你的主意呢。” <BR> “哦?”为什么,她看上去那么暴烈么?白衣回他一个和气的微笑。 <BR> “我觉得你想把这里全炸了。”最好炸掉某份她亲手写的婚书,他气定神闲的望进对方眼底,想了一下,忽转目看向正喝令属下押下小引的林将军:“火枪营?难道是……” <BR> “主子,找到你太好了。”象鬼魅一样忽然出现的正是高府的管家,他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恭谨:“小的总算找到您了。”高沐一声不吭的跑掉,害他这个月忙得晕头转向。 <BR> 果然是他!“你去找他了?”不是说了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么?高沐瞪了她一眼,一副本少爷很不高兴被这个人来救的神情。 <BR> 白衣无辜的笑笑,只装做看不懂,忽然腰间一紧,熟悉的压力又带着自己飞快的飞掠出去,怎么又跑?又带上她! <BR> 不顾楞在原地的林将军惊呼声,管家到是毫不意外的即刻飞身追了出去,小沐虽仍然行动如风,但明显有点内力受制,受伤了么?他就这么个宝贝弟弟,担心啊……若有个三长两短,回去为高家做牛做马的就是自己了,开什么玩笑!非把他逮回来不可! <BR> 奔过一路狼籍,白衣定睛一看,却是到了当初她留恋忘返的红枫林中,此地位置虽略显偏僻,但火枪营几乎轰遍了整座山头,几处山壁崩塌,红叶分飞下乱石堆砌。 <BR> “主子,你身上似乎有伤,还是别跑了。”前面也没有路了,省点力气吧,管家刚毅端正的脸上显出一丝担心:“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BR> 高沐冷冷一哼,并不搭理他,只拿眼去望前方山壁,好象是这里,火药好象也轰到了这处,石壁塌的厉害,隐隐有点光透过来…… <BR> 他在和他的管家赌气?白衣顺了顺气,跟着跑也很累的,再说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事情办完,她拿了婚书就可以走人了,“你家少爷中了散功粉,解药在山贼父女手上。”不过她怀疑黑无量也是有的。 <BR> 散功粉?管家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多谢白当家提醒。”他眼中忽又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一本正经对高沐道:“主子放心,这回白当家冒险来找援兵救您,也可算高家的恩人,族中长辈会允许你们来往的。”完全用不着私奔,呵呵。 <BR> 高沐顿时抛了个如冰似剑的目光给他,手腕一翻,三尺寒芒暴涨,是湛卢!管家心中一凛,身形疾退三尺,却没想到高沐只是对他虚晃一招,转身凝起浑身内力向毁坏泰半的山壁狠狠一剑击出,只见岩石撞击声响起处显现出一个大窟窿,清晰的流水声也随之想起…… <BR> “不好。”其余两人同时心里暗叫一声。 <BR> 白衣看到他挥剑后旋即伸手向她探来,一时躲闪不及,也是原本只想悠哉在旁边纳凉,没想到他会突然抓狂,想起这个石壁还是当初她指点的,真是因果循环啊。 <BR> 管家则是回身追赶不及,万般扼腕,这小子向来狡猾顽强,早该料到他还有一个后招才是,他眼睁睁的看者两人从窟窿里飞纵而出,待他追上前去一看,只见约十丈之下,一江流水气势澎湃,奔流入海不复回头的凄凉景象。 <BR> 连个人头都没见到,管家犹豫,要不要跟着跳?不要了吧,现在这样的天气,稳被冻死,但是转念又想起家里书房厚厚的帐册……“小沐你身上还有毒哇,这是想心疼死大哥吗?”他可是个好大哥啊,跳吧…… <BR> “高管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是林将军,他看着眼前这个脸上神情数变,最后露出咬牙切齿表情的男人:“这是贵府少爷留在山寨房间的几样物品,请点收。”他审问过几名喽罗,去搜寻了那间高级囚房,原本想为白公子找被扣留在那里的行李的。 <BR> 什么东西?管家乐得回身去看:除开些换洗衣物,还有几本书,真是个呆小子,出门还要吊书袋,管家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念书,想到小时侯被逼着做功课的梦魇,他心头发毛的抛开手中的《南朝拾遗》,却看到一张折叠整齐的书简掉落出来…… <BR> 什么东西,好奇心向来很重的人马上捡起来…… <BR> “婚书……” <BR> …… <BR>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小沐” <BR> 林将军望了眼管家的脸上的笑,心底一阵发毛…… <BR></P>Moon2M 发表于 2006-3-14 20:24:00
<P align=center 0cm 0pt; WORD-BREAK: break-all; TEXT-ALIGN: center;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mso-margin-top-alt: auto; mso-margin-bottom-alt: auto?>第 12 章 <br><p><P 0cm 0pt?> 风起镇的客栈 <BR> 吱呀一声,雕刻精致的房门轻轻推开,眯起的狭长黑眸中恍惚出现一个清瘦的身影,手中端了个冒着热气的碗,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悠闲样子,轻轻走近…… <BR> “咦,你醒了?”那人脸如白玉,低头俯看他的眸子乌黑闪亮,这么亮的眼让躺在床上头痛欲裂的人觉得刺目。 <BR> 看他痛苦的眼神,那人抿紧了唇,偏头打量他头上的绷带,散在枕上的黑发和略显苍白的脸,缓缓吐出一口气又轻唤道:“高沐?” <BR> 忍过阵阵抽痛的眼露出迷惑,高沐静静盯着张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怎么是你?这是哪里?”他怎么会躺在这里? <BR> 他平素总冰着脸,了不起露出个阴森森的笑,还没见过如此虚弱模样,如刀削般的线条勾勒出清俊的五官,头上透出血的白布条和垂落额前的散乱发丝显得凌乱落魄,但眼眉间还是流露淡淡高贵气息,看他迷惑的样子,莫不是…… <BR> 她眨眨眼,神色不变道:“我路过江边时看到你昏倒在那里。” <BR> 皱眉思索,这么说来是她救了他?这个想法让他顿生一种哪里不对的感觉,但是脑中一片混沌,针刺般的让他无法思考。 <BR> “这是临江的一间客栈。”白衣暗忖:难道他果真被撞傻了?继续试探道:“高少怎么出事的?” <BR> 高沐轻轻用手支额,闭眼整理思绪,片刻间幕幕情景如走马灯晃过脑海,半晌抬头望进对方眼底,语带讽刺道:“怎么你竟不知道么?” <BR> 啊,居然没什么事,白衣也不心虚,笑着端过刚放在一旁的碗,道:“好在没出什么大问题,你头不是很痛?喝药吧,凉了就苦了。” <BR> 他毫不犹豫的接过喝下,递过碗的同时问:“我的头怎么撞伤的。” <BR> 被她醒过来时推到一边大石撞的!她微微笑,“想必是在江中碰到什么吧。”她也不是故意的,从昏迷中一睁眼就感到自己被紧紧抱在怀中,大惊之下失了冷静…… <BR> 碰到的?高沐只记得自己拼尽全身之力在靠近一处石滩时方昏过去的,怎么昏迷中还有力气把自己的头去狠狠撞个口子出来么? <BR> 见他面露疑色,白衣又缓声道:“深秋江水奇冰无比,你能坚持这么久已是匪夷所思了。”不过也是自找的,好端端拉她跳江! <BR> 说到这个…… <BR> “你身为航运当家,却不通水性。”语气平淡,也听不出是否在嘲讽她。 <BR> 她也不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回他,眼中黑亮的波光一闪一闪。 <BR> 对了,她本是女儿之身……看她斜挑的眉眼盈盈,他心中一跳,嘴中忽觉干涩,“水。”顺势掉开眼,朝桌上的水壶望去。 <BR> 刚醒过来又喝了苦药,她到真疏忽了,可见不是个照顾人的料,白衣转身去取水,片刻递来一杯水。在床边的凳子坐下,静静看他喝水…… <BR> “你为何耳朵又红了?” <BR> 水猛然窒住,他努力咽下,脸上没有表情,但一双深邃的眼横过一道冷光去。 <BR> “不会是发烧了吧?”她担心啊,眼中却跳动打趣的光点,“应该不会啊,我一直给你喝药的。”为了防止他得了风邪带动伤口而发烧昏迷,好在现在醒了。 <BR> “你方才给我喝的不是止痛汤药么?”还问他头是否很痛。 <BR> “我这么说么?”她一脸茫然,“那是防伤寒的。”凑近了脸来看他:“怎么样,除了头痛,没有其他不适吧。” <BR> 高沐一动不动,只微睁大了眼望她忽然很近的脸,她素肤乌发,点漆双目中映出的是他的倒影,定定的望了一会,忽然低声一笑:“我到是没想到你会留下来照顾我。” <BR> 不错,依她薄情寡意,含笑看别人下九泉的性子,应该把他扔下就走人,当然也不排除她想先救了他,然后再把他活生生卖掉的可能性。 <BR> 白衣慢慢往后拉开距离,打量对方脸上称得上迷人的微笑,不动声色道:“你我也算共患难,不用如此客气。” <BR> 听上去有理,但他一点不信她! <BR> 他垂下眼睫,不冷不热的瞥她一眼,心下却暗自沉思:如今他受伤不说,身上毒性也未解,他大哥想必布下天罗地网在他落江的下游处…… <BR> 看他若有所思,神情间自然带有清雅疏离,白衣嘴角抿笑,警戒的又拉开点距离,每次看他思索的样子她就有不祥的预感,即刻道:“其实就情理来讲,这本也不算什么的,但是,想必高少记得你我曾经有过一个君子协议吧。” <BR> 眸中闪过一道快速的光,他佣懒的往后一靠,嘴角牵起优雅的弧度,“哦。”原来如此,他到忘了手中掌握了什么王牌。 <BR> 看他笑得……阴险狡诈,好似偷食到一把米的德行,让她不自禁后悔,真该在他的汤药里加上二两黄莲。 <BR> “高少系出钱塘名门,又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商行当家,应该知道起码的信誉守则罢。”事关紧要,她失去跟他闲耗的耐心了。 <BR> “我说过的话自然作数的。”他不紧不慢的答腔,忽略对方脸上的一丝怀疑,道:“你我约定,若能成功将我救离,我就还你婚书。” <BR> 白衣不语,看了他一眼,等待下文。 <BR> “成功救离你只做到一半,”他又是头伤又是伤寒还中毒,“若你能将我平安送回高府,自然可以拿回婚书。” <BR> 造就知道这个奸商没那么好说话,她心念一转,“可以。” <BR> “不准将我交给管家。” <BR> “……好。”此路不通没关系。 <BR> 高沐望了她灵动的点漆双眸,又补充:“也不能让你流年门下的人送我回去。” <BR> “……好。”她多的办法。 <BR> 他又看看她,最后加上一句:“回程的路线,时间都由我定,你要跟在一旁。” <BR> “……” <BR> 他终于算得上满意了,看到她眼里跳动的一点火光,微笑闭目道:“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BR> 很好,她瞪着径自养神的男子,如今他尽管把她当做下人使唤,等她拿回婚书,哼哼…… <BR> 她急速转身,吐了口气,闭了下眼沉淀情绪,举步往外走的同时,已经可以露出释然的微笑来:他不仁,她可不能不义,这就给大少爷煎药去,当然了,放点黄连归苓之类败火的药材是必要的,也是为他好么…… <BR> <BR> “客倌,您有什么吩咐。” <BR> 小二冷汗直冒的弯腰在一旁伺候,大着胆子看着眼前的两位公子。一个头上有伤的公子爷长得好看,可是两只眼睛望你的时候象要射你两把冰冷的箭,另外一个青衣公子清秀斯文,神情也比较温和。两个人似乎在僵持什么,桌上摆了一碗快要凉掉的汤药。 <BR> “这里附近可有医馆?”看他被高沐扫了一眼就战战兢兢,白衣浅笑解围,一边用眼睛似笑非笑的瞥坐在另一边的男子。 <BR> 小二松口气,只敢望着她回答道:“本来是有的,但是由于日前邻镇出了场严重的风邪感染,周边的大夫……” <BR> “下去。”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BR> 啊?小二一楞,却不敢多说什么,那个公子压迫感很重,他立即转身应了一声,飞快的转身走了。 <BR> “所谓良药苦口,虽然苦但是很有用不是么,”她笑眯眯的看他,头上的绷带解下了,只在额际留下一个小小的疤痕,假以时日想必也会消失不见,凭她的医术,他又何需担心。 <BR> “这药苦也就罢了,”一日三回,三大碗苦药让他全然没了食欲不说,“为何服下半刻后会腹痛如绞?”虽说通过之后没什么不良反应,反而觉得精神会爽利些,但他总觉得有点不对。 <BR> 当然了,这才是她精心为他准备的药材可贵之处 <BR> “是么?”她只是做个认真思考的动作,轻描淡写道:“可能是你体内的毒性发作或者是和药性有冲突吧。”一边眨眨眼,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BR> 平白让流年白二当家给你做牛作马,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BR> 高沐抿紧了唇,望进她的眼,她无所谓的坦然回视。 <BR> 他眼中快速闪过什么,手端过药,平静道:“这个药……是防治伤寒的?” <BR> “不错。”反正也喝了那么多天了,再痛个几回就痊愈了。反正他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 <BR> 高沐拿起碗,突然朝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其实是称得上好看的,但她立即警戒的往后退开,他想做什么? <BR> 没等她看出他的意图,他已经飞快的闪身到她身边,只剩三分功力她也远非他的对手,双手被擒于一掌,唇边抵住了一个药碗。 <BR> “……你若不想服药也犯不着如此”她心知挣扎无用,暗忖脱身之法。 <BR> 两人虽然有过两次肢体接触,但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却是头一回如此接近,略过掌下纤细手腕的肤触和隐隐清香,他眸色变沉,冷声道:“你若肯喝了这碗汤药,我便信你没有在药里动手脚。” <BR> 为什么要你信,我本来就动了手脚。 <BR> 白衣有点气恼,生平头一次被这样困住,她极力思索如何脱身,不觉半闭了眼。用力咬住了嘴唇,不肯张嘴。 <BR> 将药碗抵过去,他强势的想要灌进她嘴里,沉声命令:“张嘴。” <BR> 真以为她句句都要听他的?白衣偏头避过药碗,但高沐的手却如影随形的紧跟上来,药汁有点沾上了唇,苦涩的味道泛滥开来,她再也顾不上冷静想什么法子,只是很本能的用气恼的双眼努力瞪他,却不敢开口,怕药汁被倒进来。 <BR> 看她无可奈何的躲避,还用乌黑的水眸瞪他,高沐略微出神,难得看这双灵动的眼这么怒气勃发,一向是若水般的清澈闪亮,叫人看不出真伪的,他心下一跳,突然对身前清细的人敏感起来,掌下的双腕好象细腻的快被他折断…… <BR> 可是……别想他会放过她,他自小生来尊贵,何曾在谁手上吃过这么多亏,敢让他吃足“苦”,就要做好一报还一报的准备。 <BR> “啊!”,大开的门前传来一声一声惊叫,是小二,还有脚边散了一地的,是他们的晚膳。 <BR> 两人反射性的分开,也怪不得小二,光天化日,两个颇具姿色的男子如此暧昧的动作,的确是惊世骇俗的。 <BR> 白衣乘他一松手,挣开手,抢过药碗交给小二,“我大哥嫌我煎的药苦,我们兄弟从小闹惯了,叫小二哥笑话了。” <BR> 高沐冷冷一哼,看也不看他们转身往里面走。 <BR> 小二不敢相信这么冷酷的公子也会和自己兄弟这样胡闹,他不敢多看,只涨红了脸唯唯诺诺的收拾下去了。 <BR> 白衣定定神,幸好没喝到,那药可是苦得可怕,更别提她还放了专门调理内腹机能的菩提散,虽然对人体好但没有特别调配好的话,它的副作用可是能让人肚子痛上好一阵子,而高沐显然不是很欣赏她为他准备的快速恢复药汤,如何逃避他的怒气呢? <BR> 看他坐在那里,因为没有得逞而一脸阴险的盯着她,盯得她浑身发冷。片刻间心思半转,她重拾了笑容,恍若无事道:“反正你的病也几近痊愈,今日是除夕之夜,虽说出门在外,也该有美酒佳肴才是。”不着痕迹的往门口走,此刻他在气头上,她还是避着点:“你需要什么,我去准备。” <BR> 想转开他的注意力?高沐眼神一变,思索一下,忽然又似乎心平气和起来,他只是淡淡道:“一管笛子。”说完还不忘递个凌厉的警告眼神,似乎在说,若买不到就给我提头来见。 <BR> 她含笑而应,心底松口气的同时,又大大腹诽了这个怪胎一回。 <BR> 今日除夕,小镇上行人寥寥,隐约只是听得班驳的墙壁里面,传来共叙天伦的欢声笑语,白衣信步在街道上走,买了些酒食,正在伤脑筋怎么去找笛子,刚好看到街角处有一间乐馆,而且门前反常的有很多人聚集,她皱皱眉,不怎么想凑热闹,但是高少爷的脾气她可不想再领教了,她心底无奈,表面仍然很悠闲的安步当车朝乐馆走去。 <BR> “……什么天下第一琴,连我家小姐演奏的曲子都听不出来,还有什么脸在此坐大。”本该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因为语带锋芒而让白衣眉头一皱。 <BR> 走近前,看到一个蒙面女子坐在一张琴后,身旁就是那个发话的丫头,长得杏目桃腮很是俏丽,眼带挑衅的看着乐馆门前的女子。 <BR> “这称号本是管明家世代相传,大多也是先人成就,管明如一介俗女,实在愧对祖先,这位小姐琴艺不凡,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曲谱,师承何处呢?”身着红色夹银色精绣丝袄的女子柳眉凤目,遇到上门挑衅的却是不慌不忙,颇有气度。 <BR> 白衣心中顿时产生了一分好感,又听得身边看热闹的人讨论道: <BR> “管明小姐果然气度不凡啊。” <BR> “就是,看看这个小姐,一站出来,光芒四射。” <BR> “但是这回也算被人踢到馆了,看那两个丫头盛气凌人的样子。” <BR> “对对,看她怎么下台。”尴尬啊,被人踩到头顶上来了。 <BR> 白衣微笑的听听看看,见天色已是不早,不免心中生出几分着急,她走上两步,想从旁边绕进乐馆…… <BR> “这位公子,请问有事么。” <BR> 众人眼光齐刷刷望过来,看到一个青衣书生一脚跨进乐馆,听到管明如的招呼,微微一怔转过头来,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不住管明小姐,在下有急事,需要一支笛子,贵馆是否可行个方便呢?” <BR> 到琴行买笛子,这个人八成是个书呆子,周围的人心下莞尔。 <BR> 管明如绽出有礼的笑容:“抱歉公子,现下乐馆暂不待客,若公子可等一阵,我馆中倒确实有些个人收藏的笛子。” <BR> “真的。”还真瞎猫撞上死耗子,其实她只是问问,若真没有她回去也有借口复命,想不到还真有,看来是天意了,“当真多谢小姐,在下自然可以等的。” <BR> 白衣微转了眼,乌亮的眼也带了笑意,那馆明小姐被她看得微微一楞,面上带了点红晕,转头又去应付门前的两个女人。 <BR> 那盛气凌人的小丫头又发话道:“好,既然如此,让在场诸位再做个见证,我家小姐多的是你闻所未闻的曲子,若再来三首你连一首都不知的,就要将天下第一琴,拱手让人。”她说到此处,得意洋洋,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BR> 饶是管明如脾性再好,被个小丫头这么挑衅,颜面也是挂不下来,再说她自认对天下曲谱了如指掌,若一首两首尚有可能,三首都未曾听过则万万不会,她凤目含威,冷声道:“请!” <BR> 梦面的女子一声不吭,只端坐了身子,开始弹奏,曲音逶迤,婉转古朴,竟不似当世之音,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恍若进入先古时光,心随意动,欲罢不能…… <BR> 转眼三首即过,众人半晌回过神来,却见管明如面色惨白,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 <BR> 离得最近的书生立即上前轻扶了一下,管明如低声说了什么,书生做侧头倾听状,然后抬首微笑道:“管明小姐说了,这第二首乃是上古轩辕大帝时遗留后世的《栩均王事》,由于当时尚无工商角徽羽之五音,更五24弦琴,曲谱大多是以兽骨玳瑁等音质而成,后世有人将之转成琴谱,但不算正统,顾而从未有世人听闻。” <BR> 众人大哗,原来如此。 <BR> 蒙面女子猛的站了起来,边上的丫头似乎没料到曲子被人听出,一时竟怔在一旁。那蒙面女子也不去与管明如交涉,却颤声往对面酒楼二楼的雅座轻喊:“……公子。”声音略显清朗低回,还带了惶恐。 <BR> 众人见她这样,又纷纷去望二楼的雅座,却见衣香嫔影中一个锦袍男子神色佣懒,靠在软塌上,他身形高大精壮,大冷的天还微畅着衣禁,衬着阳刚俊美的五官,嘴角的笑更显得邪魅惑人。几位美人围绕在他身边,看上去就象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迈着优雅懒散的脚步,他走到扶栏旁,居高临下的吩咐道:“胡闹够了,回来吧。” <BR> 不顾蒙面女子浑身巨震的反映,猛锐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秀气书生,然后饶富兴味的看对方不慌不忙转开了乌眸,擒着微笑和管明如说了什么,两人回头走进乐馆去了。 <BR> 有意思,从来没有人对他的出现如此泰然自若,这个书生,很有点意思…… <BR> <BR> 回得客栈,白衣备齐了酒食,两人用过菜肴后,高沐酒性似乎上来了,决定移到后院喝酒弄笛。 <BR> 这么冷的夜,亏他这么好兴致,她只是心下嘀咕,看他似乎忘了要报复她,就没敢再多忤逆他,随他去闹吧,大病初愈的可不是她。 <BR> 似曾相识的笛声清扬回荡,她静静执起一个青瓷酒壶,侧耳而听。 <BR> 轻侬软语的飘渺回忆里,有风吹十里饿扬州,柳絮飞花的烟渚,悠悠晃过如许岁月,唇未沾半点美酒,已是熏然…… <BR> 端立在槐木下吹笛的青年,被晚风吹动了如水乌丝,隽永清高的神情高贵如斯,仿佛此刻不是身处一家平常客栈的后院,而是置身烟波飘渺,白云清风的峰峦之巅,蓝袍飘动竟似要飞天而去。 <BR> 望着男子低垂的黑睫和优雅修长的手指,她的心有瞬间是迷离的,闭上眼睛仰头一口接一口的饮酒,漫不经心低吟浅唱:“扬之水,不流束薪,涿我心也悠悠,意也不往兮;子宁不归,吾生庸止兮,日日于心……” <BR> 恍然中,仰起脸,望入漆黑苍穹,夜色如水,星月无边。 <BR> “……你在哭?”低沉的男声拉回她飞扬的神思,深狭双目黑黝难测。 <BR> 她微微一笑,“我的样子象哭么?”寒冬深夜,她的脸自然冻得发白,然而柔和的寒月光辉下,也的确映照出一个笑来。 <BR> 他一瞬不瞬的看她,似乎要望进她的心底去,弯身靠近坐着的她,直到两人方寸之隔,气息交融,彼此都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清冽的味道,他方缓语道:“我年少曾往扬州游历,于当地得此曲,据闻乃是晋时流传于今的地方曲谱。” <BR> 微眯了眼,她绷了下脸,终是散开了眉宇,从心底里叹出一口气。认认真真的回望笼罩了自己全身气息的男子,他的眼里有一丝得逞,一丝冷酷,更多的却是意味不明的专注…… <BR> 心,不明的乱了几拍,除夕之夜,家乡名曲,他今日是不让她好过了,实在是龟毛的个性,这么缠绵悱恻的报复手段,她想都没有想到过。怪胎高沐,她呵呵一笑,不自觉抬手握住他垂落在她脸旁的冰凉发丝,半闭了星眸,缓声道:“大哥,大哥,你若真是我大哥……” <BR> 光润的脸晃过一丝愁苦,一丝茫然,然后笑开了眉眼,任乌亮的眸闪动漫天星光,轻声问:“做我大哥么?” <BR>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Moon2M 发表于 2006-3-14 21:10:00
<P align=center 0cm 0pt; WORD-BREAK: break-all; TEXT-ALIGN: center;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mso-margin-top-alt: auto; mso-margin-bottom-alt: auto?>第 13 章 <br><p><P 0cm 0pt?> 他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有点朦胧不清,也可能是靠得太近了,看不清的神情让他的声音也显出十分不真实来:“你……喝醉了。”<BR> 她侧了头,眨眨眼,似乎确实有几分醉意了。<BR> 默默看她一阵,他反手以指关节轻轻描过她光洁的脸颊,没有试图将头发从她手中解救出来,反而更俯近了她,吐语时几乎已在她的耳边:“你我今生是不可能做兄妹了,夫妻倒还有可能。”<BR> 当真处处小心,她叹了口气,斜眼看他,“你到是警觉。” <BR> “流年白衣,又何曾可让人掉以轻心?”<BR> 他这算是在夸她?<BR> “哎,你又何必如此防我,同为天涯异乡客,你我实在应该放开怀抱痛饮一场,”忽而微缩肩头,她皱眉一笑,“这里是逾发冷了。”<BR> 他一手拉出攥在她手中的发丝,犹豫一下,拉起她,清冷的目光闪过不明显的柔和,低声道:“好,今日你我就大醉一场。”<BR> 双方目光流转,飘扬的发丝在瞬间也似乎有丝停顿……<BR> “两位公子即有此雅兴,不如上醉仙楼一行如何?”<BR> 两人抬眼望去,但见一名体态曼妙的女子正向他们盈盈而笑:“我家主人设下酒宴,恭请二位。”<BR> 翠袖翻飞,两张请贴轻轻飘落石桌,不偏不倚落在两人各自的面前。<BR> 高沐随手拿起请贴翻看,双眉微皱,神情有丝异样。<BR> “姑娘好俊的功夫。”白衣微笑。<BR> “公子过奖”女子闻言,又是嫣然一笑:“公子涵养渊博,才叫人佩服。”<BR> 顿了顿,似乎在等白衣的反应。<BR> “……哦。”可白衣只淡淡应了声,额头微垂,似乎已经有点不胜酒力。<BR> 她进一步道:“公子可记得管明府外的琴音古韵?”<BR> 白衣低首做思索状……<BR> 小小管了点闲事,怎么却卷回一堆浪花,虽说当时在场者众,但看这样不凡的婢女,主子想必非泛泛之辈,莫非是那个人?<BR> 这到有意思了!<BR> 白衣嘴角微动,正待说话……<BR> “素昧平生,还是多有不便,”高沐忽而插进话来:“请转告贵主人,一番盛情我等心领就是。” <BR> “我家主子说了,天下英才难得,知音更是难求,既然有缘相逢,何不举杯一醉,明朝各散东西,也不必问及姓名出处,启不快哉。”这女子音若黄鹂,妙语如珠,举手投足间风韵天成。<BR> “说得不错,”白衣抚掌而笑“天下虽大,但我辈性情中人本是四海一家。”<BR> 看高沐面无表情的盯她,便无辜回望:看什么,她本来就是货运当家,通达四方本来就是家常便饭。<BR> “那么说,两位公子愿意赏光了。”女子轻辑一礼:“马车已经备好,恭请二位。”<BR> 高沐闻言双目微盍,神态安然的朝她微微一笑:“抱歉,高某不便前往。”边信步向白衣靠近。<BR> “那这位公子?”<BR> “……我好象也不便前往。”白衣望了眼高沐按向她肩头的手,道:“是不是?大哥。”<BR> “他今晚已然过量,不适宜再饮酒了。”很难得的,虽然只是嘴角微掀,高沐还是微笑回应那名女子:“你可以回去了。”<BR> 清冷的笑容有礼,但平缓的举动间还是露出迫人的气势来。<BR> 女子略微一滞,她自小追随主人,什么皇亲贵胄没有见过,此等非凡的气势,显然这个男人非池中之物,本以为只是那位公子的同伴,看来他本身也不简单,区区江南小镇,居然也藏龙卧虎,应该先回去禀告主子一声才是。<BR> “既如此,小婢也不好勉强两位,就此告辞了。”她面露憾色,旋即嫣然一笑:“希望小婢有此荣幸再见两位公子。”<BR> 身形一动,瞬时已在三尺之外,姿态曼妙似随风而动。<BR> “不知道什么样的主人会有那样的女婢。”白衣低声咕哝:“该会会的。”<BR> 高沐眉头微皱,道:“明日一早起程离开。”<BR> “去哪?”<BR> “你不是想喝酒?”他淡淡道:“贡酒‘朝阳大曲’的故乡宛宁县,离此不远。”<BR> “是么?” 注意力似乎被引开,她显得高兴起来:“也好啊,听说宛宁全县酿酒成风,越是古巷僻街,越出佳酿陈酒。”<BR> 他低声一笑:“你倒颇能随遇而安。”<BR> 她支着下巴,也微微一笑,“既然说好由你安排行程,我绝对不会出尔反尔。”<BR> 他深狭黑眸一闪,敛起了笑容,又拿眼冷冷看她。<BR> “夜色愈发冷了,不若你我各自回房休息。”明早也好赶路,他大少爷又哪里不合心意,不是都顺着他了么,她慢条斯理的回看他。<BR> 他略略俯近她“你……其实还是想一个人去会会那个人,是吗。”<BR> 也不拉开距离,她眉梢微扬:“你不是那么了解我的。”<BR> “这么说我猜错了?”<BR> “……没错。”她忽扬起笑,双眸忽而闪亮,单手轻扬。<BR> 糟糕,高沐头一晃,瞪她:“你……又乱下手脚!”<BR> 她身上有安神香的药引,原先怕他用什么报复手段,早在笛子上放了安神香,谁让他动不动就靠她那么近!<BR> 他屏息调气,双掌牢扣她的肩头,努力保持清醒,他应该在昏倒前先把她劈昏……<BR> 白衣看他双目历光乍现,神情迫人,心下一跳,舔舔唇:“那……那个,你伤寒初愈,过于劳顿……不妥。”<BR> 他眸光深黝莫测,双掌劲力聚集……<BR> 痛,她痛皱了眉头,乌眸一暗。<BR> “你……”他下意识松了下手,劲力一散,药性汹涌而上,在正式昏过去之前,他不情愿的咕哝:“你最好别让我摔倒在地……”<BR> “哎,”她思考不及的扶住他倒向她的身子……重,竭力将他安置在石椅上。呼了口气,再凝目看他,为什么没有动手,明明昏倒前他还有机会的,莫不是……她偏了偏头,目光停驻在眼前不醒人事的脸上,略微走神,也挺有趣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好象总是能看到他这种安详的样子,唇边不觉泛出个笑:“放心,明日一早醒来,我们就起程去宛宁。”<BR> 不去庸人自扰了,高家少爷性子古怪,谁知道他弯弯曲曲的都想些什么,她潇洒起身,喊人来帮忙吧,要是不把这位大少爷安顿好,明日醒来她就真的惨了。<BR> <BR> 第五章<BR> 醉仙楼,雕梁画栋的角脚楼厅<BR> “今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女子笑容妩媚,站到两张小案中间道:“两位不如互敬一杯,以释前嫌。”<BR> 坐于左首食案旁,凤目冷凝的,正是管明家的当家大小姐。而坐于右首边,则是个少年,眼睫低垂,五官若水。<BR> 管明如扫了一眼对面的少年,心里暗自思量:原来那个蒙面女子竟是这个少年所扮,想不到今日是栽在这个少年手下,如今若和他计较,启不有以大欺小之嫌?<BR> 她大方一笑,道:“今日有幸能听闻上古遗风,管明如该向这位小兄弟敬一杯酒才是,”随即举杯,遥对坐于厅前主位的那个男人:“也敬九爷。”<BR> 被称九爷的男人微弯了唇,懒洋洋的点首回应。<BR> “九爷,管明如有事想问。”她犹豫了一下,终道:“九爷曾说是家父的京中故人,家父是否有口信相传?”<BR> 她本就一直挂心京中老父,酒过三巡,终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这个自称九爷的人器宇不凡,但也莫测高深,让她心中隐隐不安。<BR> “管明先生老当益壮,在京师更是大有作为,”九爷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老先生一直夸姑娘惠质兰心,也是他一生衣钵传人。”<BR> “今日无礼,冒犯姑娘了。” 他魅眼一瞟,“蒙书,向管明姑娘道个不是。”<BR> 少年眉睫微动,抬眼望了首座一眼,转过眼来望着管明如,“后学蒙书不才,无礼冒犯,请姑娘莫怪。”<BR> 忽而似乎想到什么,弯唇一笑,他本来若水的容颜,竟显出非凡的明媚来,看得管明如一时楞住,又道:“姑娘若不见怪,蒙书还想请姑娘指教一二。”<BR> “指教……不敢,但求相互切磋而已。”<BR> 少年又是微微一笑,示意身后的侍女将一张古琴放到管明如面前。<BR> 端详了一下面前的古琴,她轻拨了一下琴弦,讶道:“琴音清空透明,表里澄澈,看其风椎之形,莫非是古时的洛中之琴?”<BR> “正是,”少年面色平淡下来:“姑娘即知此乃洛中琴,可知它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呢?”他声音低回,毕竟人当少年,隐隐显出一丝孤傲。<BR> 管明如手指一顿,面露豫色,一丝静默蔓延开来。<BR> 首座上的男人懒懒啜了口酒,眼中带了趣味。<BR> “山虚水深,万籁箫箫。古无人迹,惟石嶕峣。”一袭深蓝大氅的秀气书生缓缓而入,乌眸闪闪,笑意盈人:“古人造琴,力求声音韵致能同自然协和,洛中董氏的雷琴果然名不虚传。”<BR> “白公子!”<BR> 众人目光齐聚过来,书生轻解大氅,神态自若,正是白衣。她礼貌的回管明如一笑:“管明小姐,又见面了。”<BR> 一名粉装女子身形微动,瞬眼就到了他面前,盈盈一福:“公子,您终是来了。”<BR> “佳人相约,怎敢不来。”白衣回礼,眼角眉梢俱是笑意。<BR> “哈哈,说得好。” 九爷狂放一笑,“我辈风流人物,应当栖丘饮壑,醉卧美人膝”,他双眸直望进书生眼底:“这位是?”<BR> “哦,主子,这位就您让我去请的白衣公子。”粉装女子上前引见:“白公子,这是我家主人,九爷。”<BR> “幸会。”此人藏头露尾,必定大有文章,白衣坦坦然回望进对方凌厉的眼睛,一边心中盘算。<BR> “今日年关,我等有缘在异地同过,不妨共聚一醉,”九爷收回了目光,随意的挥手,姿态优美敏捷:“蒙书,你也回座位去吧。”<BR> 刚被冷落在一边的少年默默回身,并不看任何人一眼。<BR> 不光是这个神秘的九爷,光这少年,年方弱冠,举手投足间已是贵族风范,这样的几个人到一个默默无名的江南小镇上来,恐怕是别有图谋,但即来之则安之,白衣微微一笑,也在丫鬟新备的食案前坐下。<BR> 醉仙楼能在地方独占鳌头,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九爷更是享受的个中行家,一番钟鼎玉食,气氛倒也融洽起来。<BR> “白公子显然也是爱乐雅人,”九爷接过身边美女递上的另一杯美酒,随意道:“不知可曾到过京师的‘大音稀声’?”<BR> “在下也曾听闻,但遗憾的是至今未能一往。”<BR> “是么?”九爷剑眉一挑,露出个遗憾的表情:“别说其中收藏的古谱名琴,每月之初,更有精彩绝伦的乐会。”<BR> 他停顿一下,朝管明如举杯一笑:“令尊便是乐会的主办人。”<BR> “有机会在下很想拜会一下管明老先生。”白衣望向管明如,看她脸上隐现的忧色,遂问道:“管明小姐有何不适么?”<BR> 管明如振颜回了她一个笑,“家父已两年未曾回来,连书信也少有,着实令人担心。”<BR> “管明姑娘不必如此担心,”一直立于九爷一旁的粉衣女子安慰道:“我家主子曾于京中见过老先生,他精神矍铄,如今更已是东宫第一琴师,无人不敬。”<BR> 东宫?白衣暗自皱眉,她好象有不祥的预感。<BR> “恪歌,将东西拿来给管明姑娘。”九爷扬了扬手,交代那个粉衣女子。<BR> 女子朝九爷温婉一笑:“小婢早就准备好了。”她从一边拿过一个锦盒,施施然走到管明如面前:“姑娘请收好,这是老先生托我家主子带给你的。”<BR> 为何她面色一下如此骇人,白衣不动声色的啜口酒,老父有信,她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好象那盒子会咬她一般?<BR> 事情越来越诡异,风起青萍之末,她历来三思后动,京师来此贵客,朝野必有异动,恐怕已经牵涉江南,她还是先回流年本部,再做打算。<BR> “管明小姐若有疑虑,也可随我等前往京师,亲自见过令尊。”名为恪歌的女子声音依旧甜美,眉目间却已隐现强势。<BR> 九爷冷眼旁观,嘴角噙笑,并不做声。<BR> 管明如脸色已略微恢复,勉强笑道:“多谢九爷好意,但管明如实在不好再麻烦九爷了。”<BR> 她转回头对白衣道:“白公子,天色已然不早,若不劳烦的话,是否一道走呢?”<BR> 凤目含忧,带了恳求之色。<BR> “管明小姐所言甚是,打扰多时,在下也该告辞了。”白衣起身,上前作势拜别。 “慢着,”九爷眉眼沉潜下来,“贵客请留步,何必急着要走呢?”<BR> 管明如闻言一惊,毕竟年方十八,面上显出些惶色。<BR> 白衣微微一笑,从容道:“九爷实在过于客气,但实在不便久扰,先告辞了。”<BR> 正待起身往外走,忽听一低沉魅惑的嗓音道:“流年白二当家,如此不给本王面子么?”<BR> 眉头微挑,白衣面不改色,淡淡道:“想不到在下的身份连远在京师的九王爷也有所闻,实在惭愧。”<BR> “哪里,”九爷——应该是九王爷,饶富兴味的打量她平静的面容,缓声道:“日前高家曾有事找过本王,听说白二当家和高世子交情匪浅。”<BR> 要不是听恪歌说起两人,他也没那么快查到这位白公子的身份,本来只当是个有意思的书生,不料也是个江南响叮当的人物,对他可是大大的有用啊。<BR> 这下糟糕,此人居心为何她还未知,但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走为上策。<BR> “多谢王爷关心,高当家和在下的确以兄弟相交。”她不着痕迹的退开三步,一边微笑:“在下还是先告辞了。”<BR> 她这厢身形微动,那边更为迅疾的闪过一个女子,正是九王爷座下婢女——恪歌,巧笑倩兮:“公子留步。”<BR> 白衣不慌不忙,乌眸闪过一道诡异的亮光:“姑娘别客气了,在下认得路的。”<BR> 恪歌忽然全身一滞,脸带诧异的僵在原地。<BR> 白衣轻轻从她身边穿过,正待扬长而去,闻得一声惊呼,心下了然,原想不顾而去,想了下又转过身来看:正是管明如,被另一个面容妩媚的女子擒住了脉门,她本不晓武艺,被人扣住手腕,柳眉紧蹙,一双凤目楚楚望她而来。<BR> 威胁她么?凭什么,她心下冷哼。<BR> “本王邀你做客,怎么白当家不赏脸么?”灼人的黑眸似乎要穿透她一般。<BR> 习惯了高沐沁人心脾的冰冷视线,白衣下意识的对九王爷过于侵略的目光有丝反感,她立于大敞的门边,夜风鼓动衣袂,有趣的笑笑:“九王爷待客之道,白衣算是领教了。”<BR> 虽然她不是很关心,但出于常理,她还是开口道:“请放了管明小姐,她似乎不是很舒服。”<BR> 九王爷哈哈一笑,一股魅惑的性感从阳刚的五官上透露出来:“本王着实想和白当家再多聚几日,不如白当家和管明姑娘随本王同上京师如何?”<BR> 当然……不好,白衣笑,夜已更深,明日还要去宛宁,该离开了……<BR> “京师乃天下人文汇粹之地,两位实在该去看看。”低而澄澈的声音出自一直旁观静默的少年——蒙书,他走到恪歌面前,端详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个青瓷小瓶,放到她鼻下。<BR> “咳,”恪歌咳嗽几声:“少爷,什么东西啊。”实在呛鼻得很,她又笑问白衣道:“白公子,你着实高明,使的是什么手法?”<BR> “白公子?”<BR> 难得白二当家也呆了一呆,她顾不上回答恪歌,重新打量了一下那名少年,语带急促:“你……知道一个叫简易的人么?”<BR> “不知道。”少年楞了一下。<BR> “为何会有我师门清风散?”师父,他定然和师父有关,白衣兴奋,她双目光彩逼人。<BR> 蒙书看了一眼九王爷,才回过头来道:“确实未曾听过简易,这个是府内一名老师所赠。”<BR> “白公子若想见他,何不随……”恪歌话还未完,突然朝门口警戒的望去……<BR> 一个修长的身影当门而立,双目狭长黝黑,五官如冰雕般的优美,赫然便是高家少爷高沐。<BR> “他哪里也不去。”冷眸撇过身边的人:“你想去么?”<BR> 白衣撇撇嘴,她想见师父。<BR> “怎么了?”他略有点惊讶,没想到她也会这么儿女情长。<BR> 这么看她是什么意思,她思索一下,微微凑近了他,道:“那个臭老头把我练制了三年的‘菩提泪’偷走了。”<BR> 她找了他整整三年,这个不肖师父!<BR> “……你们师徒感情满不错的。”高当家看着她,面无表情。<BR> 她仰头朝他笑,淡色的唇弯起个浅弧:“你怎么来了?”<BR> 懒得回答她,高沐转过了身,缓缓迎上对面高大男子猛鹜的视线:“高家少望公后人高沐,见过九王爷。”<BR> “是小沐吧,”男子盯着冰俊的容颜,淡淡笑开:“一直听高直提起你,本王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顿了顿,又道:“你大哥不是带了火枪营来救你,怎么你没碰到他?”</P>Moon2M 发表于 2006-3-14 21:10:00
<P align=center 0cm 0pt; WORD-BREAK: break-all; TEXT-ALIGN: center;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mso-margin-top-alt: auto; mso-margin-bottom-alt: auto?>第 14 章 <br><p><P 0cm 0pt?> 高直?谁?<BR> 高沐一楞,差点忘了他那个怪胎大哥的名字:“九王爷费心,家兄应该正在附近。”<BR> “你大哥与本王本也是同门师兄弟,就省了这些繁文缛节,你身上似乎带伤,就随本王同行,让底下人好好伺候着。”<BR> “多谢王爷美意,高某只是些许小伤,还需找到大哥起程回钱塘,再者……。”顿了顿,又道:“……白当家精通医理,应当无碍。”<BR> 他神态清磊,锦袍似雪,冰雪澄澈的黑眸镇定无波。<BR> “本王还是不放心。” 王者的霸气流露出来:“此次本王南下本是微服私巡,不欲人知,小沐你可知道原因?”<BR> “王爷京师公务繁忙”高沐低睫微掩了眼波,低声道:“此时朝野更替,正是王爷大展拳脚之时,如今又何必……折戟沉沙问前朝呢?”<BR> 九王爷神色不变,眼神微沉。 <BR> 白衣暗自皱眉,别说,千万别说,她不想知道,秘密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轻轻靠近高沐两步,惹来他淡淡一眼……<BR> “高某虽蒙祖上庇荫,终还是一介草民,不敢过问王爷行事。”<BR> 看他低眉敛目,神情一贯清隽,优雅中透着一丝冷傲,白衣苦中作乐的想:高少爷倒是越发的秀色可餐了。<BR> 回眸却看到九王爷的神情,眼皮一跳,不知是否她多心,九王爷看者高沐的眼中似乎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BR> 真有趣,她看了眼还未有所觉的人,转念又想:他今晚不出现她可能还容易脱身些,这下麻烦了……她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开一步。<BR> 再退开一步<BR> 一道冷冷的眼光扫了过来,高沐平静道:“白当家?”<BR> 敢扔下我一个人跑?你不想活了!<BR> 另一道带着霸气的凌厉目光也随之而至,“本王心意已定,你们……就都留下罢。”<BR> 他宽袖一挥,身形暴长,话音未落已然逼近了白衣。<BR> 纵是早有防范,她心中还是一惊,此人内力浑厚,来势极猛,丝毫不给人退路,心思电转,脸上忽露出个浅笑,自动伸手迎上去……<BR> 铿的一声<BR> 却见一泓秋水,寒芒流泻,立时将狂猛的男子逼退了两步。<BR> “小沐,你这是做什么?”九王爷瞥了眼被划破的袍袖,望望白衣,又拿眼看高沐,神情莫测。<BR> 高沐当剑而立,挺拔如松,他情知自己只剩三成功力,决非九王爷的对手,故而一出手仗剑对敌便用了全力,不知为何,看她手腕要被别人扣住,心中莫名恼怒……<BR> “请王爷恕罪。”他神色冰冷,又偏过头道:“解药?”<BR> “什么?”白衣无辜回望。<BR> 缓缓松开握住她腕间的手,挑眉不语,只在眼波中流露一丝嘲讽。<BR> 她叹口气,也拿眼觑他,你这是在救我还是救他?<BR> 他黑眸一暗,手上隐约刺痛,一股酥麻顺经脉而上,药效还真快。<BR> 真拿你没办法,乌亮的眼轻垂,无声笑叹。<BR> 两人眼波流转间,无声互通,竟默契十足。<BR> 她在指间捻了颗丹丸,迅速喂入他口中。<BR> 旁边有人轻轻一笑,深深瞧她宛若清风的秀颜:“白二当家好本事。”话里听不出是褒是贬。<BR> 又望向高沐:“小沐,你没事吧。”<BR> “高某无妨,只是请王爷别与小民一般计较。”他轻淡道来,从容不迫:“只是这些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出手难免有失分寸,王爷千斤之躯,请多保重。”<BR> 不愧是纵横江南的高家掌门人,轻巧的一番话,明的谦虚恭敬,用话牵制对方,暗地里却隐带威胁强势,悍然对抗。<BR> 高大的男人笑了,这就是他师兄的宝贝弟弟啊,神情更兴味浓厚,“这样本王倒更要多讨教一下了。”<BR> 白衣心下微叹,侧头去看高沐,正好迎上他冰凉的视线……<BR> “若非有事在身,王爷相邀,高某启敢不遵,”他微掀了嘴角,“只是钱塘事忙,分不开身,王爷他日有暇来钱塘,高家竭力相待。”<BR> “不错,江南风光无限,王爷若日后肯赏光,流年也当竭尽所能以酬王爷。”青色儒袍微动,书生噙着秀雅的微笑,轻立于修长懔岳的男子身边。<BR> 这显然成了江南两大主要民间势力的联盟,九王爷眼色微沉,沉吟思量,将这二人揽入麾下,必定有助于培植民间势力,但要达到这个目的,却不是简单的事。本来此次南下是为了管明家,要彻底扫平东宫潜在势力,无谓节外生枝,眼下新朝将立,着实要早日回京……<BR> 但看堂前这两个人,一个清俊冰贵,锦衣如雪,身姿如松般临月清风。一个灵韵天成,举手投足间显出柳秀于林……如此的江南极致风骨,他几时才能再见一个?<BR> 若能强将两人扣下,带回京师,旁的不说,光放出风声说他二人在他九王爷府,于他便大有好处……但,小沐是他弟弟,总是不好用太过强硬的手段,况且现下时间不多……<BR> 眼前这个权倾朝野,新朝皇室第一号实力派人物,面色忽晴忽暗,高、白二人也心知不可妄动,周围九王爷的属下更不敢擅动,场面一时紧绷起来……<BR> 突然,门口传来轰然巨响。<BR> 随着四分五裂的精致厅门出现的是高管家,依然平眉顺目,态度恭谨:“主子。”<BR> 白衣扑哧一笑,那扇门本就开着,也不碍着他进来,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大架光临么?<BR> 高沐不知他是不是遇到了救星,皱眉轻喊了声:“大哥。”<BR> “师兄,别来无恙。”九王爷眼中光芒一闪,挥退了随从,漫步上前。<BR> 管家面无表情,“多谢师弟的火枪营。”<BR> “师兄客气了,”九王爷眯了眯眼,盯着他不动如山的师兄端详,半晌叹口气:“你我师成下山后,就鲜少碰面了。”<BR> 管家回望他隐约压抑的脸,难得的露了个笑:“日后总有机会的,师弟实在不必客气到要把小沐接上京师。”<BR> 略呆了呆,似乎还没看仔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又恢复原样了,胸中郁气突如其来,九王爷神情阴鹜下来,利眸绕到立于一边的秀气书生,道:“那,白二当家也不赏本王的面子吗?”<BR> 他此刻全不见起初半带了游戏的轻松,神态间王者锐气尽露,眼神也凶猛起来。<BR> 不等白衣有所反应,管家就平静道:“师弟,你想请什么客人本来师兄也管不上你……”<BR> 到希望你来管呢,九王爷心下恨恨一哼。<BR> 管家视而不见,继续平缓道:“不过,你要将小沐的妻子带走……恐怕于礼不和吧。”<BR> 场面一下静寂下来,似乎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BR> 等众人反应过来,齐刷刷看向厅口秀立的书生,均是目瞪口呆。<BR> 流年二当家是女儿身?看他眉目神态,举手透足,虽说斯文秀气,但洒脱随兴有余,没半点小女儿气,况且商场鬼才五年前遍纵横江南货运,怎会是个小姑娘家?<BR> 难道?<BR> 诡异的目光转向冰着俊颜的锦衣男子,莫非……<BR> “高管家真会开玩笑,”白衣笑弯了乌亮的眼,顺手拍拍高沐的肩:“大哥,你实在也该向管家学学的。”<BR> 她故意误导别人,高沐微低头看她,别玩得太过分!<BR> 又靠近他一点,这是谁出的差错,还敢瞪我?她索性撇开了眼。<BR> “你不反对?”九王爷显然也没怀疑两人的特殊癖好,只是带了莫名笑意问管家,眼神却暗藏骘猛:“师兄曾对我说,这样有违天道。”<BR> 有么?不是吧,管家寻思了下,他一向对什么八股伦理……<BR> “不错!”师弟这种眼神很危险啊,让他突然想起许久以前,在什么情况下说过这样信口拈来的话了。<BR> 众人又转而看他,既然反对,还提出来?<BR> “主子,杨姑娘,你们就不必隐瞒了。”管家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纸书简,随手一扬:“婚书在此。”就不用抵赖了。<BR> 杨姑娘?<BR> 白衣一把楸过纸张,正是她亲手写下的婚书……的拓印本!<BR> 一抬头,见管家正随手散发给别人,只差再往她手中送一张了。<BR> “这个?”连被钳制住的管明如也拿到了一张,她讶然道:“白公子,你果然是镇宁杨家的大小姐吗?”<BR> “不错。”回答的还是管家,他眼中光芒流转,俱是笑意,浑然不觉惹得旁边有个人忘神而视。<BR> 见他如此神情,高沐心知不妙,肯定还有下文,果然……<BR> 仿佛觉得给白衣的打击还不够,管家慢悠悠的又开口了:“杨姑娘请放心,府上我也已经派专人通知了。”<BR> 她忍不住瞪他。<BR> “还有……”<BR> 这下连高沐也开始瞪他了。<BR> “一并派人通知了杨姑娘的众位师兄弟。”并且顺便广在江南各商家宣扬了一下,喜事么,普天同庆的好。<BR> 两人脸色一下变得铁青。<BR> 九王爷定定看了他一会,懒洋洋的笑开,带着几不可见的无奈,道:“既是如此,本王也不好勉强,不过……”他神色略略一沉,“本王会在两位大喜之日,亲自送上贺礼。”<BR> 没有再看任何人,他转身而行,“恪歌,送客。”<BR> <BR> 新年初一,大晴<BR> 晨光初绽的街道上已是熙攘了报早年的居民,江边的客栈,靠窗坐着个脸色略显苍白的青衣书生,捧了碗热腾腾的白粥在取暖。<BR> 他侧了头看着窗外行人,半晌调回目光,慢腾腾的叹口气,茫然一阵,转过头来望身边一个锦衣青年,露出个浅浅的笑:“大哥,看来我们果然有夫妻缘分。”<BR> 青年只是垂睫不语。<BR> “那如果小弟做错事,大哥会不会原谅我呢?”书生敛了笑,目光微微飘向另一边男子。<BR> 好恶毒的目光,男子心下一惊。<BR> “等一下。”锦衣青年皱眉,这人到底是他大哥……<BR> 好小沐,也不费他钱辛万苦来帮他,男子心里吐口气。<BR> “……我亲自来。”</P>Moon2M 发表于 2006-3-14 21:12:00
<P align=center 0cm 0pt; WORD-BREAK: break-all; TEXT-ALIGN: center;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mso-margin-top-alt: auto; mso-margin-bottom-alt: auto?>第 15 章 <br><p><P 0cm 0pt?> “主子?”男子瞪着锦衣青年冷冰冰的脸,明显吃了一惊。<BR> 青年并不吭声,只迅疾的闪身到他面前,当面一掌打去,当真似乎有深仇大恨,去招隐隐有风雷之势。那男子起初反应不及,生生的被逼退了好几步,待得接了十来招,脸上有点不耐烦了:“主子,拳脚可不是您的强项。”<BR> 瞧他这个傻弟弟,也不想想从小及大,到当了管家不再抽空‘指导’他武艺为止,他何时打赢过他?<BR> 书生扑哧一笑,漫声道:“大哥身上可还有伤,小心了。”<BR> 修长入鬓的眉毛微微皱起,青年缓下了攻势,哼哼,拳脚不是他的强项!这个白痴笨得可以,他瞪了男子一眼,黑眸变深,一个优美的旋身,一溜秋泓挥洒而出。<BR> 什么意思,高管家正奇怪这个平素狡诈精明的弟弟,怎么现在偏好做这样徒劳无功的事,看到他传递的目光,心下是完全不能理解啊。<BR> “大哥,刀剑无眼,小心真伤了他。”那书生冷冷道,他容颜文雅秀气,说出这样的话原本也不奇怪,但眼光无情,声音转冷,竟似乎在催促青年下重手。<BR> 管家一楞,来回看了两人几眼,又惊险的躲过几个剑招,心下有些明白了……<BR> 书生神色却慢慢变沉,嘴上却和声道:“算了,大哥,管家原本也不知情,就此作罢吧。”<BR> 凝神又闪过一剑,差点就闪到客栈外去了,管家忽的打了个冷颤,脸色怪异。<BR> 清俊的脸闪过一丝无奈,高沐收剑而立,轻声问:“你又下了什么?”<BR> 演戏演完了么?书生微抬了抬下巴,又拿乌黑的眼似笑非笑的看他。<BR> “外面天寒地冻的,大哥何必把管家往外赶,再怎么样,大家总是兄弟,不可太过绝情的。”<BR> 看了看管家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脸色愈发怪异,高沐皱眉道:“你想怎么样?”这个笨蛋,早就好顺势跑掉的,枉费他还废工夫救他……<BR> “……点他穴道,将他放在外面冻三个时辰。”<BR> 就这么简单?高沐有点怀疑,明明那时侯看到她眼中冲天的怒气。<BR> 当然没这么简单,但是,她并不打算告诉他,她要将管家送到此地最大的青楼去守门,并且不给他穿衣服!只笑眯眯的问:“大哥有更好的主意?”<BR> “若是如此,先将解药给他。”<BR> “不是什么毒药,大哥不必担心。”<BR> 高沐仿佛信了,直直望了那双乌亮的眸半晌,淡淡道:“既然你这么说,我……”话到一半,他突然身形一动,闪电般伸手扣住了白衣的脉门:“……还是不相信的。”<BR> 白衣躲闪不及,给他抓个正着,一时被制住了全身经脉,动弹不得,“你这是什么意思?”<BR> “解药呢?”<BR> 想不到他真是要救他大哥,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不知为何,想到自己最忌讳的身世因这个人的缘故大白于天下,心头烦乱,千丝万缕不知如何收拾,若不拿个人来解恨,她的心情何从发泄?如今他还来帮祸首讨解药,心头一时气苦,竟说不出话来,瞪圆了眼看他。<BR> 她平日里乌眸一向坦荡明亮的不象话,今日却有了一丝潋滟波光,似乎受了委屈,他微楞了下,莫名心中一软,竟不忍再问。<BR> 罢了,事实已经造成,何苦跟他斗气,这个狡猾的男人向来不以仗武力欺人为耻的,还是想想怎么解决比较实际,哼了一声,扔出个白玉小瓶。但心中到底有丝莫名恼意,斜了眼,似笑非笑道:“你解了他的毒,此事你便打算自己承担么?”<BR> 接过她扔过来的解药,心知她此番决非挑衅一句就可了事,日后必定有苦头吃,冰俊的容颜却瞬间闪过一丝如水的温柔,手一挥,点了她的穴道,圈入怀中。<BR> 将解药随手丢给一边尝试运气抑制毒性的管家,示意他服下。<BR> 管家皱眉服下解药,真是世道日下,如今做大哥的给弟弟做个冰人还惹来此等恶毒的报复,他很哀怨啊,不过小沐会如此认真解救他,他心头不是很理解,难道是二十几年来的兄弟情谊,今朝一夕突然发作了?<BR> 果真是兄弟情深,不枉费他从小手把手教他习武,导他做人啊,此时他全然忘记小时如何仗着武功好,经常在练武时偷打他,骗他读书会被书虫咬死,故意抓了许多毛虫放在他书架上……及至长大后将家业丢给他,自己独自逍遥的恶迹,没头没脑的在心里感动了一把。<BR> “大哥,你在……做什么?”为何神情怪异,一个人站在廊道上吹风?这种行为实在古怪到一个崭新的水平了,她是甘拜下风啊。<BR> “是你?”管家回神,看看空荡荡的四周,才抬眼去看来人,露出微笑:“你怎么来了?”<BR> 眼前身姿娇娆,眉目婉约的正是则颜。她也微微一笑:“大哥你大张旗鼓的要为二哥办喜事,小妹总也要尽份心的。”<BR> 两兄妹互相看了一阵,做大哥的露出个兄长式的笑容:“小妹,你也很久没见过二哥了吧?”<BR> 小妹挑了一边的眉,“二哥也在这里?”<BR> “不用紧张,”这个丫头只会煽风点火看热闹,从来是见苗头不对就落跑:“你未来二嫂也在。”<BR> 她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真的?那个流年白衣?”<BR> “不错,”管家沉稳的笑:“虽说是做男子装束,但你二嫂确是个文雅贤淑的好姑娘。”就在客栈内,她大可去见见。<BR> 哦?那两个人?事情古怪的很有趣,她很好奇啊,可是……<BR> 则颜笑嘻嘻的打量她大哥:“大哥你一直在发抖,是否该进内堂烤个火啊?”<BR> <BR> 第六章<BR> 此时的二楼一间厢房。檀香袅袅,暖炉熔融,两个各具特色的男子,一坐于桌前提笔而书,一卧于软榻悠然养神。<BR> “如今事态至此,你我皆无力回天,不如……”榻上男子温润的黑眼微盍:“再合作一次。”<BR> 坐在桌前的冷雅男子笔头一顿,瞥了她一眼。<BR> “我不知你为何至今未曾娶亲,”凭他这种冰冷狡诈的德行,也是难怪,她心中先恶毒的腹诽他几句,又神色不变的继续:“但自知决非阁下的良配,起码你我对此事态度一致。”<BR> 男子黑黝的双目深深看她,嘴角微抿。<BR> 他这是什么反应,白衣眯了眯眼,已经没什么心情跟他勾心斗角,甚至连笑脸都扯不出来,语气带了明显的恼意:“我自认远不是你高少爷的对手,何苦点我的穴道。”<BR> 男子沉吟一下,起身步履闲适的走到床前,垂睫细细而看,似乎心情不错,优美的嘴角甚至牵起了难得的笑意。<BR> 安稳的躺在床榻上的儒袍书生乌发白肤,散落在脸颊旁的几绺青丝衬出几分荏弱,淡粉色的唇紧紧抿着,波光流转的黑眼气恼的瞪着他。<BR> “高沐!”低了几个音阶的嗓音透出警告。<BR> 她穴道已被制住约半个时辰,气血受阻,于身体无益,高沐双眉微微一皱,伸手欲解穴,忽而心下一凛,他自小性情冷僻,除了骨肉血亲,甚至连族中同宗也是从来冷淡,并无关切,近来却时常被眼前这个女子牵动温情……<BR> 他搞什么鬼,这么古怪的看她,她可是受宠若惊啊,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此刻连基本的礼貌都装不出来了,“喂,发什么呆?”<BR> “你身上古怪的东西太多,我不放心。”高大少终于开了金口,轻轻扫过横陈的身躯。<BR> 这个冷冰冰的怪物,她自小以男儿身长大,从未有过小女儿忸怩心态,是以对这种陌生的视觉侵扰只觉心下莫名一阵怪异,也未深究,眨了眨眼,道:“你已有所防备,何必忌惮。”<BR> 他为人机警,武功又好过她甚多,何必怕她下手脚。<BR> 高沐似乎没听见,只淡淡道:“对不住,小心为上。”他眼中似乎含了些微恶作剧的笑意,探手就要去拿她怀中的物什。<BR> “你……”她简直目瞪口呆,气急之下,生平头一次连话都梗住了,乌眸第一次露出惊慌失措来。<BR> 见她如此,他心中又不自觉隐约有了怜惜之情,放柔了五官,冰冷的俊颜一时变儒雅动人。白衣心下一跳,瞪大了眼看他,微俯近的男性气息若有似无的飘来,如同主人一样干净清爽,凉凉的沁入心脾……<BR> “你若不怕手废掉,大可继续。”一丝火光在眼中跳动,她气恼十分。<BR> 他低笑,眉眼间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开她脸颊旁的乌丝,原本若有似无的触摸慢慢眷恋不去。<BR> 高家少爷这样温柔如水的德行很难消受得起啊,她嘴角有点发抽,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更有一种掉进旋涡的感觉,真是想不到,她也有一日被他弄得面红耳赤,进退不得。<BR> 她心念疾转,叹口气轻声道:“大哥,你我也算患难之交,凡事自可慢慢商量,”顿了顿,见他眸底怪异的光芒一闪,目光灼热了两分,不自觉更往她俯低了些,近得可以让她将他浓黑的眼睫看清楚分明……<BR> “你到是能屈能伸,不愧是商场鬼才。”低而戏谑的声音,他眼中带了点笑意和自得,还有一丝她不想看懂的柔和。<BR> “你现在是调戏我?”她忽而平静下来,微眯了眼,看他略怔了怔,随即道:“其实也不用如此麻烦,你大可解开我的穴道,我不会反抗的。”<BR> 被冠上色狼帽子的男人闻言哈哈一笑,冰俊的容颜如春风过境,当真是秀色可餐啊,真不知道他怎么在钱塘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的,如果身为女儿身更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了,他们两人真是生错了性别……<BR> “……是么?”<BR> 当然不是,他虽好看,但全无脂粉气,她只是想气死他:“我说出来了?”她半闭了眼,声音歉然:“不好意思,还以为只是想想的。”神色却毫不见慌张,看他又冰冻起来的臭脸,只是淡淡道:“已经半个时辰了,若再不解开我的穴道,恐怕在下会更神智不清,胡乱说话。”<BR> 看她眉宇隐现疲倦,唇色愈发的浅淡,他没怎么考虑便伸手解穴,坐直了身躯,看她略皱着眉轻轻活动筋骨。<BR> 心中正暗自思量,白衣一边微松口气,幸亏她及时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高家少爷的心思是越来越难测了……<BR> 微皱着眉的脸被微微抬起,被忽而近在方寸的黑眸夺去了呼吸,低沉的声音引人沉沦:“别乱动。”刚解开穴道,气血未通。<BR> 这是谁害的?她气恼的瞪他一眼,乌眸微润,不自觉的带了女子特别风情。<BR> 他低低一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眼前这张清雅的容颜,总是从心中涌动莫名的温柔,不浓烈却丝丝屡屡,萦绕徘徊,在不经意间勾动他的情怀,深入骨髓……<BR> 一个淡淡的亲吻落在唇上,恍若清风,她眨眨眼,抬手抵上他的肩,掌下起伏的线条隐隐可感觉到张力,回神质问:“你做什么?” <BR> 他张开清亮异常的眸子,眼神专注灼热,谙哑的声音低询:“嗯?”仿若不自禁的又倾身啄吻,她心跳渐渐失序,:“等等,你……你等一下” 神思在大手抚上颊边摩挲的时候,开始旋转飘扬,她要做点什么来阻止……<BR> 努力睁眼看清楚,却满眼是他的薄唇,意想不到的性感饱满,她只觉手脚失去了力量,全身发软,感到一个个轻触,唇上传来冰凉的温柔感觉,她眼眸挣扎得半闭,“狡……猾,高沐你……”这个男人,居然会用这一招……<BR> 他抬头,气息也有点不稳,迷惑又带点沉迷的定眼看她,绯红的颊,染了他气息的浅粉色唇,叹息似的吟出她的名字,“白衣……” 低回的声音结束在他深吻上她的唇瓣里……<BR> 她轻叹一声,沉醉在清冽的拥抱里,如清风拂絮,舒开她无奈迷惑中皱起的双眉。<BR> 他收紧了双臂,耳鬓厮磨间只觉淡淡清香,软玉在怀,有前所未有的满足,喉间咕哝一声,狂鹜的加深了这个吻。 <BR> 欲罢不能。</P>Moon2M 发表于 2006-3-14 21:13:00
<P align=center 0cm 0pt; WORD-BREAK: break-all; TEXT-ALIGN: center;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mso-margin-top-alt: auto; mso-margin-bottom-alt: auto?>第 16 章 <br><p><P 0cm 0pt?> <BR> 心随意动,缠绵悱恻……<BR> “啊,对不起。”这么荡气回肠的场面,她好象来得不是时候,一脚踏进才发现时机不对的高家小妹,露出无辜的抱歉笑容。<BR> 房内的两个人僵住了动作,现在是什么状况……<BR> 则颜笑嘻嘻的推开门,“是我,二哥,颜儿给你请安了。”<BR> 男子的目光还残存着氤氲的热气,修长的眉微皱,似乎有点反应不及,素来冰凉的表情残留着亲昵的绯色,很迷人,也显得……很好唬弄。<BR> “适才听大哥说,要去镇江为你提亲。”她转转眼,有趣,好象还不是很清醒的样子,试试看好了:“二哥是否与我们同行?”<BR> “滚。”她二哥眼神渐渐凝结,冷冷的盯着她看。<BR> 那么说他不反对她也跟着去镇江,要不要见好就收?<BR> 里面一直垂着头的人此时略侧过了头,披垂的青丝将秀白的肤、乌黑的眸,衬得醇然可人。<BR> 还舍不得走,则颜立即递个大大的笑容,很有家教的喊人:“二嫂。”<BR> “……啊。” 象被咬了一口,女子刚露出的笑僵在嘴角,这恐怕是她生平最为狼狈的时候,居然连措辞都有困难。<BR> 而身边的男人却仿佛从中获得了莫名的乐趣,低低笑了一声。<BR> “你……是秋美人则颜。”女子嘴角还有点抽:“三姑娘……”<BR> “嫂嫂记性颇佳,大家既是自己人,嫂嫂大可喊我颜儿便是。”不用这么客气。<BR> “……三姑娘说笑了”白衣有点无力,然后念头微转,却道:“自从钱塘一别,和姑娘也是数月未见了。”<BR> “是啊。”大哥没骗她,二嫂看起来满好相处的。<BR> “想不到会在此地与姑娘重逢……”看到对方露出个心虚的表情,她开始微笑:“姑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么?”<BR> 伴随而来的是高家少爷冰冷的视线,他放任这只小妖孽在眼皮子底下胡闹,可没准她一路混出钱塘。<BR> “是啊,真巧。”话题怎么绕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则颜当机立断:“小妹不便多打搅,先行一步。”<BR> “站住。”做二哥的酷着脸,这丫头是越发不象话了,“知道错就好好反省。”<BR> ……<BR> 很听话啊,高家三小姐很乖巧的立在原地,真的一动不动,连声音也没了。<BR> “……你还真是擅长点穴。”旁观的人冷静道。<BR> 高沐的眼神一闪,视线在她脸上静静徘徊,心中情绪已不在脸上表露半分,终低声道:“我去安排她回钱塘的事宜。”<BR> “好。”她闪动黑睫,自然随意的往旁边踱开几步,还他个澄澈的目光。<BR> 如此声色不动最是可疑,他若有所思,深深看她一眼,欲言又止,还是出了门。<BR> ……<BR> “三姑娘”缓缓走到则颜面前,白衣微笑:“能否帮在下一个忙?”<BR> 我?则颜不解的眨眨眼,什么?<BR> “方才忘了告诉令兄,如果想提亲,”她温和道:“请他三个月后,务必先去江阴流年求见我师父,他老人家若同意,我自当亲自迎他去镇江。”若他真的直取镇江……凡事就真的没有余地了。<BR> 愣了一下,虽然这个女子看来秀雅,但方才瞬间自然流露的断然冷淡,竟然和她二哥有几分神似。<BR> “记住了么?”<BR> 有点摸不着她的想法,不过这么简单的传话她自然是记得的。<BR> 那就好,白衣左右走动两下,偏头打量她,“三姑娘,你还好么?”<BR> 看她的姿势,这样站上一个时辰,全身必定疼痛不堪。<BR> 总算知道要关心了,解穴解穴,不能开口提醒面前这个人真让她郁闷。<BR> “你等一下。”白衣笑笑,走开了。<BR> 则颜在心底吐口气,她这个未来二嫂看来不怎么善解人意,武功也不好不会解穴,但总算还知道去找人帮忙……<BR> ……<BR> 她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BR> 等到的是她二哥!<BR> “她走了?”似乎毫不意外房内只剩小妹一个人,高沐伸手拍开她的穴道:“临走前说什么了?”<BR> 二哥知道白衣要走?<BR> 高沐打量茶几,嘴角的线条不自禁的软化几分,看来她也知道,是他故意放她走的,还很悠闲的喝了杯茶,吃了块糕点,想必也回房整理了行李吧……<BR> 真过分,还以为她去喊人帮忙了,不过:“二哥,怎么未来二嫂居然连解穴也不会啊。”<BR> “她会解穴。”被桌上的留言吸引了注意力,高沐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低头迅速把寥寥几字尽收眼底:“她说让你转告我一句话。”<BR> ……<BR> 等不到下文,他不耐抬头,皱眉:“你那是什么表情?”<BR> 整张脸都扭曲了。<BR> “……没事。”她定了定神,顺口气,勉强露出笑容。<BR> 呵呵,这个二嫂,真有意思,还没过门就和这么会和小姑开玩笑,真是,有点等不及让二哥娶她回来……报复!她绝对要报复!<BR> 让她也一尝被人恶意耍弄的滋味。<BR> 此时,某个舒服坐在马车上赶路的人摸摸鼻子,有点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垂首喃喃道:“想必是师弟们在想我了……”<BR> 她马上就可以回家了……<BR> <BR> 年华若水等闲过,又是一年春来到。<BR> 江阴流年营运以水运起家,但人所公知,其总部却是设于郁郁苍苍的群峦之中,此时正值晚霞辉映,远眺是鹜落霜洲,雁横烟渚,一江水流天地外,衬得山色似有若无。<BR> 山道上走来两人二骑,蹄声哚哚,信步而行。<BR> 行于前面一青袍男子回头端肃道:“应该是这里了,主子。”<BR> 一路风尘却依然神态悠然,音容冷淡的男子举目,打量掩映在夕阳山色中的古朴建筑。<BR> ……白衣,三月未见,如今我应约而来,你可准备好了么?<BR> 浅笑扬眉,他翻身下马,举步前行。<BR> “主子请留步。”<BR> 眼神冷淡的扫过来,做什么?<BR> “于礼该先呈递拜贴。”来向人家求亲又不是上门要债,礼多人不怪。<BR> 也对,男子停下,等管家走上前来<BR> “……你做什么。”<BR> 迅速的帮主人整理衣冠,管家严肃道:“好了。”<BR> 然后转头,对盯着他们看的流年门人微笑:“劳烦通报一声,”双手递上拜贴:“我家主人是来提亲的。”<BR> ……<BR> 流年正厅<BR> “请用茶。”门人恭敬递上清茶。<BR> 男子并无想坐下的意思,只静立堂前,等候主人出来迎接。<BR> “主子,门人说目前总部由五当家当值。”管家报备道:“还有三当家也在。”自从流年的六个当家管事后,一般不会同时都留在总部的。<BR> 男子狭眸微转,望向从内堂出来的人,神情不变,天生的凌人一等。<BR> “原来是高少驾临。”同样神态严肃的人是黑脸老三,他露出有点疑惑的表情:“你来提亲?”<BR> “正是高某。”男子礼貌的弯起嘴角:“贵门二当家曾与高某约定,三月后来此提亲。”<BR> 二师兄是有交代,可是……<BR> “提亲的人今日午时已经到了啊?”<BR> 已经到了?<BR> 管家感到身边的人眼神迅速冷凝冻结。<BR> “这其中是否有误会?”管家上前一步,声音略带了担忧,眼里却开始闪动光芒,果真如他所料,事情绝对会很有搞头。<BR> 老三习惯性的皱眉,一本正经:“来人也说是来提亲的。”二师兄也没具体说明来的会是谁。<BR> 哦?谁那么大胆,连钱塘高家的亲都想抢?<BR> “是我”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倜傥飞扬立于厅门前,人面笑得春风动的,却是昔日那个姓黑的山贼:“高兄,别来无恙。”<BR> “黑当家客气。”原来是他,高沐双眸精光闪动,此人以苏家之后的名义,在短短几月时间已经在西临丝帛织造界闯出一席之地,商场上也从无人提起他山贼的背景,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BR> 势成犄角,僵持不下。<BR> 流年三当家为人一丝不苟,素来是盛誉在外的,他无法接受这种脱离轨道的事情发生……老实说基本上,师兄的未婚夫?一个都有点多余。<BR> 可是,他记得那日……<BR> “这些是什么东西?”大厅里为什么堆满了大箱小箱的,掌门大师兄及时拖回正往外走的人。<BR> 无所谓的停下来,他四师弟交代道:“大嫂吩咐买的。”<BR> 小师弟对他扑哧一笑,这么多绫罗丝帛,还有胭脂水粉的:“三师兄,幸好这回是轮到四师兄采买。”<BR> 四师兄每次去市集,都不需门人相随,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回来,东西却早就有人陆续送上了门,大抵是如今的人对美色都没什么抵抗力,而四师兄没心没肝,也从不觉得不好意思。<BR> 他也这么觉得,“这些可能是大嫂帮宝儿贝儿买的。”可她们都还太小,用不到那么多吧。难道传说中女人从八岁到八十岁都爱打扮,是真的?<BR> “嗯,”四师弟因被拖住了无事可做,思索一下,想到该把东西搬到房里,吩咐道:“把这些……。”<BR> “等一下,”大师兄有点头疼,“不准搬到我房里。”<BR> “……哦”四师弟顿了下,乖巧的回答。<BR> “我还是去问问清楚。”大师兄瞪着一堆东西,还嫌房里不够乱么?大步而去。<BR> “把东西搬到二当家房里去。”<BR> 大嫂的东西怎么往二师兄那里搬?他疑惑的看四弟。<BR> “这是大嫂给二师兄买的。”没说是大嫂自己要的啊,单凤眼淡淡一转,又轻描淡写道:“可能是二师兄要恢复女儿身要用的。”<BR> 此时刚好一个斯文清秀的书生慢悠悠晃进来,看到的是两个师弟用全然陌生的目光望他……她。<BR> 露出个温和的笑:“我是二师兄,认得么?”<BR> “二师兄,你是女的?”他目瞪口呆。<BR> “这真是令人震惊”。小师弟更是张目结舌。<BR> “……我更吃惊。”二师兄偏头不负责任的笑,看着他们被真相吓呆的样子,恶毒的补上一句:“老三,以后别老是在我面前换衣服了。”早说了让他回自己房间换的。<BR> 大家都同情的看他,因为他房间最远,所以每次师兄弟练功切磋后,只有他直接就在练功房擦身换衣……<BR> <BR> 想到这里,三当家的声音不自觉的僵硬:“你们两个,到底谁是二师兄的未婚夫。”<BR> 一个朝他微笑,一个冷淡的看他一眼,没人响应。<BR> 流年门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三当家,他的脸有点狰狞了……<BR> “既然如此,”他客气道:“不如等二师兄回来后,两位再来吧。”<BR> 最好永远别再来,他二师兄就不会变成个女子……<BR> “黑兄,原来你回前厅来了。”说是带他到处看看的,怎么转个身就把人弄丢了,性子憨直五当家大步流星跨进来:“抱歉抱歉,刚才……三师兄,你怎么出来了?”<BR> 自从二师兄回来后,三师兄就一直不舒服,连一向去得最勤的练功房都不去了。边向厅上多出来的两个客人打招呼,边关心道:“三师兄你脸色还是很差啊。”<BR> 放屁,这个笨蛋师弟,他脸黑,看得出什么脸色差!气得一下噎住说不出话来。<BR> “诸位先用茶,我把三师兄送回去后再出来,失陪失陪。”孝顺师弟半搀半拎的把人弄走了,浑然不觉自家师兄的脸都气红了。<BR> ……<BR> “高兄,请。”似笑非笑的作个揖,高大的男子率先坐了下来。<BR> “请。”<BR> ……<BR> 一个是笑的高深莫测,阴险。<BR> 一个是音容冷淡,嘴角微起个弧度,也阴险。<BR> 看来主子是遇上对手了,管家思索一下,朝一边的流年门人露个稳重可信的笑:“贵门门主简易在么?”<BR> “不在。”门人甲面无表情<BR> “他说出门买罐风氏辣酱调味。”门人乙补充。<BR> 哦?那就等等吧,这个码头是一定要拜的。<BR> ……<BR> “请问贵门主出去多久了。”等了三柱香,怎么还不回来<BR> “有三年了吧。”门人乙言无不尽:“应该随时会回来。”<BR></P>Moon2M 发表于 2006-3-14 21:13:00
<P align=center 0cm 0pt; WORD-BREAK: break-all; TEXT-ALIGN: center;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mso-margin-top-alt: auto; mso-margin-bottom-alt: auto?>第 17 章 <br><p><P 0cm 0pt?> 管家的反应是立即的:“那你们二当家呢?”这里的人说话若是如此门道,莫不是白衣也一去三年,让他家小沐做望妻石不成?<BR> <BR> 真会举一反三,门人甲凉凉的看他一眼。门人乙张了张嘴,眼光投向他身后……<BR> <BR> “看来老五这个主人做得并不称职。”缓缓走进来的,正是一度有失踪嫌疑的人,一袭蓝色儒袍,简单干净。<BR> <BR> 她上前轻轻做个揖,动作有如行云流水,眸中笑意流转:“白衣不知贵客驾临,怠慢了。”<BR> <BR> 黑无量则露出魅力十足的笑容:“不敢当,其实黑某此番,乃是有所求而来,只恐会唐突了佳人。”<BR> “黑兄客气,你我朋友一场,何来唐突之说,”她顿了顿转头,似笑非笑的睇来:“大哥一旬未见,精神是愈发爽利了。”<BR> <BR> 看起来散功粉的毒也全解了。<BR> <BR> 冷雅男子目光有瞬间怔仲,很快恢复淡然,只答道:“高某只望有幸见尊师一面,也不便多加叨扰。”<BR> <BR> 他的意思是要速战速决?哪里有如此简单。她并不接话,只微微的笑。<BR> <BR> 又打算玩什么把戏?高沐眯了眯眼,目光变得锐利。<BR> <BR> 她仍是微微笑,眼光扫到一边的管家,慢慢沉潜下来,面上却是声色不动:“高管家,久违<BR> 了,听说管家易被风寒入侵,如今虽是初春,但江阴不比钱塘,管家要仔细身体才是。”<BR> <BR> 管家沉稳一笑,不以为意道:“多谢白二当家费心,小的虽不济但也粗通武艺,这点风寒还是受得住的。”<BR> <BR> 随即转头,不慌不忙道:“主子,小的忽然想起家中有事还未办妥,恐怕要回去办理为好。”<BR> <BR> 怎么不知不觉人退那么远,他是打算立即动身么,高沐冷冷一眼扫过去,回眸皱眉望向白衣:够了,上次的惩罚已经让管家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她用药向来精准,竟让他断续复发,任是管家身怀数十年的内力,也是束手无策。<BR> <BR> 她并不想为难他啊,只是一看到他,心中的仇恨便蠢蠢欲动,不能控制。只是既然高少爷执意维护,她不去难为他便是,微微一哼,转开眼对黑无量笑道:“到是没想到黑兄会来流年做客。”<BR> <BR> “大家即是生意场上的熟人了,黑某也不和白贤弟客气。”他转眼一忖,轻笑道:“非也,应该是贤妹才是。”<BR> 既然正主儿在面前了,他又气定神闲开口:“黑某实是与高当家一般,向贤妹提亲而来。”<BR> <BR> 露了个有点意外的表情,她随即和声回道:“如此的话,恐怕黑兄有所不知了,实话说白衣和这位高兄其实乃是有婚约在先……”她慢下来,意味不明的看向高沐……<BR> <BR> 想让他表态,高沐心下冷冷一哼,既已有了婚书,早已无旁人什么干系了,此刻凭空多了个角力者,若他允首,岂非多了个碍事的人,若他拒绝,倒是气量狭窄了,但……想他钱塘高沐是何许人,世俗人的看法,从来不在他顾虑之内,他偏不来搭理,看你如何站得住脚。<BR> <BR> 但他实在该想到的是,他不接下文自有人接……<BR> “我家主子从来不是小家子气的人,”自家的主子他自是万分了解的,管家一本正经道:“虽说已有了婚书,但白当家自可平等视之,择优而取。”<BR> <BR> 面无表情的主人没什么反应,只隐约可见额头青筋暴跳。<BR> <BR> 心底缓缓绽开个笑,白衣望了他一眼,目光里不知闪烁的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声音还是平静无波:“既如此,请两位先在流年客房暂住,等家师回来决定。”<BR> <BR> 是缓兵之计么?还是让他们等到没有耐心自行离去?这么低段数的把戏似乎不象她的风格……<BR> <BR> 恍若没发觉他们心中的疑问,她露出个清爽的笑:“自然了,家师行踪不定,两位家中事务繁忙也不好多耽搁的。”<BR> 她用乌亮的眼静静看他们:“半月为期,若到时家师还未回来,我也会给两位一个交代。”<BR> 原来是另有阴谋,冰俊的容颜慢慢化开,弯个优美的弧度,高家的少爷欣然接受,无论如何,他既然来了,自然是势在必得的。<BR> 另一边,高大的男子也露出个微笑,有趣……<BR> <BR> 第七章<BR> 江阴乃疏通北方政要和南方经济的重要中转之处,向来文人汇集,以南朝后裔李光论为首的雅士,设当朝赫赫有名的学馆曰清庙,出周颂——清庙之什,取意:济济多士,秉文之德;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BR> <BR> 而商贾亦如云,其编织,建筑,古玩尤其名闻天下,尤其当地织坊三足鼎立,湖德、九宫和织紫纤更是财力雄厚的大商家。<BR> <BR> 醉江楼头,出云台上<BR> <BR> 正是江静潮初落,一派翠微黄云夕阳好景。<BR> <BR> “此地翠影红霞,大江茫茫,果然是晚景宜人。”懒洋洋的声音,男子随意的斜靠在柱边,一边欣赏有如鬼斧天功的巨大青石平台。<BR> <BR> 秀气书生走到桌前倒了杯清酒,微笑不语。<BR> <BR> 另一修长男子远眺江色,顺手接过旁边倒好的酒杯,优雅的喝了一口。<BR> <BR> “此地风景绝佳,尤是文人爱往之所,既然两位来了江阴,不可不游的。”主人家文质彬彬道。<BR> 正倒第二杯酒,抬眼看到几个正向台上来的文人,露出温和的笑:“章学士,赵少当家,几位也来了。”<BR> <BR> 身边冷淡的男子微瞥了她一眼,如此主动?这个表面温和随意,骨子里利己寡情的人?<BR> <BR> “啊,白……二当家。”贵公子模样的人呵呵笑了一下,平凡无奇的脸,却有颀长高大的身材,显出十分倜傥风采。<BR> <BR> 一行人往这边走来<BR> <BR> “几位可是刚由清庙出来?”<BR> <BR> “正是,”回答的还是那个贵公子,“学士要带几个弟子前来出云台说学论文章,赵某只是厚颜跟来听听。”<BR> <BR> 他说是如此说,但显然身边的一群人对他皆是恭恭敬敬。<BR> <BR> 而一边一直不开口的章学士,略皱了眉,盯了温言和声的书生看,半晌方道:“白二当家,久违了。”<BR> <BR> 微笑颔首,白衣目中澄澈乌亮,她略摆了摆手:“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BR> <BR> 回头和声介绍:“黑兄,大哥,这两位便是江阴清庙的章学士与九宫赵家的少当家。”<BR> <BR> 接下来是商场上惯有的寒暄,除了几个文人,在场四人可说是江南商界平时都互有耳闻,甚至已有过合作的商家,彼此间都有一定认知度。<BR> <BR> 白衣微笑看几个人客套,转头对上站开一旁的章学士,对他有意无意划开距离的清高神色,恍若未觉,只自然道:“此地清风月明,正是论学佳处,难怪章学士要时常带弟子前来了。”<BR> <BR> 见对方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笑:“在下也许久未拜读学士大作,如今也是有幸适逢其会。”<BR> <BR> 仿若不屑于和她说话,章学士冷声道:“客气了。”<BR> <BR> 一名弟子小心看了老师的脸色,方道:“老师,学生日前做的文章,可否请老师指教一二?”<BR> <BR> 江上凉风鼓动,章学士本来可说是瘦削的身形更显得清风亮节,十分孤高。<BR> <BR> “尔所做之文章主旨在于王者之道,”他用睥睨的眼神指教道:“其中对于政治和征伐之道颇有东周之风,但是……”<BR> <BR> 微转了眼珠,若有所指道:“于礼乐方面却是未有涉及。”<BR> <BR> 学生很能触类旁通:“礼乐者,治世之大本。征伐者,驭世之大权。然征伐之所不及尚赖礼乐以维持。”<BR> <BR> “不错,如冯先生评论东周之礼制。”章学士咳嗽一声,对另一个学生道:“你可记得日前为师讲解过的梦龙先生东周笔谈?”<BR> <BR> 冷俊的男子微转眼,瞥了他们一眼,又转回江面,神色冷淡。<BR> <BR> 那学生莫名打个冷颤,才道:“梦龙先生评说:妇女深居闺阁,不见男子,固所以避嫌,而厚男女之别,亦寓有远祸之微意焉。”<BR> <BR> 黑无量皱眉,看了面带微笑的白衣一眼,晃晃手中的酒壶,却大声呼道:“酒喝完了,小二,拿壶好酒来。”<BR> <BR> 转头笑道:“诸位,黑某早听闻江阴的砂阿古鼎乃陈年佳酿,今日要诸位陪在下浮一大白了。”<BR> 小二闻音而上,拿来造型古朴的黑木小鼎,一开封,芳香四逸。<BR> <BR> 章学士眉头更紧,正色道:“圣人制礼,男女七岁不同席,食不共器,我等还是坐开一旁的好。”<BR> <BR> 她流年白衣原是个女子,早年还经常来清庙与众学士讲学,这个女子……这个女子真是有失德行,妇道不遵,可耻之极。<BR> <BR> 白衣扑哧一笑,见众人古怪的目光,慢慢踱到高沐身边,方对上赵公子笑道:“少当家可记得一年前,也是在出云台前,我等共评东周礼制的事么?”<BR> <BR> “是啊,”贵公子挑挑眉,爽朗笑道:“说的是卫宜公筑台纳媳,此君可谓是无所不为了。”他与母妃通奸生下一子,然后替子娶媳,又纳媳为妻。<BR> <BR> “啊,史书上载这个宜姜,秋水为相,芙蓉如面,比花解语,比玉生香,”赵公子全无顾忌,露出神往之色:“不知是否真的。”<BR> <BR> “哼,大凡奸淫之事,大半妇女生心,”章学士脸开始僵硬,“如齐襄公兄妹[被过滤],褒姒亡西周,烽火戏诸侯……”<BR> <BR> “这个不是陈年的。”冷冷插进一句,打断他开始一发不可收的言论,男子有天生高贵的气质,轻描淡写的一眼便让人冻住了呼吸:“小二,去换陈年的上来。”<BR> <BR> “客……客倌,这是本楼最好的砂阿古鼎,不会错的。”<BR> <BR> “此酒色略浊,其香却清,味回而无甘,口舌不生津,定然年份不过十,怎说是陈年。”他也不生气,只淡淡道来,狭长的冷眸扫过来:“你枉在如此盛名的酒楼做事,却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得,这世上欺世盗名的却是越发多了。”<BR> <BR> 虽说他声音若常,但却让小二脸涨得通红,转身便跑了下去。<BR> <BR> 一边的章学士脸色也是一变……<BR> <BR> “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小二许是新来的,面皮也太薄了点。”赵公子呵呵一笑,跟着走了下去。<BR> 众人面面相觑,无语。<BR> <BR> 半晌赵家少爷回来了。<BR> <BR> 白衣微笑,打破沉默,问道:“那个小二怎么样了?”<BR> <BR> 赵公子有些茫然:“不知道啊,我只是去了茅房。”<BR> “……”<BR> “今日有幸再听章学士论学,”看到他脸色一阵青白,白衣神色不变,手轻旋酒杯,道:“章学士对吴起杀妻求将,又如何看法呢?”<BR> <BR> 这?吴起为求学,母丧而不奔,为求将,竟杀妻而断齐王之疑。虽功成名就但终为世人诟病,这于礼制不合,却合功利王道。<BR> <BR> 章学士面色更是阴晴不定,终是咕哝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圣人之言也。”<BR> <BR> 黑无量哈哈一笑:“我等原都是些浑身铜臭之人,管不得这么许多的。”他潇洒举杯,“来,今日有幸聆听诸位论学,倒要敬尔等一杯了。”<BR> <BR> 他眉宇间气势豪放,虽是面带笑容,仍是迫人。<BR> <BR> 赵少爷兴致也颇高:“不错,黑兄,我也敬你一杯,”见朋友严肃的脸已经有点发黑了,随意安慰道:“思辅,你也坐下喝一杯。”<BR> <BR> “这,总之于礼不合,恕章某失陪,”章学士忿忿朝面不改色,神情自若的人瞪了一眼,挥袍而去。<BR> 众弟子摇头晃脑,眼中也是如出一辙的鄙夷,咕哝着什么女子失德,小人难养之类的也跟着离去了。<BR> <BR> 黑无量冷冷一哼,转过头来还是和赵少爷谈笑风生。<BR> <BR> 这两个人颇是一见如故,白衣漫不经心的和他们说着话,眼神温润如故,拿着酒杯慢慢啜饮,忽而转眸朝高沐微微一笑,道:“大哥,你不喝酒么?”<BR> <BR> 黑无量也微停下来,似笑非笑的拿眼瞥他。<BR> <BR> 高沐若有所思的看她,方才引得地方学绅大加伐挞的人,乌黑的眼中仍然清澈明亮,若无其事的看着他。<BR> 遂淡淡道:“此地的清庙皆是这样的学士么?”<BR> <BR> “不错,而清庙的学士是地方上学子之圭臬。”她微垂下睫,拿手指微敲桌面几下,不经心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BR> <BR> 虽说是阳春四月,但江风吹在身上还是凉得冻人。<BR> <BR> 月正当空,时近二更。<BR> 流年的格局如同乾坤八卦,花木疏掩中却隐藏了精心的布局,简易果然是当世不二的奇才。高沐步入客房前的庭院,信步走了两圈,只觉各处角度望去,景观居然毫不相同。<BR> <BR> 站好微吐口气,心底那种熟悉的空惘浮上来,听得前方假山转角处脚步响起……<BR> 是她!<BR> 她来找他?<BR> 他立定原处,纹丝不动,一任风动衣襟。<BR> <BR> 看她笑意盈眸洒脱自如,步履缓缓,来到了他面前,恍惚间竟有如是穿梭了不知名的时空,轻声唤道:“大哥。”<BR> <BR> 此时,才是久别后两人正式单独见面。<BR> <BR> 也是直至此时,这个月光下莹洁的笑容,辉映着浓黑夜色的乌眸,才真正让他觉得,数月来抽丝剥茧的莫名牵挂,有了依附的着落,冉冉浮生若梦,此刻云开月明,竟是她素净的面容。<BR> <BR> “……今日会遇上那些人,想来你也费心安排了。”<BR> <BR> 她轻转眸,神色不变。<BR> <BR> “也罢,”她原本就是这样九拐十八弯的,让你防不胜防,他自然是知道的。<BR> <BR> 夜风吹动他如墨乌丝,月色下光晕润泽,将他嘴角的笑称的若隐似无:“即来之则安之。”<BR> <BR> 她动了动袖子,偏头轻声道:“既然如此,大哥,你就等着认识真正的流年白衣吧。”<BR> <BR> 世上会有人想娶一个声名扫地,与男人在商场厮混的女子为妻么?若是,只怕要深切认识、亲身体验过才知道,究竟那是否正确的决定了。<BR> <BR> 男子沉静如故,高贵冷清,低声回道:“今日我远赴江阴,正是为真正的流年白衣而来。”<BR> <BR> 将近一年的纠葛,还未能将她看清楚,也许再过一年,他仍然看不清楚,那又何妨?多了解一<BR> <BR> 分便多一分牵挂,如影随形,他是欲罢不能……商场如战场,她从来足智多谋,不需要别人同<BR> <BR> 情。<BR> 并不需要和不相关的人解释辩驳,不屑于思想狭隘者的体会,白衣就是白衣,他欣赏并深<BR> <BR> 深……喜爱,到了此刻,不得不面对心中的真实情感,看着面前始终不变的澄澈乌眸,他微抿<BR> <BR> 嘴……<BR> <BR> “你在看什么?”她目光渐渐亮得古怪,盯着不放的,似乎是……他的唇。<BR> <BR> “……高沐”似乎没发现不自觉唤了他的名,白衣露出个笑:“你过来一些。”<BR> <BR> 轻轻靠近,空气中有莫名的香气,绕着两人遍遍流转,在同一方寸间呼吸吐纳……<BR> <BR> “……等……等一下。”<BR> <BR> ……<BR> <BR> 闷哼一声,线条优美的唇微沁了点红色。<BR> <BR> “你别乱动。”轻声的不满。<BR> <BR> 一贯冰冷的少爷终于忍不住,脸上泛起薄晕:“白衣,你这是在非礼我。”<BR> <BR> 上回可没见他如此生涩,恐怕这个太过骄傲的少爷没被女人非礼过吧,他的味道还是有种清凉的温柔,如此秀色可餐,可别上瘾。<BR> <BR> 恶意轻拍他的胸膛,她退开两步,视线在高少爷微破皮的唇流连一下,方道:“那是回礼。”<BR> <BR> 流年白衣向来不做赔本生意,可是……糟糕,看他微红的脸和氤氲的双眸,不觉心中一跳。<BR> <BR> 他怔仲片刻,板起脸拂袖回房。<BR> <BR> 她才按了下胸口,微皱起了眉……<BR> </P>Moon2M 发表于 2006-3-14 21:13:00
<P align=center 0cm 0pt; WORD-BREAK: break-all; TEXT-ALIGN: center;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mso-margin-top-alt: auto; mso-margin-bottom-alt: auto?>第 18 章 <br><p><P 0cm 0pt?> 山中下了一夜雨,凉润透人。<BR> 青石地板湿漉漉的闪着晨辉,泥土青草的气味在滴答的雨水里蔓延,一个青衫中年人急匆匆进了流年后院大堂。<BR> “林管事。”<BR> “二当家呢?”<BR> “在偏厅。”刚用过早膳。<BR> 林管事抹了把汗,脚跟一转往偏厅而去,进去抬眼看到一个背对他的高大男子,正和五当家讲话,另有两个男子在另一边,一坐一站。眼光搜寻一遍,找到身着白衫的二当家,他走上前去。<BR> 路过那两个男子的时候,隐约听得站着的那个男子说:“……这个法子是小妹教的,她自然了解女人比我们多……”<BR> 听的那个男子似乎在思考,无意间横了个眼神过来,他全身一阵寒冷,打了个激灵,没怎么多停留,匆匆而过。<BR> “二当家。”<BR> 白衣青年转身一看,微退了一步,方回道:“林管事。” <BR> “属下刚才巡视清水坊的店铺时,发现我门旗下第十六号木材行居然换上了九宫世家的家徽。”<BR> “不错,那家铺子我已经输给了九宫家的二少爷。”她一早让老四去通知林管事了,“四当家该通知你了才是。”<BR> “哦,是,是的”林管事的脸有点控制不住的扭曲了一下,难怪途中碰到四当家,这么一大清早居然看到他?本以为此等天降异象非灾即祸,还远远避开了他,跑了一身汗……随之实在有点忍不住确认道:“二,二当家是说将铺子输给了九宫家?”<BR> 白衣看他一眼,微笑中有丝冷淡,道:“这事我自然心中有数。”<BR> 不再理会欲言又止的林管事,她站起来,笑得自然:“说到跟九宫二少的赌局,倒提醒我今日还要往三笑赌坊一行。”<BR> 往前走两步,朝厅中几个男子微笑道:“几位有兴致同行么?”<BR> “主子,我们去吧。” 管家怂恿:“痴痴呆呆在这里等总不是办法。”<BR> 高沐看他一眼,低头继续沉思。<BR> <BR> 稍后<BR> 马车度度在山道上走,零零落落的雨点敲打车顶,一时间也没人觉得空寂无声的马车内窒闷难耐,尤其是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摆出冷清疏离的神态,一个用指节敲打窗棂,自得其乐的在眺望远景。<BR> 忽而想到什么,一人转头道:“昨夜山中风雨一夜,大哥睡得可好?”<BR> “……不错。”<BR> “今日乃三笑赌坊一年一度的赌王大赛,定然十分精彩。”话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却是温和平静,不觉搁在窗边的手被雨水点点沾湿。<BR> “……”<BR> “可惜黑兄忽然有事不克前往。”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又微笑道:“大哥对博戏马调也有兴趣么?”<BR> “我朝士民皆禁赌。”高沐看了她一眼,视线滑到手臂上,又顺着滑到窗边。<BR> 那他跟着来是什么意思?<BR> 斜睨了他一眼,不觉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言语。<BR> “你不觉冷么?”高沐打量她的气色,微移动身形凑近。<BR> 她一时不明其意,眼光一转,落到被雨点湿冷的手上,在落到前方伸出的大掌上,笑:“作什么?”<BR> 他黑眸光芒闪动,不言不语,也露出个笑来。<BR> 她眨眨眼,心下微叹了口气,将手放到他的手上,原先并不觉得冷的手,乍然被他的温暖包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本该寒冷的冬天,突然莫名其妙变成春暖花开……<BR> “大哥”抬起眼看他犹挂在嘴边的笑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以后还是不要这样笑了吧。”<BR> 并不是她嫌弃他啊,实在是,这样温暖的笑容挂在高沐的脸上,她心下惶恐,只觉浑身上下的衣物里哪里被人偷偷放了一根针,全身都痒啊。<BR> 握着她的手,高沐表情变了变,一个冷笑很熟练的浮上来,“你什么意思?”<BR> 就这个意思,这样多自然亲切啊。<BR> 她面不改色,拿温润的眼神回望进他的双眼:“没有,大哥的手很暖啊。”<BR> 他并不深究,低嗯了声,低下头,注意力放到掌中的手上。<BR> 本来她是无所谓的,可是这个男人有没有发现,他已经开始从单纯的温暖发展到暧昧的搓揉了啊,她心底又开始痒痒的,人说十指连心,果然不假。<BR> 转了转眼,她叹口气道:“大嫂买了许多女子衣衫饰品给我,实在是浪费了。”<BR> “为什么不用?”高沐语气并无指责,只是单纯反问一句。<BR> “我没说不用,只是太多了。”<BR> “你用了?”皱眉打量她……简单的书生装扮,从外表看,身上没什么女儿家的饰物啊,莫非是?<BR> ……<BR> “我当真……用了。”她眼中渐渐带了邪恶,看他:“你要看?”<BR> 他一下怔住,与她眼波交流……<BR> 犀利的眼里起了复杂的暗涌,恼怒,窘迫,还有一丝不明的压抑,渐渐兴起诡异的黑亮,人往前倾,另一手猛的揽住了她细瘦的腰……<BR> 马车布帘忽然掀起,雨后凉润透人的芬芳沁撒进来,管家站在马车口,看到两人奇怪暧昧的姿势,抓着车帘的手不觉抖了一下,还是面不改色的禀告道:<BR> “主子,三笑赌坊到了。”扼腕,早知道让马车再绕城兜上一圈。<BR> “辛苦了管家。”斯文的理了下衣摆,白衣若无其事的下车。<BR> 跟着下来的人一脸阴沉,盯着前面人的视线转到管家身上,顿了顿,冷哼一声,也走进去了。<BR> <BR> 三笑赌坊<BR> 赵二少很出名,据他自己的看法,是因为他本身英俊潇洒倜傥不凡,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简直是当世不可出其二的人中之龙。也不能说这种看法不能完全被大家认可,但更确切来说,是因为他名字的由来,他叫三笑,赵三笑。<BR> 二十六年前赵家如今的继承人赵显德在第一任正室夫人香销玉陨之后,某天跟友人上赌坊散心的时候,忽然象被雷劈到一样,迷上了赌坊的大小姐雷剑飞。并且誓言非她不娶,对于象赵家这样地方显赫的人家来说,答应这样的亲事已经算是纡尊降贵了,但拗不过独子的坚持也只好默许,想不到,坚决反对的却是女方。雷剑飞坚持要招赘夫婿继承赌坊,赵家当然不允,赵显德左右为难,天天守着赌坊不肯离去,赵家的人只好时时来赌坊请人,请不到时没有办法,只好顺便闹闹场聊胜于无。如此这般,僵持了整整三年,也闹得整个江阴老少皆知。<BR> 最后雷老爷子生了场重病,也不知怎么的,临死前只对赵显德大笑三声,对女儿留下一句“嫁为赵家妇”的遗言便撒手西归。<BR> 雷剑飞终于嫁给了赵显德,年后生下一子,坚持让他长大后继承赌坊这一家族事业,赵显德事妻至孝,言听计从完全不反对,还感念丈人之恩,取名三笑,完全不顾族谱的排名规矩。<BR> 是以,三笑赌坊的赵二少,从襁褓婴儿开始便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BR> 此刻,在赌坊楼上的一间贵宾雅室内,赵二少正试图对面前的人露出自然的笑容。<BR> “二当家果然守信,这么早便来了。”<BR> “哪里,”白衣忍不住微笑,每次看到三笑少爷,她的心情就很愉快呵。<BR> “这位是?”赵三笑被静立一边的男子吸引了视线,这样的气势,这样的人物,即使在京都也不多见。<BR> “钱塘高沐。”<BR> “幸会幸会。”不光是美女有对比的竞争意识,男子也会有的。<BR> “三笑,看着我大哥很欢喜么?”白衣眼神闪了闪,有趣的看他紧盯着高沐的样子。<BR> 她直呼他的名字,高沐眼底光芒微动,除了她的同门,还没见她与何人有那么熟稔的亲昵口吻。<BR> “胡说什么。”赵家二少转过头瞪她一眼,遗传自母亲的凤眼清亮有神:“你又陷害我。”<BR> 哦?他总算发现了么<BR> 白衣看看主人家没什么的招待的诚意,只好亲自拿起水壶倒茶。<BR> “明知那间店铺有问题,就故意输给我。”<BR> “三笑逢赌必赢,怎可说我是故意输的。”<BR> “你少再拿话套我”赵三少脸黑了一半,沉着气道:“织紫纤冼学玺看中的店铺,你却输与了我。明知道本少爷最不耐烦和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打交道。”<BR> 谁来买那间铺子就好,就他冼家的妖怪不行。<BR> 白衣也不拐弯抹角,直道:“江阴本来是三大世家鼎立。近年来湖德与织紫纤关系日益紧密,相信赵公子早就和三笑提过吧。”<BR> 三大世家互相抗衡本是江阴经济命脉所在,若让两家结成联盟……九宫家的二少爷很不负责任的想,那也是他那个笑面虎大哥的烂摊子。<BR> “日前赵公子与我提到三笑的亲事,”她将香馥的茶水递给一旁的男子,继续道:“听说他正考虑与织紫纤大小姐的联姻。”<BR> 那倒是快速有效的法子,赵三笑不得不感叹他大哥的手段,特别是要利用自己弟弟时,从来是痛快淋漓,面不改色的。<BR> “原来如此。”横竖都是被人利用,不同的只是选择被谁利用而已。<BR> “织紫纤的老夫人最是护短,对她娘家的子侄尤为偏袒。”白衣为他指点迷津:“听说最得宠的是胡莘祖。”此人可是三笑赌坊的常客啊。<BR> 被这个姓胡的拿到手的东西,是决计不肯再吐出来的。这下冼家定然会对织紫纤心生嫌隙了。<BR> “你还是很会坐收渔人之利啊。”江阴三大世家互相制衡的局面,于流年来说最是有利,她早早布好这个暗招坑他。<BR> “三笑莫要生气,你大哥确实有意与冼家联姻,这回你立下一功,不是同时也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么。”她只求合作愉快啊。<BR> 三笑凤眼弯起,‘和善’的往她肩头一拍:“不错,你也算对得起我了。”<BR> 高沐冷眼旁观,看着他的手落于她肩上,白衣尽管微作躲避,但嘴角笑容依然,回了一句:“那是自然。”<BR> 她向来不喜与人亲近,初始与他靠得近时也是略显僵硬,如今却是存了笑闹的心态,自然愉悦。<BR> 她对这个人,不一样!<BR> 两人笑闹起来,举止随兴,没有避讳。如不是他知道,其中这个斯文模样的书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或许会以为这两个人是一对感情甚好得兄弟吧……<BR> “高当家是难得的贵客,今日既然来了,何不玩上几把?” 赵二少慢慢停下嘻笑怒骂,转向高沐道:“骰子牌九马调应有尽有,高当家尽管随意。”<BR> 若不喜欢博戏也可以,只是别用冰冷的眼光陵迟他,他承受不起啊。<BR> 白衣拿起茶盏,喝口茶水,方才轻笑道:“你别闹了,今日我们只来看个赌王大赛的热闹。”哪来的功夫。<BR> “高某虽不擅此道,但既然来了,自当向贵坊讨教一二。”高沐看她一眼,慢慢道。<BR> 他心中不悦,他们之间,是怎样的渊源……<BR> 白衣面容沉静下来,不再作声。<BR> “如此甚好,高当家难得来我三笑赌坊,不如由本少坐庄,” 赵三笑哈哈一笑,凤眸再度弯起:“亲自招呼贵客。”<BR> ……<BR> “豹子。”通杀。<BR> 意思是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又输给他三千两。<BR> “……唔”一个皱眉看着庄家的动作,看在上好的白玉碗里,三颗象牙制成的骰子,成色非常好。<BR> 另一个额头冒出两滴冷汗。<BR> 目前为止,两人已经各自输给庄家两万三千两白银整。 <BR> “主子,”管家看了旁边神色认真的人一眼:“您什么时候对博戏也有研究了?”<BR> “没有。”<BR> “那赌帐怎么办。”<BR> “这个自然我会负责。”<BR> 这样啊。<BR> “主子……”管家想了下,欲言又止。<BR> ……<BR> 两人无言对视一会。<BR> 憋了一下,没憋住,管家还是疑问道:“您是不是觉得,一个人输太丢脸了啊?”<BR> 所以把在外面看热闹的他也拖下水。<BR> 高沐没理他,只皱眉对庄家道:“最后一把。”<BR> “哦?”<BR> “既是最后一把。”坐庄的人凤眼一亮,提议道:“换个有意思的赌注吧。”<BR> 高沐望着他,问道:“什么赌注?”<BR> “赌你和她之间的婚约。”若有似无的看眼一旁观战的白衣,赵三笑带了几分认真:“你若赢了,我自有办法让白衣即日嫁给你。”<BR> 顿了顿,他慢慢道:“但若输了,与白衣的婚约便就此作罢。”<BR> 高沐浑身一僵,看向她……<BR> “三笑你莫要胡闹。”白衣笑骂道:“存心欺负人么?”<BR> 赵三笑斜眼看她,那样似笑非笑的神态如此眼熟,高沐微动双手,觉得手心有点冰凉。<BR> 她微垂了睫,又抬起头,望着他们:“至少要换个公平点的法子,不可用赌坊里的把戏。”<BR> 温和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失去温度。<BR> 原来,走过了钱塘风雨,穿过了扬州烟水,从风荷盛开到飘香寒梅,在江阴的这个小赌坊里,他们之间的种种,如今皆可以在谈笑间,让第三个不相干的人,来做了断。<BR> 他咬牙,吐语如冰:“高某恐怕不习惯如此儿戏,恕不奉陪。”<BR> 明知极可能又是她的手段,但冷冷的愤怒夹杂着复杂的失落,毫不留情的涌上心头。<BR> “大哥……”<BR> 他站起身,微僵住身子,转头望着她。<BR> “大哥,”她神色平静:“若想去什么地方,可吩咐门人,我与三笑许久不见,还要叙旧一番,今日怕要迟归了。”<BR> “不错,许久没喝酒畅谈,”赵三笑上前一步,对她笑:“今日不醉不归。”<BR> 高沐冷眼微眯,看他笑得自然,手中微微使力……<BR> “主子。”管家挡在他面前。<BR> 猛然一惊,才发现不知不觉手已按在湛卢上,他抬头,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失神全然没有发生过。<BR> “今日你若晚归,我必来接你。”他声音轻柔,居然还朝她微笑:“只要你我婚约在一日,我便有这个责任。”<BR> 她看他的神色,一下竟不能言语。<BR> “听说高当家不是唯一的求亲者啊。”赵三笑上前一步,站在白衣身后:“还有个叫黑无量是么,如今倒是有两个护花使者了。”<BR> 高沐冷冷一笑,拱手作别,转身而去。<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