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花开》 - 第2页 - 鹿源书舍 - 遨海湾超级社区

PattyQueen 发表于 2006-10-31 02:31:00

正文第十章往事如烟　　　　当岳正翔发觉自己是中了小雨和安妮的圈套，丢下订婚戒指就一走了之，这使小雨心中又羞又恼，扑在安妮的怀里痛哭流涕，这样的状况是她们谁也不曾预料到的。 　　秦远风叫人催小雨和岳正翔出来招呼客人，安妮只好说岳正翔的母亲身体不适，他送母亲回家休息了。小雨也推说脚疼，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见人。秦远风虽然心中很是不满，但是对这个任性妄为的女儿却毫无办法。 　　岳正翔回到家里，一言不发地躲进卧室，岳太太知道儿子心里窝火，倒了一杯热茶坐在儿子床旁，岳正翔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茶水，苦笑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正翔，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没必要闹得那么僵。小雨那孩子是任性了些，但是她并没有坏心眼，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相信她之所以会那么做，都是为了爱你。一个女孩子为了你连名节和尊严都放弃了，难道你就不能原谅她吗？”岳太太轻轻的叹口气劝说儿子。 　　岳正翔手里紧紧握住那只装有蓝色蝴蝶的水晶盒子，眼神深邃而悲哀。 　　“我知道你忘不了蝴蝶，可是你已经找了她二十多年了，难道你要等她一辈子？妈妈老了，等不了那么久，难道你要妈妈临终时都看着你孤零零的一个人，让妈妈走得不安心么？”岳太太的声音有些呜咽：“你爸爸走得早，我就指望你能早点结婚生子，续岳家的香火。那个小雨就算有千不该、万不该，也是因为了爱你，你这样一走了之让人家怎么下台啊？” 　　岳正翔的指节因为太用力有些泛白了，良久他缓缓的说：“其实我找到蝴蝶了。” 　　“什么？”岳太太一脸震惊：“那为什么你还要娶这位秦小姐？难道蝴蝶……她已经成家了？” 　　“没有，她没有成家。”岳正翔痛苦的抱着头，语气中透出绝望：“我是向小雨求婚以后才认出她的，而且……她是小雨的姐姐。” 　　岳太太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儿子对蝴蝶的感情有多深。虽然那时候他们都还只是孩子，但是自从蝴蝶和她的母亲离去以后，她再也没有看见儿子开怀的笑过。他总是担心蝴蝶在外面会被人欺负，有时候半夜他会从梦里惊醒，问妈妈是不是蝴蝶在哭。直到听说蝴蝶去了美国，他才忽然有了奋斗的动力，一心扑在学习上，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哈佛大学。他在美国一直勤工俭学，却把大把的时间用来寻找蝴蝶，可是美国那么大，人海茫茫，他始终没有蝴蝶的消息。这次暂时到香港帮朋友发展电子设计部，都是在岳太太的劝说下才同意的。可是现在蝴蝶却变成了他未来妻子的姐姐，对儿子来说这是何等大的打击。 　　“蝴蝶还记得你吗？小雨知道这件事吗？”岳太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柔声问道。 　　“蝴蝶还记得我，我可以感觉到，她对我就象我对她一样。你知道吗？她每年都要种很多蝴蝶花，她还把我们小时候的样子画成了油画。可是她不肯接受我，因为她爱小雨，因为她不能对不起秦家。我本来以为是自己对不起小雨，也不能不对她负责。可是你也听到了，小雨的事根本是场骗局，难道你让我们为了这场闹剧殉葬么？我不甘心！妈妈，我不甘心！”岳正翔的声音越来越高昂起来，最后几句话都有些颤抖。 　　岳太太沉吟了许久，轻轻抚摸着儿子耸动的肩膀：“我想见见蝴蝶，你替我把她约出来，好么？”她的眼睛充满了怀念之情：“二十年了，我也常常梦到她呢。” 　　秦晴虽然没有参加妹妹的订婚典礼，但是她是真心希望妹妹能够得到幸福，所以她想以后都尽量避免和岳正翔见面。躲在家里，被林妈一直絮絮叨叨的埋怨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她却怎样也睡不着。听到父亲回来的声音，她连忙钻进被子里，不敢分享妹妹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幸福。 　　听到楼下传来秦远风不悦的斥责声，秦晴感到莫名其妙，今天是妹妹大喜的日子，父亲为什么这么生气？心里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轻轻拉开门，悄悄的聆听着。 　　秦远风此时心里正是一肚子火，今天来的客人都是平日里生意上往来的伙伴，大都是多年来社交圈里的老朋友，本来高高兴兴的事，可是到最后两个主角却都不见了，一个说是去送母亲，一个推说脚痛。别人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很没面子。那个岳正翔也是，送完母亲就再也没露过面，还亏和他打过交道的人说他少年老成，处事得体。 　　看女儿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秦远风心里更是生气：“你不是一个劲的急着要出嫁吗？怎么才订婚就累了？你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一点规矩？哪有客人还没走，主人都不见了的道理？早知道那个岳正翔是这么不懂事的人，我绝不会答应你嫁给他！”看女儿泫然泪下的样子，秦远风气得一甩手自己回书房去了。 　　小雨慢慢走回自己的卧室，妆也没谢就躺倒在床上，泪水慢慢从眼角流下。 　　秦晴轻轻推开妹妹的房门，一片漆黑中隐约看到妹妹无助的身影，她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住妹妹的一只手，柔声问：“小雨，怎么了？” 　　小雨慌张的翻过身面对墙，故作疲惫的说：“没什么，我就是太累了，想睡觉。” 　　秦晴的手僵在半空，她不明白为什么妹妹和自己之间忽然象隔了一堵高墙。 　　这一夜，所有的人都没能睡好。大清早，林妈就喊秦晴接电话。秦晴拿起电话听到那头传来岳正翔低沉的声音，不禁气恼的问：“你是怎么回事？昨天为什么提前离开，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爸爸多生气，小雨多伤心？” 　　“我有事和你谈，你能出来一下吗？我的车就在你家前面的路口。”岳正翔温柔的请求着。 　　“不，我们已经说好了，以后你要好好待小雨，忘了我，不要再找我了，好么？” 　　“是我妈妈，她想见你，说有事和你谈。”岳正翔知道自己无法说服秦晴，就直接搬出母亲来。 　　秦晴愣了一下，记忆中石头的母亲是一个家庭妇女，大家都叫她四婶，她有一双粗糙的大手和一颗柔软的心，自己第一次吃橘子就是她悄悄塞给的，凤姨也常常说四婶是个好人，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模样，可是她一直相信那是一个慈祥和蔼的女人。在童年没有色彩的记忆里，她只保留着母亲、凤姨、石头以及四婶的一些片断。 　　听出秦晴有些迟疑，岳正翔轻声恳求着：“我妈妈过两天就要回台北了，她想见见你。我和小雨，不是你想得那样，难道你不希望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我可以和你去见四婶，但是我不会再介入你和小雨之间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秦晴的语气冷淡而坚决。 　　小雨浮肿着眼睛走下楼，正好看到姐姐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林妈，姐姐怎么没吃早饭就出去了？” 　　林妈心疼的望着小雨苍白的脸色，随口答道：“不知道，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不过听着不是唐先生，倒有些象是岳先生的声音。你看你，马上要结婚的人了，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快回去多穿几件衣服，别受凉啦。” 　　小雨的心慢慢沉下去，她知道，一定是岳正翔找姐姐说昨晚的事。她不敢去想，姐姐会怎样看自己，更不敢想象，如果父亲甚至别人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看自己。失去了心爱的男人，还要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只要想想这些她就觉得已经置身于冰窖之中。 　　秦晴一路上拒绝和岳正翔说什么，其实她都有些后悔答应见岳正翔的母亲了。但是在内心深处，她却希望知道在自己离开以后，母亲和凤姨现在的消息。虽然有时候，在心里，她有些怨恨母亲遗弃了自己，但是她却常常热切的希望得到她的消息。 　　走进岳正翔的住所，秦晴也被那满视野的蝴蝶所震惊，那些娇艳美丽的蝴蝶似乎随时会随风飞舞起来一般。 　　岳太太却被站在漫天蝴蝶里的秦晴所吸引住，她颤巍巍的扶住秦晴的脸庞，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伤感：“你长得那么象你的母亲，正翔居然没有认出你，他真是太不应该了。”说着紧紧抱住秦晴，流下了悲喜交加的热泪。 　　秦晴此时也是泪守眉睫，童年的往事涌上心头，而守候了多年的信念竟变成如今这复杂尴尬的局面更是令她伤心的原因。 　　终于止住泪水，拉着秦晴坐在床上，岳太太轻轻抚摩着秦晴的面容，欣慰的笑着：“我们的蝴蝶真的长大了，要是你妈妈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高兴的，可惜……”岳太太扭过头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滴。 　　“你知道我妈妈现在的消息，是吗？”秦晴不由紧紧握住岳太太的手。 　　“是的，我是知道一些，不过我知道的并不多。”岳太太的眼中充满了感伤，陷入了回忆之中：“那年你被雨淋病以后，发了一夜的烧，我们都很害怕。后来你妈妈就送你去了医院，但是却没带你回来，过了几天你妈妈也走了。我和石头都很挂念你，可是凤姨从来也不肯说你们去了哪儿。大概过了一年的样子，忽然有几个警官来找凤姨，说是你母亲犯了什么案子，但是凤姨说和你母亲早就断了联系，所以警官就走了。没过多久，正翔的爸爸就生了一场急病丢下我们走了，我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和凤姨也断了联系。大概是正翔刚上国中的时候，有天凤姨来找我，说想请我在美国的弟弟帮忙打听你的消息，我才知道当年你母亲把你丢在医院里，后来你被人收养去了美国。凤姨告诉我，你母亲几年前已经去世了，现在她的经济情况好些了，想替你母亲找到你。” 　　乍闻母亲已经过世的消息，秦晴的泪水终于止不住一滴滴滚落下来。许多年来，她在心里千百次幻想和母亲重逢的情形，她的心里对母亲是有些怨恨的，所以她想让母亲看看，离开她自己现在过得多么幸福快乐。但是听到母亲的死讯以后，她才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着母亲的拥抱和爱抚。但是一切都不可能了，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她即不可能知道母亲当年为什么会遗弃自己，更不可能再让母亲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了。 　　躺在岳太太的怀里，秦晴失声痛哭着，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发泄自己的悲伤与痛苦。因为她知道，自己从此再也没有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嬉闹的机会了，自己内心隐隐的希望就这样成为了泡影，而自己一心守护多年的爱情信念，也已经成为了不能实现的幻梦。 　　当秦晴终于平静下来，岳太太握住她冰冷的手，感慨万千的说：“自从知道你在美国，正翔就一心要去美国找你，后来他终于考上了哈佛大学，每个假期他都利用自己打工挣来的钱，到处旅行寻找你的消息。我说都二十年了，蝴蝶大概早就结婚生子了，你就忘了她吧。可是他说这一生除了你他谁也不娶。这次他突然说订婚，我虽然很高兴，但是总觉得不对劲，更想不到对方会是你的妹妹。当正翔告诉我这件事，我觉得上天真是太残忍了，正翔那么爱你，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们？” 　　“不，四婶，小雨很爱正翔的，而且正翔也很喜欢小雨，要不然他不会答应娶小雨的。都怪我不好，正翔应该忘了我，和小雨好好生活，就当没有找到我。”秦晴苦涩而坚决的摇摇头。 　　“不，你错了。蝴蝶，正翔把他和小雨的一切都告诉我了，他说有天晚上因为喝醉了，小雨在这里过了夜。他以为自己做了对不起小雨的事，所以决定娶她，为自己的错负责。可是昨天晚上我和正翔亲耳听到小雨和她的朋友说，那是她们设的一个圈套，他们之间其实什么也没发生。” 　　秦晴惊愕的望着岳太太，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是真的，所以昨天我已经告诉小雨，我和她的婚约取消了。”岳正翔跪在她的面前，攥住她的手，深情的凝望着她：“我找了你二十年，等了你二十年，现在一切误会都已经澄清，让我们永远不要再分开了。”他轻轻打开了装有淡蓝色蝴蝶的水晶盒子：“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蝴蝶花的那次么？后来你病了，走了，我伤心极了，一直在你家的阁楼等你回来。有一天早上，我发现有一只蓝蝴蝶停在你的床上，就象你一样美丽而脆弱，我一直把它养在玻璃罐子里，想等你回来送给你，可是你再也没有回来。这些年，我一直带着它，看到它就会想起你，想起我们小时候的誓言。” 　　岳正翔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铂金指环上是许多碎钻拼成的蝴蝶图案，样子精致而典雅。“这是我用第一次程序设计的奖金买的戒指，虽然不是很名贵，但是我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我一直希望能有一天，找到你，亲手戴在你的手上。” 　　秦晴急忙的把手抽了回来，无措的望着岳太太，又望向岳正翔：“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不管小雨做了什么，那都是因为她太爱你了。我欠秦家的太多了，我不能伤害小雨，相信我，只要你忘了我，你和小雨就会有幸福美满的未来。” 　　来不及对岳太太告别，秦晴迅速跑了出去，给公司打电话请了假，秦晴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不知该怎样面对父亲和妹妹，而母亲的死讯更令她伤心不已。她漫无目的的走着，满脑子一片混乱，儿时的记忆，小雨的笑脸，岳正翔那忧伤的眼神在她心里交错出现，使她难以平静。 　　不知不觉中，她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盛唐”的门前，最近太忙，心情又太混乱，好久没有找曲娟解释了，不知道她是否还在怪自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曲娟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原本无话不谈的朋友闹成现在的地步，是她不希望发生的事，她只希望，曲娟能听自己解释一次。 　　“秦小姐，你来了？好久不见了，有好些老主顾要订你的作品，可是娟姐总说你太忙，都推掉了。”店里的员工英子高兴的和她打着招呼。 　　“最近生意好么？”秦晴四下张望着：“娟姐在么？” 　　“生意倒还还不错，不过娟姐病了，正在楼上休息呢。”英子的圆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娟姐好像最近心情不好，很少下来，我们都很担心她。” 　　秦晴满心忐忑的走上楼，轻轻敲响二楼居室的房门，为了黎江的事和曲娟闹翻有快两个月了，她不知道曲娟是不是肯听自己的解释。曲娟的火爆脾气，她是知道的，所以心里很是担心，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失去自己最好的朋友。 　　曲娟打开房门看到秦晴，脸上露出一丝惊愕，秦晴也被曲娟那憔悴消瘦的样子吓了一跳，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谁也没有开口。 　　“娟姐，对不起。”秦晴终于轻声道。 　　曲娟一把搂住秦晴，拼命摇着头哽咽道：“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原来黎江成功的挑唆曲娟和秦晴翻脸以后，又借着给曲娟朋友推销保险的机会，竟然和她的一位富孀朋友勾搭上了。曲娟发现以后跑去兴师问罪，却反被他们狠狠羞辱了一番，她才知道原来秦晴的事也是自己错怪了她。知道误会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使她愧疚难当，她本来想亲自去向秦晴道歉，可是黎江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她大病了一场，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看到曲娟一脸凄楚哀怨，秦晴原本就从来没有怪过她，现在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去劝慰她。 　　秦晴用厨房里简单的原料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饭，曲娟却吃的很香。这段时间，她被重重的心事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直到知道秦晴毫无责怪她的意思，这才痛痛快快的哭出来，把所有的委屈和悔恨都发泄了出来。 　　当秦晴终于回家的时候，天色又是很晚了。曲娟已经有那么多的不如意，秦晴也不想用自己的痛苦和矛盾去烦扰她，所以在安慰和开导了曲娟以后，她自己的心里却疲惫不堪，但是重新拥有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件事对她已经是最大的补偿了。 　　推开卧室的门，秦晴惊讶的发现小雨正坐在窗户旁等她，最近一段时间，小雨忙着准备订婚典礼，和她疏远多了，而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也使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妹妹。 　　凄凉的月色下，小雨的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乌黑的眼睛显得那样无助。仅一天的时间，小雨的下巴就变尖了，原本圆润的脸上满是忧伤。 　　看到秦晴走进来，小雨幽魂似的站起来，忽然跪在秦晴的脚下，紧紧抱住秦晴的腿，无声的哭起来：“姐姐，救救我。” 　　秦晴慌乱的扶起小雨：“你怎么了？快不要这样，不管出什么事了，姐姐一定会帮你的。你要相信姐姐，快起来啊。” 　　小雨定定的望着姐姐，满脸都是绝望的泪痕：“姐，我知道正翔爱的是你，那天晚上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我不该骗他，可是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他说要和我解除婚约，我知道他会这么做的。可要是那样的话，我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爸爸也会成为全香港的笑柄，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我怕他会受不了。” 　　小雨哀求的看着姐姐：“我知道，正翔爱的是你，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只有你能救我了，如果他不要我，我只有去死。真的，那样的话，我宁可去死！” 　　秦晴看着妹妹满脸泪痕和伤心绝望的脸孔，似乎回到了十四年前秦太太过世的那天晚上，小雨也是这样伤心的哭着，最后在自己的怀里昏昏沉沉的哭着睡去。就是在那个晚上，自己答应养母会好好照顾妹妹，永远不让她受伤害。 　　回想这些年，养父把自己当作亲生女儿，小雨也当自己是亲姐姐，如果没有秦家，自己也许还在无尽的黑暗里永远见不到光明，更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她永远记得，自己曾经在心里发过誓：要用一生回报秦家给予自己的一切。 　　紧紧的抱住妹妹，秦晴心如刀割：“小雨，不要再哭了。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你一定会嫁给岳正翔，我保证！”

PattyQueen 发表于 2006-10-31 02:34:00

正文第十一章意外变故　　　　秦晴忽然答应了唐子轩的求婚，除了小雨以外，全家都很意外。 　　秦远风虽然一直很欣赏唐子轩的干练稳重，早已把他当作了最佳女婿人选。但是他知道秦晴的脾气，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唐子轩，他只希望女儿终于有一日能够被唐子轩的诚意所打动。但是这一天来得这样突然，实在令他有些错愕。 　　唐子轩其实是在小雨订婚前，随口感叹道不知何时才有幸成为秦家的女婿，当时秦晴只是淡淡的看看他，甚至连一个字也没说。直到昨天秦晴对他都是很少假以辞色，没料到过了一夜，秦晴会突然问自己那天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虽然心里很是疑惑，但是夙愿得偿，唐子轩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所有人中，大概只有林妈是真心真意的欢喜了，对两位小姐选中的丈夫人选，她看着都满意极了。那位岳先生看上去谦和敦厚、沉稳大方，一定会对灵慧顽皮的二小姐迁就爱护，而唐先生一看上去就是处事玲珑、精明能干的人，一定能成为大小姐生意上的得力帮手。在她眼中，这两对正是珠联璧合的绝配，所以她的脸上喜气洋洋、笑逐颜开。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秦晴一概没有心思去想。她把整个人投进工作中去，生怕自己会胡思乱想，忽然改变了主意。 　　那夜和小雨深谈过后，妹妹似乎无颜面对自己，和她更加疏远了，虽然她常常去找岳正翔，可是可以看出收效甚微，所以小雨的脸竟然很快小了一圈，林妈竟然还以为她是为了婚礼在减肥，只有秦晴看得出妹妹强颜欢笑的背后正在慢慢变得枯萎。所以她才要求婚礼尽快举行，她只希望自己成婚以后，岳正翔可以忘记她，接受小雨，这是她唯一能为妹妹做的事了。 　　听说秦晴要和唐子轩成婚，岳正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秦晴的用心，他连着打电话给秦晴，可是秦晴却拒绝接他的电话。他不明白秦晴那样剔透晶莹的人，怎么会以为只要她嫁给别人，自己就一定会娶小雨？ 　　秦晴的心此时早就已经陷入了死寂之中，公司的员工都在议论她和唐子轩将举行的婚礼，很多人在背后评论唐子轩是一步登天，或赞誉他们是天作之合。对这一切她完全不在乎，不同于唐子轩满脸的春风得意，秦晴却始终淡若秋菊，无喜无忧，就连婚礼必须的婚纱和喜帖等事，她都不闻不问，这让跟了她多年的秘书常常用担忧的目光追随她。 　　虽然可以避免许多繁琐的杂事，但是拍摄婚纱照这样的事却不能假以他人之手，所以虽然心里千万个不愿意，当唐子轩叫她下楼一起去影楼时，秦晴还是无奈地应允了。 　　刚走出大楼，满腹心事的秦晴就感到自己面前伫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抬头望去，她不禁轻轻惊呼出声。几日不见，岳正翔的脸上满是胡茬，眼睛里充满痛苦和惶恐。 　　“蝴蝶，为什么要嫁给他？你明明并不爱他。难道我在你心里只是一个什么东西，你可以就这样随便拱手让人？难道你以为你嫁给了别人，我就会娶你的妹妹么？难道你就这样狠心，就让我们苦守了二十多年的感情化成幻影么？”岳正翔刚开始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到最后语气却近乎咆哮。 　　秦晴想避开他，可是岳正翔的手却如同钳子般牢牢箍住了她。 　　“对不起，是你误会我了，其实我并不爱你，那时我只是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是爱？唐子轩有学识、有修养、又能干，我为什么不能爱他？忘了我，小雨才是真正合适你的人。相信我，只要你尝试着去接受她，你们一定会幸福的。”秦晴的心如刀绞语气却斩钉截铁。 　　“相信你？你凭心而论，这样的话你自己信不信？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种蝴蝶花？如果你不爱我，如何能画出那样一幅油画？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这许多年你还记得我当年曾经说过的话？如果你爱的是唐子轩，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接受他的求婚？”岳正翔的声音如同哭声一般：“难道你以为你这样牺牲自己就可以成全了我或小雨？你想想没有爱的婚姻怎么可能幸福？即便小雨嫁给我，也只能是一场悲剧，最后的结局就是我们四个人都痛苦。为了报答秦家的恩惠，你宁可伤害自己、伤害我，可是你这样不是爱小雨，而是在害她！” 　　秦晴对岳正翔的话无言以答，她只能拼命的挣扎着，然后发疯似的顺着大路向前逃去。岳正翔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荡，她知道自己的决定其实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可是她不敢面对妹妹那哀怨的眼眸。她只能一厢情愿的希望没有自己，岳正翔会接受小雨、爱小雨，可是这可能吗？经过这样的事，岳正翔如何能与妹妹在一起，自己的牺牲完全是徒劳的，只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罢了。 　　这一切她都明白，只是一直拒绝面对这一切，可是岳正翔的一番话如同晨鼓暮钟般重重撞击在她的心里，使她无法再逃避。她只有拼命的奔跑，想逃离眼前的这一切，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秦晴象受惊的小鸟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着。 　　马路上车水马龙，秦晴娇小的身影如同茫茫大海里的一叶细小的扁舟，完全没有方向。 　　忽然间秦晴感觉到自己被什么猛然推开了，在她摔倒在地上时愕然回头，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形代替自己被一辆急驰而过的汽车撞得高高的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滚着重重的落在嘎然而止的车流前，毫无生气的身体侧卧在慢慢渗开的血迹之中。 　　呆坐在急救室的门前，秦晴一脸茫然，她似乎还没有明白，为什么唐子轩会浑然出现，替自己承担了死神的袭击。 　　岳正翔无措的站在远处，心疼的望着秦晴，这一切发生的如此迅捷，让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因为心结，他落后了唐子轩几步，而来不及做反应。可是他没有想到唐子轩会为救秦晴冒那样大的风险，虽然换了他也会这样做，但是他从来不认为唐子轩对秦晴的爱有那么深。 　　唐子俊坐在秦晴的身旁，用疑惑的目光来回巡视他们，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使他迷惑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岳正翔会和秦晴在一起，他不是和小雨订婚了么？为什么在他们之间却弥漫着奇怪暧昧的气氛，而岳正翔望向秦晴的目光又是那样痛彻心扉，唐子俊注视岳正翔的目光慢慢变得冷峻。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手术衣的医生满脸疲惫的走出来：“你们谁是唐子轩的家属？” 　　“我是他的堂弟。”唐子俊连忙迎上去，焦虑的问：“我大哥还好么？有没有生命危险？” 　　“病人的内出血并不严重，已经止住了，但是因为他的右腿膝盖粉碎性骨折，以后就算长好了，走路也会有些问题。而且当时他落地时是左侧颧骨着地，也造成了严重骨折，整个脸已经毁了。等他身体好一些，必须要再动几次大的整形手术才能基本恢复正常的功能，要不然大概还会影响他说话的能力。在这样的情况下，病人的情绪一般都很不稳定，这段时间你们要好好照顾他。他现在麻药还没过去，你们赶快通知他的父母和家人来照顾他吧。”医生推了推眼睛严肃的说。 　　“我堂哥的父母都过世了，他只有我这个弟弟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不，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又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应该是我来照顾他。”秦晴义无反顾的站在医生面前：“不管需要什么样的治疗，我都会陪着他，请放心吧。”她的目光扫过唐子俊，在岳正翔的脸上微微的停留了一下，然后坚决的望向医生。 　　岳正翔的心里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失去心爱的蝴蝶了，她再也不会飞回自己的身边，不管从道义还是感情，她永远不可能背弃那个为救她而牺牲自己的男人。 　　慢慢走到秦晴的面前，岳正翔凄凉的笑着：“你知道么？我只希望当时追在前面的是我。”看着秦晴回避的目光，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离开了。 　　听说唐子轩为了救姐姐身受重伤躺倒在医院里，小雨慌张张的跑来探望，看到唐子轩伤得那么重，而姐姐衣不解带的在一旁照顾，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姐姐。怔怔的坐在一旁，她注意到唐子俊的脸上满是疑虑的望着自己，有些奇怪的低头看看自己，她嗔道：“我脸上有花么？这样子盯着我。” 　　唐子俊招手把她叫出来，有些忧心忡忡的问她：“你和岳正翔是怎么回事？今天是你姐和他一起送堂哥来医院的，听目击者说是他在马路上追赶你姐姐，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小雨的脸都没有了血色，咬着下唇故作镇定：“我和正翔很好。” 　　看到小雨的脸色大变，唐子俊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又不能逼着小雨说，只好讪讪的告辞了。 　　秦氏企业的接班人婚礼突生变故，新郎为救新娘重伤住院，这样的新闻自然很快上了报纸头版，各家报纸都大幅面的报道着唐子轩的家世和生平，并且把他誉为现代真爱的捍卫者。毕竟在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里，肯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人已经如同凤毛麟角般难能可贵。对车祸的起因，更是有了千奇百怪的说法，好在秦氏在香港也是名门望族，才没有太过激的推测。 　　秦远风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来医院看望唐子轩，看到他满脸的纱布和一直打到胯骨的石膏，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轻叹一口气：“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好好帮小晴打理公司，我老了，以后就看你们的了。” 　　唐子轩知道这是秦远风表示自己从此可以进入公司核心的承诺，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牺牲了一条腿还有毁容换来的结果，他平静的笑笑，隔着厚厚的纱布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晴送走父亲，温柔的坐在病床旁为唐子轩削苹果。唐子轩盯着天花板，忽然问道：“你和岳正翔才是情侣，是么？” 　　秦晴的手微微一抖，险些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头。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从我打算嫁给你，我和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为我连生命都可以放弃，我知道你才是真心待我的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离。”沉默了一会，秦晴轻声的回答，平静而坚定。 　　听到秦晴的回答，唐子轩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望着天花板，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秦晴。 　　知道了秦晴和唐子轩的事情，曲娟是最激动的一个，她跑到医院把秦晴拉在院子里，心急如焚的问：“你不是一直在等那个男孩么？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要嫁给这个律师了？虽然这段时间我们没有好好聊，可我看得出你并不爱他，如果为了报恩你也不用搭上一生的幸福吧？你们家人是怎么搞的，怎么会同意你嫁给一个跛子？” 　　“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要不然大概我会比他现在的样子更惨，何况我们的婚约是在车祸之前定下来的，难道要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他？我做不到，娟姐，你也做不到。” 　　“可是你那么爱那个叫石头的男孩，要是有一天你真的找到他怎么办？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曲娟努力的想说服她。 　　秦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就象在荒野上孤零零绽放的雏菊：“也许吧，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更会后悔一辈子。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爱情，很多东西比爱情更重要，也更脆弱。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十全十美，我只能尽力做到无愧我心罢了。” 　　曲娟的担心其实也存在于秦家的许多人心里，林妈最近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唐先生发生了这么可怕的意外，而二小姐和岳先生之间也似乎有了什么问题，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岳先生连面都不露，二小姐也和大小姐一样日渐憔悴，这使她忧心似焚。 　　随着唐子轩身体慢慢的康复，小雨的心情却越来越差，岳正翔对她已经连虚伪的客套都省了，见了她冷淡如陌路，使她不知怎么对他表白。 　　她常常在午夜惊醒，扪心自问：“姐姐为了你牺牲自己嫁给不爱的人，而自己却落到现在的局面能够对得起谁？父亲已经对岳正翔和她之间的事发生了怀疑，最初还斥责岳正翔没有礼数，这么久也不到家里拜见老人，后来就直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分手了。小雨拒绝承认岳正翔已经单方面取消婚约的事，在内心深处她不肯面对这个事实，宁可承受父亲的怒气，她也不愿接受一切不能挽回的事实。 　　接到唐子俊的电话，小雨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从唐子俊的眼神里，她知道他对自己和岳正翔的事非常怀疑，所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约自己出去。 　　答应晚上在月亮湾酒楼和唐子俊见面以后，小雨随便换了一身衣服，心神不宁的就打算出去。刚走下楼，小雨看到父亲坐在楼下的饭厅打量着她：“怎么？晚上又要出去？” 　　“我约了朋友一起吃饭。”小雨嗫嚅的回答。 　　“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唐子轩出院，晚上要回家吃饭商量婚礼的时间和事宜，你还到处乱跑，是不是想让人家以为我们秦家的人都没有规矩？”秦远风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小雨的确已经忘了今天家里要商量姐姐婚礼的事，可是一想起这件事她就更不想在家里呆了。 　　唐子轩虽然已经出院，但是他的一边脸整个的塌陷了下去，布满了伤痕，走路也是一瘸一瘸的，在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年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踪迹。尤其他的眼神，也变得很阴冷倨傲，说话夹枪带棒的，嘴角总是带着嘲讽的笑容。小雨不喜欢他用一种透彻自己心事的眼神盯着自己，那会使她有一种赤裸裸被看穿的感觉。 　　“反正姐姐的婚礼我也没有权力做决定，我又约了朋友，今天晚上我不回来吃晚饭了。” 　　不过父亲有些发青的脸，小雨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一出门就遇见姐姐和竖着风衣领子的唐子轩。 　　“姐，我和朋友约好在外面吃饭了，我先走了。”小雨低下头，不敢看姐姐的脸。这段时间，姐姐变得很厉害，不是说她憔悴了，而是在姐姐的脸上渐渐消失了从前的生气，这使她非常内疚。尤其是想到姐姐的后半辈子要和那样丑陋而性情古怪的男人一起渡过，她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怎么？和未婚夫约会吗？好久不见岳正翔了，怎么不带回来大家一起吃顿晚饭？”唐子轩的声音尖利而沙哑，这场车祸使他失去了健康、容貌、还有那低沉悦耳的嗓音，也失去了一向优雅温和和个性。除了在秦远风的面前他还有所顾忌，其他的时候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挖苦别人的机会的。 　　“既然小雨约了朋友，就快去吧，反正只是家庭聚会，没什么大事。”秦晴连忙为小雨打圆场。 　　“也对，你还是别带未婚夫回来的，这个世界上变数太多，他要是来了万一变心怎么办？”唐子轩的眼中闪动着嘲弄的光芒，看到姐妹俩的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他又随意似的说：“再说，对着我的脸，大概你们也没有什么胃口了吧。” 　　小雨对姐姐投去同情与负疚的一眼，匆匆忙忙的踏上汽车：“老汪，快走，我赶时间。” 　　看着如同落荒而逃的妹妹绝尘而去，秦晴的眼睛有些迷离。这一切的变故，是自己或是妹妹最初都未曾料到的吧，自己被迫和一个心理有些扭曲的男人结为夫妻，而妹妹却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坐在月亮湾酒店的包厢里，唐子俊一改从前妙语连珠、风趣善言的个性。两个人很有些尴尬的吃完饭，小雨正在揣摩他为什么忽然邀请自己吃晚饭的时候，唐子俊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首饰盒，展示出一枚十克拉的方钻戒指：“这是我们唐家家传的戒指，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只有嫡亲的长房媳妇有资格佩戴。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荣幸，成为它新的女主人。”唐子俊单膝跪在地上，显露出一些紧张与羞涩。 　　小雨被他突如其来的求婚惊呆，半天从反应过来：“子俊，对不起，你知道，我已经订过婚了。我不能接受你的戒指。” 　　唐子俊的脸上露出被伤害的悲哀：“正翔已经把你们的事都和我说了，过了这个月他就要回美国了，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忘了他吧。” 　　乍听到岳正翔要离开的消息，小雨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连唐子俊后面的话也没听清楚。看到小雨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唐子俊也知道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自己的带来的消息，只好开车把她送回家。临下车，唐子俊探过手握住小雨的手，一往情深的望着她：“小雨，戒指我放在你这里，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是直到小雨躺在床上许久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里紧紧攥着唐子俊家传的那枚钻戒。 　　翌日早晨，小雨再次来到了岳正翔的办公室门外，电脑部的秘书祖儿见到她禁不住露出同情的目光，这样一个美丽又痴情的有钱小姐，岳先生都看不上，让她实在难以理解。匆匆忙忙收拾了文件，祖儿给两个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听说你要回美国？”小雨轻轻的问。 　　“是。”岳正翔低头忙着工作，不屑于多说一个字。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是。”还是一个字，岳正翔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却没办法不爱你。”小雨凄楚的笑着，从包里拿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小刀：“既然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活着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迅速的用小刀在手腕上用力的割去。 　　在小雨掏出小刀的时候，岳正翔就已经发现不妙，他飞快的伸出手从小雨的手里夺下小刀，而小雨的手腕上已经割破了一个浅浅的伤口。 　　“你疯了么？”岳正翔一边慌乱的为小雨止血，一边怒气冲冲的呵斥着。 　　“是的，我疯了，没有你，我就疯了。”小雨噙满泪水，却轻轻的笑着：“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既然姐姐会因为唐子轩舍命救她而决定下嫁，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接受我？” 　　听到秦晴和唐子轩的名字，岳正翔的手不易发现的抖动了一下。 　　“我知道你爱的是我姐姐，姐姐什么都给我说了。我没想到姐姐会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你知道么？我看着她多么内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姐姐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如果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她会多么痛心？你爱姐姐，我也爱姐姐，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一起？难道你忍心姐姐为我们难过一辈子？”小雨苦苦思索了一夜才想出这个用姐姐来压岳正翔的办法，她想：既然岳正翔那样爱姐姐，必然不忍心让她失望的。 　　岳正翔的手轻轻的抖动起来，给小雨包扎好伤口以后，他无声的呆坐着。 　　“我知道要忘记一个人不容易，我也不要你现在就决定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就让我们忘记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一切重新开始好么？”小雨怯生生的半蹲在岳正翔的面前，满是期待的望着他。 　　半晌，岳正翔疲惫的说：“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到，我尽力吧，但是请爱惜你的生命，要知道，这世界上又许多值得你珍惜的东西，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 　　小雨终于展颜欢笑起来，她相信总有一天岳正翔会爱上自己，她已经决定，等这边的事了结以后，就和他一起去美国，再也不回来了。这样她就不必担心岳正翔看到姐姐会忘了自己，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无法面对姐姐那没有生气的笑容。 　　拿着唐子俊昨晚给她的钻戒，小雨在心里打着腹稿，想怎样才能不伤他的自尊心把戒指还给他。 　　看到小雨来了，唐子俊的秘书没有挡她，她当然知道自己老板的心事，而且不明白这位秦小姐为什么会选岳正翔，而不是自己的老板。 　　站在办公室的门前，小雨心里忐忑不安，犹豫着要怎样开口才好。这时她听到办公室里面传来了争执的声音，还有人提到了姐姐的名字。她屏息倾听，发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尖利沙哑，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唐子轩今天是来给堂弟送喜帖的，唐子俊本来也是真心诚意的在祝福他，可是他那轻蔑的态度激怒了他。 　　“大哥，既然你并不爱秦晴，又何必要娶她？” 　　“那你说我为什么不娶她？她是秦氏企业的继承人，娶了她就是娶了一座金山，我为什么不娶她？再说，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拜她所赐？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有谁肯跟我？” 　　“你是自愿去救她的，又没人逼你。” 　　“哼，我当时只是想演一出苦肉计，可是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早知道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以为我会那么傻么？”唐子轩冷笑起来。 　　“大哥，我们也是香港的世家，你又是大律师，何苦要靠女人的家世来撑场面？” 　　“香港世家？那是你，不是我。”唐子轩的声音变得阴冷：“我父亲是唐家的长子，可是唐家说他是蔗出，没有继承权，唐家败落了，你们这一房还有一个可以东山再起的公司，我父亲就只继承了一座破房子。母亲和别人跑了，父亲整天喝酒，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我是毕业于剑桥大学法律系的优等生，回来不过是在ZF律政机构打杂，挣那么几万薪金加房屋补贴，还不够你出去打一次牙祭的。别人看着我戴着假发在法庭上威风凛凛，其实私下要受多少委屈？” 　　“我告诉自己要想摆脱这种局面，就必须找个大靠山，我有什么？不过是长得周正些，有些小才干，必须要找个值得我依附的大靠山，偏偏秦晴自己送上门来，我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现在我为他们秦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从此以后当然就要他们养我一辈子。” 　　“所谓爱情，不过是人们自欺欺人的把戏，娶了秦晴，我也不会虐待她的，她可是我的钱袋呢。”说着唐子轩发出刺耳的笑声。

PattyQueen 发表于 2006-10-31 02:35:00

正文第十二章命运之无奈　　　　偷听到唐家兄弟的对话以后，小雨的身体抑制不住的抖动着，她不敢再听下去，悄悄地逃了出去。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小雨的心象是翻滚的波浪，她不敢去想最珍爱自己的姐姐将要介入的是这样的婚姻，更不敢去想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后果。但是唐子轩那阴冷刻薄的话语不停在她的脑海回荡，象一根根尖利的针不住扎在她的心里。 　　当小雨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来到了父亲的公司门外，不禁慌乱的停下脚步，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拔腿逃跑了。 　　昂头望着气派庄重的秦氏企业办公大楼，小雨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来这里找过姐姐了。从前自己常常拉着姐姐陪自己逛街，吃汉堡包和炸鸡腿，给姐姐讲自己幻想的美好未来，姐姐总是静静的望着自己，眼睛里流露出宠溺的目光。 　　她想起从小母亲的身体不好，又常常神经质的说一些古怪的话，爸爸工作很忙，是姐姐带着自己去公园玩，送自己去幼稚园。后来母亲去世了，又是姐姐默默的替代了母亲的位置，告诉她许多女孩子的事和成长的秘密。 　　她想起自己从小就像是姐姐的小尾巴，晚上一定要姐姐讲故事才肯睡。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很调皮，有一次在公园和几个男孩子打架，姐姐拼命的护着自己，裙子都被撕破了，回家被妈妈狠狠的打了一顿，为此父亲和母亲大吵了一架。还有一次自己把爸爸最珍爱的古董花瓶打破了，是姐姐代替自己被禁足了整整一个假期。她又想起自己有一次和爸爸闹矛盾，赌气离家出走，打算和几个朋友偷渡去澳门，是姐姐在码头上哭喊了一夜找回了她，后来才知道那些所谓的朋友是想绑架她。 　　她想起了母亲从小就对自己一遍遍的说：你姐姐不是秦家的孩子，你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可是自己还是和姐姐最亲，母亲因此常常恶毒的盯着姐姐，说她是个专门迷惑人的妖精。可是在自己心里，实在很害怕母亲那混浊却发亮的眼睛。母亲虽然身子很单薄，但是力气很大，脾气更差，常常为了一些小事情发疯似的追着姐姐和自己打，又常常莫名其妙的抱着自己哭。只有和姐姐在一起，看着她恬静而温和的笑容，自己才不会感到害怕，这大概是母亲从来没有料到的吧。 　　她记得母亲过世的前几天，忽然象变了一个人，脸上不再充满暴躁和怨恨。最后的那夜，母亲平静的躺在床上，拒绝父亲送她去医院，她的眼睛安详而忧伤，一直握住姐姐的手说对不起。那时候自己很害怕，一直在一旁嘤嘤的哭，母亲就望着自己流泪。姐姐搂住自己认真的对母亲说她会照顾自己一辈子，她看的出来，在母亲的心里有许多话要说，但她什么也没有讲就走了。 　　但是直到最后一刻，母亲的目光却游离在丈夫和女儿之外。直到现在小雨都会回想起，母亲临终时望着姐姐的目光里那样复杂难言。 　　母亲过世以后不久，爸爸就忙着要把台湾的生意转移到香港来，每天都很忙碌。只比自己年长八岁的姐姐就象一个小妈妈，陪伴她、开导她、事无巨细的照顾她。她知道姐姐爱自己，自己也一直希望永远和姐姐在一起，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会开始疏远起姐姐来？难道岳正翔对自己真的比这二十年的姐妹情谊还要重要么？她的心里一片混乱，不敢再往深处去想，可是脚步却不受控制的走进电梯，并按亮了姐姐办公室所在楼层的按钮。 　　看到小雨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秦晴怔了一下，最近发生的这一切使原本亲密无间的姐妹彼此之间变得十分疏远，这是让秦晴最为伤心的。现在看到一直躲避自己的妹妹主动来找她，让她十分欣慰。 　　看到姐姐那喜出望外的表情，小雨勉强的笑着，她忽然很后悔一时冲动跑来找姐姐，因为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一向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姐姐，更不知道，自己此时能为姐姐做什么。 　　秦晴亲昵的拉起小雨的手，脸上露出久违的喜悦之情：“小雨，真高兴你来看我。”她打量着妹妹消瘦的脸，发现小雨似乎满怀心事的样子，心里一窒：“小雨，你怎么这么不快乐，是不是……”她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下，露出坚定的神情：“是不是岳正翔还不肯原谅你？你别担心，我会找他好好谈谈的。” 　　小雨连忙摇着头：“不是的，他已经原谅我了，说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秦晴宽慰的笑起来：“那就太好了，你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小雨内疚的低下头，秦晴忽然发现妹妹的手腕上简单包扎的纱布，不由大惊失色：“小雨，你的手怎么了？”说着就要仔细观看。 　　小雨慌张的把手抽回来，背在身后：“没什么，是我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 　　看到姐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小雨连忙顺口问道：“对了，昨天我不在家，你和唐子轩的婚事商量的怎么样了？” 　　秦晴明白妹妹不愿告诉自己关于受伤的事，只好淡淡的笑笑：“已经定下来了，再过一个月就举行婚礼。” 　　“不行！”小雨失声惊叫起来，看到姐姐疑惑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于是强装镇定的问：“唐子轩的伤不是还没好吗？为什么不等做过整形以后再说呢？” 　　“他是为救我受的伤，就算他永远是现在的样子我也会嫁给他。何况整形手术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做好的，要等他复原以后再结婚要等很久的。” 　　“哼，一定是他催着你赶紧结婚的。”小雨气乎乎的说。 　　“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只是迟早的事。”秦晴淡然而无所谓的望着窗外。 　　小雨内心苦苦的挣扎着，终于忍不住一把握住姐姐的手，断然道：“姐姐，你不能嫁给他！”看到姐姐询问的目光，她不再犹豫：“唐子轩并不爱你，他是图我们秦家的财产才要和你结婚。” 　　“我知道。”秦晴的嘴角流露出无奈的笑容。 　　“你知道？”小雨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是因为爱我才追求我，感情的事很微妙，我完全可以感觉到。” 　　“那你还答应嫁给他？”小雨几乎吼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能真正为了爱而结婚的有几个？那些人未必不幸福。何况唐子轩无论是外在还是能力，都还算出类拔萃，爸爸也很欣赏他，他又为了救我变成现在的样子，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对不起他。” 　　“可是他并不爱你，我亲耳听见他对子俊说你在他心里，只是他的钱袋而已。这样的男人你怎么能嫁？嫁过去又怎么可能幸福呢？”小雨急得快哭出来了：“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成全我和岳正翔才答应唐子轩的求婚的，我知道是我害了你，如果你真的嫁给他，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别傻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秦晴心疼的擦去妹妹脸上的泪滴：“小雨，如果不是爸爸妈妈收养了我，我这一生注定生活在黑暗和痛苦里。所以我一直相信，命运不会待我那么残忍。唐子轩并不是一个坏人，也许他是有些功利心，因为受伤现在的性情也有些古怪，但是等这段时间过去，他重新找到他的事业和位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唐子轩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看着姐姐平静的笑容，小雨知道自己并不能说服姐姐。她的心里明白姐姐最初之所以会答应嫁给唐子轩，完全是为了成全自己，为了报答秦家的养育之恩。而现在依然决定嫁给唐子轩，又是为了回报唐子轩的救命之恩。对于重情重义的姐姐，这些理由就足以让她牺牲一切了。 　　回到家，小雨一直躲在屋子里，她不愿面对唐子轩那丑陋而刻薄的脸孔，更不想看到姐姐寂寞的笑容。她恨父亲看不出姐姐笑容背后的伤痛，却更恨自己造成了姐姐万劫不复的悲惨命运。直到林妈气喘吁吁的告诉她，父亲让她去书房，她才打起精神猜测着父亲找自己的目的。 　　秦远风无奈的望着坐在对面的小女儿，虽然她人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却是一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全然没有从前的朝气和活力。 　　“小雨，最近家里的事太多，我一直没有顾上问你，你和岳正翔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已经分手了？” 　　“没有。”小雨直觉的否认着：“他们公司最近特忙，等过两天我一定带他回来见你。” 　　秦远风叹口气道：“那就好，我已经老了，管不了你们那么多了。你也知道，你姐姐就快结婚了，不过以唐子轩现在的样子，婚礼大概会很低调。等你姐姐的事忙过以后，你和岳正翔也把日子订了吧。” 　　“爸爸，你为什么非要姐姐嫁给唐子轩？难道你不知道姐姐并不爱他？他现在的样子又怎么能给姐姐幸福？”提到姐姐的婚礼小雨激动了起来。 　　“我承认，我以前的确很欣赏唐子轩的为人处事，但是决定接受他的求婚是你姐姐自己的决定。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痛心，但是他是为了你姐姐受的伤，就算我现在反对，你姐姐也不会同意取消婚礼的。”秦远风的脸上也流露出沧桑与疲惫。 　　看到小雨痛苦的面容，秦远风了解的拍拍女儿的手：“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姐姐受委屈。其实我和你的心情完全一样。小晴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孩子，可是从收养她的那天起我就当她是我的亲女儿。因为你不喜欢从商，所以我一直打算把公司交给小晴打理，才更希望她能找一个帮她管理公司的帮手。唐子轩的事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是至少让我们知道，唐子轩对你姐姐是真心的，这也是唯一能让我安慰的事了。” 　　小雨知道父亲的心脏不好，最近这一连串的变故，已经使他心力交瘁，而谁也无法改变姐姐的决定，自己更不知该如何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欲言又止，强压住想告诉父亲唐子轩真实面目和用心的冲动。 　　秦远风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下一个样式古老、华丽精致的红漆描金皮箱，轻轻放在小雨面前：“这个皮箱是你母亲带来的嫁妆，听说是清朝的古董呢。你母亲生前十分喜欢它，临终要我在你长大成人以后把它交给你。我一直把它保管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现在也是时候给你了。” 　　小雨惊讶的说：“好漂亮的皮箱啊，里面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想来是你母亲从娘家带来的嫁妆，现在就算你母亲给你的嫁妆吧。”秦远风微笑着看着女儿。 　　小雨好奇的端详着红漆皮箱上描金刻凤的铜饰和朴素的圆形双喜纹牛皮，再摇摇那个样式古旧的铜锁：“钥匙在哪里？难道要我把锁子撬开？” 　　秦远风无奈的摇摇头：“你母亲临终不是把钥匙交给你了吗？” 　　“我怎么不记得？”小雨皱着眉回想着：“噢，想起来了，姐姐帮我锁在抽屉里了，我还一直奇怪它有什么用呢。”小雨俏皮的伸伸舌头。 　　捧着母亲的遗物，小雨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母亲去世很久了，自己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虽然记得母亲和自己不是很亲近，但是她其实很疼自己，还记得她常常抱着自己哭，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小雨从抽屉里翻出那个古朴的黄铜钥匙，兴致勃勃的想打开红漆描金皮箱看看，她很高兴此时得到母亲的遗物，可以暂时转移自己对姐姐婚事的内疚。 　　“咯嗒”一声，铜锁轻轻打开了，在皮箱里整齐的摆放着许多精致华丽的首饰盒，小雨小心翼翼的把它们一一取出摆在床上，发现里面满是色泽柔润的大颗珍珠，晶光闪耀的各色宝石、钻石，玲珑剔透的翡翠和绿玉，显然它们不仅胜在自身的名贵品质，而且大都还有极为珍贵的收藏价值。 　　小雨对这些造型精巧、光泽璀璨却又古朴典雅的古董首饰兴趣并不很大，但是她知道，这些首饰必然都是母亲心爱之物，是母亲留给自己最珍贵的纪念品了。 　　一样样把首饰盒都取了出来，小雨发现在箱子的最底下，放着一个封口的牛皮纸袋。 　　小雨随口撕开纸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最上面赫然竟是秦晴的户籍档案和领养证明书。小雨微微皱皱眉头，把它们丢在一旁，发现最下面是一封厚厚的信笺，她的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起来，颤抖的打开信笺，果然是母亲写给自己的遗书。 　　小雨贪婪的阅读着母亲的笔迹，可是脸色却变得惨白透明，这一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PattyQueen 发表于 2006-10-31 02:39:00

正文第十三章交易　　　　岳正翔坐在黑暗之中，当他从唐子俊那里得知秦晴与唐子轩将在一个月后举行婚礼，对他而言，世界就已经崩溃了。虽然他早知道这已经是无法避免的结局，但是仍然感觉心如刀割。 　　黑暗中，他回忆着童年和蝴蝶的那些记忆，不敢睡去，他很羡慕那些能够以醉消愁的人，可是他却做不到，因为他害怕喝醉了，会忘记蝴蝶，忘记自己。 　　知道了秦晴的婚期，岳正翔明白自己在香港已经没有可以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至于小雨，他在心里只能说声抱歉。虽然今天情急之下自己曾答应小雨会尝试接受她，但是他不敢相信自己能够爱上小雨。对小雨，他始终只是把她当作一个热情任性的小妹妹。小雨会割腕要挟他，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他知道那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要不然也不必在自己面前割腕。但是他也明白，以小雨的个性，她是很认真的要让自己知道她的决心。 　　“该走了。”岳正翔握着那只淡蓝色的蝴蝶，喃喃的说，他的眼睛和他的心一样黯淡没有了神采。 　　门铃忽然划破了寂静的夜，岳正翔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吵得皱起眉头。知道他住所的人并不多，而在半夜来找自己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他现在的心情，实在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最可能出现在门外的那个人。 　　门铃声固执的不肯停止，门外果然是早上才在公司以死铭志的秦小雨。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去休息？”岳正翔打开房门，强忍心头的不耐烦。 　　小雨如同幽魂般从他身旁飘进屋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岳正翔这才发现小雨的眼神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小雨漆黑空洞的眼睛这才望向他，牵动着嘴角笑了笑：“我没什么，就是睡不着，想和你聊一聊。” 　　岳正翔担心的看着小雨，和她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发现小雨这样奇怪的表现。 　　“岳大哥，你是怎么认识我姐姐的？”小雨认真的问。 　　岳正翔不知该说什么，但是看着小雨那渴望乞求的目光却无法拒绝。 　　“我和你姐姐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她叫蝴蝶。”岳正翔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我记得那时我刚刚八岁，我们一家住在一片破旧的平民区里。 　　有一天中午放学回来，我发现几个调皮的孩子围着一个小女孩撕扯她的衣服，还用泥巴丢她。那个女孩子穿着很漂亮的白色蕾丝裙，用手护着头，蜷缩着害怕的哭。我赶走了那些小孩，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姐姐。她是那么美丽而脆弱，充满了一种出尘的灵气。后来我才发现她什么也看不见，当时真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给她。 　　后来我一放学就匆忙跑回来希望再见到她，可是她母亲却把她关在家里再也不许她出来。我的心里失望极了，直到有一天我去放杂货的阁楼找东西，竟然发现蝴蝶就坐在对面的阁楼里，小小的脸紧紧贴在天窗上，好像在感受阳光，脸上充满了恬静安宁的笑意。 　　从那以后，我总是跑到阁楼上和她聊天，我可以看得出，她是那么期待和我的交谈。大概因为眼睛看不到，她的听力特别好，我一推开窗户她就知道是我来了，脸上流露出那样快乐喜悦的表情。 　　我告诉她太阳和天空的颜色，给她讲美人鱼和灰姑娘的故事，讲学校和老师的趣事，讲天上的鸟和水里的鱼。我沉醉在她孤独期待的表情和喜出望外的快乐的交替中，那一段时间根本无心学习或其他的事，直到被姐姐发现了我的秘密，并且告诉了妈妈。 　　好在妈妈知道了蝴蝶的情况，没有怪我，还说让我有空带她回家玩。得到妈妈的支持，我的胆子大多了，常常从侧门溜到她家的阁楼找她玩，她有一大罐在那时对我们这些穷孩子而言很奢侈的橡皮泥，我们一起捏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我还带她出去玩。 　　有一次，我带她去附近的小河玩，我们高兴的忘了时间，最后被到处寻找她的大人们逮了回去。那天晚上她的母亲上我家兴师问罪，但是不知妈妈是怎么和她讲的，从此以后她竟然同意蝴蝶和我一起玩了。” 　　小雨忽然打断他的回忆急切的问：“她母亲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她们生活的好么？” 　　岳正翔有些为难的摇摇头：“我那时还小，对她的印象不太深了。不过别人都说她是我们那里最漂亮的女人，不过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脾气也不好，常常为了些小事发脾气，蝴蝶很怕她。她的工作……”岳正翔的表情有些尴尬起来：“这些我没有注意过，蝴蝶经常生病，她们生活得并不宽裕，不过蝴蝶总是穿着最漂亮的衣服，而她的母亲虽然是……，但是却总是几件旧衣服换着穿，我几乎没见过她穿新衣服的样子。” 　　看着岳正翔有些好奇的望着自己，小雨连忙问：“那后来你和姐姐怎么样了？”  　　”从那以后，每个周末我们都在一起到处玩耍，我带她看电影，和同学们一起做游戏，她还和我一起去上补习班。 　　那段时间，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在天堂里，她很依赖我，我为她那样信赖的将柔软的小手放在我的手里而雀跃，别人都笑话我们是小夫妻，我听着心里快活得象只小鸟。 　　其实那时候我们还很小，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情，我只是喜欢看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没她好看，想保护她不让别人欺负她，希望她的脸上永远没有忧伤。 　　有一次，我听说附近的花圃里种满了蝴蝶花，因为她的名字叫蝴蝶，我就决定带她去看。花圃很远，可是我们玩的很尽兴。她闻着花香，高兴的翩翩起舞，虽然蝴蝶看不见，但是她跳的真的很美。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裙子，还绣着许多浅色的碎花。满园子的蝴蝶都围着她飞，我看得都醉了。 　　可是后来我们和附近的孩子又打起来了，她想帮我，却被那些孩子撕破了裙子，脸上也挖了好几条红印子。她伤心的哭，我告诉她不要怕，我会永远在她身边保护她。我说，我是她命中注定的保护神，就像那些童话故事一样，我不会再让她受一点伤害。 　　她那时是那样相信我，眼睛亮亮的笑。可是孩子的承诺是那么不可信，回去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暴雨，我担心回去晚了挨骂，拉着她一直跑，当天晚上她就病了。妈妈去她家看她，回来很担心的样子，我内疚极了，恨自己竟然想不到带她去避雨。 　　第二天她的妈妈就带她去医院了，可是过了两天，她妈妈回来了，她却没回来，然后她妈妈也走了，我听说她们是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和她们一起住的女人我们都叫她凤姨，我常常去打听蝴蝶的去处，可是凤姨总说不知道。后来父亲去世了，我们也搬走了。我以为自己永远也见不到蝴蝶了，可是又一天，凤姨忽然来找母亲，说想让舅舅帮忙打听蝴蝶的下落。我才知道原来蝴蝶被一对美国夫妻收养了，听说去美国治眼睛了。 　　从那时起，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去美国找她。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这个愿望越来越强烈，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早已把蝴蝶刻在了心里。 　　这么多年，我在美国到处找她，我在网上找她，我参加乐队也是为了找她，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在香港，而我居然见到她都没有认出她。” 　　慢慢的说着，岳正翔的脸上充满了悔恨和痛苦：“我想是老天在惩罚我，所以让我永远的失去她。” 　　小雨激动的拉住他：“那么你还爱姐姐，是么？” 　　“是！”岳正翔斩钉截铁的回答。 　　“难道你不知道姐姐就要嫁给唐子轩了么？你为什么不去阻止她？” 　　“我阻止了，可是却险些害死你姐姐，最后还是唐子轩救了她。”岳正翔一脸悲怆：“我没办法再去打扰她了，是我害了她。” 　　“不是你，你我。”小雨慢慢摇着头，泪水挂在脸颊上，那样无助，岳正翔的心似乎都可以感受她内心深刻的痛苦和绝望。他徒劳的想劝慰她：“其实这并不能怪你，你什么也不知道，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你不要这么自责。” 　　“我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那天晚上你和姐姐在她卧室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其实明明知道姐姐爱的是你，你爱的也是她，可是我不甘心，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逼着你和我举行订婚仪式。后来你发现了我和安妮的秘密，我怕你会和姐姐旧情复燃，所以求姐姐成全我。姐姐是为了我才答应唐子轩的求婚的，最后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的。” 　　岳正翔震惊的望着小雨，眼神中抑制不住的流露出厌恶和一丝憎恨。 　　小雨被他鄙视的目光深深刺痛，她默默站起来，幽灵似的向屋外飘去，忽然停下来恳切的望着他：“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爱太自私，才会带给你们这么多的痛苦，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弥补这一切，但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岳正翔强压着心头的不忿，扭过头不看她。 　　小雨静静的伫立了一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随着秦晴的婚礼接近，秦家上下都忙忙碌碌的，他们的婚礼也受到了整个香港商界和上流社会的关注。作为秦氏企业的后继人，秦晴美丽端庄、典雅大方，本来就是那些名门显贵心中最佳媳妇候选人，现在要嫁给一个毁容而且残疾的丈夫，一时成为了媒体争相报道的特大新闻。虽然也有些人赞叹这是一段世间难得的爱情佳话，但是大多数人心里都对秦晴抱着同情怜悯的心态。 　　作为当事人的秦晴对外界的评论及好奇毫无兴趣，她依旧在公司忙碌着，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当曲娟拒绝做她的伴娘的时候她的脸上才流露出淡淡的伤感。 　　“如果你是嫁给唐子轩，我是绝不会站在旁边假装高兴的。明知这是你的悲剧，还要我去祝福，我做不到，更不会给你当伴娘了。这是你一生最重要的事，你自己要想好，我希望你幸福，但我不相信唐子轩会是那个带给你幸福的男人。”好友苦口婆心的劝告只在秦晴的嘴角留下一丝苦笑。 　　小雨也变得越发沉默和消瘦，她终日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对着母亲留下的那只红漆描金皮箱发呆。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大家都在忙着即将举行的婚礼，虽然发现她变得的古怪，却没时间给予她更多的关注。 　　唐子轩这段时间难得的意气风发，想起儿时唐家还很风光的时候，父亲就要站在比他小十岁的弟弟身后卑躬屈膝，而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也远远不如堂弟子俊。唐家的资产原本都压在本地房产之上，八十年代一声九七之后，主权回归中国，香港的不动产业一夜跌至极点。一急之下，唐老爷子脑充血就此过世了，留下的资产大部分给了嫡出的老二，也就是唐子俊的父亲。勉强撑至香港地产回升，唐家还没缓过来，八七年的股市崩溃使唐家从此一蹶不振。 　　唐子轩的母亲在他八岁时和一个法国人离开了整日酗酒的丈夫，唐子轩是在别人的冷眼中艰难的成长的。但是同为唐家的子孙，唐子俊要比他幸运得多，家里不仅在浅水湾留给他一座大宅子，更留下一家占股百分之五十的大型商贸公司，使他的商业才华得以发挥。 　　这一切都是唐子轩在心里暗暗嫉恨和仇视的，他发誓总有一天自己要取得要超过唐家百倍的成就。毕业于剑桥大学法律系并没有带给他想要的荣誉和地位，使他不得不另求途径达到自己的目的。对于现实和自己的能力，他看的非常清楚，知道要凭自己的实力想取得众人瞩目的成就很不现实，只有靠联姻来达到目的。他的打算其实和黎江的想法异曲同工，只是他要冷静和现实得多。 　　首先唐子轩在私生活上严以律己，绝不闹出任何绯闻，其次在工作中也是兢兢业业，稳重得体，随时表现得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以增加自己的魅力与吸引力。他如同冷静猎食的猛兽，耐心寻找着合适的猎物，务必要一击得手。 　　无意中在街头救了秦氏企业的长女，是他意想不到的收获，秦晴又是难得的才貌具备、风姿卓越，使他最终选中了猎物。藉着替秦氏打官司的机会，他成功的使秦远风对他产生了好感，并且顺利进入了秦氏法律部，除了秦晴对他的爱慕不置可否以外，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秦晴忽然答应他的求婚，实在令他喜出望外，但是他敏锐的发觉这一切只是秦晴为了逃避某些人，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匆匆筹备着婚礼的准备工作。直到那天岳正翔和秦晴发生争执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对手是谁，他在秦晴的脸上清楚的看出她对岳正翔刻骨的感情，满心都是浓郁的危机感。秦晴在街头奔跑的时候，他故意赶在岳正翔的前面，并且借机从车流中救下了秦晴。原本照他的计划，只是受一些皮外伤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却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从医生护士看他的恐惧和怜悯的目光里，他知道即便自己得到了一直渴望的荣华富贵，也失去了在人前炫耀的机会。他内心充满了愤怒和怨恨，好在秦家不仅没有因为他的毁容取消婚约，反而对他感激流涕，夙愿得偿虽然已经没有从前那样令他兴奋，但对他多少是个安慰。 　　眼看婚期临近，唐子轩雇人把父亲留给他唯一的宅子收拾干净作为新房。虽然秦远风表示愿意为他们在市中心购买巨宅完婚，但是唐子轩却固执的希望在唐家的旧居迎娶新娘。 　　看到原本已经有些破旧的庭院很快焕然一新，房屋里的家具和摆设也依照自己的要求重新布置装潢妥当，唐子轩心里不是不得意的。虽然他现在出门都要把大半个脸挡起来，但是准备自己新房的工作却使他很是兴奋。秦晴善良聪颖，会是一个好妻子，而现今的医疗水平虽然不能使自己完全恢复从前的样子，但是有这样的婚姻做弥补，也不能不算是因祸得福了。 　　唐子轩靠在二楼会客室的长沙发上感受着初秋的阳光，舒服得几乎打起盹来。刚刚应征来的女佣月秀不安的叫醒他：“先生，外面有一位秦小姐找您。” 　　唐子轩奇怪的问：“什么秦小姐？是秦晴么？” 　　“不是，她说她叫秦小雨。”月秀低着头不敢看唐子轩的脸，最初她是害怕男主人脸上那狰狞的疤痕，后来却更畏惧他那喜怒无常的暴躁性情。如果不是家里实在太穷，自己又没什么文化，不得不从乡下到城里打工，她大概也像前几位女佣一样逃走了。看在还算优厚的月薪上，她只能压住心里的畏惧和惶恐。 　　唐子轩思索的眯起眼睛，自打发生车祸以来，他已经看破了秦氏姐妹和岳正翔之间的纠葛，对于自私任性的秦小雨，他还隐隐有些感谢。但是他看得出，小雨怕自己，甚至是厌恶自己，她平时躲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忽然送上门来？ 　　小雨跟在女佣身后打量着这座两层的小楼，虽然到处都是崭新的布置，但是却缺少一种生气，而女佣在提到男主人的时候那种畏缩和胆怯的神情，更让人怀疑在这里生活的不是一个活人，这也更坚定了秦小雨今天来这里的信心。 　　可是直到面对着唐子轩那冷漠尖利的眼神，看着他邪恶的微笑，小雨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准备好。她强自镇定着，微微的笑笑，径自坐在唐子轩对面的红木椅子上。 　　唐子轩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小雨，想看出她来的目的：“秦小姐真是稀客呢？怎么忽然来我的寒舍看我？是替你姐姐来验收婚房的么？” 　　小雨长长吸了一口气，勇敢的望向他：“唐先生，我想我们还是开诚布公的谈谈好么？” 　　“好啊，你想谈什么？”唐子轩抚弄着脸上的疤痕，戏谑的问。 　　“你是为了我们秦家的家产才要娶我姐姐的，对么？” 　　唐子轩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然后尖利的笑起来：“是子俊告诉你的吧？他还真爱你，我们兄弟之间的谈话也告诉你。那又怎么样？如果你想阻止你姐姐嫁给我，为什么不找她谈谈？如果你想劝我放手，还是死心吧。你既然知道我的目的，就应该明白我在失去了这么多的情况下是绝不会放手的。” 　　小雨的眼睛里闪动着嘲弄的目光：“你之所以要追我姐姐，不过是看上了秦家的家产，以为娶了她，就可以继承秦家的公司和产业了。”她停了一下，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姐姐并不能继承秦家的一切，我才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你所付出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么？” 　　“不可能！”唐子轩的脸如厉鬼般扭曲着：“我早就打听好了，秦晴是秦家的长女，也是你父亲默许的公司继承人。” 　　“哈哈哈。”小雨笑得昂起头，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叠发黄的文件丢在唐子轩的面前：“你先看看这是什么吧。” 　　唐子轩匆匆翻阅着秦晴的收养证明和户籍档案，还有孤儿院的证明及秦氏夫妇的签字领养书，发出愤怒的吼声：“这都是伪造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着唐子轩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小雨的心里不寒而栗，她勇敢的笑着：“你是律师，是不是假的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查。而且你以为，一个父亲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现在这样的你么？如果要补偿你，我们秦家可有的是钱。” 　　唐子轩此时心里已不得不信了几分，这样容易被揭穿的谎言是小雨不会编造的，她的话深深刺痛了他：“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就算秦晴不是秦远风的亲生女儿，你们秦家欠我的东西也必须给我，要不然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来这是想和你做个交易。”小雨平静的望着唐子轩，无视他眼中流露的威胁和恶毒的凶光。 　　“你和秦家的联姻仍然存在，不过新娘是我。” 　　唐子轩听到小雨的提议反倒平静下来，嘶哑的说：“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你爱的不是岳正翔么？这又是什么阴谋？” 　　“没有阴谋，其实你早就应该知道岳正翔和我姐姐有私情，我们秦家对她不薄，她却这样对我。我当然要报复她。” 　　唐子轩冷冷的望着她，让她觉得自己似乎被剥光了所有的衣裳裸露在他的面前。 　　半晌，唐子轩的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你以为我的脑子也被车撞傻了么？用这么拙劣的谎言来欺骗我？如果你恨她们现在秦晴嫁给我应该才遂了你的愿吧，你也可以和岳正翔比翼双飞了，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么？”看到小雨在他锐利的目光下花容失色，他发出了刺耳的笑声：“不过对我而言，你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内疚，都没有关系。如果你给我的这些证明都是真的，我倒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他冰冷的目光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小雨：“不过，你和你那个感性的姐姐不一样，我可不敢保证你的目的达到以后会怎样对待我。我想，我们需要签订一份协议书来保障我的权利。” 　　小雨迎着他的目光，无畏的笑着，心却沉入了万丈深渊，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面前的男子利爪下的猎物，他永远也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她别无选择。

PattyQueen 发表于 2006-10-31 02:40:00

正文第十四章什么是爱？　　　　秦远风看着平静的坐在面前的女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已经和唐子轩结婚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唐子轩是你的姐夫。” 　　“他们没举行婚礼，所以还不是。”小雨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过我和子轩已经在婚姻登记处举行过婚礼了，所以我和他已经是合法夫妻，他现在的身份是你的小女婿。” 　　秦远风气的浑身发抖，咆哮着：“我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你今年还不满二十一岁，没有我的同意书，你和他的婚姻根本无效！” 　　小雨毫不畏惧的笑起来：“那是在香港，我们是前天一起去拉斯维加斯举行的婚礼，你无权干涉。” 　　“为什么？你不是要和岳正翔结婚的么？为什么忽然要嫁给唐子轩？”秦远风痛心疾首的问。 　　“哼，那个木头人一点也不解风情，我现在觉得自己更喜欢唐子轩。” 　　秦远风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小雨半晌才说：“我不信，就是你这么胡闹，唐子轩也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小雨冷笑起来：“他要娶姐姐本来就是看上我们家的家世和财富，知道姐姐是收养的孤儿，自然会答应我的求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是你看错了他而已。” 　　看到父亲眼中流露的痛苦和难以置信，小雨心头有一丝不忍，但是还是继续笑着说：“今天子轩是和我一起来的，他在楼下等着见你呢。不管他最后娶了谁，反正都是你的女婿，而且我才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就原谅我们吧。你知道，子轩对公司的业务一直很感兴趣，现在他是自己人了，你就把公司交给他打理好了。姐姐毕竟是外人，我们秦家的产业哪轮到她作主？” 　　秦远风的脸气的通红，手颤抖的指着女儿，气不成语：“你这个孽种，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姐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去告诉姓唐的，就算他娶了你，也休想得到我们唐家的一分家产。” 　　“不给就算了，反正妈妈留给我的遗产就够我们挥霍了。”小雨还是一副浑然没有心肝的样子。 　　秦远风痛心的看着自己钟爱的小女儿，虽然他知道女儿顽皮任性，但是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绝情和残忍？ 　　秦远风心头一阵阵刺痛，他用手紧紧捂住胸口，再也支撑不住，委顿的跌倒在靠椅上。 　　小雨这才发现父亲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她扑上去紧紧抱住父亲，惊慌的大叫起来。 　　闻讯赶来的秦晴急忙打通医院的急救电话，大家慌乱的把秦远风送进了医院急救。 　　站在急救室门外，秦晴和小雨都紧张的坐立不安，唐子轩远远的站着，面无表情而心怀叵测。其实今天的局面，他早已预料到了。秦远风的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自己和小雨的婚事一定会让他大为恼火，说不定就此一命呜呼，自己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接受秦家庞大的家产和公司了。 　　各怀心事的三个人终于等到了从急救室出来的钟医生，秦晴和小雨立即围了上去，焦急的询问：“我爸爸没事吧？” 　　钟医生是香港有名的心脑血管专家，也是秦远风的老朋友，对秦远风的病情十分了解。 　　“秦先生的病情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他的情绪不大稳定，需要好好休息。”透过厚厚的镜片，钟医生责难的看着老朋友的两个女儿：“你们是谁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我早就说过，他的病要静养，避免刺激，你们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这次算他走运，但是如果心脏病再发作可能就救不回来了。”他托托眼镜，叹了一口气：“秦先生也是，都这么虚弱了，还让他的律师立即来这里。你们回头劝劝他，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你们这些孩子，也要替父亲多承担一些工作，再也不能让他去公司了。” 　　听到秦远风现在要见自己的律师，唐子轩心里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注意到秦晴一脸茫然不解，而小雨却是如释重负般的微笑起来。 　　秦晴已经被今天发生的一连串变故惊得思绪混乱，先是妹妹说出去散心，然后忽然和唐子轩一起回来宣布已经成婚。妹妹又不知对父亲说了什么，父亲被气的心脏病发作。现在父亲病情还没好转，他却匆匆忙忙的招集来一直办理他遗嘱的祁律师和助手。这一切让她目瞪口呆，无法思索。 　　两位律师进去很久，才逐一出来，他们用古怪的眼神看看秦晴和秦小雨。祁律师用呆板的声调告诉她们：“秦先生刚才已经更改了他的遗嘱，没有他的同意我们不能告诉你们新遗嘱的内容。但是秦先生要我转告二小姐，希望你和唐先生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听到这个消息的三个人表情各异，但是最激动的却是秦晴，她拉住祁律师焦急的问：“什么意思？爸爸为什么不见小雨？他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是不是有些糊涂了，怎么会更改遗嘱呢？” 　　小雨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却故作轻松的挥挥手：“爸爸不想见我们就算了，省得他老人家生气。就算他把遗产都给你也无所谓，反正妈妈留给我的就够多了。”她依恋的拉着秦晴的手，深深的望着她：“姐，我搬去子轩那里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顾爸爸。”不等秦晴反应过来，她已经挽起唐子轩，径自走出了她的视线。 　　妹妹的转变让秦晴大为震惊，但是唐子轩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却更让她担心。 　　接下来的日子秦晴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每天在医院和公司之间奔忙，她不敢细想发生的一切，打电话给妹妹，她总是不在家，手机也是长长的盲音。父亲对妹妹的事非常恼怒，甚至拒绝听到她的名字。回到家，她觉得整个房子空荡荡的，林妈怜惜的目光和烦恼的絮叨只能使她更加心烦意乱。 　　秦氏企业大小姐的未婚夫突然变成了二小姐的丈夫，这个消息终于被媒体发现，成为了现代版本的姊妹易嫁传奇，被报刊杂志炒得沸沸扬扬，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测和绯闻漫天飞，秦晴进出总会被许多记者追着问事情的原因。 　　面对社会的压力和旁人好奇嘲弄的目光，最让秦晴好笑的是曲娟居然第一个打电话来道喜，恭喜她逃脱了一个不幸福的樊笼。不过她很奇怪小雨怎么会作出如此不明智的决定，这也是秦晴心里不明白的地方。妹妹明明是非常反感唐子轩的，曾经说他是图秦家的家财才追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忽然之间会嫁给了唐子轩？难道是在岳正翔那里受了什么打击？她决定要找唐子轩好好谈一谈。 　　可是不等秦晴去找他，岳正翔已经得知了秦晴与唐子轩婚约解除的事，兴冲冲的跑来找秦晴。 　　面对秦晴温和却气恼的质问，岳正翔才从最初得知秦晴自由的兴奋中摆脱出来，发现小雨的做法的确有违常理。他仔细的回忆着小雨最后那次找自己时的古怪的表现，忽然灵犀一动：“我知道了，小雨是替你嫁过去的。” 　　岳正翔的话不经思索的脱口而出，秦晴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 　　这段时间，秦晴一直在苦苦思索妹妹嫁给唐子轩的缘由，与岳正翔相同的念头不是没在她心里闪过的，可是她不敢去想，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因为那样自己就是罪大恶极了。 　　岳正翔看到秦晴变得苍白的嘴唇，知道自己的话对她打击太大，连忙扶秦晴在椅子上坐好。秦晴紧紧拉住岳正翔的胳膊，苦苦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不忍见秦晴眼中痛苦和哀求的目光，岳正翔把小雨和自己最近发生的事一一对秦晴道来，尤其是最后那晚小雨问他和蝴蝶的往事，又说是她害了姐姐，要他原谅她的事都细细说了一遍。 　　“那时你为什么不说原谅她的话？难道你不知道她有多爱你？你那样对她会让她多伤心？我可怜的小雨，她竟然是为了我才嫁给唐子轩的，你让我怎么能安心？”秦晴捶打着岳正翔的胸口，泪如泉涌。 　　岳正翔将朝思暮想了二十多年的蝴蝶紧紧拥入怀中，安慰着她：“小雨是个坚强的女孩，她有她的想法，你不应该把一切责任推在自己的身上。再说，小雨美丽热情，唐子轩一定会珍爱她呵护她，也许他们在一起是能够幸福的。你还是别再胡思乱想，我们一起为他们祝福吧。” 　　秦晴闭着眼睛感受着岳正翔那宽厚的胸膛，汲取着他温暖的气息，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她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听着岳正翔沉稳的心跳声，她仿佛又听到了那个稚嫩的声音：“妈妈说，每朵花都是一个精灵，都是从天上飘落凡尘的仙子，我觉得你一定也是天上的花仙子呢。” 　　轻轻抚弄着秦晴柔顺的长发，岳正翔低沉的说：“还记得么？小时候我曾经告诉你，每个女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有一个男孩子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为她守侯。这些年，我常常期待与你的重逢，我告诉自己一定会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可是我却差点失去了你。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会珍惜老天给我们的机会，会实现我当年的承诺，永远保护你，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 　　秦晴静静的倾听着，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忽然她象从梦中惊醒一样离开了岳正翔的怀抱：“不，不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是小雨，她牺牲了自己替代我，想成全我，可是她却嫁给了唐子轩，她那么天真单纯，她和唐子轩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秦晴的脑海中闪现出在医院小雨拉唐子轩离开的时候，唐子轩那冷漠恶毒的眼神，不由惊呼出声：“不，我要去看看小雨，这些天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拒绝岳正翔送自己，秦晴驱车径自赶往唐子轩的住所，那座老宅子座落在九龙塘毕架山半山，背山面海，不仅有良好的观景空间，更有清新的空气，虽然房子老了一些，却更显得古朴幽雅。这里虽然离市区远了一些，但是却相当安静，附近也没有什么邻居，这也是唐子轩坚持要在这里结婚的原因，而秦晴也很是喜欢这里的静谧。 　　一路上无心欣赏沿途的秀丽风景，秦晴对妹妹的现状无比担忧。小雨那样开朗活泼的性子，要困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不知急成什么样子了，她又不肯接自己的电话，妹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忧心忡忡的按响门铃，秦晴才发现自己并不希望见到唐子轩。对这个差点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一丝爱意，只是为了成全妹妹才答应嫁给他，后来又为了内疚和报恩决定用一生回报他。可是他和妹妹结婚以后，不经意流露的那种冷酷使她感到很害怕。 　　月秀慌张的跑来打开门，她害怕又是男主人忘了带钥匙，打开门看到秦晴，她明显的怔了一下。她一直没有搞明白，最初新娘怎么会忽然变成另外一个女人，看到原本的女主人，她立即想起来，她还是现任夫人的姐姐呢。 　　“秦小姐，唐先生不在，你是来找夫人的吧？我去通告她一声。” 　　听到唐子轩不在，秦晴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用你通告了，我上去找她好了。”说完她顺着楼梯向上走。 　　看到拦不住秦晴，月秀连忙大声喊道：“夫人，秦小姐来看你了。” 　　回头看到月秀脸上闪现的惊慌，秦晴心里的不安更加明显了，她连忙走到楼上的小会客室，小雨打开电视趴在沙发上，看也不看的她一眼：“姐，怎么今天这么闲，不用上班么？” 　　秦晴看到小雨穿着长袍似的睡衣，说话也有些沙哑，看看周围家具布置一新，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坐在妹妹对面的沙发上她勉强的笑笑：“小雨，结婚这么多天，怎么不回家看看？” 　　“我不回去，省得爸爸生气。”小雨的声音闷闷的。 　　“爸爸只是一时在气头上才说不想见你的，你回去好好认个错，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我不去，你别管我，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了，我的事不要你操心。”小雨还是盯着电视，头也不回。 　　秦晴被小雨冷漠的语气刺痛，但是还是问道：“小雨，我今天来一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二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忽然决定嫁给唐子轩？” 　　“我爱他。”小雨还是头也不回的回答。 　　“我不信。”秦晴激动的站起来：“你骗人，你是为了成全我和岳正翔才这么做的，对么？你怎么这么傻，如果他真的是冲秦家的钱娶你，你怎么可能幸福？” 　　“我不要你管，你别管我。”小雨的口气生硬而恼怒。 　　“我就要管，我答应过妈妈要照顾你的，现在你替我受苦我怎么能置之不理？”秦晴跪在妹妹的身前，紧紧搂住她。 　　小雨的身体在秦晴的拥抱下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 　　秦晴敏感的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强把妹妹扭过去的脸转了回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天，他打你了，是么？” 　　小雨下意识的想捂住脸上青紫的伤痕，可是泪水却簌簌的落了下来。 　　秦晴紧紧的搂住妹妹，心痛的问：“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小雨强忍着泪，勇敢的笑着：“其实没什么，只是他发现娶了我反而得不到公司所以大为恼火，我又故意气他，他只好打我了。” 　　“和我回家去，我去报警，你立即和他离婚。”秦晴猛地站起来，一脸愤怒。 　　“不，我不能离婚！”小雨拦住她。 　　“为什么？”秦晴无法理解的看着妹妹。 　　“我不能离婚，我和他在结婚前有一份公证书，如果我提出离婚不仅妈妈留给我的财产都归他所有，而且以后父亲留给我的遗产也属于他。”小雨苦涩的笑着。 　　“你怎么会和他签定这样的协议？为什么？” 　　“因为他很聪明，我不答应他就不和我结婚。”小雨愧疚的看着姐姐：“如果不是我自私的想要占有岳正翔，你们早就团圆了，是我对不起你们。唐子轩是个小人，他不配得到你。现在你可以和岳正翔在一起了，他一直很爱你，真的。你和他的婚礼我大概是不能去的，不然别人要说闲话了，但是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实现你们儿时的梦想，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 　　“幸福？”秦晴流着泪摇头说：“你为我们牺牲这么多，受这样的苦，我们怎么可能幸福？”她捧着小雨尖削的脸庞认真的说：“我们去打官司，那份协议不一定能生效。就算我们不能解除协议，那就把钱给他，我不要看着你这样痛苦。” 　　“不，我绝不会让他得到一分钱。”小雨倔犟的说：“他是律师，他拟定的和约无懈可击，可是他必须等我死了，或是离婚才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财富。我才不会让他得逞呢，你知道他为什么打我么？因为我不给他钱，还跑出去乱花钱。就算我死了，他也别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可是他会打你的，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你还是和我回家去，爸爸一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秦晴苦苦的劝说着。 　　“不，你千万不能告诉爸爸，其实我去医院看过爸爸，但是他不肯见我。我听钟医生说爸爸如果再受刺激就会有生命危险，他如果知道我的事真的会要了他的命。我没事的，其实唐子轩也没占上我的什么便宜，他的腿不方便，我小心一些，他追不上我的。”小雨拼命的摇着头，对秦晴说：“你还是快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这了，要不然他一生气又要打我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手机就好了。” 　　被妹妹推推搡搡的赶到楼下，看着妹妹嬴弱的身影，秦晴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临出门，她忽然拉住月秀的手：“月秀，我拜托你一件事。”她拿出自己的名片和一沓钞票塞进月秀的手里：“如果小雨有什么事，你一定要通知我，好么？” 　　不管月秀在背后叫自己，秦晴飞快的开车离去了，泪眼中，她分明看到妹妹凄凉的身影站在窗旁目送自己离去。 　　知道小雨的情况，岳正翔不顾秦晴的阻挠，怒气冲天的跑去找唐子轩的麻烦，却被他狠狠的奚落了一顿。 　　秦晴怕唐子轩会对妹妹不利，连忙打电话询问，可是接电话的却是唐子轩，他阴冷的说：“小雨在我这过得好极了，你们不要再来打扰她，要不然影响我们夫妻感情的后果不是你们承受得起的。”说完就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看着秦晴抱着电话怔怔的呆坐着，岳正翔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蝴蝶，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你别难过好么？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永远照顾你、保护你。” 　　秦晴慢慢抬起眼睛望着他，眼睛里充满忧伤：“我记得你说打算下个月回美国的，是么？” 　　岳正翔没想到秦晴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但是还是认真的回答：“这是以前的打算，现在我和你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事阻挡了，我当然要留在你的身边。” 　　“不，你还是回美国吧，我和你之间，不可能有将来了。”秦晴无视岳正翔痛苦惊愕的眼神，轻声而坚决的说：“我们的感情曾经就象一幅最浪漫温馨的图画，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已经无法再坦然面对你，更不可能和你一生厮守。且不说舆论会怎样评说你和我的事，如果父亲知道我要嫁给妹妹从前的未婚夫，他一定会崩溃的。小雨现在的情况，让我的心痛的都要流血了，可是我却帮不上她。如果让我凭借妹妹的牺牲得到幸福，我会觉得自己是踩在她的心上，浸在她的血里。” 　　秦晴静静的望着岳正翔：“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因为我无法面对你的感情。答应我，回美国吧，忘了我，忘了过去的一切，你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未来。” 　　岳正翔凝视着秦晴透彻的眼眸，在那里他看到了忧伤，更看到了不会改变的痛苦抉择。 　　“如果你坚持，那么好吧，等我手头的计划书完成，我会离开香港的。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不论何时，如果你改变主意了一定要让我知道。” 　　看着岳正翔逐渐远去的背影，那么孤独苍凉，秦晴居然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在人群中他那明亮漆黑的眼眸那样神采飞扬。那才是几个月前的事，可是现在大家都改变了许多。 　　小雨、自己、他甚至唐子轩，大家都改变得不象自己了。 　　岳正翔的归期一拖再拖，他一直暗暗的希望秦晴能够改变主意，不再拒绝他的感情。天知道，为了这份爱，他乞求了多久，等待了多久。但是随着秦晴越来越冷淡的表情，电话里越来越久的沉默，岳正翔终于明白在他们之间，竖立了一座高墙，那是他永远无法逾越的。 　　岳正翔的离去，并没有带给秦晴太大的伤痛，因为她知道，这种结局在现在的情况下是最好的了。 　　可是岳正翔的离去，却让小雨首次主动打电话给她，小雨在电话那头大声的问：“姐，你们在干什么？我嫁给唐子轩就算希望你和岳大哥能够好好的在一起生活，为什么他又走了？” 　　“你以为承受你这样痛苦的牺牲，我和他之间能快乐幸福么？”秦晴哀伤的回答使小雨长久的沉默着。 　　秦远风已经治愈出院了，但是钟医生交代他不能劳累，更不能再受刺激。看到自己住院的时候，公司在秦晴和各个部门经理的配合下顺利运转，他索性把公司交给秦晴自己回家休养了。 　　秦晴每天下班回家陪父亲聊天散步，她可以感受到父亲对小雨的思念，于是有时候在闲聊时提起小雨的名字，但是秦远风立即就会大发雷霆，使她不敢再说什么，何况，小雨的现状也是她不敢提到的。 　　小雨还是蛰伏在毕架山的老宅子里，除了电话以外不肯和秦晴有更多的接触，不过听小雨的语气似乎又开始变得活泼起来，对秦晴而言很是安慰。

PattyQueen 发表于 2006-10-31 02:42:00

正文第十五章惊雷　　　　当秦氏企业两千金的婚变绯闻终于渐渐平息，公司的业务一天天走上正规，秦晴也慢慢松了一口气。这天早上她正在忙着审阅手头厚厚的策划书，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秦小姐，有一位晋小姐说有急事找您，您要接么？” 　　“晋小姐？是哪个公司的？她没说有什么事么？”秦晴皱皱眉头。 　　“她说她叫晋月秀，是二小姐家的女佣，没有说有什么事，不过她好像很着急。” 　　秘书甜蜜的声音此时对秦晴而言却如同惊雷，她知道小雨一定出事了，要不然月秀不会忽然给自己打电话。秦晴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接进来，立即！” 　　电话那头月秀的声音颤抖的几乎象要哭出来似的：“秦小姐，你快来，夫人病了，我很害怕。” 　　“病得厉害吗？你们怎么不去医院？”秦晴又急又气。 　　“唐先生也说送她去医院的，可是夫人说什么也不肯去。” 　　“好，我现在马上过去。”秦晴丢下电话，没有听完月秀后面的话。 　　慌慌张张驱车向毕架山飞驰，秦晴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力的感觉。她知道，妹妹过得很不幸，而这不幸原本是自己的，但是妹妹替自己承担下来了。每当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罪不可赦。小雨结婚快半年了，她只见过妹妹一次，以后小雨都不肯出来见她。 　　她不敢想小雨过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小雨总说自己很好，她就宁可自欺欺人的相信小雨会慢慢快乐起来，因为她不敢面对自己是造成妹妹痛苦的根源的事实，因为她对已成事实的局面无能为力，因为她希望妹妹能够幸福，希望一切都会过去。 　　她知道，小雨一向对自己报喜不报忧，所以常常通过月秀询问妹妹的状况，好在月秀说唐先生经常不在家，也很少和夫人吵架，她才能放下一些心来，要不然她早就不顾小雨的阻挠，把一切都告诉父亲，想办法来解救妹妹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妹妹病了却拒绝去医院治疗，难道她宁可死？ 　　秦晴的心里一阵寒战，似乎明白了小雨内心的痛苦和绝望。泪水在她的脸上恣意流淌，内心深处呐喊着：小雨，你不可以有事，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可以救出你的，你一定要等姐姐来啊。 　　把汽车停在附近的路口，秦晴飞奔向前，心急如焚。 　　“秦小姐。”一个低微胆怯的声音拦住了她：“你先别急着进去，唐先生还没走呢。”月秀从旁边的林带里探出半个身子。 　　“小雨病得很厉害么？要不要紧？为什么要等唐先生走我才能进去？”秦晴一把拉住月秀一连串的问。 　　月秀一边回头担心的望着院子的方向，一边匆忙的回答着：“唐先生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的事，要是让他发现了，我就死定了。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出去的，你等一会看到他走了再进来。刚才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所以估摸着你快到了，才出来拦你。我得赶快回去了，要不然唐先生会疑心的。” 　　秦晴拦住月秀着急的问：“我只问一句，小雨还好么？她的病情重么？有没有生命危险？” 　　月秀下意识的咬着嘴唇，眼圈一红：“夫人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太苦了。真的，她不许我告诉你，老让我说她很好，其实她一点也不好。唐先生是个魔鬼，要不是夫人太可怜了，我也早不干了，可是我走了，还有谁会管她？秦小姐，带她回去吧，再这样下去，夫人真的会死的。” 　　看着月秀捂着嘴哭着跑开，秦晴的心深深的沉入了寒冷的深渊，月秀的话虽然没有说明白，但是秦晴已经可以了解妹妹生活在如何的煎熬里了。 　　从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慢，秦晴不停看着时间，虽然大概一刻钟以后唐子轩就拖着腿慢慢走了出来，但秦晴却觉得象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好不容易看到唐子轩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远处。秦晴飞快的跑到房门前，月秀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快进来，夫人在楼上的卧室呢。” 　　虽然在心里已经千百次想象着妹妹现在的模样，但是终于看到了小雨，秦晴还是几乎失声惊叫起来。 　　她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形容枯萎、骨瘦如柴的女子就是曾经青春靓丽、朝气蓬勃的妹妹。宽大的睡袍披在她的身上显得那么空荡荡的，整个人仿佛随时会倒下去一样。她的皮肤和嘴唇都显示出一种极不健康的惨白，眼睛也没有一丝神采。 　　“小雨……”秦晴颤抖的叫了一声把妹妹那单薄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打你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给姐姐讲，你为什么总是说你没事呢？” 　　看着抱头痛哭的姐妹俩，月秀在一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唐先生对夫人可狠了，天天又打又骂，也不许她出门。我要给你打电话说，她又不许我给你说。” 　　小雨强扮笑颜的说：“你听月秀胡说，其实岳大哥来闹过以后，他怕出事，才不敢打我呢。” 　　“我胡说？”月秀把小雨的袖子一把撸上去，露出了青紫淤血的伤痕：“你看，这是什么？夫人都流产了，唐先生还往死里打她，他简直不是人哪。” 　　看着妹妹憔悴的面容，秦晴心如刀绞：“是我害了你，这些苦应该是我受的，是我害了你。” 　　小雨看着姐姐自责痛苦的脸，一把拉住她，虚弱的笑着：“不是的，姐姐，这些都是我欠你的，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不！是我对不起你，我答应过妈妈会照顾你，可是却让你替我活活受罪。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秦家，对不起死去的妈妈。”秦晴扯着自己的胸口，眼中几乎要淌出血来。 　　“不是的，你没有对不起我们，是我们对不起你。这是报应，是我应得的报应。”小雨拉下姐姐的手，急急的说。 　　“他也太狠了，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秦晴心痛的抚摸着妹妹满身的伤痕，泣不成声。 　　“问得好，你怎么不问问她，我为什么要打她？”从门口传来唐子轩冷冽嘶哑的嗓音。 　　看到男主人忽然出现在面前，月秀吓得抖成一团，而秦晴却下意识的挡在了妹妹的身前。 　　“你回来的正好，你告诉我，小雨做了什么，你要这样折磨她？小雨会流产是不是被你打的。”秦晴眼中闪动着愤怒的光。 　　“哼？我会让她流产？”唐子轩怨恨的冷笑着：“是她不肯要我的孩子，故意流掉的。上一次是在医院买的药，这一次居然用带子勒肚子硬是把我的孩子流掉了。” 　　“是，我是故意的，我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小雨骄傲的昂起头，满眼仇恨的目光：“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做你继承我家财产的筹码么？我告诉你，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就算死，我也不会给你生孩子的，你根本不配有孩子。” 　　唐子轩恶狠狠的盯着她，忽然狰狞的笑起来：“就算没孩子，我也可以得到你们秦家的财产，如果你要离婚，还得把你母亲留下的遗产都给我。” 　　小雨毫不胆怯的回视他：“你忘了我父亲已经更改了他的遗嘱吗？你以为他还会把公司或财产留给我么？至于我母亲的遗产，对不起，我已经全部捐给慈善协会了。”小雨露出轻蔑的笑容：“我告诉你吧，你就算机关算尽，但是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唐子轩的脸色剧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敢耍我？” 　　看着他血红的眼睛，似乎要扑上来似的，秦晴把小雨回护在自己的怀里，勇敢的瞪着他：“你敢再动她一下，我发誓我一定会报警。” 　　看着秦晴，唐子轩忽然变得冷静和理智起来，他得意的冷笑着：“哈，你是故意气我。你父亲的遗产不留给你，难道留给这个收养来的野丫头？” 　　小雨毫不示弱的也笑起来，眼中闪动着狂热的光芒：“你上当了，我当时要不这样说你会放过我姐姐么？其实她也是我父亲的孩子，现在我已经让父亲失望极了，她当然才是法定的继承人，你什么也得不到。” 　　“我不信，当时你给我看的那些文件都是真的，而且我专门请人去户籍处查过，秦晴的确是你父母从孤儿院收养来的。”唐子轩用阴冷的目光扫视着秦晴和小雨。 　　“是的，你手上的那些文件都是真的，不过她的确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小雨凝望着被自己的话所震惊的姐姐，轻轻的说：“其实我一直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一切都说出来，但是现在我想是告诉你的时候了。你知道么？其实爸爸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不过连他也不知道这个秘密，这件事除了过世的母亲，只有我知道了，我不能让你和父亲的人生再留下遗憾了。” 　　秦晴目瞪口呆的望着妹妹，喃喃道：“不可能的，怎么会是这样呢？” 　　唐子轩一把从秦晴手中拽过小雨，声嘶力竭的吼着：“我也不会相信你的，你别想骗我了，她不是被遗弃的盲女吗？怎么可能是秦远风的孩子？我手上有她所有的户籍档案和身份证明，你有什么证据说她是合法的继承人？你们不要妄想用这种拙劣的办法来和我争家产。” 　　“我是没有文件来证明这一切。”小雨平静的回答，看到唐子轩脸上露出阴沉的笑容，她的眼中充满嘲讽：“不过我有父亲和姐姐的血缘鉴定书，是母亲在姐姐做眼睛手术时，借口给父亲检查身体抽的血样送去伦敦做的。如果你要置疑它的可靠程度，没关系，我们可以再鉴定一次。而且我还有母亲留下来的遗书，必要时我可以把它当作证据交出来。” 　　唐子轩被她的话和眼中轻蔑的目光激怒了，抡起巴掌就要打她，月秀扑了上来拉住他：“你不能打夫人了，她的身体还没好呢。” 　　唐子轩被推的后退了一步，充血的眼睛恶毒的看着月秀：“还有你，拿我的工钱，给别人通风报信，要不是我发现了那个贱人的汽车，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呢。你现在还敢替她们出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够了。”秦晴勉强从小雨的一席话里挣脱出来，拦在小雨和月秀前面：“我不管你和小雨还有什么恩怨，但是今天我都要带小雨回去，还有月秀，我不会给你机会再伤害她们了。” 　　“我不回去，姐，你走吧，我没事的。”小雨靠在月秀的身上，勉强的笑着。 　　“看到没有？我老婆不跟你走，你快走，要不然我打电话报警告你骚扰。”唐子轩声色俱厉的喝道。 　　“好，你打电话报警。我正好要告你虐待和家庭暴力。你是律师，应该知道我们谁的嬴率更大吧。”秦晴毫不畏惧的盯着唐子轩。 　　月秀扶着小雨低声的劝说着：“夫人，我们还是和秦小姐走吧，不然等秦小姐走了，唐先生真的会打咱们的。”她偷眼看着唐子轩，眼中流露出畏惧和惶恐。 　　秦晴也回过身柔声对妹妹说：“是啊，小雨，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如果你不想回家，我可以在外面给你们租一套房子，以后的事我们再慢慢打算。” 　　小雨迟疑了一会，慢慢点点头：“那好吧，我们一起走。” 　　“你们不许走，小雨是我的老婆，谁也不能带走她。”唐子轩张开双臂气急败坏的挡在她们面前。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们吗？如果不是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凭小雨现在的样子我完全可以报警抓你，你还是不要逼我们的好。”秦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月秀说：“你把小雨和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 　　小雨摇摇头说：“这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想要，月秀去拿你的东西吧。” 　　月秀慌张的应着，从唐子轩身旁远远的绕开跑了出去。 　　秦晴对唐子轩视若无睹，径自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外套披在小雨身上，扶着她往门外走。唐子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想拉住她们，被秦晴猛的将他的手打开。姐妹俩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月秀从乡下出来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只是把一些随身的东西简单的收拾好就匆匆跑了过来。虽然唐子轩还有一个月工资没给她，但是看着楼梯上唐子轩阴沉的脸，她连提也不敢提，和秦晴一起扶着虚弱的小雨走出了大门。 　　坐在汽车上，看着那座老宅子慢慢消失在视线之外，小雨的泪水簌然而落：“姐，我真不敢相信，我已经自由了。” 　　秦晴含着眼泪伸出一只手握住妹妹的手：“小雨，相信我，姐姐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了，我绝不会再让唐子轩伤害你一丝一毫。” 　　小雨轻轻靠在车座上，疲惫的笑笑：“姐，对不起，你的身世我一直瞒着你。妈妈留给我的信在我抽屉的夹层里，你看了就明白了，至于要不要告诉父亲就由你决定吧。” 　　秦晴还想再问清楚一些，看到小雨苍白虚弱的脸孔心里就只剩下了担忧和心痛。

PattyQueen 发表于 2006-10-31 02:43:00

正文第十六章第一封信　　　　轻轻打开家门，秦晴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她原本打算先把小雨安置在旅馆，然后再找合适的住处。可是小雨脸色惨白的让她难以放心，不顾小雨的反对还是把她送到医院去检查。 　　医生告诉秦晴，小雨因为短期内两次流产，又没有注意休息和调养，再加上心情郁闷压抑，所以现在体质非常虚弱，还伴有中度贫血和营养不良，要求她住院接受治疗。所以最后小雨就留在了医院，由月秀照顾她，为了怕被媒体发现又大做文章，小雨住院用的是假名，而且还是一家接近市郊的小医院。 　　给妹妹办好了住院手续，又给她俩添置了日常用物和换洗衣服，看着沉沉睡去的小雨，秦晴心中充满了难言的愧疚和复杂的情愫。 　　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同做梦一样，妹妹说自己是父亲的私生女的事一度令她大为震惊，甚至以为是小雨为了刺激唐子轩而编造的谎言。可是妹妹却说是养母留下的遗书上说的，难道这会是真的？难道一直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养父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这一切，他竟然也如同自己一样毫不知情？ 　　秦晴的脑海一片混乱，守着妹妹一直等她打完液体，她才恍惚的回到家里。 　　“大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秦晴开门的声音很轻，但是林妈还是很快迎了上来，接过秦晴的外套，她絮叨着：“公司的事很忙吗？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 　　“我没事，爸爸还好吧？”秦晴露出倦怠的笑容。 　　“老爷还好，应该已经睡了。今天钟医生来看过他，还是说要注意休养，避免刺激，看来病情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老爷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我看他是想小雨了，可是我一提给二小姐打电话，他就大发雷霆。大小姐，你还是叫二小姐回来给老爷道个歉吧，一家人有什么结不开的怨哪。” 　　秦晴轻轻叹口气，现在小雨的情形哪里能够让父亲知道，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我知道了，这事以后再说吧。”秦晴疲惫的笑笑：“你先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走上楼梯，秦晴犹豫了一下，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对小雨口中那封遗书的渴望使她走进了妹妹的卧室。 　　小雨虽然结婚了，可是她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拿，在林妈的刻意收拾下，小雨的房间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她床头的服装杂志，桌上的那管口红都还摆在原处，仿佛女主人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拉开抽屉，秦晴很快找到了夹层的钥匙。小雨一向迷迷糊糊的，她的东西都是由秦晴帮她收拾的，对妹妹的这些小秘密秦晴可一点也不陌生。 　　握着那一叠厚厚的信笺，秦晴的心怦怦的跳着，自己身世的秘密难道就藏在这些发黄的信笺里么？她的心里充满了渴望和矛盾，但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展开了养母的遗书，信笺上的字迹清秀却无力，看得出写信的人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 　　*********************************** 　　小雨：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长大了，但是深爱你的妈妈看不到这一天了。我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这是妈妈最大的心愿。 　　可是在妈妈心里有一个秘密，一直折磨着我的良心，使我寝食难安，不能平静。现在我要走了，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权力把它也带走？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希望你能替妈妈做一个正确的决定。 　　我的祖父从前是福州一带有名的开明乡绅，祖上留下大片的土地，而他的两个儿子都远渡重洋留过学。尤其是我的伯父更是难得的商界奇才，短短几年就使原有的家产翻了几倍。抗日战争刚刚爆发，伯父就开始将地产变卖，商行的业务也向台湾和澳门、香港等地转移。为了避开战乱，我们整个家族在四三年就移居台湾了，凭借伯父精明的商业才能和敏感的政治嗅觉，他很快就成为了台湾地区政商两界翻云覆雨的风云人物。 　　我的父亲虽然也留过学，但是他生性保守而有些怯懦，所以只在伯父的商行里帮助管理财款。在我十岁的时候，伯父的游艇发生火灾，全家人无一生还，父亲就顺理成章的继承了伯父的全部家产。 　　我父亲——也就是你的外公，虽然并不擅长经商，却好在知人善用，加上伯父身前把商行打理的井井有条，所以商行还能维持正常运转，但是想让其有更大发展却难如登天。 　　父亲因为只有我一个孩子，看我也不是经商的材料，从小就感慨要招一个上门女婿来帮他管理商行。我打小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是无权作主的，只希望至少能是个不让自己讨厌的男人。可是我没有什么出众的姿色或才能，那些追求我的人多半是看上了你外公那庞大的家产，个个虽不至于獐头鼠目，但是在我眼里亦是面目可憎。 　　你父亲那时是商行的普通员工，有一次我撞见他和女友逛街，他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体贴呵护之极，让我好生羡慕。从那以后，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见他，暗暗希望自己是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珍爱的女人。你父亲不仅对人热忱大方，工作也是沉稳干练兼长袖善舞，很快就成为了部门主管，也进入了你外公选婿的名单。 　　当你外公要我在候选人里挑一个合意的，我自然忙不迭的选了你父亲。当时我们都没有考虑他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在我们心里，有这样可以攀龙附凤的机会，正常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可是你父亲却以早有婚约为由，断然拒绝了这门亲事。 　　你外公虽然气恼，也只能劝我另寻一个合适的人选，我自然是不肯答应，天天在家里哭得天昏地暗，谁也劝不住。 　　恰好那时你奶奶忽然得了极严重的肾病，需要一大笔钱去国外做手术。你父亲是个孝子，看到守寡多年的母亲还未来得及享一天福，如今被病痛折磨得形同槁木，就到处要借钱为母亲治病。父亲立即派人告诉他，只要他答应娶我，就出资为他母亲做手术。你父亲考虑了三天，终于答应了父亲的条件，娶了我过门。你奶奶的身体在手术后慢慢恢复正常，对我也很满意，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你父亲对我始终心有芥蒂。 　　原本我想我们即成夫妻，以后会慢慢培养出感情。可是就在你父亲开始接受我的时候，忽然传来噩耗，他从前的女友出车祸死了，你父亲人前虽然什么也不说，但私下里却悲痛欲绝，甚至不肯与我亲热。 　　后来你外公去世以后，你父亲接受了商行，对我却越来越冷淡。虽然我知道根据遗嘱，我才是商行真正的继承人，但是我还是担心你父亲会离我而去。终于我听说，原来你父亲在外面养了一个野女人，这令我更是坐立不安，立即请人去调查此事。 　　那女孩叫程曦，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因为家境不好，所以在歌厅唱歌挣学费。你父亲是在应酬时对她一见钟情的，苦苦追求终于成功。看着他们偷拍的照片，我发现这个女孩长得极象你父亲从前的女友，于是趁你父亲外出，我找那个女孩谈了一次。 　　当时我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跪下求她放过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哪里经过这种场面，最后哭着答应会离开你父亲。我给了她一笔钱做学费，她却坚决不肯收，过了几天她果然消失了。她走以后，你父亲到处寻找不到她，却一点也没有疑心会和我有关。 　　这时婆婆忽然病重，我床前床后的细心照顾，煎药喂饭，你父亲对我很是感激。虽然最后婆婆还是撒手西去，但是临终她要你父亲答应好好待我。在那以后，你父亲才真正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妻子，我们之间的感情虽然不是多么激情浪漫，但是我却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在程曦离开的第二年，她忽然去公司找你父亲，恰巧被我挡住了。我那时和你父亲好不容易才能够象正常夫妻一样的生活，看到她居然还来骚扰我的丈夫，就拦住她狠狠的羞辱了她一番。程曦果然被我骂走了，可是我却担心她还会再来破坏我的婚姻，就托人打听她的消息。 　　原来她在一年前生了一个女儿，从时间上看应该是你父亲的孩子，可是在不久前她发现这个女孩竟然是个瞎子，所以她才来找你的父亲。知道了她的来意，我很内疚，但是不管怎样，我也不会允许她夺走我的丈夫。 　　你父亲一直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医生说我的身体较弱，怀孕的几率很低。你父亲虽然安慰我说他不在乎，但是我却担心如果他知道程曦有了他的骨肉会抛弃我。 　　于是我第二次去找程曦，我带了很大一笔钱，想让她答应永远不再骚扰我们。我骗她说是你父亲让我给她的钱，她相信了，疯了一样赶我走，说她自己的女儿自己养，绝不会再来烦我们。 　　回家以后，虽然我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庆幸，但是我的眼前却总是浮现那个睁着茫然眼睛的小女婴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再次去找她，想劝她收下我的钱给那女婴治病，可是她带着女儿已经离开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又过了几年，我还是没有孩子，医生说我的年龄越大就越难怀孕了，我却每每想起那个可怜的小女婴，在心里认为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日夜担心你父亲会因为我不能生育而提出离婚，看到我的情绪不好，你父亲提出去孤儿院收养一个孩子。 　　原本我们商量好要收养一个年幼的男孩，以后好继承家里的产业。但是我们到孤儿院的时候，却一眼看到在花圃旁站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虽然她穿着孤儿院统一的衣服，头发也剪得很短，可是她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无法不注意她。 　　当院长告诉我们这个女孩是个盲女，我和你父亲都惊呼出声，你父亲的声音里透着怜悯和惋惜，我却是因为无法控制的震惊。因为我分明在那个女孩清秀的面颊上看到了程曦的影子，而根据院长提供的她的年龄，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那个让我一直无法释怀的小女婴。 　　你父亲当时提出要收养那个女孩，虽然他是用商量的口气问我，可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我却以为他这是他设的一个局，他一定早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了，所以我根本不敢拒绝他。可是后来我发现，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因为他对那女孩虽然很关心，但是完全是因为同情和怜悯，没有一丝父女亲情的流露。 　　我们请来了全欧洲最出名的眼科专家给女孩做手术，手术很成功，你父亲很高兴，但是也仅此而已。我对自己的猜测有了怀疑，为了弄明白女孩到底是不是程曦的孩子，我借口给你父亲检查身体抽出血样送到英国和那女孩的血液进行亲子鉴定。 　　结果证明，她真的是你父亲的孩子，那就说明，她的母亲果真是程曦。 　　这个结果虽然早就在我意料之中，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孤儿院，为什么会在我们决定收养孩子的时候出现在孤儿院？我当时认定这一定是程曦精心设下的一个圈套，让女儿一步步接近你父亲，从而取代我的地位。 　　我真的害怕极了，如果你父亲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他是不会原谅我的，所以我又请人开始调查这个女孩的来历。 　　可是因为女孩什么也看不到，无法提供自己家人和住所的确切信息，所以找不到她的家人才被送到孤儿院，我们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但是从她记忆的片断上推断，她没有父亲，母亲生活得很拮据，所以才会遗弃了她。 　　最后从调查结果上得出的结论是，她之所以会进入我们的生活，并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于是我想，这也许真的是天意吧，让我有机会弥补我从前的种种过失。所以我决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让自己的良心能够安宁一些。 　　为了不让程曦以后有机会找到女儿，找到我们，我请孤儿院的院长对外声称她已经被从美国来的富翁收养，带回美国做手术去了。因为我说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骚扰，使女孩能够健康的成长，院长也就答应了。 　　写到这里，你应该明白，那个女孩就是你的姐姐——小晴。 　　我曾经很努力的想对小晴好，可是她那酷似程曦的五官却让我心里充满莫名的焦虑。而你的父亲对她也越来越好，不知是不是父女天性，他真的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女儿。每做成一笔生意，他就笑呵呵的说：我又给女儿攒了一笔嫁妆了。 　　他常常凝望着小晴出神，我知道他是在怀念他的初恋女友，还有程曦。于是我越来越担心，如果他知道小晴是程曦的女儿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这时，我忽然怀孕了。你父亲欣喜若狂，却一口咬定是小晴给我们带来的好福气，对她越发的好起来。 　　怀孕以后，我的心情却好不起来，我每天都在担心程曦会忽然出现揭穿我，夺走我的丈夫，夺走我腹中孩子的父亲。我对小晴的愧疚开始变成了憎恨，我多么希望她不存在。每当看到她，我就浑身发抖，觉得她随时都会抢走我的一切。 　　就在这种心态里，你出生了，你父亲高兴极了，抱着你给别人讲：“我现在有两个女儿了。” 　　我心里又恨又怕，觉得小晴抢走了应该完全属于你的父爱，更怕她会抢走属于你的地位和身份。于是我不断的提醒你父亲，她只是一个收养来的孤女，你才是他亲生的骨肉。 　　可是你父亲总是说，从他收养小晴的那天起，就没把她当作外人了。有一次他还说，他觉得看到小晴，不知为什么特别亲切，所以让我再不许提小晴是收养的事，还让别人也不许提。 　　我越来越害怕小晴的存在会影响我和你的权利和幸福，我对她越来越苛责，凡事都看不顺眼。可是我越这样，你父亲就越向着她，并且开始为了她和我发脾气。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容不下一个可怜的孤女，他不明白，我的心里受着怎样的煎熬。 　　随着小晴年龄的增长，她越发象她的母亲了。有时候看到丈夫对着她恍然出神的样子，我的心里就象被千万只蚂蚁噬咬，我变得越发不可理喻，甚至说你父亲是迷恋上小晴才凡事护着她。你父亲为此很多天都不理我，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存在，他大概真的会离开这个家了。最让我无法理解的是，你从小就和小晴很亲，宁肯和她到处跑，也不要我抱。 　　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脾气也一天比一天坏，其实我知道这一切都和小晴没有关系，可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和幻觉。在我心里，就象隐藏了一个魔鬼，总是要扑出来伤害周围所有的人。 　　我知道，没有人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你的父亲嫌恶我，佣人们惧怕我，你也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就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反倒是小晴，她对我的刁难总是逆来顺受，在我病重的时候，细心的照顾我。她越对我好，我越是内疚，就越是痛苦，越是想伤害她、伤害自己。 　　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我期待着这一天到来，结束这一切的痛苦折磨，可是小晴的身世的秘密等我死了，就真的没有人知道了。她是一个好孩子，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这个秘密。 　　我不敢想象如果你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他不会原谅我的，甚至会永远憎恨我。而你，我唯一的女儿，我最爱的孩子，你会不会因为你母亲的过失被你父亲迁怒，失去他的宠爱？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如果再失去父亲的疼爱，年幼的你要怎样生存？ 　　所以，我决定把所有的秘密和罪责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当你看到妈妈的信，你一定已经长大成人了，很多事可以替妈妈决定，替妈妈分担。所以，我把这个秘密交给你。 　　小雨，我把祖父留给我的这些古董珍宝都放在箱子里留给你，如果你得到了家产的继承权，就把这些珠宝送给小晴，作为妈妈对她的补偿吧。如果她得到了她应得的那些财产，那就把这些东西当作妈妈留给你的纪念品吧。 　　至于这个秘密需不需要告诉你的父亲和小晴，就由你来决定吧。它压在我的心头十几年了，现在我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我只希望，你的父亲和你们都可以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虽然，我知道，这很难。 　　小雨，我心爱的女儿，希望你不要再重蹈妈妈的覆辙，能够拥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丈夫。 　　你千万记住，人的一生，很多错是不能犯的。因为如果你不及时纠正它的话，错误就会一个接一个，直到把你彻底压倒。 　　小雨，妈妈走了，如果有机会，请替妈妈补偿你的姐姐，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母亲：梅思琪于&#215;年&#215;月&#215;日

PattyQueen 发表于 2006-10-31 02:45:00

正文第十七章第二封信　　　　捧着养母留下的最后这封信，秦晴几乎变成了一座石像。 　　多少年来，她那残缺的记忆里对自己的身世充满迷茫，对在生命里从未出现的父亲充满憧憬，对遗弃自己的母亲爱恨交加，如今这个秘密终于显露在她的面前，她却无法相信。 　　这真的是天意吗？秦晴苦涩地想，我们都在命运里苦苦挣扎，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父亲、妹妹、甚至还有自己可怜的母亲。 　　这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母亲的痛苦和无奈。她想起自己在懂事以后，有一次问母亲父亲是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记得母亲当时狠狠的骂了她一顿，但是那是她记忆里母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她面前哭，从那以后她们都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虽然她很想知道。 　　抱着发黄的信笺，秦晴的心里满是悲哀和喜悦交错，期待和畏惧重叠的矛盾心理。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父亲交给妹妹养母的遗物以后，小雨会忽然变得那样恍惚和忧郁，这个秘密太重了，重的让人不知该怎样承受。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这个秘密是不是应该告诉父亲呢？ 　　父亲，原来他就是自己亲生的父亲，难怪他会对自己那么爱护和照顾，也许真是父女天性，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把自己看作是收养来的外人。可是要不要告诉他这一切？如果他知道了养母的秘密，能不能接受这一切，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秦晴的心里充满矛盾，她好想就这样扑到父亲的怀里大哭一场，把许多年的委屈和彷徨全都倾诉给父亲听，可是自己能这样做么？小雨把一切交给自己决定，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对的。 　　这一夜，秦晴辗转难眠，她的眼前总是闪现着许多人的影子。到了天亮吃早餐的时候，林妈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异常：“大小姐，你的脸色好难看啊，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 　　秦远风也皱起眉头：“小晴，你的身体不舒服吗？还是休息几天吧，让老黄他们去忙，过些日子等我身体好些，你就好好放个假吧。” 　　秦晴连忙摇头笑笑：“不是的，我没有不舒服，大概是晚上没休息好吧。”她深深的凝望着父亲这些日子忽然变白的鬓发：“爸，公司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您要注意保重身体，别那么操心了。” 　　来到公司，秦晴给医院打电话，知道妹妹一切都好，心里放心了许多。一边叮咛妹妹要听医生的话，注意营养，保证下班就去看她，秦晴一边在秘书拿来的那些文件上签署着自己的名字。 　　等秦晴放下电话，秘书开始报告昨天她不在时公司的事务，秦晴心不在焉的听着，忽然听到了岳正翔的名字，不禁下意识的脱口问道：“岳正翔怎么了？” 　　秘书善解人意的重复着：“昨天你走后，岳正翔先生的母亲来过，她留下口讯说住在香华饭店712室，有很重要的事找你，请你今天务必去找她。”看到秦晴颦眉凝思的样子，秘书知趣的退了下去。 　　秦晴对岳母忽然来找自己的原因充满疑虑，但是还是先专心的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下午开过例会，秦晴告诉秘书自己有事先走了，她匆匆来到了香华饭店，想在看过岳母以后再去医院看妹妹。 　　敲开房门，岳母高兴的拥她入怀，喜滋滋的向里屋喊：“蝴蝶来了，快出来吧。” 　　秦晴心里微微的一动，知道自己叫蝴蝶的，在这世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难道是岳正翔从美国回来了？可是他没道理见自己还要通过他的母亲啊？ 　　秦晴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从里屋走出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她的脸上满是欣喜：“蝴蝶，真的是你，你已经长大了，真的好像你的妈妈啊。” 　　“凤姨？”秦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凤姨那好听又温柔的声音是童年里最温馨的记忆，过了这许多年，虽然她的嗓音变得有些沧桑，但是秦晴还是立即认出了她。 　　凤姨走到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眼中满是热泪：“太好了，你还记得我，这些年我也一直好牵挂你啊。” 　　秦晴还是觉得自己象在做梦似的，迟疑的又问：“你是凤姨？” 　　“是啊。”凤姨擦去眼角的泪水，激动的笑着：“你知道么？这些年我一直在托人找你，前年我自己也移民去了美国，可是还是找不到你。要不是前几天回台北探亲，遇见了四婶，我都不知道你原来在香港呢。这下可好了，完成了你母亲的遗愿，我也可以回台北了，在美国我实在住不惯呢。” 　　说到这里，凤姨伤感的望着秦晴：“我想，你应该知道你母亲过世的消息了，可是你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你母亲临走，最挂念的就是你了，她一心只想治好你的眼睛，为了这个目的她什么都可以做。”凤姨拉着秦晴的手，认真的说：“我要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真实的故事，这是你母亲的遗愿，我希望你能理解你母亲的所作所为，因为她不论做了什么，都是因为爱你。” 　　秦晴如同被催眠般坐在凤姨对面，听着她忧伤缅怀的声音。 　　“我想你还不知道，你的母亲叫程曦，我们都叫她阿曦。 　　我知道，在你心里一定还在怪你母亲把你遗弃在医院的事情，可是她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从发现你的眼睛看不见东西，阿曦就拼命想为你挣够那笔庞大的医疗费，为了这个，她什么都豁出去了。医生说，因为你的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子，压迫了视神经所以你才看不见，必须在你十岁以前做手术把瘤子取掉，要不然以后视神经会慢慢萎缩，做了手术也看不到东西了。 　　为了给你筹集治疗费，阿曦煞费苦心，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病了也不看医生，自己抗过去。可是你打小身子骨就弱，动不动就生病，每次住院都要花好多钱，你母亲总是凑不够医药费。她是一个好强的女人，虽然什么也不肯说，但是却背地里偷偷的哭。 　　阿曦真的很爱你，你最后那次淋雨发烧，阿曦抱着你哭了一夜，到了医院医生要我们交住院费，阿曦为了省钱就想卖血挣些钱，可是没想到化验结果说她感染了爱滋病毒。当时她就傻了，一直不说话，后来哭着问我：我死了，蝴蝶怎么办？ 　　你妈妈守了你一夜，哭了一夜，后来她就把你留在了医院。她说，把你留在身边她没办法安心挣钱，她要在死前把你的手术费挣到才能甘心，而且她怕会把病毒传染给你。回去以后你妈妈就不告而别了，我知道，她是怕拖累我。 　　过了一年，你母亲来找我，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她说已经有了挣钱的法子，她正在给一个有钱人家做佣人，她打算抢劫这家人。我当时怎么劝也劝不住她。她说自己来日不多了，离女儿必须的手术时间也近了，反正也是死，死在牢里和死在外边没什么区别。但是她怕自己来不及把这笔钱转交给你，所以和我约定在她得手以后把钱汇到一个瑞士银行的帐户里，等风声过后，由我交给你，安排你的手术和以后的生活。 　　一切安排好后，阿曦要我答应不管她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去看她，以免别人怀疑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走以后，我心里害怕极了，不知道她会发生什么事。 　　过了一个月，jc真的来找我，说阿曦犯了抢劫罪，她在黑市上买了枪胁持了主家的小孩，从保险柜里抢了一大笔钱。虽然第三天她就归案了，可是这笔钱却没有下落。jc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认识她，就来问我的口供，不过因为阿曦离开已经一年多了，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找过我，我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jc也没怀疑我。 　　可是我听说入狱以后，阿曦的身体愈加坏了，怕都熬不到开审了。我实在忍不住，还是去看她，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母亲，病魔已经把她摧残得不成人形，可是她对着我一直笑，一句话也不肯说。 　　过了几天，我听说她已经去世了，听说她走的时候很安详，可是有人说她已经有了幻觉，因为她一直对着虚空说：看，蝴蝶。” 　　凤姨说到这里，捂着嘴无声的抽泣着，良久才泪眼迷朦的望着秦晴：“就这样，又过了一年，我想阿曦的事应该已经不被人注意了，我才到当时遗弃你的那家医院打听你的下落。他们说你被送去孤儿院了，可是孤儿院又说你已经被人收养去了美国，院长说那对夫妇很有钱，带你去美国做手术了，让我不必担心，也不要再找你了。可是我怎么能不找你？你母亲生前最不放心你，如果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样了，等我死了怎么去见阿曦呢？ 　　所以我到处托人打听你的消息，我找了你二十年了，天可怜见，我终于能完成你母亲的心愿，把她的东西交给你。虽然你现在也许用不上这些钱了，可是我一定要告诉你，你有一个多么伟大的母亲，她对你的爱是用什么也无法形容的。” 　　凤姨从她的皮箱里取出了一封信和一本银行存折，轻轻的递过来：“蝴蝶，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信和她用生命为你换来的钱。” 　　秦晴颤抖的接过信和存折，迫不及待的抽出信纸，贪婪的阅读着信纸上母亲那娟秀的字体。 　　******************************* 　　蝴蝶： 　　我心爱的女儿，我多么希望你是用自己的眼睛看到这封妈妈的信。我日夜的祈求着上帝，希望他能够满足我唯一的心愿。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没有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也没有给你一个正常的家，我面对你总是感觉无能为力。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从来不抱怨，也不哭泣，看到你这样逆来顺受的的承受命运给你的一切折磨，我的心都要碎了。 　　可是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我没有钱给你治病，我没有时间和精力陪你游戏，我甚至整天对你大吼大叫。我不想为自己辨白，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可是我是真的爱你，为了你，我甚至可以去死。 　　是的，我就要死了，我无数次梦见死神在我身边狞笑，可是我不怕。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是一个好女人，如果我的计划成功的话，我将成为一名罪犯，可是我不后悔，只要能让你看到光明，我愿意沉入地狱的最深处。 　　蝴蝶，我的女儿，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么？因为我希望你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一样，可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我希望你的生命如同春天一样明媚灿烂。我只希望，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梦想已经成为了现实。 　　亲爱的孩子，我要离开你了，我知道你一直希望知道你父亲的事，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你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要怪他不管你，我想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请不要恨他。 　　其实人生本来就是很无奈的事，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命运里随波逐流，不知道未来的方向。我们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做自己该做的、想做的事，这样至少我们活着问心无愧，即便面对死亡也可以少一些遗憾。 　　所以，我想，我会微笑着走入死亡，即便在地狱里我也会永远祝福你。 　　你要快乐、并且幸福，因为那是妈妈最后的心愿！ 　　爱你的母亲：程曦  　　*********************************************** 　　秦晴紧紧攥住母亲的信，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滴滴不断打在信纸上，她的视线模糊着，回忆起妈妈给自己买的巧克力豆，亲手缝制的花裙子，为自己和别人发疯似的争吵，还有自己在夜里如幻梦般感受到的母亲温暖的怀抱，温柔的呼唤，还有那咸涩的泪水。  　　“那不是梦。”秦晴喃喃的对自己说，她抬头哀求的望着凤姨：“小时候，我常常梦到妈妈抱着我哭，我一直以为那是梦。可是那不是梦，对不对？” 　　“对，那不是梦。”凤姨流着泪回忆着：“你母亲是个要强的女人，因为生活所迫沦落得无法保持她的尊严，又无力保护你，所以她总是很痛苦，白天她总是对你凶巴巴的，可是很多的晚上，我都听见她在你的房子里哭。” 　　“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母亲的事，我知道，有些事你没有说，可是我希望知道所有关于母亲的事，请你告诉我好么？”秦晴止住泪，恳求的看着凤姨。 　　凤姨迟疑了一下，轻轻叹口气：“是啊，虽然你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很多事你心里是明白的。”她轻轻的抚摸着秦晴柔软的头发：“其实你不说我也会告诉你的，阿曦这一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不管她做过什么她都是最好的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好母亲。” 　　凤姨的眼神恍惚的回忆着：“你的外公外婆一家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可是你母亲从小就爱唱歌，立志要当歌星，所以被家人看作叛经离道。后来她考上了音乐学院，因为父母反对，只好自己半工半读的在歌厅打工。我和阿曦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她的歌声很美，人更美，捧场的人很多。我呢，是个从乡下出来的坐台小姐，因为家里穷，几个弟弟妹妹都要靠我挣钱供他们念书，只好靠出卖肉体挣钱。可是她从不嫌弃我，有一次我得罪了客人，她还替我向老板求情。 　　后来你父亲出现了，他对阿曦一见钟情，还说会离婚娶阿曦做太太。我当时劝你母亲别相信他，可是阿曦很喜欢他，说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过了半年，阿曦忽然哭着对我说，她不愿意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过了几天她就悄悄的走了，连学也不上了。你父亲疯了一样的到处找她，但是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过了一年多，阿曦忽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婴。原来她到乡下生孩子去了，因为她父母要她把孩子送人，所以又躲到我这里来了。为了不让她父母和你父亲发现你们，阿曦和我一起到了高雄市，我们还是各自坐台卖唱，生活倒还过得去。你母亲常常说要用唱歌挣的钱供你上学，做你喜欢的事。 　　可是到你八个月的时候，好像反应很迟钝的样子，到医院检查说是脑子里有一个瘤子，要做手术才行。阿曦不相信，带着你跑遍了台中、台南的各大医院，可是医生的诊断都一样，而且说你的手术越早做成功率越高。我和你妈妈算了一下，你的手术需要的费用高的惊人，就算她唱一辈子歌也不见得攒得下来。 　　没办法，阿曦决定去找你父亲，希望他能替你治疗眼睛。可是当时你父亲很忙，是他太太出来见的阿曦，那个女人对阿曦百般羞辱，她是哭着跑回来的。后来那个女人来找阿曦，说你父亲知道了你的事，让给阿曦一些钱，以后不要再来打搅他们。阿曦很生气，把钱扔回去抱着你回来了。 　　阿曦告诉我，她就算要饭，也绝不会再去求你父亲他们了。可是后来有一次，阿曦喝多了，她告诉我：如果早知道以后的路这么难，她就会收下那笔钱，至少可以让你早点做手术。 　　为了攒够手术费，阿曦通宵达旦的在几家歌舞厅赶场子唱歌。最初一切还算顺利，可是因为过于疲劳，声带得不到休息，阿曦的嗓子终于毁了，变得沙哑难听，再也没有歌厅请她唱歌。 　　失去了生活来源，你母亲一下子就垮了，她大病了一场，想求你外公外婆借钱给你看病，可是被撵出了家门。” 　　“这时候，有个花莲县的老头说愿出高价包下阿曦，她想了一晚上答应了他，带着你和他去了花莲。直到你快四岁的时候，阿曦才回来，原来老头早死了，她一直在花莲象我一样在坐台。可是阿曦说那里的孩子老欺负你，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你，所以搬回来和我一起住。 　　你母亲原本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为了你被生活折磨得只有放弃了尊严，所以她的脾气常常不好，但是我知道她极爱你的。你还记得我送你的橡皮泥么？把你留在医院以后，你母亲收拾东西时发现了你那天的作品，你还记得你捏的是什么么？” 　　看着秦晴茫然的摇摇头，凤姨轻声说：“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 　　“其实你捏的并不好，可是完全能看得出那是什么。”凤姨忧伤的叹口气：“你的母亲一直把它保留在身边，一直到橡皮泥都裂了，还留着那些碎片。” 　　凤姨一脸郑重的对秦晴说：“阿曦虽然为了生计，不得不委曲求全，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但是她是个好女人、好母亲，我希望你能明白她的苦心，不要因此而看不起她。” 　　“我不会的，我知道妈妈是世上最伟大的母亲，我只恨自己以后都没有机会回报她了。”秦晴把母亲的信紧紧抱在怀里，伤心的流着眼泪。 　　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岳母轻轻为秦晴拭去泪水：“不要哭了，阿曦一定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岳母轻声的说：“还记得正翔小时候把你带出去玩，晚上你母亲来找我的那次么？那天我们是以两个母亲的身份谈起你的，我可以感受她对你的爱和愧疚，她是那么希望你快乐。我相信，她现在天堂里正在注视着你，希望看到的是你的笑容不是眼泪。” 　　“对，蝴蝶，阿曦一定更希望看到你幸福的笑容，这才是她最大的心愿，你不能让她失望啊。”凤姨也努力的笑着。 　　秦晴紧紧抱着母亲的信，仿佛感受到母亲那温暖的气息，她露出勇敢的笑容：“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为我的母亲好好活下去。” 　　凤姨和岳母相视而笑，欣慰的将秦晴拥入她们的怀抱。

PattyQueen 发表于 2006-10-31 02:46:00

正文第十八章完美幸福　　　　听着凤姨和四婶细细的说起母亲生前的种种，秦晴觉得自己和母亲的心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她似乎可以感受到母亲那温柔的呼吸。但是她还是告诉她们，自己得去医院看妹妹，改日再来拜访她们。 　　开车向医院驶去的路上，秦晴的心潮澎湃，多年的心结终于完全解开，她的心中对已经离去的母亲充满爱和感激。从养母和凤姨的描述里，她对母亲的印象慢慢地完整而清晰起来，尤其是凤姨答应回美国以后把母亲从前的照片寄给她，这满足了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秦晴最大的心愿。 　　知道母亲去世的时候至少是很安详的，对秦晴多少是点安慰。回想母亲这一生，是那样悲哀和凄凉，为了女儿牺牲了自己的全部，秦晴的心中微微的酸楚着。可是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流泪，因为她相信，在天堂里注视着自己的母亲一定希望自己快乐和勇敢。 　　小雨在经过治疗以后，精神好了许多，但是身上的淤紫却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消失，看到姐姐脸上充满喜悦的光彩，小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不由得和姐姐一样微笑起来。 　　秦晴轻轻地抚摩着妹妹尖削的脸颊，柔声说：“昨天回家我已经看过妈妈留给你的信了，可是今天我也得到了我生母留下的一封信，对于我们父母一辈的恩恩怨怨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她取出了母亲留下的遗书递给小雨：“我想，我也明白了你为什么决定要替代我嫁给唐子轩。可是你真傻，不管你的母亲做过什么，都不该由你来承担这些过错。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再想到是我害你受了原本该我承受的折磨，你让我如何能够安心呢？” 　　小雨仔细阅读着程曦留下的信，然后对秦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姐姐，其实我并不是想替母亲补偿你什么，这本来就是上苍对我的惩罚。你是我最好的姐姐，可是我明明知道你和岳正翔彼此牵挂、真心相爱，却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和可笑的脸面问题拆散你们，害得你决定嫁给不爱的人。 　　我承认，最后的确是母亲的信让我下定决心替你出嫁的，但是并不是因为母亲对不起你们母女。而是母亲至死难以解脱的愧疚让我明白，这世上很多事如果做错了，是用一生也无法弥补的。 　　母亲要我记住，有些错误如果不及时纠正，就会一个接一个的直到把自己彻底压倒。我想，我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如果我任你和唐子轩结婚，即便最后岳正翔肯接受我，我这一生也不会幸福，更不可能快乐。虽然嫁给唐子轩使我承受了许多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但是我从来也没有后悔过。因为我知道，这些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每个人都会犯错误，但是如果不能勇敢的面对自己，那么就永远不能长大。 　　姐姐，你知道么？经过了这些事，我觉得自己终于懂得了什么是人生的意义。如果有机会，我会好好珍惜以后的时间和命运，再也不会象以前那样挥霍自己的生命了。” 　　“会的。”秦晴激动的握住妹妹的手，认真的保证着：“我会很快想办法解除你和唐子轩的婚姻，你会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未来，你一定可以拥有自由和快乐的。其实我和岳正翔只是小时候的玩伴，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相信，他会好好待你，给你幸福的。” 　　小雨羞涩的笑着，俏皮的伸伸舌头：“对不起，你知道么？在这段婚姻里，我一直在考虑自己对岳大哥的感情，结果发现自己对他的好感只是如同对一位大哥哥。真的，不是为了让你安心，而是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 　　一直以来，你们所有的人都对我很宽容和溺爱，那些追求我的男孩子更是什么事都迁就我。只有和岳大哥在一起，他不会刻意的讨好我，让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安全、很自在，我曾经以为那就是爱，可是后来我发现他竟然不爱我，这使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为了得到他，我和安妮一起设计骗他娶我，当我发现你竟然是他念念不忘的蝴蝶，这使我心里很难受。但我不能忍受失去他，因为我相信自己是爱他的，只有他能给我幸福。 　　后来发生的一切开始脱离了我的计划，但是这一切，并不是我希望发生的。尤其是在唐子轩出车祸以后，变得那样阴沉和冷酷，让我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无法挣脱了命运的漩涡。我曾经想逃避这一切，和岳大哥一起到美国去，可是母亲的信让我明白，勉强的婚姻是不可能幸福的。 　　姐姐，对不起，真的，为了自己幻想出来的爱情和可笑的自尊心，害得你和岳大哥有情人不能相聚，也害得爸爸为我气成那样，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惩罚。” 　　秦晴和妹妹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从前的一切隔阂和不快乐的记忆在彼此的心里烟消云散，就连一旁的月秀虽然不是很明白她们之间的事，也为她们那深刻的姐妹情愫流下的感动的泪水。 　　告别妹妹，秦晴飞快的驱车向家里赶去，她的心里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刚刚来到门口，秦晴就听见家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她的心里闪过一些不安。推开门秦晴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唐子轩。 　　看到秦晴回来，林妈如同看到了大救星，气呼呼的说：“大小姐，幸亏你回来了。唐先生不知怎么回事，非说要带二小姐回去。我说二小姐不在家，他不信，还要上楼去搜。我怕惊动了老爷，不许他进去，他就在这里发脾气。” 　　唐子轩阴阳怪气的看着秦晴：“我亲爱的妻姐，你不会告诉我你也不知道我的妻子在哪里吧？” 　　“你来干什么？”秦晴勇敢的迎上他阴冷的目光：“你把她害得还不够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要接我的妻子回家。你到底把她藏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她是我的妻子，我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你最好把她交出来，要不然我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 　　“她现在不在家，我告诉你，你不要再来骚扰她了，小雨已经提出了离婚申请，我的律师会和你谈的，现在请你走吧。”秦晴正色的看着他。 　　“我不会离婚的。”唐子轩冷笑着：“我为了你变成现在的样子，你们想摆脱我可没那么容易。我告诉你，小雨和我在婚前公证过，如果她提出离婚要赔偿我巨额的精神损失费，这笔钱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秦晴气恼道：“你还好意思说，小雨哪点对不起你？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我们秦家的财产而来，她嫁给你，你还百般折磨她，她现在都住进医院了，你还是张口闭口提的都是钱，以前的你至少还有一些人性，甚至会为陌生人而见义勇为，为什么你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唐子轩也变得激动了起来，他咬牙切齿的发出嘶哑的吼叫： 　　“你以为我愿意变成现在的样子么？我从小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我也可以有所作为。虽然我追求你的动机不纯，但是我娶了你就会对你很好，不会对不起你。可是你妹妹骗了我，替代了你的位置，她整天对我冷冰冰的，动不动就冷嘲热讽，恶语伤人，哪有一点温情和做妻子的关心？ 　　我是为了钱而奋斗，可是在这世界上谁不想过得好一些？你知不知道，我从前的梦想是开一个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可是你看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谁会聘请我做辩护人？你看看我的脸，瞧瞧我走路的样子，再听听我的声音，即便有人请我，我也没脸在法庭上露面！ 　　我承认，现在我的眼睛里只有钱，因为只有钱不会嘲笑我，背叛我。” 　　歇斯底里的发泄过以后，唐子轩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怨气，露出他那残忍如恶魔般的笑容：“小雨想要自由？可以，只要她按照约定赔偿我，我会和她离婚的。” 　　看着唐子轩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出自己的视线，秦晴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林妈直到这时，才从秦晴和唐子轩惊人的谈话内容里清醒过来：“天哪，二小姐住院了？怎么会这样？大小姐，唐先生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了，他怎样折磨二小姐的？不行，我要去看看小雨才行。” 　　秦晴安抚着心急如焚的林妈，答应明天一定带她去看小雨，看到林妈抹着眼泪默默的走回房间，秦晴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轻轻敲响父亲卧室的房门，透过门缝里隐隐的灯光，秦晴知道父亲还没有睡。 　　阴沉着脸，秦远风打开房门让大女儿走了进来。其实刚才唐子轩在楼下闹，他隐隐约约是知道的，但是因为恨小女儿任性妄为，更对唐子轩的险恶用心恨之入骨，所以他索性关上房门不理不问。 　　看到秦晴有话要说的样子，秦远风冷哼了一声：“你如果要替你妹妹求情就不必了。我早就知道她和唐子轩过不长久，她那样的个性，和唐子轩这样的人在一起能幸福吗？我不承认有她这样的女儿了，更不会原谅她，让她回家的。你告诉她，既然做了决定，就要勇于接受后果，不要动不动就和丈夫吵架离家出走，我不会接收她的。” 　　“不是这样的。”秦晴着急的为妹妹辩解着：“唐子轩对小雨并不好，还经常折磨她，小雨现在因为身体虚弱都住进医院了。” 　　秦远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的浑身一颤，但还是倔犟的不肯改口：“活该，这是她自作自受。”他越想越生气，拍着桌子骂道：“她明明知道唐子轩是看上我们秦家的钱才要娶你们，她不告诉我，还要嫁给那个浑蛋。以前我总是心疼她打小失去母亲，事事迁就她，可是她却越来越任性，这种事也做的出来。这段日子，我们秦氏公司都成了整个香港的笑柄了，你让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她九泉下的母亲？” 　　秦晴望着暴怒中的父亲，犹豫了片刻，但是还是从手袋里取出了那两封带给自己莫大震撼的信笺。她低声对父亲说：“爸爸，你知道么？其实事情不是象你想的那样，妹妹是为了救我，才替我嫁给唐子轩的。这里面的故事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平静下来先看两封信。” 　　看到父亲疑惑的望着自己手上的信封，秦晴恳求着：“不过爸爸你一定要答应我，看过信以后不要太激动。其实我本来也不想给你看这些信，因为我和小雨一样担心你的身体。可是我必须救小雨，而只有您能救小雨，而且这些秘密已经被隐藏了太久太久，我认为您有权知道这一切。” 　　接过秦晴先递过来的第一封信，秦远风用探询的目光望望秦晴，又看看信上那依稀熟悉的字体，微微皱皱眉头：“这是思琪写给小雨的信？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秦晴半蹲在父亲的面前，恳求的望着他：“爸爸，请您先看看信的内容好么？不过您答应我一定不要太激动。” 　　秦远风逐字逐句的看着手上的信，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拿信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着，看到最后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丢下信，秦远风一把攥住秦晴的手，不敢相信的问：“信上说的难道是真的？你是程曦的孩子？”他在秦晴的脸上寻找着她母亲的痕迹：“难怪你这么象阿曦，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秦晴含着眼泪微微的笑着，压抑着内心激动的情绪，她递上了第二封信：“母亲已经去世了，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情，这是母亲托她的好朋友带给我的信。” 　　秦远风几乎是一把抢过信去，飞快的阅读着，然后他的眼泪慢慢的流下来。 　　看到父亲难以抑制的悲哀，秦晴也满心难过，可是她还是用低沉的声音慢慢的讲述着母亲最后的故事，并且说起了自己和岳正翔的童年往事，告诉父亲为什么小雨会决定替自己出嫁。 　　最后，秦晴泪流满面的哀求着父亲：“爸爸，小雨是为了替她的母亲赎罪才替我承受了那样的痛苦，她真的是无辜的。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唐子轩只要得到钱，就会放过小雨的。请你原谅小雨吧，也许她做事有些任性欠考虑，但是她是因为爱我，也是因为怕你难过，才一直瞒着你的。” 　　秦远风忍着泪，仔细端详着秦晴，终于颤抖着将自己养了二十余年却不知真相的女儿搂进怀里：“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其实是我害了你们。” 　　望着女儿茫然不解的目光，秦远风的脸微微的抽搐着： 　　“其实我和思琪的婚事是我自己愿意的，只是最初我不知道该怎样给女友一个交代。但在心里我实在舍不得这样一步登天的机会，你祖母的病成了我抛弃女友的最好理由。可是在我内心深处却一直很内疚，女友被汽车撞死以后，我的心里就更加痛苦了。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我不停的告诉自己：是思琪害得我和女友分开的。所以故意冷落她，直到终于在歌厅遇见了阿曦，她是那么酷似我的女友，也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我立即发疯是的爱上她。其实在潜意识里，我是希望能用自己的爱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阿曦最初并不肯接受我，可是我一直不肯放弃，我告诉她自己和女友的故事，给她看女友留下来的照片，终于感动了她。和阿曦在一起的日子，我们真的很快乐，我决定要娶她，但是又打算先凭借思琪家的财力给自己挣一笔钱。后来有一天，阿曦忽然离开了，留下一封信，说不愿和我这样没有未来的纠缠下去，要找一个更有钱的男人。我到处找她，可是她象忽然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那段时间我很颓废，而思琪还是一如既往的陪在我身边，加上我母亲临终对我说：人要有良心，象思琪这样好的女人我不能辜负她。所以我才把心思慢慢放在了思琪身上。思琪不能生育，她总是为此忧心忡忡，担心我会因此提出离婚。为了让她安心，我才提出收养一个孩子。” 　　秦远风深情的望着女儿，用手指小心的触摸着她的脸颊：“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很亲切，我并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但是知道你看不见东西，看着你茫然的眼睛，我心痛极了。征得思琪同意，我收养了你，后来的事你都知道。可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你竟然是我和阿曦的孩子，难怪你那么象她，难怪我对你越好，思琪就会越生气。” 　　秦晴抓住父亲的手，请求着：“请不要责怪她好么？其实她也很可怜。” 　　“我不怪她。”秦远风疲惫的笑着：“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不是我渴望荣华富贵娶了她，却又不珍惜她，如果不是我追求阿曦，又不肯放弃梅家的产业娶她，就不会造成思琪和阿曦的悲剧，更不会害得我的两个女儿都要承受因为我而造成的痛苦。” 　　“女儿，对不起，是爸爸害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秦远风的脸色有些苍白，却坚强的站起来：“小晴，现在你带我去医院，我也要请小雨原谅我”。 　　仰望着父亲苍老的身影，秦晴被上一辈人如此曲折而复杂的爱恨情愁深深的震撼着。 　　不顾秦晴的一再劝阻，秦远风果然半夜去医院探视了自己心爱的小女儿，看到小雨消瘦的几乎不成人形，秦远风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夺眶而出。他连夜给小雨办好了出院手续，聘请了专业的医生和护士回家给女儿进行治疗和调养。 　　在林妈的细心照料下，小雨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脸上终于又呈现了健康的红晕，而她和唐子轩的婚姻，也在秦远风出面干涉以后，顺利的解除了。 　　秦晴不知道为了结束这个错误的婚姻，父亲最后给了唐子轩多少好处？但是她却知道，为了成长小雨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小雨的婚变，照例又在香港的街头巷尾，被三姑六婆们沸沸扬扬的宣传了一番，不过对此秦晴和小雨都已经习以为常，泰然处之。而小雨在经过了这番磨难以后，突然宣布要在秦氏企业里从底层做起，以后要做一个商界女强人。 　　风雨过后，秦家的每个人都变得焕然一新，秦远风在知道秦晴是自己亲生女儿以后，虽然因为过于激动又被钟医生强迫在家中继续静养，但是却忽然象变成另外一个人，居然和林妈一起关心起两个女儿的衣食住行来。 　　在公司上班没多久，小雨就充分发挥了她的商业天赋，使公司的业绩成倍增长，从而占据了秦晴的位置，使她开始有时间为盛唐雕刻一些自己喜欢的作品。 　　这一天，从一大早，秦家就充满了喜气，因为今天是秦晴二十九岁的生日。照秦晴的意思，过生日标志着自己又老了一岁，就不必大肆操办了。可是小雨却说这是家里雨过天晴以来第一个好日子，至少要在家里热闹一番。看在小雨并没有以此为借口，叫一大堆人来庆祝，只是小小的家庭聚会，秦晴只好很配合的做起了晚宴上的“寿星佬”。 　　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大家各自送上了准备好的生日礼物，秦晴笑盈盈的表示自己的谢意。可是轮到小雨的时候，她却神秘兮兮的要秦晴先闭上眼睛。 　　秦晴不知道一向精灵古怪的妹妹这次又要搞什么花招，只好顺从的闭上眼睛，直到听到全家人都兴奋的数完“一、二、三”才睁开了眼睛。 　　“生日快乐！”小雨大声的欢呼着，可是秦晴却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深情的凝望着她的男人：“岳正翔？怎么会是你？” 　　“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小雨兴高采烈的宣布着：“姐姐，你记得么？你曾经说，每个女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有一个男孩子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为她守侯。每一个天定的姻缘，男人和女人就是被分开的两个半圆，当他们相遇才能组成最完整和完美的圆。现在我送一个全世界最爱你、最牵挂你的男人给你，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因为我问过上帝了，他说你们的名字早被一起刻在了三生石上。” 　　岳正翔的眼神深邃而热烈，他从身后捧出一大把盛开的蝴蝶花，单膝跪在秦晴的面前：“蝴蝶，请你嫁给我好么？” 　　看着岳正翔手里举着的那枚碎钻拼成的蝴蝶戒指，秦晴的心中被满满的喜悦充沛着，几乎无法呼吸。她与他的眼睛深情的对视着，彼此似乎被铭刻在对方的心里，周围的喧哗和笑声都变得那样遥远，她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世间最完美的幸福。

PattyQueen 发表于 2006-10-31 02:47:00

正文尾声　　　　静静地坐在雕刻台旁，秦晴专心地用刻刀一点点雕琢着玉石人像的面部表情。为了完成这件作品，她已经整整工作了三年，如果不是小雨接手了公司，彻底的解放了她，她怕永远都没有时间完成自己这最大的心愿。 　　这块玉质润泽的青田美玉是岳正翔高价为秦晴购得的，现在已经基本完工，只是为了使她更加完美，秦晴才在一些细节上不停的进行着修饰。 　　“妈妈，你还要多久才能刻好外婆啊？”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问。 　　秦晴宠爱的望着自己三岁多的儿子：“天天，在等几天，妈妈就把外婆就刻好了。到时候我把外婆放在窗户上，天天看着你在园子里玩，好不好？” 　　天天乖巧的点点头：“妈妈，等我长大了，你也教我刻东西，我要刻一只大老虎。” 　　“看来我们天天长大要像妈妈一样做一个艺术家，是不是？”说话的是从门外走进来的岳正翔。 　　“爸爸。”天天高兴的扑进父亲的怀抱，岳正翔亲昵的用下巴噌噌儿子的小脑袋，转向心爱的妻子温存地说：“走吧，小雨在外边等着呢。” 　　看着甜蜜的一家三口从里屋走出来，小雨一脸夸张的羡慕：“天哪，你们是存心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啊？这样亲热，我都嫉妒死了。” 　　秦晴娇嗔的瞟了一眼妹妹：“那你还不答应赵世杰的求婚？人家可都等了你五年了。” 　　小雨接过姐夫怀里的小侄子，一边逗着他，一边故作无所谓的笑笑：“不多等几年，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我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 　　秦晴无奈的笑笑，摇着头说：“我看赵世杰被你吃的死死的，一辈子都不要想翻身了。不过这么奇怪，他今天怎么舍得不陪你一起来？” 　　“子俊下个月就结婚，他是伴郎，去陪他试礼服了。”小雨随意的回答。 　　“是么？那么子俊和安妮真的要结婚了？”岳正翔好奇的问。 　　“是啊，你作为子俊的好朋友，现在一心只有老婆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他了？”小雨调侃着。 　　“不过以前真的没想到他俩会在一起呢？”秦晴替丈夫辩解着。 　　“所以姻缘的事真是很奇怪啊，你们盛唐的女老板不是也要远嫁加拿大了么？我前两天在太子大厦遇见她和那个洋人老公，看上去幸福得很。”小雨把天天逗得咯咯的笑。 　　“是啊，命运真是很奇怪呢。”秦晴若有所思的笑着。 　　站在母亲的墓碑前，秦晴将手里的花束轻轻放下，在五年前知道了母亲的事以后，父亲就把母亲的骨灰迁移到了香港。这几年，每到母亲的忌日，妹妹都会代表她的母亲来拜祭她，今年因为父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不能亲自来为母亲上香，所以妹妹就成了父母的全权代表。 　　拜祭过母亲，按照传统为母亲燃香、烧纸，摆放供品，岳正翔一直陪在秦晴的身边，天天却早就缠着小姨给自己在草地上捉蝴蝶去了。 　　看着墓碑上母亲安详的笑容，轻轻依偎在丈夫的怀里，远远的望着穿着圣罗兰西装套裙的妹妹带着儿子在草地上奔跑跳跃着，听着天天和小雨发出不断的惊叫和笑声，秦晴望向蔚蓝的天空。 　　她相信，自己的母亲就在那里，一直望着自己，欣慰的笑着。 　　“妈妈，快三十年了，你一定很寂寞吧？对不起，我要等到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才能完全体会到你对我的爱。为了治好我的眼睛，你牺牲的太多了，我会好好地生活，因为我的身上流淌着你的爱与期待。你知道么？我们每个人在经历了风雨以后，都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方向，明白了什么才是人生最重要的。 　　终于又可以看到小雨勇敢而快乐的笑容，我真地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只毛毛虫，当我们脱掉成长的痛苦和负累，就会羽化为最美丽的蝴蝶，在自己的天空中自由飞翔。”  　　岳正翔把秦晴的手轻轻握在自己的手里，看着远处恢复了朝气和自信，美艳如花的小雨展现出那脱茧般的美丽，他俩相视而笑。 　　碑前的鲜花上，翩然飞舞的蝴蝶，映在他们深深的眼眸里。 　　是的，请相信，只要坚持不懈、永不放弃的面对未来，每个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找到并且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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