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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2 14: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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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东北的三月比纽约的三月冷多了,可长春军分区的招待所的暖气特别足,除了怕那群一丝不挂的孩子冻着,好像还有另一层意思。我和全省各地来的少年一起站在一间大房子里,排成一排,双手捂档,不敢说话,等着又一轮的体检。
从1979年春节过后,学校就接到空军招收飞行员的通知,我们班的男同学根本无人理会,因为我们是全省重点高中的重点班,7月我们将面临人生的一次主要考试——高考。
当兵不是我们和父母,甚至老师的理想,哪怕是上天的兵。
但是作为一项政治任务,我们还必须参加体检,体检所花费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人却越来越少,三轮下来我们学校只剩下我一个,六轮下来全市只有两个。开始我并没什么感觉,每次被校领导叫出教室倒是一阵轻松,因为总算可以暂时地离开那些讨厌的模拟考试了,倒是家里人有些担心我会拉下课程。直到市武装部的人通知我要到省里集中,进行最后一次体检,家里的方寸大乱,姥姥哭了,对着武装部的人就喊“俺外孙子不当兵”,俺娘准备找个熟人说说,能不能不去。倒是一向在家里没什么实权和主见的爹,却一反常态神情笃定,安慰娘说,“放心吧,他就是再过一关也去不了”。全家人都愣愣的看着爹,娘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也定下心来。
半个月后,我才知道,俺爹当时的胸有成竹是为什么,我也因此恨了他整整4个月。那年俺爹整五十,俺十六。
一群内穿军裙,外罩白大褂的女护士们走进了我们的房间,我想这就是军分区的招待所的暖气特别足的另一个原因了。
女护士一进来就给我们量身高,测体温,在我们身边转个不停。让一群16,7少年在东北的三月,看到穿裙子的女兵,而且是相距咫尺。其结果可想而知,最后我们的体检表上都被盖上一个方方的红章《勃起正常》。穿衣服时我们每个人的脸也和那个章一个颜色。
过后俺曾仔细回忆最后那次体检,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什么新科目。好像只有那个章,还有那些露在白大褂下的那些腿,女兵的腿。
一个周后,市武装部通知我最后的体检又通过了,我突然认为如果不参加高考,当个飞行员也挺好,至少不用再苦熬4个月,就可以离开俺娘的专政管制了。又过一周,武装部告诉我,政审不合格,我知道自己从此与中国空军的缘分尽了。
俺爷有几亩水田,在湖南湘潭就算个地主了,大伯在长沙师范当教授,话说得太多成了右派,俺爹是上的国民党时期的大学,入学通知书和三青团员申请表本就是一张纸的正反面。
现在知道俺爹当时为什么老神在在了吧?
飞行员梦的破灭没有太多的痛苦,却留下两个困惑:
一. 俺爹为什么没告诉过我这些?对他怨恨一直保持到我上大学离家的前一个晚上。
二. 正常勃起与开飞机有什么联系?16岁的我只知道勃起与打飞机的关系。
1983年我大学毕业,分配到江南城市一个半军半民的工厂,厂工会主席恰好就是个转业飞行员,一日我向他提出这个困扰我已久的问题,他沉思片刻说“与一个人的方向感有关系”。我终于长舒一口气,原来如此简单。
一分钟过后,我就现这是一派胡话,且不说那些我们知道的女飞行员,单说中国伟大的航海家郑和,就没有这一物件,可谁敢说他的方向感不好?
那东西能导航?打死你我都不信。
如果换个别人,我会以为那是个下流玩笑,可工会主席不会,他太正统了,以至于将工厂近千人的职工生活搞得静如死水。
“对不起,繁先生”黑大嫂突然冲了进来,满脸微笑,带着一阵凉风。“现在我们开始 did more”,大嫂还是支持说她的二手中文,我心想,拜托了,你快点吧,不然我要正常了,到时候大蛋糕上再伸出一根“蜡烛”,是不是还要唱生日歌呀?
黑嫂的中文不行,可手法极高,左手抓住我的“蜡烛”,右手提刀,小臂平端,在我的两大腿之间划了个圆,我顿时凉快了许多。
黑嫂走了,我不由地想起来东北老家的邻居二婶,二婶是山东人,摊得一手好煎饼。
“繁先生,感觉怎么样?”我的心脏医生终于出现了。“爽,凉爽”我如实答道。
赵医生笑了,这个出生香港的华人医生,医术高明,人很好,国语更好,有时连我都不敢卷舌发的音,他敢。
“你准备好了吗”赵医生又问,怎么是我准备呀,应该是你才对,你是医生,我是病人,你出力下刀的,我出肉被割的。我忍不住笑出是来。
“准备好了,你哪”我说。
“好了,我们进手术室”赵医生说,我忽然有了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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