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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淑惠讲述叶安呵整理现年38岁的黄淑惠是湖北省黄冈市一所名牌高中的优秀教师,学生一致公认的好老师,她敬业、热爱学生,然而正是这太多太多的爱,成了慈母女教师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谁来撑起贫困学子求学的天空,让我们的老师不再有锥心的痛?日前,黄老师流着泪向笔者讲述她了的无奈和苦衷。 丈夫本善良默许资助穷学生2000年7月,我参加这所面向全市招收尖子生的名牌重点高中的教师招聘考试被录取了,终于结束了和丈夫邱东平多年的两地分居生活。邱东平是市里普通的机关干部,我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到这所高中任教两个多月后的一天下午,我正在黑板上板书时,背后忽然响起“砰”的椅子摔倒声和学生的惊呼声,我急忙扭过头,看见班上一个叫许磊的男同学昏倒在地上。我慌忙跑过去,和几个同学一起扶起许磊送到学校医务室。校医检查后告诉我,许磊严重营养不良,因为过度饥饿而昏倒。一旁的同学说:“许磊有几天没有吃饭了,他没钱买饭。”我大为震惊。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学生,我心里一阵阵酸痛,当即拿出200元叫一个学生去给许磊买了食堂的就餐卡。这一整天,许磊瘦弱的身子和忧郁的眼神一直在我眼前晃悠。过去在县城一中教书时,我也遇到过一些贫困学生,也常常拿出钱和物来帮助他们。但是,我没有遇见过这样极度贫困还在不要命地读书考学的学生。想到这些,我心里充满了哀怜。古语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母)。一种强烈的母爱令我决心长期帮助他。回到家里,我和邱东平说了这个想法。他也和我一样,对许磊满心同情。他说:“听人说,你们学校好多贫困生,都是从下面山里穷地方考来的。这些可怜的学生,真是戴着镣铐在舞蹈呀,你今后要多关心他们。”我感激地看着善良的丈夫,动情地说:“东平,你真好!”几天后,我把许磊叫来单独谈话,告诉他,今后每个月资助他150元生活费,并鼓励他克服自卑心理,专心学习。因为有邱东平的支持,对班上其他的贫困学生,只要是我发现了,都会想方设法帮助他们。一次,看见班上有个学生冬天还穿着破旧的单衣,脚上还是那双从夏天穿过来的布鞋,我忍不住拉着他,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套过冬的棉衣和保暖鞋。还有一次上自习时,我发现一位女生没有来,得知她生病了没有钱打针躺在寝室里,我赶忙去寝室,背起她就往医务室跑,让校医给她打上点滴,我为她交清了三天的药费。我这样频繁地帮助学生,受到学校领导和老师的赞誉,我也从学生的眼神里看到了他们对我的信赖和爱戴,这些都让我感到快慰和温暖。但是,更让我感到欣慰的是,那些得到资助的学生,都更发奋地用功学习,要用最优异的成绩回报我。对于一个教师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事情呢?但是,随着我频繁密集地资助学生,邱东平也在变化着,他对我的善行变得默不作声了,我感觉到他心底有一种不快。一天中午,我带一个学生回家吃饭。这天,邱东平做了女儿灵灵喜欢吃的红烧肉。和往常每一次带学生到家里来加强营养一样,邱东平满脸笑容,不住地把红烧肉往学生碗里夹,尽管灵灵就在桌上,但他没有给她夹一块。在一旁,我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学生和老师们都说我有一副慈母心肠,他同样有着这样柔软的心肠。我知道他对我资助学生内心是一种无奈的默许,但是就是这种默许,也是许多当丈夫的无法做到的。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眼睛。 爱心无止境和美婚姻起裂痕因为经常资助班上的贫困学生,我每月1000多块钱的工资很少有拿回家的,家里的开支基本上靠邱东平的工资收入支撑着。每个月发工资的那几天,邱东平常常要说两句牢骚话,埋怨我资助学生已经是“走火入魔”。我很理解他的牢骚,调到黄州城后,我们的家庭建设明显落后于别人,家里许多地方要花钱,日子过得并不宽松,甚至还常常出现“经济危机”。2002年新学年,我接任高二班主任。开学时,家在英山县一个偏僻贫困山村的胡秀同学几天都没有来注册,我非常担心她辍学,就向学校领导请了假,上了去英山的长途汽车,顶着炎炎夏日,找到了胡秀的家。原来,因为胡秀父亲患有重病,家里实在拿不出开学注册的1000多块钱学费,准备让她出去打工。我看着这个家徒四壁的人家,感叹万分,当即拿出身上仅有的300元钱给躺在床上的胡秀父亲。一番叮嘱和安慰后,当天下午,我就带着胡秀回到学校,用工资作抵押给胡秀注了册。回到家里,我这才想起那300元是邱东平叫我上班时顺路到邮局给他父亲寄去的一个季度的生活费。长期以来,邱东平一直压抑着心头对我的不满,这次他爆发了,大声责备说:“你怎么对这个家一点责任心都没有?灵灵交学费后,那300元就是家里最后一点钱了,你不知道吗?父亲的生活费怎么办?”我连连说:“对不起,我再去学校财务上借300元给父亲寄去。”邱东平恼怒地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吼叫起来:“你借?你的工资已经提前给人家交了学费了,借什么?”这是结婚以来他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火,他一直是个十分温和的人,对我一向极为爱护,非常迁就。我心里很难过,对这个家,我尽到的责任太少,太对不起他。一连几天,邱东平都不愿意理睬我,我只能多做一些家务来弥补对这个家的愧疚。这件事之后,我打算今后尽量不再管穷学生学习以外的事情了,家对我来说还是更重要一些。但是,一旦知道了那些穷学生的困难,我又不由自主地拿出钱来帮助他们。我实在是狠不下心来不闻不问不管,我是他们的班主任老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眼见我月月拿着一张空空的工资单回家,邱东平实在不能容忍了,他警告我要去找学校领导,他朝我咆哮:“这样下去,我们这个家真的没法过日子了!”邱东平吵闹多了,我开始心烦。我何尝不想多拿些钱回家,可是我和社会上的人不一样,我天天面对的是这些需要帮助的穷学生,就好像面对落水的人,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淹死吗?我觉得邱东平变成了一个财迷心窍的狠心的人,开始和他顶撞,气愤地朝他喊叫:“黄州城里那么多女人没有工作,不是丈夫养着的吗?你为什么不能呢?我帮助那些穷学生,是救人家一辈子,难道你不明白吗?”这样的争吵,无数次在家里发生着,过去那种和和美美的家庭气氛没有了。用邱东平的话说,我是无可救药了。我们的婚姻因此伤痕累累。 为行善负债丈夫发出最后通牒尽管我尽了最大努力拼命挽救穷学生,我班上还是有几位学生万般无奈地辍学了。每一个学生辍学都让我心如刀绞,成为我心头长久难愈的伤痛。我恨自己没有能力把他们拉回到明亮的教室,实现他们上大学改变人生的梦想,我愧对他们的爱戴。这种愧疚和自责使我更加不顾一切地资助穷学生。我的工资已经不足以支撑我“无度”的爱心了,不得已,我只好一次次地向学校财务借钱。债务一点点累积成山,成为我沉重的负担。2004年9月,灵灵小学升初中没有考好,上重点初中差20多分。邱东平和我商量,决定花几千块钱择校费让灵灵进重点初中。他说:“这钱,我们一人出一半,你也该为灵灵尽尽做母亲的责任了。”我知道他心里有气,不愿和他争,赌气地同意了。然而,这几千块钱真是难倒我了,学校财务账上我已经有两万多块钱的债务,到哪里去借钱?最后,我只好向在武汉银行工作的大哥借。事后,邱东平提出,家里今后的支出实行AA制,灵灵的费用对半出。邱东平虽然那样说了,但并没有逼着我要那一半钱,家里的支出依旧由他操持着,我还是难以自禁地一次次资助班上的穷学生。这年年底,学校的老师们欢欢喜喜地拿着学校结算的各种补助、奖金,准备回家过一个丰盛的年,我的奖金却被财务抵扣了一部分借款,只留给我很少的一点钱。回家把钱交给邱东平,我说:“给你和灵灵买点衣服吧,我欠你们的太多了。”这时,我忽然心里十分酸楚,想起过去和他争执时那些伤感情的话,我心里充满悔意。我要是能和别的老师一样,拿着大沓的钞票回家,欢欢喜喜地交给他,多好啊!这次,邱东平没有责备我,他平心静气地对我说:“淑惠,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去武汉开会时找过你大哥,你大哥同意帮忙把你调到市里的一家银行去。你不能再教书了,你太善良,心肠太软。所以,只有离开那些穷学生,眼不见,心不烦。”我大吃一惊,生气地对他说:“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工作问题?我喜欢教书,你不知道吗?”他当即拉下脸来,愤愤地说:“我是为了这个家才这样决定的。你明不明白,长此下去,我们这个家一定要完蛋的!”彼此争执一番,最后他冷峻地说:“两条路由你选择:一是你继续这样无度地施舍你的善心,我带着灵灵和你离婚;二是你调到银行去,一家子和和气气地过正常的生活。”离婚?仿佛遭遇晴天霹雳,我惊异地看着邱东平,半天才冷冷地说:“这是你的最后通牒吗?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准备?”他低着头,面色痛苦却愤怒,回应道:“这是你逼的!我想离婚吗?我希望灵灵没有妈妈吗?我爱这个家,尽管你没有尽到你的责任,但我依旧不愿拆散这个家。你如果说是最后通牒,那就是。你选择吧!”他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决定呢?我爱这个家,我爱我的事业,两者我一样都无法割舍呀!我感到心被撕裂一样的疼痛,泪水奔涌而出。 泪别讲坛慈母老师心有千千结2005年春节,我们心里都很郁闷。正月十五这天,武汉的大哥专程来我家劝说我。我伤心地说:“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会处理好帮助穷学生和家庭生活的关系呢?”大哥说:“正是因为你没有处理好呀,你今后也不可能处理好的。从小到大我最了解你,你能看着穷学生不去帮吗?你不是救世主,可是,你的心比救世主还大。为了这和东平离婚,不仅不值得,更是大错,大哥绝对不能不管。”面对大哥苦口婆心的劝说,我有些心动了。我想:也许大哥说的是对的,我不是救世主,学校没有我,照样出高才生;穷学生没有我的资助,照样有他们的未来;离开学校,就看不到穷学生的困难了,心也许就坦然了。然而,寒假结束开学了,事情又一件件缠着我,我再没有时间和心思去细想这些。开学没几天,我带的高三班一个叫江小翠的女学生突然辍学了。我仿佛是自己的女儿辍学一样,遭到致命打击,一下子病倒了。江小翠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一名学生,她家在黄州城附近的农村,有一个弟弟,母亲身体一直不好,父亲除了做农活,还经常在黄州城里卖苦力挣钱供她和弟弟念书。春节期间,她父亲在建筑工地出了事故,摔成重伤。无奈之下,春节一过,江小翠就跟着一个同村的大伯去了浙江打工。知道这消息,我一刻也不敢耽误,抱病赶到医院找到她的父母。聪明的江小翠好像知道我要来,留下一封满是泪痕的信。读着她信中的一千种无奈,一万种痛苦,我潸然泪下。她说:“我是绝对不会回到学校去的,我怎么忍心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前途,丢下我可怜的父母和弟弟不管呢?黄老师,您不要来找我苦苦相劝,那样只会给您增添更大的经济负担。像我们这样的穷学生太多了,您的心虽然像菩萨一样好,但是您不是菩萨,您帮不完的。”病好了后,我决定去浙江,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去挽救江小翠。没想到遭到邱东平坚决阻止,他大发雷霆说:“你如果一意孤行,我就马上去法院递交离婚起诉书!”我流着泪求他说:“你别阻拦我,江小翠最听我的话的,我一定能说服她。只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她放弃的是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呀!”东平狠狠地看着我问:“回来后呢?他们家这样的情况,哪里有钱继续供她上大学?你要一直资助她读完大学吗?你认为你有这个经济能力吗?”就在我不顾一切准备起程时,灵灵的哭闹彻底摧毁了我的决心。灵灵说:“妈妈,你要是和爸爸离婚,我就离家出走!我早就厌烦了你们天天在家里争吵不休。你心里就没有我和爸爸,只有你的那些学生!”灵灵狠狠地把家门一摔,跑出去了。我仿佛是忽然之间想起了灵灵的存在,过去我从来没有想到灵灵会有什么想法的。灵灵的话像一把刀子在我心头刺了一刀,我赶紧追到楼下,一把拉住她。面对满脸泪水的灵灵,我只好违心答应灵灵说:“好了,妈妈听你的,不去了。”回到家,我还想对灵灵说说江小翠的事情,希望得到她的同情。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我实在不忍心伤害灵灵。没有去成浙江,我好像对江小翠犯下了罪一样,有一种彻骨的愧疚和伤痛,好多天心神不宁,郁郁寡欢。邱东平看见我整天没精打采,就不失时机地又做思想工作。我看着这几年间衰老得特别快的邱东平,心里一阵酸楚,哀哀地对他说:“东平,你给时间让我再好好想想吧。”他好像是看到了希望,心疼地把我揽在怀里,动情地说:“我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家子的,我相信你。”这一刻,我又一次感受到他是那样的疼爱我关心我,幸福激动的暖流在我心头涌动着。5月中旬的一天,我母亲从乡下火急火燎地打来电话,说父亲中风了。我赶紧给邱东平打电话,找熟人要了一辆车,火速赶到乡下,把父亲送到市里的医院。经过医生紧急抢救,父亲第三天才脱离危险。幸好有大哥从武汉带回两万多块钱,否则,我还不知道从哪里找医疗费。面对大哥,我充满歉疚地说:“爸病了,我也应该出些钱,爸过去是最喜欢我的,他病了我却不能尽孝,我真对不起他老人家!”大哥安慰我一番,又说:“听东平讲,你在学校财务上旧债没还,又添新债?”我无奈地点点头。大哥说:“你不能这样下去了。灵灵今后有好多地方要用钱,东平说他还想参加单位集资建宿舍楼计划。你们一点积蓄也没有,怎么行呢?听大哥的,去银行吧,那里收入比学校高好多呢,现任行长是我大学同学,他会好好照顾你的。”在照料父亲住院期间,母亲也含着泪水和大哥一样劝说我。面对所有亲人的苦心劝说,我感到仿佛已经无路可走。父母、丈夫、女儿、学生,每一个人都让我爱得那么深切,然而,这爱为什么这么难、这么沉重?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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