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女孩的辛酸故事：花开声音

许愿

（一）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莫河的房间里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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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妈妈在叫，莫楠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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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淹盖了妈妈的凄叫声。妈妈有好久的日子没有同他们住在一起了，今天刚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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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怎么发出这样的声音？是不是出了意外？莫楠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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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楠莫名地生出一种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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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儿，快救救妈……快…”妈妈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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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楠一下子明白过来，光着脚丫从凳子滑下来，放下铅笔，走近爸妈原来属于他们的卧室，卧室里的门微开着，砍猪蹄的声音传进莫楠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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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见爸爸买猪蹄呀？怎在卧室里砍猪蹄呢？莫楠挺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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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莫楠忘记了叫喊，胸口被什么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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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爸爸象菜市场的屠夫砍猪蹄一样正疯地用菜刀砍一个妈妈的大腿，一只白森森的手已砍下来，扔在离衣橱不远的地上。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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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楠打了一个冷颤，惊恐万分地退了几步，不小心绊倒茶几，茶几上的红茶象刚才飞溅的血雨，在玻璃杯落地的瞬间，喷发恐怖的红光，莫楠蹩足嗓子，终于嚷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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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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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血迹斑斑的大手捂住莫楠的嘴，血腥味直熏莫楠的脑门，另一只手将莫楠拦腰夹在腋下，莫楠的两只小脚不停地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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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男子的声音充满恐怖和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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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爸爸的声音，莫楠心里的恐惧稍稍减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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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爸..我一定好好读书，一定……好好练琴，一定听你的话，呜呜——。”莫楠哀求地看着那张杀气腾腾扭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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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是教训她，她太缺德了，这个无耻的女人，仗着漂亮，背地里偷野男人，把她碎尸万段也不解心头之恨！”莫河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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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我要妈妈。”莫楠不信妈妈是那样的人，咬了爸爸一口，莫河没有因疼痛放下莫楠，顺手甩莫楠一个耳光，打得莫楠眼睛直冒金星，眼前一片漆黑。

许愿

好好呆着，不许吭声！”莫河随手一扔，莫楠重重地甩在床上。 ??“嘭”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带上了。 ??电视里的歌声一下子小了许多，莫楠的身子不停地发抖。 ??几秒钟后，莫楠清醒了，莫楠不知道野男人是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她要妈妈，她不能没有妈妈，快，时间就是生命，要救妈妈，不能让妈妈死。 ??莫楠突然想起思想品德课本中说的遇到危急情况要不慌张,要快快报警,说到报警,莫楠一时蒙了头,不知怎样才弄得好?对了,有门了.莫楠一处翻身滚下床，奋力拧开房门，电视还在唱歌，是一首老歌：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砍蹄子的声音又来了，莫楠哆嗦地拿起电话，按了几下，电话终于通了： ??“外婆，外婆——，快——妈妈快死了，快……” ??莫楠的话还没说完，那只血醒浓浓的大手，夺过电话，劈头盖脸莫楠又挨了耳光，莫楠的耳朵里顿时嗡嗡直响，莫楠一下子不知自已在什么地方。 ??电话那头传来“喂喂”的声音，是外婆的声音。 ??血手举起电话用力往地上一砸，电话立刻四分五裂躺在地上。 ??为了制止莫楠的任何企图，莫河挟着莫楠进了卫生间，将门关死，然后将莫楠扔在一角，莫楠惊恐地盯着莫河。 ??莫河胡乱地洗了手脸，脱下沾满鲜血的衣裤，随手点燃打火机将衣裤扔在马桶里烧了，然后撒了一泡尿，接着，莫河把莫楠提小鸡般的从卫生间提到客厅。 ??莫楠惶恐：爸也要象杀妈妈一样杀掉她吗？莫楠恐惧到极点，连连哀求。 ??“不许乱动。”莫河说这个话时，没有了往日的和蔼可亲。 ??莫楠瑟瑟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 ??莫河以最快的速度，从衣橱里拿了几件衣服往黑色的大包里一塞，拉着莫楠就往大门外奔。 ??临出大门，莫河指着莫楠的鼻子，再次警告：“不许说话不许哭！记住，不许与任何人说话。” ??莫楠吓得煞白的脸，挂着泪珠，一边抽噎一边连连点头：“嗯嗯。” ??大门重重地关上，振得山响，为了防意外，莫河掏出钥匙打了反锁，谁知心一急,用力过猛，钥匙卡在锁孔里拨不出来，再次用力，莫河嘴一咧,眉头一紧,手上刮破了皮，鲜血浸了出来，莫楠见了那血，脸更白了。 ??这时，远处好象有警车鸣笛的声音，莫河放弃正在拨的钥匙，抱起莫楠疾步下楼，楼道上传来阵阵炒菜的香味。 ??莫楠听到爸爸胸堂里象打鼓的心跳声。 ??那一时刻，莫楠不知道她的命运将由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温暖幸福的童年将一去不复返。 命运将她坠入无边的黑暗……

许愿

（二）
??一出大街，莫河拦了辆的士，司机探出头：“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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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莫河急急地沉着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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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一点头，莫河迅速打开车门，象往旅行包里塞衣服一样把莫楠塞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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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大街上两拐三转很快就到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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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河从车上下来，递给司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对司机一摇手：“不用找零了。”说着，提起包拉着莫楠向站口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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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成明同志，我现在郑重地通知你，快给你女儿收尸去吧，她再也不可能勾引野男人了，哈哈。”莫河临上火车甩给老丈人一个电话后，将公家给他配的大哥大用力一扔，一个简单的抛物线过后，砖头般的大哥大如飞溅的爆竹，溅的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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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广场上人头攒动，人们行色匆匆，谁也不理会莫河刚才急度张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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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在大动脉京广线上飞驰，窗外的夕阳漫进来，照在莫楠苍白的小脸上，坐在莫河怀里的莫楠，望着窗外不停奔跑的田野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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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只小鸟在奔跑的田野上叽叽喳喳地飞翔，莫楠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小鸟，她想起小吴老师上的图画课，吴老师说同学们长大了想做什么？可以用绘画来描绘自已的理想。莫楠记得自已曾经用水彩笔画上蓝天白云和飞翔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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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飞翔吗？莫楠的脸帖地窗玻璃上，轻轻地问自已，一股咸咸的泉水从鼻翼边流过，莫楠是不哭的，她答应过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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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楠的双手轻轻抬起，学着鸟儿扇动翅膀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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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还活着吗？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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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楠喜欢自已与自已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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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红了，那是晚霞，红得使人晕眩，那红一笔一笔地涂抹着原本淡蓝的天空，哇——，象血，又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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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楠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不住地颤抖，她惊恐地闭上眼睛，莫楠感到那血开始染她的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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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在地上的那只手好象在向莫楠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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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楠，莫楠——”莫河在过道上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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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爸爸叫她，莫楠猫下腰，迅速钻进卧铺下面，蜷缩一角，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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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楠的眼睛盯着过道上来回走动的鞋子，她看到了那双沾有血迹熟悉的黑皮鞋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越来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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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那个和蔼可亲的爸爸不见了，莫楠很害怕，不知爸什么时候也象砍猪蹄一样把她也砍了？不，千万不能砍我，我怕疼，我听话，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莫楠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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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熟悉的黑皮鞋，在离莫楠眼睛一尺来远的地方，踱了几步，停下，又踱了几步，接着，向后退去，慢慢的远离了莫楠的视线，莫河的声音渐渐的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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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一个世纪过去了，列车以它特有的节奏向前行驶。

许愿

（三）
??呵，那是一个花园，开满了许多芬芳的花，有许多数不清的鸟在飞翔，山在轻轻转动，天空在轻轻转动，一回头，妈妈在背后轻轻推着她荡秋千，莫楠双手紧握青藤做成的秋千，绿色的汁液顺着指间浸出，染绿了她的小手。秋千上比她手掌还大的绿叶随着莫楠的轻轻摇晃，跳起了舞蹈。
??莫楠开心极了，大声叫起来：“妈妈，快看，我能飞翔了。”
??阵阵花香袭来，莫楠唱起了歌。
??“妈妈，你怎么弄痛了我？我的手好痛，那是我的翅膀呀，妈妈，快放下，我快不能飞翔了，妈妈，我求你了。”莫楠哀求地瞥了妈妈一眼，不看则已，一看，背后摇着她的已不是妈妈，而是一个满脸鲜血直流没有手脚的女巫。
??莫楠坐在秋千上哇哇大哭。
??“莫楠，莫楠，你原来躺在这里？醒醒。”莫河捉住莫楠的胳膊，从卧铺底下将莫楠拖出来。
??莫楠惊魂未定，一脸惊恐的神情望着莫河，等待雷霆万钧的耳光。
??“别怕，丫头。”莫河说着，拍了拍莫楠身上的尘土，又说：“你咋蹲在这里？叫你也不应个声？我正急着到处找你，吓死你爸了，下次可不许这样。”莫河的脸上可亲柔和了许多。
??“嗯。”
??“来，这是你爱吃的肉丝蛋炒饭，爸特意给你买的。”莫河递给莫楠一个白塑料饭盒。
??莫楠怯怯地接过，爬了两口饭，说：
??“爸，我......还能读书吗？”莫楠爬着饭粒，抬起头，见父亲坐在对面窗前的凳子上神情木然地脸望着窗外，有半边脸被浓浓的烟雾遮挡住了。
??莫河转过脸，看见莫楠企盼的眼神：
??“你说什么？”
??“今天星期三了，没给老师请假哩。”莫楠不敢提先前的话。
??“没事的，回到家我送你上学校。”

“爸，我们是上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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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莫河眼睛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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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楠低下头吃饭，不敢看莫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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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铺位在哪？”车上jc拍了拍莫河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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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河脸色煞白，手哆嗦一下，语无伦次地：“在......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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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c不由地多瞟了莫河几眼：“刚才是你丢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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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没丢，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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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就好，小孩子在车上别乱跑呵，当心被拐子骗了去。”jc和气地摸了摸莫楠的头，转身去了下一节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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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里传来歌声，莫楠坐在铺上下巴抵着膝盖静静地听着，她的思绪飞了很远，她想到去年五月在河滩上妈妈和许叔叔一道同她一起放风筝的事情，岸边，妈妈和许叔叔坐在一起看她放，莫楠记得那只风筝是一只大大的蝴蝶，蝴蝶上的斑纹象妈妈夏天穿的一条绿色暗花裙子，莫楠对妈妈说：那一只蝴蝶儿是自已，飞得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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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道上的灯熄灭了，已是深夜了，莫河让莫楠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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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楠挺听话地躺下，黑暗中，莫楠想着那天家里发生的事情。莫楠不理解爸为何那样对待妈妈？莫楠睡不着，不停地翻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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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莫河已躺下，用脚挨了挨莫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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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传来莫楠轻微的鼾声，莫河一闭眼，范琴的惨叫声来了，不停地在他耳边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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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恐惧涌上心来，这如何睡得下？莫河坐起来闷闷地点燃烟，回想对自已失去理智，拿菜刀狂砍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那个曾经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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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是狠了点，唉。妈的，谁让她妈的离了婚还这样羞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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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河不当乌龟，他不是那种吃软饭靠女人偷情而偷生的窝囊男人，男子汉大丈夫，宁可站着死，不可带着绿帽子活，唉，绿帽子戴着的滋味解实不好受哇，那种滋味比拿刀子捅他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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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道不同不相谋，离了就离了吧，咱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黄金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他莫河不是那种说不讲道理的男人，离了半年多，可范琴总是以看孩子为由回家，你看孩子就看孩子吧，干嘛摆什么臭阔？露你的臭私干什么？偏偏还要拿出那些见不得人相片气他，你与情夫做爱有什么好宣扬的？还要拍出片片，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呸！天生的下贱坯！难道他莫河就该没有人格就该没有自尊？

许愿

爱过这个女人吗？莫河问自已，岂止是爱过？在不知道范琴与姓许的勾搭上以前，范琴简直就是他莫河心中最完美的女神，为了她为了这个家，莫河愿承担一切家务活，一句话，只要范情快乐开心，尽管他在外面工作很累，一回到家就忙着做饭洗衣，而范琴呢，手里端着一杯美容保健茶不是看电视就是看报纸。 那一时刻，莫河是想与这个贱女人同归于尽的。 在看到女儿眼神的那一瞬间，莫河后悔了，现在，莫河要活下去。女儿还这么小，不能没有父亲。莫河觉得自已下手有点狠，退一万步，范琴再怎么地无耻，毕竟以前还有一段感情。唉。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莫河担心范琴，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莫河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后悔昨天上车时不该把手机扔了，现在从哪探听到范琴的消息？莫河一片茫然。 莫楠陷入了梦魇：“我怕，爸，我怕，别打我，我好好听话。” 莫河愧疚之情涌上来，后悔不该当着孩子做出这种恶事来，不知对莫楠以后的成长该怎样，他轻轻拍了拍莫楠，象哄摇篮里的婴儿： “呵呵，我是爸，别怕，爸爱你，永远的爱你，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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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

（四） 莫河牵着莫楠从西站出来的时候，这个城市已万家灯火。 “爸，这是什么地方？”莫楠扬起脸。 “首都，北京。” 课本里说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呵，莫楠好象快乐起来： “能带我去看升国旗吗？” “能，明天早上就带你去。” 见爸爸有了笑样，莫楠又说了一句：“我还想去动物园。” 莫河迟疑一下：“行。” 莫河在前门附近寻了一家地下室旅店，住了进去，在路边的小摊店里，莫河父女俩简单地炒了两个菜，胡乱地吃了晚饭。 地下室里鼓风机轰鸣不绝，闹得莫河心烦，歪在床上看电视，此时此刻，莫河如何静得下心来看电视？这样的逃亡何时了结？ 范琴怎样了？这个坏透顶女人，她还活着吗？莫河抽着烟想着重重的心事，现在首要问题不是过去的恩恩怨怨，本能的求生欲望，使莫河坐立不安。 莫楠一上床，就睡了过去，莫河摸了摸莫楠的小脸，孩子一定是累极了，睡得正香。莫河站起身，关了电视，带上房门。 临出门，莫河不放心莫楠，交待值班的大妈照看一下莫楠，说是有急事要办。 莫河急步从地下室出来，迅速寻到公用电话： “喂，是大勇吗？”莫河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是你？你在哪？”大勇嚷起来。 “别高声，你在干什么？” “刚在满罐子那儿吃完饭回来，正在换拖鞋。” “我家里怎样？” “哥哥的，你老婆，不，你的前妻被人砍了好多刀，进了医院，你家来了好多jc。” “她还活着吗？” “在医院里正在抢救。” “哦。”莫河心里一松动，吐出一口气，一下子靠在电话亭的塑料挡板上，他想起来了当初给范琴他爸的那个电话，对挽救范琴的生命至关重要，对他来说，也至关重要。 “哥哥的，挺纳闷，范琴咋在你家里遇到歹徒？你俩重温旧梦了？” “大勇呵，咱俩谁跟谁呵，得了，我直说了吧，可要帮我喽，范琴的事是我弄的。”说这话时,莫河的眼泪直流，他不想坐牢，他后悔了。 “你是干的？天啦，你......咋做这样的糊涂事？都离了的人，傻。”大勇在那边数落莫河做傻事。 “那天她来看莫楠，当着孩子的面说我没用，说他的情人，每月给他一万元生活费。那鄙视我的眼光，比蛇还冷毒，我一辈子想忘也忘不了，最可鄙的她还拿出一叠见不得的相片气我，我太掉价了，实在是忍不住，才把她这样了。 “你呀，哥哥，这样的大错，我如何救你？咋凭一时之气呢？”大勇连连叹气，又说：“你在哪？莫楠呢？” “在北方，莫楠在我身边。” “你看你，太自私了吧，还带着孩子一起逃亡。我怎么说你？老哥，你太糊涂了。” “我现在咋办？”莫何无奈，没有一丝往日的锐气。 “我怎知道咋办？”大勇接着又说：“逃咋是个事？” “唉。” “要不我现在就去医院瞧瞧？” “嗯。” “为了孩子，我看恐怕自首会好一些，争取宽大处理。” “唉，我咋走了这着棋？如果范琴没死，我可以想想。”莫河拍了拍脑袋。 “那我现在就去医院望给你探探风去。”大勇在那边说。 “一个小时后，我给打电话。我就等在这里。这是个公用电话，要快呵，哥们，我的好哥们。”莫河急得大喊。 “行。” 莫河坐在离公用电话停不远的人行道上，掏出烟，一支接一支地猛抽。脑子里乱得很，不知大勇会带给他什么消息，焦急万分。 大勇是莫河上大学时的同学，那个大学让莫河底气不足，他是回乡知识青年，家里的成份又好，自已的表现也过得去，这不，村支书也姓莫，是莫河的远房叔叔，看着莫河根红苗正，这不，就代表广大贫下中农的心愿把他荐了出去，就是象张铁生那样的交白卷也能去的。那是个工农兵大学，虽然学的是地质勘探，莫河去的时候不感兴趣，老师要他学一行爱一行，莫河就真的爱一行，学起来刻苦认真，学习成绩名列前矛，临毕业，成绩过得硬的，分配到野外作业，成绩一般的坐机关，大勇因此得了福，坐在机关里，不象他，一年到头有半年多的日子呆在野林子里，这里敲敲，那里碰碰，如果碰巧敲出一个大油田或是一个大矿藏什么的，兴许还有出头之日，现在倒好，敲得老婆背靠背，离心又离德。这不，又闯下弥天大祸，不知怎样收场，莫河抽完两包烟的时候，电话终于来了，莫河兴奋地抓住话筒，象抓住救命的稻草。 “哥呵，我去了。”大勇的话未完，莫河急得插嘴： “她怎样了？” “莫急，听我说，你老婆，不，你的前妻的病房里有很多jc，不让人靠近，窗子上的帘子拉得紧紧的，什么也看不到，走廊上碰到你原来的丈人，我问他，他脸沉沉的，什么也不说。倒还恶狠狠地盯着我，跑进护士室一问，说是正在抢救之中，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就这些了？”莫河有些失望。 “就这些了。”大勇无奈地说，末了，大勇又说：“哥们，还是回来吧。” 莫河不可置否，说了声谢谢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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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9-18 13:01:06编辑过]

许愿

(五) 莫河三脚两步急匆匆赶回地下旅馆，服务台的大妈开了门,屋里一片漆黑。 莫河不痛快:“浪费不了多少的电，咋把灯关了？你知不知道这里睡的有孩子？” “同志，我们这都这样，人走就得熄灯。” 莫河有些火，想辩几句，一想到自已负案在身，咋同老大妈计较起来？伸手往墙上一顿乱摸，没摸到拉线开关，心头毛燥燥的。 “开关呢？开关呢？！”莫河没好声气。 “叭。”的一声，灯亮了，老大妈狠狠地盯一眼莫河，以同样的语气回他： “这不是开关吗？”说着，提着一大串钥匙，转过肥嘟嘟的身子，正要挪步。 只听一声大叫“莫楠——，莫楠！” 莫河的声音变得极度恐怖和难过。 老大妈随声音瞟去，被子已被揭开，床上空荡荡的，哪里有孩子的身影，心便提起来，想着刚才这个蹩着火的男子临出门交待过，不由地心一悬： “咦，刚才没见小孩子出去呀？”老大妈洗涮自已，语气温和多了。 刹时，莫河的脸又白又恐怖，呼吸急促，象头被困的老虎，在房子里连喊几声，不见回音，忙奔出房门，一路大声叫着莫楠。 胖大妈跟着出来，去看了卫生间洗澡堂，没有发现孩子的身影，深更半夜的，这孩子上哪儿去了？不可能吧，她一直坐在服务台前，一动都没动呀？可又一想，不对，就在十分钟前，她去了一趟卫生间，那也不过是两三分钟的时间呀，难道？胖大妈不敢想下去，那男子带着小女孩子进来登记的时候，她瞟一眼站在服务台的那双晶莹忧郁的眼睛，那双眼睛让这位胖大妈多打量了一下，小女孩生得好美，特别是那双眼睛，拖得长长的象一尾小鱼儿，令人不忘。 胖大妈自言自语：“这大活人的，能上哪去呀？” “莫楠——，莫楠——！” 莫河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凄凉，他几步跨过台阶，箭一样地冲出地下室，在大街上一边张望一边狂喊. 路灯惨白地照在地上，长长的大街上，寂寞无声。 莫河顺着大街跑了几百米，两眼不停地四处张望，没有发现莫楠的身影，便折回头，一口气狂跑了五六百米，仍不见莫楠的影子，如江河缺堤，莫河快崩溃了。 大街上偶尔有几辆出租车驶过，打破死一般寂静的夜。 情急之下，莫河猛折回头，跑回旅馆，见胖大妈坐在台前戴着黑边大眼镜，“噼叭，噼叭”打着算盘。 莫河飞扑过去，只听“卟嗵”一声响，莫河堂堂七尺男子，不跪天不跪地，却跪眼前这位素不相识肉泡眼胖大妈。 “大妈，如果是你藏了我的孩子，不要开玩笑了，会出人命的，快还给我！” 莫河说这话时，眼泪直掉。 “我没藏,我咋会藏孩子呢？你看我也是养儿养女的人，白头发一把把的。咋会干违法的事?” 胖大妈心下有些慌，知道大事不好，小孩子真的不见了，放下眼镜，上前一把拉扯男子，要他不要激动。 莫河绝望到极点,如果莫楠不见了,他不活了,人生活到百岁,反正是一死,再一想,自已还犯了大案子,他要找一个垫背的，他要同这老女人同归于尽。 见胖大妈伸手过来，莫河趁机一把上前扭住胖大妈的衣襟： “孩子不见了，我也不活了，你这个臭大妈的，你有全部责任，你赔我孩子！！！”说着，举手就要打。 “哎哎，你咋不讲理？”胖大妈吓得脸灰白，大叫：“来人呵！——，” 胖大妈虽是叫了，心里还是虚着，毕竟人家丢了孩子，要自已照看一下，又随口答应人家了，造孽呀。 “说！把孩子弄哪儿去了？”莫河两眼鼓出，恶狠狠地揪住胖大妈衣襟依旧不放，对她大吼，脖子的青筋蹦出来好粗。 胖大妈满脸通红，一时生怕这个悲愤到极点的男子对她痛下毒手，狗急了还跳墙，人急了不知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来。她双腿不由地抖起来： “大兄弟，你好好想想，我真的没见小女孩子从这里出去。” 莫河手到半空中，正要落下去，想一这拳下去，老太太脸上肯定没好结果，如果孩子她没有藏起来，这一拳下去也无益，一时，莫河不知咋办才好，渐渐地松开手，泪流满面。 胖大妈见男子的神态，知道不会为难她了。不由地同情这个外地男子，人生地不熟的，倒把孩子弄丢了，便开道他： “大兄弟，要不，先报一下警。孩子不可能走那么远的。在这里别的都不怕，就怕遇到拐子给骗了去就不好说了。” 听要报警，莫河气愤万分：“报警？你把这臭事推给jc就完了？没完！” 只听“叭叭”的两声脆响，莫河举起凳子朝墙上的镜子狠命砸去，玻璃的碎片哗啦啦地砸在地面砖上，特别刺耳。 胖大妈唬得张大嘴，正要溜出服务台。

许愿

“爸爸，爸。”莫楠着拖鞋揉着眼睛出现在莫河面前。
??
莫河脸上有血，手上也有血，惊呆了，好象幸福突然从天下落下来，他的莫楠没有丢，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向莫楠跑去。
??
莫楠惊恐地望着父亲，泪眼婆娑：“爸，你不要我了？”
??
“莫楠，你去了哪儿？”说着，莫河抱着莫楠就哭。
??
“爸，我梦见一个人浑身是血地打我骂我，我好害怕，就大哭，哭着哭着就醒了，醒了更害怕，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怕极了，叫你，你又不应，我以为你扔下我，不要我了，呜呜。”
??
“我叫了好久，你都没应，莫楠，你在哪儿呵？”
??
“爸，我好怕哦，我下了床，到处摸，好不容易摸到门边了，可门老是打不开，我怕极了.”莫楠看了看莫河,又说:
??
“爸，千万别扔下我，我会好好听你的话的。”
??
“莫楠，我的宝贝，我不会扔下你这管的。”莫河紧紧地搂住莫楠。这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乏力：
??“爸刚才有事出去一会儿。你刚才在哪儿？”
??
“我害怕极了，钻进床底下面了。”
??
“那我使劲叫你，为何不应？”
??
“没听见呀？”
??
莫河想，都是那讨厌的鼓风机作怪：
??
“刚才吓死你爸了，如果你再不出来，爸可能不在世上了。”莫河一边抹泪一边说。
??
“爸，那你去了哪儿？”
??
“爸心里难受，在外面走走。”

许愿

（六） 莫楠醒来的时候，发现睡在列车上，身子象躺在摇篮里。 “终于醒了，爸高兴，想吃啥？爸给你买去。”莫河一边给莫楠穿衣服一边问。 “想吃冰糖胡芦。”莫楠咂了咂嘴唇，那种酸酸的味道涌上来了。 莫楠见爸爸给她穿衣笨笨的，还不如自已穿得舒服，一手推开了爸爸，说是自已系扣子。莫楠边系扣子边回味昨儿下午逛动物园的情景，心里好高兴，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大那么好看的动物园，沙洲上有好多鸟儿见了人也不怕，仍旧歇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莫楠使坏，扔一个小石子过去，鸟儿们“卟”地一下子全上了天。莫楠望着天上的鸟儿，好开心。 “莫河！”不知谁叫一声。 莫洒习惯性地“嗯”的一声。 突然，一下子来了三个人围住莫河，什么也没说，上来就动手，几个干净的擒拿动作，一下子把莫河按在铺位上，莫河的手被那人反扣在背上，满脸通红地挣扎，不济于事，一双明晃晃的手铐缚住了莫河。 “莫河，我们是jc，你被逮捕了！”小个子出示证件，声音压得低低的。 莫楠见状，吓得哇哇大哭，忙扑上去，抱住莫河的腿。 “楠儿，别哭。”莫河万般怜爱地看着莫楠。 一个穿青衣的掰开莫楠的手，莫楠紧紧地抱住爸，说什么也不松手。 “别碰我的孩子！”莫河的声音很大很怒。 “你好好配合，我们会照顾好孩子的。”高个子男人也是低声对莫河说。 车厢里的人围上来，让jc挡了回去。 “妈的婊子养的，狗汉奸，老子恨不得劈了他。” 莫河气得脸发青，举起双手向自已的头部砸去，高个子jc见状，迅速将莫河的胳膊拉住。 莫河想：好个大勇呵，关键时刻真显朋友本色，落井下石做得这么快，这么绝。不然不会这样快就被逮了。气得连连唉气。 “你骂谁？”矮个子jc问。 “骂那个出卖我的人。”莫河没好声气。 “自已犯下的事，不要怨别人，没人给我们提供线索，是我们顺着你的踪迹理的。”高个子不动声色。 莫河被带进了乘务室，莫楠由一个女乘务员牵着也跟着进去了。 列车一停，小个子向莫河带铐的手上搭了一块毛巾，两个便衣“亲密友好地”护着莫河下车，女列车员牵着莫楠跟在后面，莫楠边走边哭。 莫河和莫楠塞进一辆不大的车里。 车四周用粗钢筋封得死死的，象关狮子的笼子。 大狮子将小狮子揽在怀里：“楠儿，不哭，要听话呵。”莫河手上的铐子铬得莫楠脸上生疼。 “爸爸。”莫楠看着爸爸凄楚的神情，泪水直流，地搂着爸的脖子。 莫河悲凄无语，紧紧地搂着莫楠，过了一会儿。 莫河说：“爸错了，是爸错了，可这一错，却害了你，往后跟二叔家过吧，要好好听二叔和婶婶的话，不可淘气，好好的念书，做有出息的人呵，爸就是去了那边也高兴了。” “哪边？”莫楠偏着头问。 那边是死亡的代名词，莫河一时不知对莫楠怎样说，望着莫楠忧郁失神的大眼睛，抑制不住的眼泪叭哒叭哒往下掉。

许愿

或许是莫楠给她外婆打的那个电话，为范琴赢得了抢救的时间，赢得了保贵的十分钟，在莫河牵着莫楠刚刚上了的士不到三分钟，范琴娘家人及时赶到，踹开门，见范琴还有一丝热气，便急着往医院里送，等到处置好，方才想起报警。jc四处一搜，哪里还有莫河的踪影。 范琴虽然保住了性命，手脚也接上去了，却丧失了应有的功能，生活不能自理，那张令男人们起淫心的脸已不复存在。 范琴额头上没有皮肤了，美丽的下巴上趴着两条可怕的蜈蚣线，据说她的几个情人看过她几次后，就再也没露面了，把个范琴气得半死。 莫河已被jc拿住，范成明稍稍宽慰，着手，起诉莫河承担民事赔偿责任，莫楠父女栖息的房子，法院很快就查封了，那架钢琴为了治范琴的伤，在莫河和莫楠还在逃亡的路上时候，范成明作主把它卖了。 莫楠很想见妈妈，她外婆不让见，她外婆也不想见莫楠，说是一见莫楠，就想起莫家一家人，就想起莫河，莫河太可恨了，毁了她女儿一生的幸福，原来的好外婆也会变的。 莫楠就要去二叔家了，去之前，莫楠被jc阿姨带到妈妈病房时，见妈妈身上缠满了绷带，头上也缠着绷带。 范琴见了莫楠泪流不止，莫楠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掉，临走，范琴对莫楠说：“楠儿，不管在哪个学校都要用心读书，我管不着你了，你要自已学会保护自已呵。” 莫楠咬着嘴唇，没吭声。 莫河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引起全城轰动,上了当地报纸，妇联组织几家媒体开展了“婚姻及家庭道德责任”的专题讨论和辩论，把莫河妙成了公众人物。 “公众人物”在电视上露了脸，不管怎样露脸，司法机关不会被舆论左右，该怎样判就怎样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