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6-7-19 19:10:00
<P 18pt; COLOR: #99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align=center><B>第一部分 半支烟第20节 菊瑶树的回忆</B> </P><DIV><BR> 我是到万象以后,开始听爱尔兰音乐的,恩雅的《树的回忆》,整晚整晚。我不知道吸引我的是,它的如梦如幻还是天籁般空灵、水晶般透明,或者是那一棵叫菊瑶的树。 <P> 我执意来老挝的。几位台长都持否定态度,但我坚持说,有着许多植物的老挝才是再适合不过“行走的咖啡”这档节目的。 <P> 起初的两天,摄像机一直被冷落着,我之所以想来老挝谁也阻止不了,就是因为没有我,“行走的咖啡”会索然寡味。上一期的《左岸有间咖啡屋》一经播出美得台长请了我们节目组所有人的客,我有狂傲的资本。每去一个地方,我喜欢不带摄像机,我要走进陌生里,我要最贴近皮肤的感觉,而这恰恰是其它同事所不苟同的,他们怕错过记录最美风景的机会。而我,喜欢先用心去记录。 <P> 白天我去凯旋门,去再平常不过的街道看法国风格的房子;夜里,去邂逅万象的浪漫,任由着热情的嘟嘟车司机带我到湄公河,湄公河是有灵性的,懂得每一位来客的心思,往往不经意地一抬头,它就能看到我碎了的心事。湄公河边一排摆开去的露天咖啡吧,可以品出与颇讲究咖啡店不同的味道,只是简简单单,吹着风,喝咖啡。 <P> 认识撒拜迪也是这样的简单,她说:撒拜迪。我抬头看她,她又说:撒拜迪。我还是看她,她便用英语问我需要导游吗?后来,我知道撒拜迪是你好的意思。再后来不论是通电话或者约会,她总是从撒拜迪开场的,极认真的样子。撒拜迪的皮肤很白很白,像欧洲人,绽放着潋滟的光,清爽里的魅,让人喘不过气来。 <P> 撒拜迪问我来老挝最想做什么,我说想看森林,有很多植物的森林。撒拜迪就带我去距万象60公里的南俄湖,那里的植物,很多品种是我从没见过的。撒拜迪告诉我,这里以前是一大片谷地,而这些树,从此就转为水底生存,沉寂了几十年了,当地人都称之为“阴沉木”。我说我不喜欢阴沉这个词,我更喜欢叫它“水里的森林”,撒拜迪笑我:你就很阴沉,也像一块木头,以后这里改名字叫水里的森林,阴沉木的名字就送给你了。 <P> 我和撒拜迪第三次见面,她说:你需要的是一场艳遇吧。我着实一惊,问她原因,她说,你看你说你是来采景的,但不见你有什么行动。说完,撒拜迪就扬着头,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有一场艳遇,也许可以医治我破碎的心,我愿意。 <P> 记忆翻天覆地地回到那些过去。菊瑶的妈妈在郊区承包了一大片地,养花卉。那时菊瑶刚刚在省里一次舞蹈大赛中拿了名次,我去采访她,后来相爱了。喜欢花花草草的菊瑶少言寡语,听她妈妈说,菊瑶八岁才开始学会说话,说的第一个字是:树。她当时特别兴奋,舞着小手,跳个不停,她妈妈打趣说,大概就是从那时她舞蹈的天赋昭然于众。 <P> 大片大片的花,开的时候,煞是壮观。菊瑶说栽些树吧,随便什么树,她想看到满满的树,结结实实地给那些花儿围起一方桃渊。 <P> 我当时打趣说,那就速生杨吧,很快就长成参天大树。真得就买来了,第二年,花卉园四周的速生杨就拔了高,只有一棵,不见什么起色,菊瑶天天抽时间去看,还会对着它嘀咕着什么。我说这一棵像菊瑶,总是长不大。然后制作了一个牌子,插在树旁,上面写着:爱我吧,我叫菊瑶,我要长大。 <P> 这些记忆像一颗疯长的树,一直撑在心头,我没有力气把它们连根拔去。 <P> 想什么呢?撒拜迪摇摇我的胳膊,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向别处。撒拜迪拉起我的手,走,我们坐船去。 <P> 南俄湖上,许多游船逶逦前行,岸上的树枝探出湖面,撒拜迪的手一直在我手心里。 <P> 菊瑶24岁的时候,爱上了别人。那时我天天忙着节目制作,一个月也见不上几面,她跟那个男人只在一起一个周的时间,她就告诉我她爱上别人了。她没有说我们分手吧,她说:也许我们从来就没有爱过。 <P> 去酒吧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朋友说,真想不到菊瑶这样的女子会因为一次艳遇而移情别恋。在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有时,一次艳遇便是致命的诱惑。一次艳遇,就可以撕开真相:原来曾经和一个人经历的种种,不是爱。 <P> 撒拜迪不停地雀跃着,兴奋时会说我听不懂的老挝话,说得时候,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我的眼睛。不由得的,握着她的手的我的手,紧了又紧。 <P> 撒拜迪从我怀里钻出来,在我鼻尖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人?说着又紧紧地缠上我的身体,像一条滑滑的蛇。 <P> 许久,我依在床头,点上一支烟。撒拜迪趴在我的胸口,说:我和他曾有过最浪漫的爱情,即使现在我仍感觉我们是有爱的,只是我们的爱情像被谁谋杀了,只留下回忆或者怀念。 <P> 来老挝之前,我早就听说,菊瑶要结婚了,听她的一个朋友说,她现在很幸福。我搂紧撒拜迪说:今天,她做了别人的新娘。我一直以为她没长大,直到她告诉我,她爱上别人了,我才发现,她真的长大了…… <P>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各自说着自己的心事,没有来龙去脉,但彼此都明白,这一场艳遇,都是彼此最需要的,所以这一刻才倍加珍惜。 <P> 隔一日,撒拜迪带我去看关西瀑布,看凤凰树、棕榈树。我给撒拜迪讲我栽过的一棵菊瑶树,总是长不大,我就天天给它浇水。撒拜迪说,一定是涝伤了身体,所以它才长不大的。也许吧,我这样爱菊瑶,我不相信,那个他会有我这样的爱,但菊瑶还是选择了他。 <P> 晚上去街边的咖啡吧,撒拜迪不像白天那样兴致极高,脸上凝重了许多。我说,来老挝我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行走的咖啡”。本是一句感慨,撒拜迪却怔忡:突然我觉得,爱情是在一个地方呆着的,艳遇是不停地行走着。 <P> 撒拜迪不着边际的话,揪紧了我的心。我听见撒迪拜说:你说我们这是不是爱?我说,我们认识一个周的时间了,应该是爱吧。 <P> 撒拜迪说:可我们曾经都有过自己的爱,是不是,那爱已被这场艳遇谋杀了。如果能让艳遇谋杀掉的爱,便不是爱了。我想菊瑶对我的种种,只是一种简单而纯洁的喜欢吧,所以艳遇才有机可乘。我安慰自己。 <P> 那之后,有两天时间撒拜迪没有来找我,我给她打过一次电话,没人接听。我也开始忙碌拍摄的事,闲暇时一个人在宾馆里,开始想念撒拜迪的笑,感觉她就在我对面说:撒拜迪!那么干净的笑和声音,像一片片绿色叶子上的露珠。 <P> 第四天,我去拍琅勃拉邦的夜景,穿梭在非常精致而闻名的纸灯之间,许多小孩子打闹着从身边擦过,我像被冷落在一角,镜头不知该对准哪里才好。有点口渴,我想买瓶饮料,走进一个小店里,我却看到了撒拜迪,彼此一怔,撒拜迪说:撒拜迪!我也说:撒拜迪。本来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她的脸上马上露出不曾相识的热情来,用老挝话跟我说着什么,虽然我听不懂,但我知道她是在问我想买什么东西。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位妇人,语气不太好,对撒拜迪指手划脚起来,声音凌厉。我不知道,撒拜迪为什么跟我有了隔阂,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此时此刻,撒迪拜不想相认。我也只好作罢,指着她身后的饮料,点点头。 <P> 她转身拿了饮料,顺手又把挂着的一条围巾取下,一并递过来。然后说了一句老挝话,这时进来一个女人,看看我,然后很优雅地跟撒拜迪打招呼。我付了钱,走出店来。 <P> 没走出多远,身后转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回过头,是刚才跟撒拜迪打招呼的女人。她会说英语。我回过头后,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带撒拜迪离开这里吧。 <P> 她告诉我,撒拜迪的父母住院,欠了一大笔钱,是她的邻居也就是这个便利店的老板娘帮了她,一个怪怪的老妇人,有着一个脑瘫的儿子。撒拜迪答应她,将来嫁给她儿子作为报答。 <P> 她说着,眼里噙着泪。我问她,撒拜迪最后跟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她说:她告诉你,那是她编的第一条围巾。 <P> 老挝纺织村里有许多漂亮的织绵与围巾,听说每一条都是独一无二的。 <P> 离开老挝前,我去了一次琅勃拉邦,去看撒拜迪。撒拜迪仍用老挝话问好,我想说的话也生硬地吞了下去。我用自己的母语对撒拜迪说:保重。 <P> 回到青岛后,桌子上还放着菊瑶曾一直听不烦的《树的回忆》。无数个夜里,我在天籁般空灵、水晶般透明的音乐里,会想起撒拜迪说过的话,她说:我和他曾有过最浪漫的爱情,即使现在我仍感觉我们是有爱的,只是我们的爱情像被谁谋杀了,只留下回忆或者怀念。想着想着,就掉下泪来。 <P> 抽时间我去了菊瑶母亲的花卉园,菊瑶的母亲仍心存歉意,我说我只是想来看看。我看了那棵叫菊瑶的树,它长高了,叶子在风里招展。我记得我最后一次看它时,菊瑶就站在它旁边告诉我,这一个星期里她爱上别人了。是很久很久的沉默之后,我说:你去老挝旅游一个星期,就爱上别人了。 <P> 菊瑶不说话,她的沉默是答案。 <P> 终于明白,多久以来,菊瑶就像一棵树,她总是长不大,她长不大,只是因为,她在等待一场“艳遇”,她得到了救赎,虽然她残酷地用艳遇谋杀了我们苦苦培育的爱情作代价。那么我,我和撒拜迪呢,我在寻找一次艳遇,她在等待一次艳遇。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次,艳遇是被所谓的爱情谋杀。 </P></DIV>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6-7-19 19:10:00
<P 18pt; COLOR: #99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align=center><B>第一部分 半支烟第21节 总有电影讲的是我们自己</B> </P><DIV><BR> 夕童打电话来时,我正在看《后天》。那天晚上其实并不算冷,我躺在沙发里裹着一件军大衣,夕童说,一个人的时候,看些温暖的电影吧。我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看着《后天》里面铺天盖地的大雪,我冷了。夕童说,她正在看《激情过后》。 <P> 我不知道,那是一部什么电影,但我知道,它一定很温暖。因为,是夕童让我看的。 <P> 夕童明白这两年来我的患得患失,为的是一个失去的女孩。但我什么也不对她讲,她便也不问,日复一日地沉默,最后一个人去了北京。是许久之后,我打开电脑,从网上找来《激情过后》看。 <P> 我更喜欢这部电影的另一个名字《露露》。露露是女主角的名字,一个让我感动的女人。大学期间,露露和迪本是一对充满激情而真心相爱的恋人。后来他们分开了,15年后,在她精神病康复之后,露露找到迪本。露露告诉迪本,他们有一个孩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孩子,早已经有了一个幸福家庭的迪本难以接受。但最后,迪本还是答应和露露一起去找他们的孩子。就这样,迪本开着车带露露穿越大半个国家找到那个小镇。在这个过程中,迪本的妻子也出现了。迪本陷入两个女人的较量中,结局却是皆大欢喜。 <P> 故事是从一个电影开始的,露露和迪本在各自的生活中看到15年前他们一起看过许多遍的电影,然后对着电视,他们在背着同样的台词。当迪本开着车到了那个小镇,露露惊喜地对着街边的广告牌说:本,你看,我们的电影。她的声音那样深情,表情那样平和。经过许多曲折,终于找到他们的孩子。但孩子对露露并不友善,露露一个人跑了出去。迪本知道,露露一定在电影院里,他们的孩子进去了。坐到露露身边,这时,露露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在演员开口前说出台词。孩子对露露说:你们当年一定很相爱。露露回过头,看孩子,然后点头。脸上仍是幸福而平和的神情。 <P> 那个夜里,我打电话给夕童,我只说了一句话:我想你。 <P> 第二天,夕童就拖着笨重的行李出现了。我抱了她,紧紧的,生怕她会丢了似的。夕童给我收拾家,自夕童走后,家里一团乱。只一会,一切又恢复到夕童在时的模样。然后夕童烧了热水,给我洗头,她细细的手指在我的头发里穿行,嘴里说,又好多天没洗吧。我点头,她说,把眼睛闭紧了。不知为什么我那么怕洗头,每洗一次,眼睛闭得再紧,水也会进了眼睛,很疼。当夕童出现后,我的眼睛再也没有疼过,因为夕童会给我洗。 <P> 这个冬天很冷,夕童在我的怀里,小小的缩了一团,我暖暖地睡。醒时的那个早晨,夕童吻我的鼻子,然后说:乐畅,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心突地抽了一下,眼睛就涩了。 <P> 两年里,没有人问我她叫什么名字。我想起迪本的妻子在飞机上遇到那个男人时,她对着一张小男孩的照片说,他得白血病死了,死了6年,谁也没有提到他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了。是的,她最爱的孩子,她哭着说,她不知道他叫什么。这时,身边的男人问:他叫什么?她抬起脸,一张哭泣而惊讶的脸,然后说出孩子的名字。她终于说出孩子的名字,对着一个人,说出他的名字。 <P> 夕童又问:乐畅,她叫什么名字。心里像有一股暖流,曲曲弯弯,却直泄而出。我说:心言。夕童摸我的脸,很美的名字,像她的人吧。心言,心里最美的语言,相信她一定很爱你。 <P> 那个早晨,我给夕童讲心言。心言总喜欢走在我前面,她说这样我可以永远看到她;她喜欢用她自己的品味去打点我的形象及生活,她说这是她爱我的嗜好;她还喜欢用她长长的指甲在所有送给我的东西上面写下看不到痕迹的小小的她的名字,她说要让它们都是温暖牌,说她没有制造温暖的机会,但她可以生产惦念的商标帖在送给我的每一个物件上面。 <P> 心言常常会无理取闹,我总是没把她的无理取闹当回事,还笑话她,最后她就真的生气了,不过总会有我的怀抱和吻抚平这一切,然后,心言说她很幸福。 <P> 直到有一次,她非要花80块钱去看《泰坦尼克号》,而这之前我们已经租碟看过,我便说,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是讲我们的故事。她很生气的样子在街上逛来逛去,经过一家叫“藏心亭”的饰品店,她喜欢上了墙上挂着的小乌龟,对店老板说,要两个。 <P> 当时,我随口说出一句,要是你想一人一个,那就免了,我不喜欢乌龟。然后,她就付了一个乌龟的钱。从那以后,心言的手机上总挂着那只小乌龟。 <P> 我们仍然相爱,但我生日那天,心言说完那句话后,就一个人冲上街,让我在家等她,直到我等到心言出车祸的消息。而之前心言说的那句话是:不知道下辈子会不会再遇到你,所以我有个愿望,希望这辈子活得很长很长,像乌龟一样长寿。 <P> 夕童哭了,在我的胸前。我用手指梳理着她长长的打结的头发,说:夕童,还记得吗,我最喜欢这样摆弄你的头发,还喜欢你偶尔出门时将头发扎成马尾……夕童,我再也不会忘记,你喜欢吃的瓜子牌子是——真心。 <P> 夕童探出头,说,陪我上街好吗?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一条街一条街地走,直到站到那家店门口,我才发现那三个字:藏心亭。 <P> 瞬间有什么东西,刺痛我的眼睛?且豢蹋?抑?溃??裁次乙恢辈桓依凑馓踅郑?桓揖??匦耐ぃ?蛭?抢锩娌刈判难缘男摹??疑?漳翘欤??低昴蔷浠芭艹鋈ィ?且?涯歉雒宦蚶吹男∥诠曷蚶础K?M??颐钦庖簧?蓟畹煤贸ず贸ぃ?庋??涂梢园?煤贸ず贸ぁ? <P> 离开藏心亭,夕童的左手在我的右手里,而她的右手和我的左手,各握了手机,上会拴着一模一样的小乌龟。露露曾说,她有一个愿望,有一所非常漂亮的房子,然后她在墙上画彩虹。夕童问我:你有过什么愿望吗?我看着她说:不知道下辈子会不会再遇到你,所以我有个愿望,希望这辈子活得很长很长,像乌龟一样长寿。 <P> 电影结尾露露一个人在房间的墙上画着彩虹,收到迪本写的书,书上有一段话:送给露露,想和你再走一段路。经过电影院,夕童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乐畅,你知道吗,总有一场电影讲的是我们自己。我说是的。</P></DIV>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6-7-19 19:11:00
<P 18pt; COLOR: #99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align=center><B>第一部分 半支烟第22节 合欢街811号</B> </P><DIV><BR> 接连丢了三个手机,我也结束了我的爱情,一个人偷偷搬到城市的西郊。 <P> 永兴街有些旧,有的房子连门牌号也没有。街道两边是一排排的合欢树,在6月的天气里开着淡红的伞样的小绒花。我敲开了街牌56号的二层小楼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皱纹在脸上一条一条地爬。她带我踩着木质楼梯上二楼,吱吱呀呀地响,她在前面小脚小脚地走,时而回过头,让我小心,慈祥而温和。我想,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我问她高寿了,她说整60了。 <P> 安顿好,我想起我丢的三个手机。第一次丢手机,米蓓捡到了,然后打了我存储的号码顺藤摸瓜地找到我,这样我们相爱了。丢第二个时,我们正热恋着,我买了新手机,在移动营业厅交了50块钱找回号码。她本来是要我换个新号,我没答应。第三个,丢了以后,我想,是不是这场爱也应该丢下了。 <P> 记得买了第三个手机之后,她问我手机号的末尾数811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我的信箱名字英文字母后也有这三个数字。我告诉她这个数字只是用惯了,没什么意义。米蓓不信。她开始变得很敏感,一点小事就要猜来猜去。 <P> 有一次,我晚上很晚回来,米蓓睡着了。我刚躺下,她就说起梦话来,声音很恐怖。她一会惊醒了,给我讲她做的梦,她说梦见一个女人从窗户进来,看到客厅桌柜上我和她的合影相片后恶狠狠地扣翻,然后轻轻地打开她的房间门。那个女人伸着手向她的胸前靠近,她的指甲很长,对她说,她是来掏出她的心喂狗去。再然后,她就在她的胸前一阵乱抓。 <P> 米蓓嘤嘤而泣,说,你心里一定有个女人,所以她想来索我的命。说着,她看自己的胸口,几条血印出现在我眼前,她吓得一个劲地往床头靠,嘴里更加语无伦次:是真的,这一切是真的。我再也受不了她的故弄玄虚一个人逃出去,经过客厅时,我看到装着我们合影的小镜框扣在桌子上,我不知道她经心策划这些到底为了什么?那天晚上,我喝高了,丢了我的第三个手机。然后搬到永兴街56号。 <P> 一个人发呆时,老妇人进来了。拉些家常之后,想起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她怪异地一笑说了两个字:小欢。然后就走了。我在心里笑,这老妇人真有意思,以后再见面,难道我要叫她小欢? <P> 这之后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下楼时常看到老妇人坐在沙发里剪指甲,我跟她打招呼,她也不大搭理,很专注的样子。 <P> 我找了新的单位,我是想彻底摆脱女友促狭的猜测。我又买了手机,换了新号码。 <P> 一个星期后的周末,我刚下楼就听到院里开门的声音,然后一个女孩出现在我面前。她的嘴巴张得有鸡蛋大,瞪着我,好久才说:你是谁?说着,抓起身边的扫帚举在半空防贼似的。我赶紧说:你是房东大妈的亲戚吧?听我这样说,她的嘴巴张得更大了,足以放进两个鸡蛋似的:什么房东大妈啊,这是我的房子。我爸妈搬去深圳,我自己在这儿住。这个假期我去深圳玩了一个多月,哪儿来的房东大妈。 <P> 这是怎么回事,我赶忙跑回屋里,却哪里也找不到那个老妇人。可是她明明就常常坐在那个沙发里剪指甲,剪得那样专注。 <P> 好说歹说,最后我还是住在这里。她叫梁桢如,在附近一家幼儿园工作。 <P> 桢如带朋友来家里玩时,我正在一楼客厅浇花,突然看到花盆的泥土里有一个埋了一截的指甲,然后我用工具在泥土里找到许多指甲。我吓得倒退好几步,桢如问我怎么了,我回过头问她:这房子真是你自己住。 <P> 她一扬头,说:神经啊,当然不是了。顿了顿又笑着说:我跟你一起住啊。 <P> 可这些指甲?我不敢想下去,也不敢告诉桢如。这时她朋友说:小欢,你这房客真好玩。手里的水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我说:你叫小欢? <P> 桢如皱着眉:你怎么了今天,这么神经。我当然叫小欢了,小名。 <P> 夜里我早早爬上床,桢如敲门,我也不理。想起我那三个丢了的手机和那场倾注我真心的爱,想念那个811。不知道消号后,那个号码有没有人再用。于是,便有了拨那个号码的冲动,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您拨的号码不存在。我刚要放下手机,这时里面传出声音来:小欢,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出让的,只有爱不能。心里咯噔一下,手心冰凉,因为说话的分明是米蓓的声音。 <P> 这时一股力量把我努力拖下床,然后一阵头眩目晕,眼前一片黑,眼睛睁不开。好久,我才有了力气,睁开眼。我竟趴在地上,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屋里透着一点点月光,这时窗户开了,进来一个女人,我目瞪口呆,是小欢。她像看不见我一样,从我面前经过,突然又回过头,对着桌子上的镜框呆望一会,然后眼里冒着仇恨一样的火,狠狠地将镜框扣倒……这一幕,这一幕不正是女友对我讲起的吗?我尾随小欢而去,她轻轻打开一个房间的门,猫一样的缩进去。里面随即传出一声尖叫,然后台灯亮了。我也随着进去,看到米蓓一脸惊恐地缩在床头。 <P> 小欢走到梳妆台,拿起指甲剪,在眼前晃了晃,然后对着米蓓修起指甲来,她的指甲很长,透着冰冷的光。她说:米蓓,你知道吗,那个晚上我趁他睡着钻进他的床上,我在他后背抓过一道血痕,他睡得好安祥啊,竟翻了个身又睡着了。第二天醒时他发现我,我告诉他他喝醉了,非要和我……那时他看到我的指甲,他说我的指甲好长好美,那个上午,我们一直在床上缠绵不休。 <P> 米蓓哆嗦着说:我不相信。小欢继续修指甲,然后把手举起来说:米蓓,你看我的指甲是不是很长,你知道吗,它除了可以勾引男人,还可以……她顿了顿,眼里露出凶光,说:还可以用来把你的心掏出来喂狗。 <P> 说着,小欢猝不及防地冲过去,在米蓓的胸前乱抓起来。我大叫着也要冲过去……然后一个趔趄,我摔倒了。等我在醒时,屋里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封信,是米蓓写的,信中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我终于明白,原来你可以失踪这么久,是因为你的心丢了,丢到另一个女人身上。落款日期是,1944年8月11日。 <P> 我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冲上街,可一切是这样的陌生,我只看到我冲出来的那座公寓门口的墙上写着:合欢街811号。我再次感觉头眩目晕,感觉有人不停地在摇晃我的身体。等我睁开眼,我看到桢如,抓起她的胳膊失声痛哭起来:小欢,你把米蓓怎么了?小欢也尖叫起来:你弄疼我了。 <P> 我这才松开手,看到外面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我这才知道,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小欢起身整理好衣服,我感觉背后火辣辣地疼,然后就不经意地看到小欢长长的指甲,涂着白色的指甲油,发着清凉的光。我问小欢:你在我背后抓出血痕了是吧?小欢有些害羞,低着头说:昨晚你把人家抱得好紧,后来我就情不自禁地抓到你的后背了。 <P>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问小欢说:现在是哪一年?小欢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我,说:你又发什么神经,当然是2004年了。我问现在是多少号,小欢说,8月11号啊。 <P> 我把头掩在两掌间,我理不出头绪,头疼欲裂。1944年到现在,刚好是60年,那个老妇人的年龄。我再也待不下去了,一个人冲上街,小欢在身后喊着什么。 <P> 冲到街上,我发疯一样的顺着街跑去,许多人正在不停地挖地基,要修路的样子,我费好大劲在他们忙碌的身影里挤过去。打了车,到了我和米蓓以前的住所。 <P> 打开门的那一刻,米蓓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抬起眼看我,脸上挂着一串串的泪珠。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把米蓓抱在怀里,紧紧地。许久之后,米蓓拍拍我的后背,我疼的缩了一下,米蓓没有发觉。她只是流着泪说:你终于回来了,你再晚一步,我就走了。 <P> 我拿起她正写的信,上面只有几个字:我终于明白……我问米蓓说,你后面是不是想说:原来你可以失踪这么久,是因为你的心丢了,丢到另一个女人身上。米蓓不解地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吻米蓓的额头说:手机丢了,号码可以找回来。而爱情丢了,心就再也找不回了。所以,我不能把我的爱情弄丢了。 <P> 我没有跟米蓓讲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希望那只是一场恶梦。 <P> 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当地电视台正在播放一条新闻:西郊永兴街经过三个月的大手术,终于以全新的面貌展现给我们,街边的合欢树仍保存原样,那是一个时代的象征,所以根据部分市民提议,街道自通行后正式更名为合欢街,所有沿街住房根据统一规划重新排了门牌号。 <P> 然后记者采访了街上的住户,镜头里出现了小欢,记者问她现在对新的街道有什么感受,小欢说:街道变漂亮了,连我的门牌号也变了,我们也将迎接新的生活了。这时,镜头里出现了小欢的门牌号:合欢街811号。 </P></DIV>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6-7-19 19:12:00
<P 18pt; COLOR: #99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align=center><B>第二部分 纠缠第23节 半个童话开花朵(1)</B> </P><DIV><BR> 有时会在别人的故事里,不能自己。不能看到爱情的模样。 <P> 但我一样纠缠其中。于是,我记录下这些故事。 <P> 原本,所谓的爱断情伤,究其实,也只是两个人的事, <P> 甚至他们自己都无法得窥全貌。 <P> 但我还是喜欢纠缠。因纠缠而走近,因纠缠而远离。 <P> 纠缠我或者你,最真实的,笑,和泪。 <P> 那么,让我遇见你的故事。遇见你。遇见爱情。 <P> 有些相遇给出一生的时光也无非是一场陌路之交, <P> 而有的人,只几个瞬间,却心若洞火。 <P> 那必定是,棋逢对手的纠缠。 <P> 如若不是棋逢对手,是断然不会看到过程的愉悦, <P> 看到了,才有痛的泪,才知道这痛是因了爱,才会笑。 <P>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看到别人的故事, <P> 常常我只消讲一半,你就知道一种残缺的圆满, <P> 我们割开一道口子,一面镜子看到彼此,一道伤口,再看到疼痛, <P> 然后再,无由地退进一个阵地里,故事之外,我们承担一些负隅顽抗的头破血流, <P> 不是左手,就是右手。 <P> 我承认,我很残忍,我把这些别人的故事修磨成刀锋, <P> 划过我们自己的青春。 <P> 可纠缠,不是绝望,即便是,那也是我们用绝望来反叛绝望。 <P> 另外,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在怀里藏着一把刀,来震慑我们的麻木, <P> 哪怕偶尔血流如柱,我们会慢慢练就结痂的本事。 <P> 用仅有的清醒,看得见纠缠还在, <P> 哪怕左手对右手,永朝永夕。 <P> 13楼。13楼。 <P> 还能想起什么,半个月的隐忍,看似不着一迹,还是骗不了自己。拿了步子往前头走,却是一次次的翻天覆地的回忆。卅咔的手,伸了去,有些颤栗,终究按了,2分钟后,电梯门无声开了。 <P> 突地,心慌慌的空洞,尚城的电梯几时更换了新品,开门竟是无声,比有声更惨烈地把卅咔惊回了现实。 <P> 当初的掷地有声,如今这样轻这样细,怎么想怎么让人噤然,却又没有多余的要问,一个是自己的爱人,一个是自己的闺中密友,宛如一夜间,全都背离自己,生出柔软的疼来,也是这般轻而细,逮不住一个人可以问问明白,只任内心潜流暗涌,一点一点浸染仍存活的记忆。 <P> 有一滴泪,滑落胸前双手捂捧的咖啡里,脆脆的响声。 <P> 不及从过往里抽回身,指示灯提示,13楼。 <P> 卅咔深呼吸。手中的杯子捂得更紧。尚城的中央空调完美到无缺,也终究是热不了这杯卡布基诺。只有自己的手,那仅存的温度,是最后的依靠。 <P> 迈出电梯门口不到一步,一个身影从拐角处急急冲了过来,卅咔瘫在地上,卡布基诺泼向自己的衣服,杯子撞到墙角根上,碎了一角。 <P> 是个男人。40岁左右的男人。怔了一下,接着很不好意思地道歉,也只是三个字:对不起。别的话没有,只顾掏钱夹,蹲下来,神色凝重,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塞进卅咔的手里,甚至不想作过多的解释,就问:不知够不够。 <P> 这边,卅咔还没有回过神,他又从上衣口袋掏出名片,说:身上带钱不多,这800不够的话,你打我电话。 <P> 卅咔还在地上,那男人竟没有扶她起来便闪进了电梯里。卅咔怔怔,乃至愕然。她惊愕的不是这男人的古怪与无风度,惊愕的却是,刚刚贴近自己眼睛时,她所看到的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 <P> 是庶天。秦庶天。 <P> 便无来由地想哭。通透,隐忍,即便尹全诺和百合令自己伤心欲绝也不曾放任了眼泪,这一刻,却猛地起身,泪,就哗地流了下来的。想去看看13楼曾经是怎么样背叛自己的想法,一下子就有了不可收拾的败兴,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到最初了,这一刻,做些什么才算有意义的呢? <P> 掏了手机,对着那名片按那串陌生的号码,继而声嘶力竭:你问过我要不要你的钱吗?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自以为是?我要你还我一杯卡布基诺! <P> 是在全诺的口袋里,看到尚城13楼“铿锵玫瑰”的住房幸运卡,很漂亮,粉红的底色,反面写着持卡的诸多优惠。日期是,半个月前。 <P> 依稀记得那天傍晚,3人坐在5楼的休闲吧,卡布基诺刚摆到眼前,一通电话,卅咔吹了一下杯子里的泡沫,对百合说:归你了。然后急急地赶去演艺厅,临时做别人的替补。 <P> 百合总是扎一个马尾,清清爽爽的,自大学里就把乖乖女做到了极致,成天捧着童话书,不染一点尘烟。百合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听她说的最多的就是他的爸爸,一个事业有成,对爱情忠贞,对家庭负责的好男人。全诺算不算,卅咔不知道,但她知道,百合会乖巧地说:我一定要找个我爸爸那样的男人。无限的崇敬,百般的娇柔,脸上盈盈绽放着潋滟。 <P> 百合。秦百合。父亲的名字叫,秦庶天。一个百合挂在嘴上骄傲了多少年的名字。 <P> 彼时,卅咔的眼,会投向窗外涌动的人潮,也许还会想:如果,如果我也有个那样的家庭,衣食无忧,不必处处事事亲历亲为,那么我也可以对着我爱的男人说,爱情是那样美好。然后,和心爱的人经历童话一样的爱情。 <P> 卅咔不能,卅咔只把一半心思用来读书,不与同学交往,一个人穿梭在午夜暧昧的灯光里,在酒杯的摇摆间看自己看不到头的命运。大二前,几次差点因交不上学费而退学的尴尬不与人说,习惯了在这沉默里独自己背负,而全诺是惟一洞悉秘密的人,从心疼开始,到夜夜陪在酒吧里,全诺说:总有一天我会要你相信,是有爱的。 <P> 后来,卅咔想,是不是真的有爱,像全诺始终的陪伴,像百合嘴里的父母。 <P> 或者,更像此时的全诺和百合。 <P> 半个月的隐忍,卅咔终是了结不了心中的结,端了咖啡,泪就要落下来,却怕被人看到,逃到一楼,迎面的人流黑压压地来,13楼便是她那时惟一能去的地方。不及泪落,只是想:原来,居然连属于我的一方小小的天地都没有,想哭,都要四处寻一个处所。 </P></DIV>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6-7-19 19:12:00
<P 18pt; COLOR: #99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align=center><B>第二部分 纠缠第24节 半个童话开花朵(2)</B> </P><DIV><BR> 漂亮的女秘书不敢怠慢地拨了电话过去,没有预约,只听卅咔说:他非见不可。他欠我一杯卡布基诺。 <P> 开门的那一刻,卅咔就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虽然隔着那么远,仍看到他微微扬起笑的嘴角,干净而利索。卅咔说:秦庶天!秦庶天站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卅咔仍站在原地,秦庶天连坐着都是这样的高高在上,突然卅咔就觉得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感觉身体微微倾斜了,终是极好的控制,说:我要你还我一杯卡布基诺!小小的倔强,或多或少掺杂着示威的成分,与当初哭喊着说出的这一句,大不相同了。 <P> 仍是一杯卡布基诺,卅咔看了足足有两分钟,然后一口气喝完,掏包,放在桌子上,说:800,不多不少,就这样。 <P> 就这样,不及秦庶天作任何反应,人就冲到了街上。街上上演着一个一个擦肩而过的故事,卅咔知道,她,和秦庶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P> 半个月的躲闪,突然出现在全诺面前,卅咔一惯的冷艳,对着全诺,是该问些什么的时候了。全诺没有一点震惊,平静的如同早就等待着卅咔的兴师问罪。偏偏卅咔是这样的波澜不惊,又偏偏全诺不肯作一丝的隐瞒,说: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只是想听你说一次,你有多想我。 <P> 还记得全诺曾说:总有一天我会要你相信,是有爱的。可就在卅咔决绝地要离去的那一刻,全诺却说:你让我看不到爱,知道吗,看不到爱的爱,是多么的残酷与惨烈。百合不同,百合眼里,她的父母的爱情是那样牢不可破地影响着她,她又是那样相信,我与她,就如同她父亲之于母亲。 <P> 怎么会没有爱,卅咔是不肯相信,就这样算作了断。即便,她记起全诺的爱,记起有什么东西原是来了又去,是不是,怎么样都不应该算晚? <P> 躲回住处,卅咔仍不敢哭出声音来,只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数着时间,数着她和秦庶天的故事开演的分分秒秒。 <P> 她和秦庶天总会遇见的,800元的那叠钱最底层,卅咔设了小小的玄机:一张自己的名片。 <P> 是很久很久以后,秦庶天扭着卅咔的小鼻子说:再没人比你还会耍小聪明,把钱还给我讨了我的好感,再留下你的信息来,然后坐等我的自投落网。你简直是童话王国里的小精灵。卅咔会笑:再没人比你还笨,敢撞翻我的咖啡。你不知道我是童话世界是最险恶的女巫? <P> 说得轻巧,心里却分外地重。全诺可曾把自己当成一个美丽的童话,来捧读,来珍藏。秦庶天是极认真地说:要感谢那杯卡布基诺,是它,让我喜欢上你。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秦庶天,除了喜欢两个字,恐怕再拿不出更多的激情,这一份恰到好处的疼惜在一天一天地靠近卅咔时,竟让她感到那么地温暖而不可自拔地享受。 <P> 见过几次全诺和百合,在街上对面过,算是偶然吧,却有着诸多必然的尴尬。他们是极幸福的样子,卅咔的眼睛刺出血来,只眯起眼来笑,还告诉自己,这只是假象,真相是他们追求的神话不是牢不可破的,他们迟早会看到。 <P> 卅咔想尽一切办法,缠绕着秦庶天逼他就犯,一次一次的迟归,百合会不会还像往常那样骄傲地说他父亲从不无缘无故迟迟不归? <P> 秦庶天去台湾,打来电话,问卅咔要什么礼物,卅咔毫不犹豫地说,如果可以,你给你女儿买手机时买两个吧。一款漂亮的手机,两个,一个周后摊在卅咔面前,卅咔说:给我们俩选号的时候,要两个紧挨着的吧。 <P> 秦庶天满眼的不解,卅咔笑出声来:你总不会忘了你宝贝女儿的号码吧,这样你就会很容易想起我的了。 <P> 卅咔过生日,要秦庶天在尚城13楼包一间房,当然不忘索要一个三层的大蛋糕。七点一刻,秦庶天在电话里说,他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小寿星驾到。街上,卅咔给百合打电话,卅咔说:我是卅咔,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想,为什么我们两个人的号码竟是连着的,这没什么奇怪,就像我们此时通话用的是同一款手机一样的不奇怪。顿了顿,然后说:对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希望你和全诺来。尚城13楼,有服务员给你们带路。对面哑然,卅咔接着说:要真相,来了一切就都看到了。 <P> 久久没有敲门声,秦庶天拿着打火机,一根一根地点蜡烛。 <P> 秦庶天让卅咔许愿。卅咔就闭上眼,许了一个。然后,秦庶天掏出一个牛皮信封,说:给你的礼物,不过你现在不能看,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看你就看。这之前,就让这礼物有些神秘感吧。 <P> 全诺和百合,没有出现。卅咔想,也许他们根本不需要看到什么真相,原本是有爱的,只是有时往往是这样,当我开始记得的时候,他已开始忘记。他不是真的忘记爱,他只是忘记了我,忘记我是半个残缺的童话。 <P> 在卅咔发现,越来越爱秦庶天的时候,传来他的死讯。 <P> 肺癌晚期,他自己撑着,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他却把家里的事早安排得妥当,面面俱到。空旷的房间里,卅咔只傻坐,怎么也不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仿佛就在昨天,秦庶天还孩子气似地说自己是童话王国里的小精灵,秦庶天那么光洁有生机的脸,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了?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 <P> 秦庶天不会死!终于泪大滴大滴的淌下来,卅咔有气无力地在心里叫喊着,他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看他给我的生日礼物。 <P> 是很久后,打开牛皮信封,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张50万的支票。 <P> 信上,是秦庶天苍劲有力的字: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请先帮我买束玫瑰,送给你。老了,没资格说那三个字,在你生日之际连买一束花的勇气都没有,但我知道,是有爱情的,我们一生总该经历一次。这50万是我能给你最大数目的帮助了,把你妈妈送去医院治疗,重要的是,你要好好对她,不要再怪她每天拿着那本书翻看,因为她的爱在那本书上。虽然那不是一本灰姑娘与王子的童话,但是她爱过的男人送的。 <P> 秦庶天的葬礼上,卅咔想,也许生日那晚,本不该许那个愿:秦庶天,你别爱上我,我就祝愿你活到一百岁。 <P> 手里,是大束大束的百合,没有人看到,百合在开放。 </P></DIV>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6-7-19 19:12:00
<P 18pt; COLOR: #99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align=center><B>第二部分 纠缠第25节 我们曾经十指相扣</B> </P><DIV><BR> 就是那一瞬间 <P> 青岛离家乡很近,却是别人的城市。那时我是孤独的。我想我该恋爱了。没有人知道,快25岁了,我竟然还没有爱过一次。我一个人住,单人床,床前有一台电脑,我只找陌生人聊天。 <P> 有时会突然产生错觉,恍惚听到有人敲门,最快的速度站起来跑过去,只一会,就傻傻地站在门前。再坐回去,大脑里一片空白,荧光的屏幕上大片大片的字,对面陌生男人不知道,此时他只要说一句温暖的话,我就此便可以义无反顾地投奔他。 <P> 白天我会开开心心地与同事相处,偶尔还会去逛街,永远是我一个人。3个月后,我觉得,我很喜欢跟洛天说话,他让我感觉轻松。 <P> 那个周日,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大屋里,听窗外的风声。那天,却感到冷,是从心底沁出的凉意。 <P> 就在那时,洛天发来一条短信,说过来陪我。我哭了,真的,就莫名地掉下眼泪来。我清楚地听到自己心中坚冰融化的声音。 <P> 我想就是那一瞬间,感情起了变化,平常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惯了,即使再肉麻的话都被我们轻易的消化掉。但那一刻,却是那么的欢喜。是的,突然地就喜欢他了。 <P> 一直有一种冲动 <P> 和洛天的相处越来越多,打水的时候,我会悄悄地给他捎一杯,偷偷放在他身边不注意的地方。 <P> 其实洛天是那种很普通的男人,但他我让感到可靠而温暖。我来青岛之前,洛天刚离开北京,进了这家法院。研究生毕业后,他本来还想继续读书,但听说,他为了一个女孩离开了北京,而那个女孩去了美国。 <P> 周末同事商量出去逛街,办公室里的三位男士负责做跟班,说好了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特别强调,谁逃跑了谁是小狗,眼神却投向洛天。 <P> 在五四广场,他们买了一个风筝,风筝飞到另一边去,他们也雀跃着尾随而去。我一个人坐在花坛边,我看着风扬起洛天的头发,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小。 <P> 不知什么时候,洛天站在我身边,拍拍我的头,说,还在这儿呢,以为你走丢了。阳光走过洛天白净的衬衣,洛天喜滋滋地笑:他们说不用找你,但我不放心。我很想说,洛天,你知道吗,一直有一种冲动,想轻轻地抱抱你,亲亲你,简简单单的。可是,居然还是没有。如果哪一天,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就请你,静静地让我拥抱一下吧。 <P> 晚上就梦见洛天了,我抱了他,亲了他,很温馨。我哭了,在梦里。 <P> 第二天上班,洛天早早地到,见我进来,问昨晚睡得好吗? <P> 我想说我睡得很好,而且梦见我抱你了。但我没有说,我只说我昨晚梦见你了,你被人打了。 <P> 他说十指相扣就是两个重叠的心 <P> 我一直没有问洛天,有关他的故事。洛天偶尔会接到一个电话,通常洛天会对着电话极温柔地说话,而且时间很长。此时,我便会悄悄地躲到另一个屋里。不是不想知道洛天的故事,只是怕极了他那份温柔,会不小心割破我的心。 <P> 6月的夜晚,窗外的街道热闹起来,我喜欢站在窗前,看从我窗前经过的情侣。他们往往是牵着手的,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我能感觉得到他们的幸福。 <P> 我给洛天发短信,我说天黑了,外面有很多萤火虫。洛天说他怎么看不到,我就回,萤火虫都跑到我窗口了,你当然就看不到了。那次洛天孩子似地说,让他们等我,我也要看。其实,6月哪来的萤火虫。 <P> 把手机抱在胸前,为我小小的计谋得意着。洛天带着冰淇淋来,看着我吃得没有一点讲究。冰淇淋吃完了,我跟自己打了个赌:如果我走到窗前,往外看,洛天还是不提萤火虫的事,那他就是喜欢我。我就赌他不提。 <P> 我在窗前抱紧自己,有风吹进来,吹到我的心里,我在心里数着:1、2、3、4……我数到20的时候,洛天从我的身后抱了我,是我没有想到的,便无措起来。我想,我是希望得到洛天的拥抱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挣扎了,无力的挣扎。不消片刻,我还是妥协了,因为我听到听懂了自己心里的声音。 <P> 在我耳际处,洛天问,是不是第一次有男人这样对我。是的,第一个,所以我不知所措了。曾经千百次想象过有一个喜欢的男人拥着我的感觉,原来真的很温馨。 <P> 许久,洛天扳过我的身体,我低着头,他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十指相扣,放在胸前。洛天说,看看我的左手和你的右手,我们十个手指扣在一起,就是两颗重叠了的心。 <P> 11点多钟,洛天要离开,我送他。走到楼梯处,我叫了一声洛天。洛天回过头,问什么事。想要说的,却生硬地缩了回去。我只说没事,晚安。 <P> 我是想对他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P> 一枚硬币的温度 <P> 第二天上班,我仍是那个爱说爱笑的丫头,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晚上他便推掉一切应酬,在我宿舍里陪我。我爱极了他的触摸,由着性子的放纵自己,他便小心地一寸一寸地探入,但总是在最后的防线处,我亮起红灯。 <P> 有过几秒钟的停顿,然后继续我们身体的纠缠,直到累了,直到夜深了。 <P> 就在我感觉和洛天一同陷入浓烈时,接连几天,洛天常接到电话,然后温柔地说话。 <P> 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不提及,如果说我表面的波澜不惊里没有心存一点芥蒂,便是推委了。我在意着,在意着洛天在喜欢我的时候,还要跟另一个女人纠缠,虽然我知道电话的另一头,是他的前任女友,虽然或许我只是洛天寂寞时的陪伴。我不提,只是怕逼走了洛天。 <P> 有时,洛天刚刚来到我的宿舍,电话就跟了过来,洛天躲到外屋接,一接就是一个小时,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也正是他得回自己宿舍的时候了。 <P> 终于,有一天洛天告诉我,打电话的是他大学时的女朋友,这样的答案我早就了然于心,只是不曾想到的是,他说,他之所以回到青岛,是因为他女朋友执意要去美国,一气之下,洛天说,他只等她3年。我不知道,洛天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只知道,我那时需要的只是他来骗骗我。 <P> 3年里,是不是洛天需要的是替补,像我一样傻傻的替补?我本该是恨洛天的,但我没有,于是当我们逛街回来经过他的宿舍,拉我手进去坐坐时,我毫不犹豫地跟了去。第一次到洛天的住处,心中竟暖暖的,和洛天的说话也变得温存起来。 <P> 一个电话打破我喜欢的温馨,洛天不知道他说话时有多温柔,我咬着唇,只有这样,才能将眼睛里徘徊的泪水给硬生生地逼回去。好长的一个电话呀,我想我应该走了。 <P> 于是,洛天送我出来。什么时候,外面,下着,绵绵的细雨,心也如这雨。 <P> 洛天在我旁边不说话,我说,洛天,你给我一枚硬币吧,我没有零钱。接过硬币,不敢看他最后一眼,奔向街口拐弯处的班车站点。直到看不到洛天。 <P> 我没有坐班车,硬币在手心里,尚保留着洛天的体温,想让这硬币陪我独自己走回去。 <P> 左手包袱,右手锤 <P> 和他打赌,他输了,所以要他答应我两件事。 <P> 要求的第一件事,是让他在每个我睡觉之前给我发一条短信。其实这是蓄谋已久的。每天睡前,想给他发短信,哪怕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不敢。现在有了多么冠冕堂皇地借口啊。希望每天睡个美美的觉,梦里会有他,而这一切,只需要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手机键盘上按几下。 <P> 然而,我得到的却是洛天日复一日的躲闪与沉默,偶尔我问他话,他回答的也极不认真,更多的时候,他发呆。听说,他女朋友从美国回来了,我不敢问他。 <P> 洛天并不知道,那次打赌我要他答应我的第二件事是,他一定要比我幸福。现在,他的女朋友回来了,我想,只有用洛天的幸福才能换来我对自己的残酷。 <P> 洛天看得出我的隐忍和这隐忍背后的败落,洛天说,如果我愿意,他想把我当妹妹一样的照顾。是内疚得要用这种方式来原谅自己什么,还是要对我弥补什么? <P> 在我们曾经十指相扣的时候,我和他离得最近,但我此时明白,我们之间隔着一颗心的距离。他的心。只因他的心里没有爱,我们曾经的十指相扣,到头来,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事。 <P> 有风的日子里,我习惯走出小屋,随便坐在哪里。我喜欢看风从我举起的十指间吹过,然后握起右手,洛天说握起的小拳头的大小就是心的大小,我看到我的拳头越来越紧,越来越小,我就想,它会不会一下子小到没了呢? <P> 突然就开始害怕,用我的左手整个的包过来,却怎么也包不住那个越来越小的拳头。终究,我的左手不是洛天的心,即使是,也是包纳不了的。包不了,就只好放弃,看自己两双手的形状,左手摊开,右手成拳。 <P> 不远处,几个小孩子的声音传来:包袱、剪子、锤。然后就听到其中一个响亮的声音说:我包袱,你锤,我赢。 </P></DIV>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6-7-19 19:12:00
<P 18pt; COLOR: #99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align=center><B>第二部分 纠缠第26节 我的蓝色不忧郁(1)</B> </P><DIV><BR> 扶茱站在有着大片大片蓝色玻璃的落地窗前,想,我该回去了。 <P> 3年来,扶茱是第一次在做出这个曾做过无数次的决定之后,心里一片澄明,透过蓝色玻璃,她仍能看到远处天空几朵雪白雪白的云。 <P> 就站在这扇窗前,伍佰曾说,那云本来是白的,但眼中有一片蓝色的玻璃,心中有一片蓝色的忧郁,那云就不白了。3年前,伍佰说过这样一番深奥的话扶茱听不明白,3年后明白了,却为时已晚。 <P> 伍佰是扶茱深爱的男人,也是扶茱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扶茱把她最真的爱,最纯的世界甚至最深的忧郁都稀里哗啦地给了他。但是,如今他离开了扶茱。10月5日,他们已经分开了整整3年了。 <P> 伍佰本来不叫伍佰,叫伍小凯,只是当年有两个傻女孩像二百五一样发了疯地爱着他,于是这个称呼就叫开了。那两个女孩,一个是唐米,一个是扶茱。 <P> 想想,与唐米已有4年多没见面了。扶茱不敢想唐米,就像扶茱不敢想伍佰一样。伍佰应该属于唐米的,扶茱一厢情愿地以为,伍佰爱的是她。如今,当往事尘烟般泅漫在眼前,扶茱才敢承认,自己是多么不光彩地走过这几年。 <P> <P> 威海的天还是那样的蓝,威海的云还是那样的白。当扶茱站在唐米面前,唐米脸上还是露着阳光般的笑:“4年多不给一点消息,走无影的,来无踪的,想把我吓死呀。”她说得轻松,揶揄得轻巧,让扶茱多多少少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P> 坐在“时光吧”里,轻轻呷着祈门红茶,唐米的清爽不沾染一点尘烟,一如当年。清清爽爽地说话,粉黛不施的脸让扶茱搅匙时露出的蓝色长指甲发出凄艳的冷。 <P> 谈起一些老同学,谈起一些水木年华里流光碎影的岁月一段一段。 <P> 绝口不提的,是伍佰。细腻的皮肤下,是纵横的血管,若执意要去看皮肤更深处的东西,见到的是血。 <P> 扶茱平静了许多。回威海之前,扶茱还在想,唐米会怎样与自己说话,会用针尖麦芒刺进她当年和伍佰远走高飞时毫无顾及的背影?还好,有摇曵生姿的灯光掩饰扶茱慌乱的表情,有唐米一涧飞瀑般碎琼乱玉的笑缓解着彼此偶尔对视中沉默的重量。 <P> 谈笑间,唐米的手机响了。她接通后,很暧昧地说话。末了,对着手机说:“你过来吧。” <P> 关了机,她说:“我男朋友,乐诺。” <P> 扶茱说,一定很优秀吧。要不,你也不会笑得这样风骚。唐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说:“才气冲天的那种吧,很傲气的。有经济实力,开了一家服装公司,又有自己的艺术追求,美院毕业的,有一家画廊。” <P> 不多时,门口进来一个男人,扶茱正对着门,对唐米说:“你的王子来了。”唐米回过头,朝他摆摆手又转过头对扶茱说:“呵,你怎么知道是他。” <P> 是啊,扶茱也想,我怎么知道一定是他,可能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发现——他像极了伍佰。 <P> 乐诺不是那种很清秀的男子,但很有味道,扶茱想起一个作家评价有魅力的男人的模样来:一头灰发如雪莲开在冰山之巅,一脸皱纹如裂痕斧凿在天涯之际。 <P> 唐米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番,乐诺说:“早听小米说起你,你的外号叫‘蓝色小夭’。我还知道,有一次体育课你的脚趾被滚来的铅球弄伤了,你哭了三天三夜。我当时以为你很疼很疼才会哭那么久,谁知小米说,什么呀,她是心疼她那个花费了一个周心血描绘出来的漂亮蓝脚趾甲。” <P> 有乐诺在,他们的气氛更加融洽起来。扶茱要感谢乐诺,他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扶茱和唐米又回到了从前心无芥蒂的时光里,如同当初,唐米、伍佰和扶茱在一起的情形一样。 <P> 唐米请了两天假,让乐诺开着车,为扶茱在威海找一间有蓝玻璃的房子。 <P> 唐米还是那样的了解扶茱。 <P> 房子选在海水浴场附近的万景花园,房租虽然贵了点,可扶茱知道,她不可能住太久的。 <P> 唐米问扶茱:会住多久。她是知道扶茱肯定要走的,因为来的时候是扶茱一个人,不见伍佰,她知道扶茱离不开伍佰。扶茱说:我在写一部长篇小说,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也许一生呢。唐米不知道,如今的扶茱也失去伍佰。乐诺在一边问:“小说叫什么名字?” <P> “《蓝色的蓝》。”扶茱随口回他。 <P> “呵,有意思,书的名字像一幅写意画。这样吧,完稿后我给你设计封面怎样?放心,我会尽心尽力的。” <P> “那当然好了,有你这样出色的画家为我的小说装饰一番,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呢。” <P> 小说扶茱当然只字未写,扶茱怕自己写出都是忧郁与寂寞。夜里扶茱只有香烟为伴,蓝玻璃外面一片黑,只有阵阵海浪声敲打着耳鼓,让扶茱觉得自己还在呼吸。扶茱睡不着,像草一样地失眠。 <P> 扶茱在想念伍佰。也许因为扶茱一直不相信伍佰会恨心把自己扔下,相信他会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出没,心里才总有着那温柔的期待,期待他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疼惜地说:你瘦了,瘦成了宋词。 </P></DIV>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6-7-19 19:14:00
<P 18pt; COLOR: #99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align=center><B>第二部分 纠缠第27节 我的蓝色不忧郁(2)</B> </P><DIV><BR> 周末,乐诺开着车带扶茱和唐米去购物。唐米买了两件纯白似莲的内衣,两条棉质长裙,然后把其中的一份送给扶茱。扶茱买了一堆化妆品,除了烟,这是扶茱惟一活着的必需品。扶茱不想憔悴黯淡她25岁的青春。然后,扶茱买了所有能买到有她文章的杂志,送给唐米,因为那上面,有她和伍佰的故事。故事是美丽的结局。 <P> 回到唐米干干净净的住所,扶茱赤着脚从一个屋里走到另一个屋里。乐诺问扶茱,在找什么。扶茱没有回答,心想,要是3年前那个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也许今天,她总能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伍佰。 <P> 唐米一边烧菜,一边扭头问扶茱:“小夭,毕业时送你的粉红色的内衣还穿着吗?” <P> 就是那件内衣,让扶茱很容易地征服了伍佰,而唐米还一直蒙在骨里。 <P> 扶茱支支吾吾不想回答,索性坐在客厅里,抽烟。乐诺就坐在扶茱对面,眼睛有些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闪着一串串的问号。 <P> 扶茱问:“有问题吗?” <P> “想知道,你这样空灵的女子会嫁给谁?” <P> 当然是伍佰了。只是伍佰离开扶茱了,他并不爱她。 <P> “你像从宋词里走来的女子。”乐诺煞有介事地说。扶茱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伍佰也这样说过,只是现在,自己已瘦成了宋词里的昨日黄花了吧。 <P> 闲着无聊,加上乐诺某些地方真的与伍佰有着惊人的相似,扶茱就索性与他接着聊下去:“宋词里的女子该是唐米那样,清清爽爽,婀娜多姿,而我,离开了化妆品就不敢上街。”其实,晚上一个人卸了妆,扶茱也不敢看镜子里倦容的脸。 <P> “你的忧郁能迷住很多男人,你知道吗?”乐诺说。扶茱不知道,但她知道,她没有迷住伍佰,她是一个失败的女人。这样想时,扶茱发现乐诺的眼睛里有一层淡淡的雾,让她不敢触及,当她的目光接触他的目光竟第一次开始莫名地慌乱与躲闪,可又忍不住看,直到指间的烟头烧到手指,她才回过神。 <P> “把烟戒了吧。”扶茱低着头,听乐诺说。扶茱能感觉他话语中的疼惜与爱怜。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关心,只是,那一刻,他的关心恰好是她留心细看的那一个,留了神,看见的全是自己的痴心。 <P> 对一份美好爱情的痴心,里面有一份渴望被呵护与疼惜的痴,可伍佰没有给她这一切。她只是痴心妄想。 <P> “菜是不是该烧好了……”扶茱转移了话题。 <P> 睡到12点。 <P> 这是扶茱的习惯。可那天,10点不到,唐米的电话就幽灵般地吵闹起来,扶茱慵懒地抓起话筒,唐米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家呀,还以为你今天不会睡到12点呢……噢,这样就好……早知不吵醒你了。对了,晚上别再睡那么晚了,还有啊,烟要少抽,你没看到你的眼圈都陷了进去……我今晚做些你爱吃的菜,再做个鲫鱼汤,我让乐诺傍晚去接你……” <P> “唐米……”扶茱哽噎起来,睡意全无,“……我爱你。” <P> 说着,扶茱竟抽泣起来,“怎么了,小夭,哪儿不舒服吗?” <P>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抱你……你对我真好。” <P> “当然了,谁让我是你姐呢,呵,干嘛想抱我,你只要少抽烟,我现在就去敲你的门,让你抱个够。” <P> 放下电话,心还在一片温暖里,屋子里的落地窗帘把扶茱阻隔在蓝玻璃之外,心是一片温柔的蓝,不忧郁。唐米送扶茱的内衣就穿在我身上,也是贴身的暖。 <P> 正陶醉在唐米给自己的世界里,门铃竟响了。扶茱倏地跳起来,喴着,唐米,便冲过去,开门。 <P> 门外竟站着——乐诺。 <P> 扶茱就那样几近暴露地站在乐诺面前,他还要摁门铃的手也停在半空,露着惊讶的神情。是惊讶门这么迅速地被自己打开,还是自己这身装扮站在他面前?只是那一刻,扶茱傻了眼,竟忘了逃离。 <P> 扶茱看见他一缕一缕湿湿的头发,和身后淅淅沥沥落下的雨。 <P> 那一刻,扶茱应该逃离,最少应该回去穿上衣服。 <P> 乐诺的眼睛不知该往哪看,嘴巴哆嗦:“是这样,昨晚唐米说,今天会下雨,便担心起你来……,说你一下雨就会出去疯,会让雨……把你全淋湿……然后一个人在雨中哭。小米她还说你一淋雨就会大病几天,挺吓人的……所以,我过来,顺着海边找你……后来就想过来看看你在不在家……没想……” <P> 听着乐诺断断续续的话,看着他浑身淋透的模样,扶茱竟莫名地没有一点想逃离的念头。乐诺的傻,乐诺的关心,袭击了她。 <P> 记忆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天。当时,扶茱向伍佰表达了她的爱。伍佰却冷冰冰地回绝扶茱,让扶茱的心一寸一寸地灰下去。扶茱问他:我不美吗?我难道比不上唐米?伍佰仍然用他的冰冷刺进她的心:唐米和我的关系虽然没有公开,可你也应该能够觉察到我们的相爱的。她把你当妹妹一样地疼爱着,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不妨告诉你,你用化妆品装扮起来的是一个“俗”字,又怎能和唐米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相提并论? <P> 后来扶茱冲进雨中,想让那场雨洗涮我经过几个小时精心修饰的脸。扶茱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她的爱只是一脚踏空的艰辛。 <P> 扶茱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唐米只知道,她是个疯丫头,爱淋雨的疯丫头。 <P> “你知道吗?你好美,你的忧郁让我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就不可救药地动了心,你把自己当作一幅画,一直在精心地描绘,你的美,是寂寞的美,忧郁的美,因为你一直没找到一个懂得赏画的人……” <P> 乐诺不知什么时候靠近扶茱,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正一点一点地漫过来,她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 <P> 3年前那个让扶茱刻骨铭心的晚上,也是这种感觉,只是那时的伍佰已醉得不省人事,她把他从酒吧拖到家中,他一个劲地叫着唐米的名字,把她抱进怀里。扶茱知道,那一刻,她做了唐米,可她还是那样心甘情愿地脱下衣服。伍佰看着只穿着一件内衣的扶茱,开始狂吻她的身体,嘴里语无伦次:“你穿上粉红色内衣是那样迷人,小米,我要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不可能爱上小夭的”。随着一阵撕心的疼痛,泪,悄无声息地滑过脸颊……扶茱把她的少女时代给了一个正在叫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后来,扶茱才知道,那天晚上,唐米以为伍佰爱的是自己,要他好好爱自己。伍佰有些气急败坏,所以喝了很多酒。 <P> 正在暇想之际,乐诺已把扶茱抱进他宽厚的怀里,有那么一刻,扶茱以为乐诺就是伍佰,可扶茱在一阵旋晕过后就清醒地意识到,这是另外一个男人。虽然,没有伍佰,也许扶茱会试着走近乐诺,一个出色又魅力十足的男人,但——扶茱还是推开他。乐诺讪讪地看着扶茱,不知为什么,从他的眼神里扶茱看到的是他的真与爱,不知原由就那么地相信他。这么多年,扶茱痴痴地爱着的男人却只属于唐米,如今,属于唐米的男人,却毫无遮拦地表达着对自己的爱。苍天弄人,扶茱触摸到自己可怕的脆弱,心里翻江倒海……乐诺怔怔地,与扶茱保持着一肩的距离。突然开始害怕这距离瞬间就成了天涯海角——扶茱搂住他的脖子,疯狂地吻着他……当她感到她的身体正在一寸一寸地燃烧,感到乐诺的手将唐米送她的内衣疯狂地褪去,仿佛那褪去的是唐米的关怀与疼爱,露出的是她赤裸裸的疼痛——她不要! <P> 死一般的静,扶茱赤裸地坐在床沿,说:让我考虑考虑。 <P> 下午2点,扶茱给唐米打电话,说:“我要走了。” <P> 唐米就暴跳如雷地说扶茱全然没有一点姐妹情义。傻傻的唐米,你怎么会知道,我用少女最珍贵的东西抢走你深爱的人,而他对我只是为了负责,现在,我又怎能让同样的错再发生一次呢。尽管我知道,这一次,这个男人是为了爱而负责的。扶茱的心在撕咬中呼喊。 <P> 任唐米如何挽留,扶茱还是去意已定。 <P> 坐上通往大水飞机场的路上,扶茱在想,回一趟威海,好像就是为了与乐诺相遇一次,不过,仅这一次,她就心满意足了。因为,它给了她力量去另一个地方,等待或寻找爱情。 <P> 这时,手机响了,是乐诺:“小夭,为什么突然离去,我真的喜欢你,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荒唐……” <P> “乐诺,好好爱唐米吧,她才是你的最好选择。” <P> 挂了机从车窗向外看,扶茱看到了一边开车,一边拨电话的乐诺,黯然的眼神,焦灼的神情——这应该是一个会疼爱自己如生命的男人吧。 <P> 快速摇上玻璃窗,害怕蓝色玻璃外面的风会吹进来,害怕那风会不小心吹落腮边的泪,飘到乐诺的脸上。但,有天上的白云做证:那一刻,隔着蓝色的玻璃,眼睛落在窗外,但不忧郁。 <P> 车,风驰电掣。扶茱拨通唐米的电话,想,是不是该对她说点什么。 <P> “唐米,乐诺是个不错的男人,我祝福你们。我……和伍佰现在很好,生活得也很幸福……”就要离开威海了,扶茱第一次跟唐米提起伍佰,其实,扶茱知道,唐米对乐诺的爱,或多或少地因为乐诺实在无论从身材从相貌上都与伍佰有着惊人的相似。 <P> 自从伍佰离开我后,扶茱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勇敢地站在唐米面前,告诉她——伍佰爱的是她。可最终扶茱没有,扶茱想,告诉唐米自己和伍佰幸福的生活总比告诉她真相——3年前,伍佰在一次醉酒后出车祸死了,要好的多。 </P></DIV>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6-7-19 19:16:00
<P 18pt; COLOR: #99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align=center><B>第二部分 纠缠第28节 退路(1)</B> </P><DIV><BR> 美娅的KTV <P> 随身带着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记事本。通往烟台的棒棰岛轮上,美娅逐条逐句的看。 <P> 2000年情人节,韦柏欠我一封情书,韦柏说,邮差还在路上,他打算亲自送来。 <P> 这是记事本上记录和韦柏最初相爱时,美娅第一次孩子气要爱的罪证,也是韦柏注定要欠的。看着,美娅笑了,想起隔着大洋,从纽约传来韦柏的声音,小小的胜利是美娅一直握在手里,芳心可可的最初与最终。 <P> 大学4年,韦柏最多的是在电话里,兄长一样地关心美娅,美娅不急于一时,她想,韦柏有30岁了吧。她喜欢韦柏欠自己很多东西,比方说,韦柏答应美娅陪她去看十场电影,比方说美娅再过生日时韦柏要让美娅感动得哭了,比方说美娅要结婚的话,新郎不能是别人而是韦柏……这样欠着,坚硬如石的心经不起时光的打磨,美娅希望自己渐渐成为韦柏的习惯,或必需品。 <P> 终归是欠了,只是,这一场欠,都在努力找着退路,却无一例外,无路可退。 <P> 回到烟台的第一个晚上,美娅突然发现无处可去,一个人茫然地穿过人来人往的街头。经过一家KTV,美娅走进去,不停地唱,唱那首《凹凸》:跟不上你的脚步,干脆就说迷了路,干脆就继续麻木,对你有没有帮助…… <P> 美娅的KTV没有音乐伴奏,她要的是清唱,她想听到自己的声音。 <P> 那年七月 <P> 第一次见到韦柏,美娅只有16岁。 <P> 刚刚高考完,美娅知道姐姐美琴的公司要搞一个舞会,非要跟着去凑热闹。顽劣的美娅只娇嗔两三句,美琴就软了心肠,举白旗投降。就在那个舞会上,美娅见到了韦柏,那时的韦柏25岁,刚刚提拔了总裁助理,舞会上的白马王子自然非韦柏莫属了。公司里的女孩莺歌燕舞地周旋在韦柏身旁,拖着拽着要拉韦柏共舞,韦柏像个羞涩的大男孩,束手无策的样子。 <P> 韦柏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神有些哀伤,但目光炯炯,美娅见了,就欢喜。喧哗的舞池,韦柏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半个多小时,在一旁观战的美娅发现了一个秘密,韦柏的眼神落在姐姐美琴身上。 <P> 美琴一直在一个很阳光的男子怀里,一支曲一支曲地跳。 <P> 一个有些醉意的妖冶女子扑在韦柏怀里,纠缠了好久。韦柏显然有些力不从心,脸上的表情痛苦的无以复加,让美娅觉得好笑,甚至好玩。 <P> 便一个箭步冲上去,也没多想,冲着那个妖冶的女人说:不准抢我哥。 <P> 那女人被美娅一个吆喝,似醒了三分酒,抬头看看170公分以上但发育不全的美娅,竟不屑地扑嗤笑出声来,酒气喷了美娅一脸:小丫头,几岁了,学会抢男人了。说完又看看美娅的胸,不怀好意地笑。 <P> 美娅才不吃这一套,颇有几分撒野地说:我哥喜欢玉女型的,不喜欢妖精。继而,转向韦柏,“不信,问我哥。” <P> 韦柏这才回过神,吱吾着连说了三个“是”。“妖精”没趣地退场。美娅双手在小腹前拉紧,跳转身,扬头,怎么谢我? <P> 怔怔地,韦柏许是没见着这般场面,竟说:为什么要谢呢? <P> 美女救英雄啊,怎么说也得答谢一番吧。说着,美娅扑闪闪的大眼睛,直直地瞪着韦柏。不等韦柏有了主意,美娅再扬头,要谢我也容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P> 韦柏哀伤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嘴角扬起笑:韦柏。 <P> 问美娅名字,却早已跑得远远的,只说:七月。 <P> 那年七月,美娅觉得自己开始恋爱了。 <P> 美琴的男朋友 <P> 美琴这阵子回家很勤,每次回来都给美娅捎点小礼物。16年来,美娅和美琴住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三年零八个月,那个女人自己一个人拉扯着美娅,没有一点怨言,躲在另外一个城市,秘密的解开,是美琴一手造成的。这是美琴偶然从爸爸一本旧书中发现的一纸短信中寻出蛛丝马迹,问了爸爸,爸爸老了,在日益成熟懂事的美琴面前竟毫不避讳。那时美琴也不过19岁,却替父亲做了个决定,去找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P> 美娅就是这样来到了蒋家,自母亲去世跟着母亲的好友吴阿姨生活的很艰辛,这从天而降的幸福,来得有些突然,特别是姐姐的疼爱让美娅或多或少有些无所适从。美琴的母亲苏晓红,总是一副淡淡的神情,看不出是接纳还是排斥。 <P> 美娅来到蒋家后也没觉得不适来,十几年都过了,恩怨一笔勾销大抵可以快乐些。 <P> 美琴过生日,美娅也格外地开心。一整天问姐姐有什么安排,美琴说要不叫上一些朋友来家里玩,家里好久没有热闹过了。美娅最怕一个人呆着没事干,姐姐这样一说,她雀跃着像个孩子,蝴蝶一样地飞来飞去。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是想见到韦柏。 <P> 韦柏带着礼物来,那个阳光男人也来了。他们是两种男人,韦柏多的是苍桑与沉默。美娅喜欢的就是这一点,所以自见过一面后,心中的暗涌就从一而终,想要和这个男人谈恋爱。只是美娅明白,韦柏在暗暗地喜欢着美琴,而美琴留在那个阳光男人身上的目光更多。 <P> 又是劲歌又是劲舞的,大家多少有些醉意的狂欢,正好腾出时间给美娅,来亲近韦柏。韦柏自是安静地在一角,美娅凑上前去,韦柏开玩笑说,今天可不会再来个美女救英雄吧?美娅笑,两个人竟开始喝起啤酒来。 <P> 但韦柏总是心不在焉的,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美娅或多或少有些不快,但多年来寄人篱下,过早地让美娅学会逆来顺受有时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P> 苏晓红偶尔从大家身边穿过,大家闺秀的模样,言笑晏晏,颇得大家的赞羡。 <P> 他们嚷着要看美琴小时候光着屁股的照片,美琴倒也没有羞涩,只说,想看的跟我来。结果,那个阳光男人毫不犹豫地跟了去,其它人唏嘘一番,只能偃旗息鼓。 <P> 想起自己也有一张小时候的照片,胖胖地在一个摇篮里,光着小屁股,眼睛炯炯。压在日记本里,自己也很少拿来看,更没有给外人看过。而姐姐美琴的光屁股照片,想必也是藏在最隐处吧,她只是在想,姐姐喜欢的是谁。正思忖间,阳光男人走出来,大家问他看到什么了。阳光男人说什么也没看到,美琴找不到照片了。美琴也从里屋出来,眼光瞟向韦柏。小小的美娅懂得女人最细密的心思,那一眼,是爱。 <P> 午夜时分,大家尽数散尽,剩下阳光男人坐在美琴身边,对面,美娅小巧地靠近着韦柏,像个乖乖的小女人。气氛有些尴尬,美琴嗓子有些疼,美娅便转身去给姐姐倒水。 <P> 姐,多喝点,对你的嗓子好。美娅灿然地对着美琴说。一杯水喝到杯底,美娅蹦着跳着要送韦柏回家,执意的样子不容别人来反驳。毕竟这样尴尬的场面,能有一个人退出来,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P> 路上,美娅说,韦柏。韦柏说,什么,美娅扬起笑,摆摆胳膊说,没什么。 </P></DIV>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6-7-19 19:16:00
<P 18pt; COLOR: #99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align=center><B>第二部分 纠缠第29节 退路(2)</B> </P><DIV><BR> 中间永远隔着美琴 <P> 美琴的死讯,是在美娅进大学的第三天传来的。美娅听到这个消息,摊坐在地上。 <P> jc很快就拘留了韦柏,因为事发当天,韦柏正和美琴在一起,美娅从山顶跌落下来,脖子扭断了,当场就断了气。据说,韦柏在审讯期间神情黯淡,拒绝任何问答。 <P> 韦柏拘留的几天里,美娅去看了韦柏一次,韦柏很消沉的样子。过了几天,从美琴床头上发现了一封她写了一半的信,韦柏才重获自由。信是写给韦柏的。 <P> 信中提到了美琴生日那天晚上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自己痛恨欲绝,还提到了她如何在意着韦柏。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韦柏和美琴为何若即若离没有人知道。但有一个不可忽视的线索,帮了韦柏,信中美琴说,对不起,韦柏,我对不起你,我是这样爱你,我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 <P> 由于没有证据证明韦柏是原凶,韦柏的供辞就显得有理有据了。韦柏一直怪自己没有发现美琴的异常,没有想到她竟然有了轻生的念头。 <P> 周末或节假日,美娅就去韦柏家住。自从美琴莫名其妙地死得不明不白后,苏晓红一夜间老了十多岁,常年多病的父亲也整天郁郁寡欢。本来对这个新家就没多少感情的美娅便多了一个接近韦柏的理由。 <P> 更多的时候,韦柏会打电话到学校去询问美娅的生活。后来,韦柏因为工作出色,派到公司总部纽约学习,为期两年。大三,当身边的同学开始挽起自己的白马王子招摇的时候,美娅也成为学校有名的冷美人。18岁的美娅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长大,虽然脸上盈盈绽放着潋艳,她仍希望自己是那样一杯酒,让韦柏欲罢不能,轻轻一次的沾染就微醉。 <P> 韦柏打电话来,问美娅还没找男朋友。美娅说,我等你找到女朋友再说,因为我要陪着你啊,我有使命的。美娅小小的心里自有一番打算,明明知道韦柏是不会轻易从美琴的阴影里摆脱出来,她要做的,就是在他的视线里,不进不退,最适合的距离,直到韦柏习惯成瘾。 <P> 偶尔,美娅会在电话里孩子气地说,韦柏,我要做你的新娘。或者说,韦柏,你是不是该给我写封情书啊。韦柏不应,美娅就小心探触地不依着,语气里满是蛮横与无理,美娅深知,她不能把韦柏吓跑了,但探触是少不了的。美娅常为自己小小的高明而得意。 <P> 所以,后来美娅得以得寸进尺,每一次美娅提出的要求,韦柏都答应了。比方说,韦柏答应美娅陪她去看十场电影,比方说美娅再过生日时韦柏要让美娅感动地哭了,比方说美娅要结婚的话,新郎不能是别人而是韦柏……美娅会说,韦柏,你欠我好多了,如果我记不起了,你要记着提醒我的。背地里,她拿出一个小本本,一条一条记得极认真。她喜欢韦柏欠自己很多东西,她想,韦柏快30岁了吧,这样习惯了自己在他左右,剩下的便是爱了。 <P> 自始至终,谁也没有提美琴。美娅不是不知道,她与韦柏有着再合适的距离,中间也永远隔着美琴。正因为她知道,她才把习惯当成自己的退路,以退为进。 <P> 看到自己最初的欠才是最终反反复复的痛 <P> 2002年7月,美娅一个人在宿舍里,同学们有的提前一个月两个月去新单位实习或上班了,只有自己波澜不惊的。美娅要的不是一份工作,她要的,自始至终都是韦柏。 <P> 一个人走上街,想想认识韦柏有四年了,四年够不够长,能不能让韦柏停留下来,美娅不是不去想,只是一个心思扑在自己的梦想里,不能自拔而已。经过一个男士专卖店,美娅走进去,买了十双各色男士袜,韦柏九月份就要回国了,美娅躲在单身宿舍里,把玩着那些袜子,傻傻地笑。然后把袜子往脚上套,大大的,怎么也穿不慰贴,便拿了起来,凑近鼻子嗅,想要嗅出韦柏的味道来。 <P> 九月之前,美娅回到那个家里几次,苏晓红更老了,而且很可怜,美娅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母亲,曾经认为最可怜的人是自己的母亲,那时才觉得,苏晓红才是真的可怜。每天要在无望里挣扎,却不知为了什么。 <P> 当年母亲和苏晓红可称得上比亲姐妹还亲,因为一个男人,苏晓红便心怀鬼胎,大醉的父亲来到苏晓红的家里时,两个女人争着要伺侯父亲。终于忙完,母亲想跟苏晓红好好谈谈,母亲看得出苏晓红眼里的暗恋,苏晓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给母亲倒水,突然就有什么哽在喉咙里一样,母亲只是喝着水,却无从说起。后来的事就不记得了,母亲说,她只记得自己很困很困的睡了,第二天开始,父亲就疏远着自己,直到与父亲断了来往,姐妹反目成仇。是很久之后,母亲才知道,那天晚上,苏晓红把她自己依赖着睡觉的安眠药放在那杯水里。父亲因醉酒,稀里糊涂地和苏晓红发生了关系。这就是父辈们全部的秘密了,说开了,是那样的不值一提,偏偏因此,困扰着每一个人。美娅曾恨这个家庭,让自己小小的年纪就背负那么多,后来也想明白了。毕竟都过去了,心里再怎么恨,又能怎样,美娅一直这样开导自己。 <P> 韦柏回国后,给美娅带了许多礼物,美娅孩子似的围着韦柏像个幸福的待嫁新娘。美娅会提醒韦柏欠自己很多,包括她想要的,一场婚姻。韦柏不急不恼,只是说,有过吗?真的有过吗?他这样或多或少带点嘻皮笑脸的派头让美娅很受用。通常韦柏赖皮地抵死否认时,美娅就拿出那个随身携带的记事本,逐条逐句地念给韦柏听,韦柏则装作不依不饶地叫屈:你不是说让我帮你记着吗,你怎么怎么反倒记得这么详细而清楚呢? <P> 美娅就笑。美娅想就这样笑着跟韦柏生活在一起,该是多么幸福啊。 <P> 有一段时间,美娅听韦柏的同事无意中说起,韦柏常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好象不是在喝酒,而是在拼命一样。美娅跟踪过韦柏,一家小小的酒吧,韦柏一个人一坐就是大半夜,酒喝得凶,表情复杂。 <P> 只有美琴,是韦柏跨不过去的坎,那坎是瞬间经年的横亘开来,任韦柏如何想跨过,终是枉然吧。突然就觉得韦柏欠的不是自己,即使是欠,也有机会可以还。反而是自己,欠了姐姐,没有可以偿还的余地了,那最初的欠,是如今反反复复的痛了。 <P> 所谓退路 <P> 韦柏离开烟台,去了大连的公司。走时没有跟美娅打一声招呼,知道韦柏不辞而别,美娅没有感觉到一点的突然与意外。这终是韦柏的选择,接下来的半个月,韦柏音信全无。 <P> 或许可以离他更近一点,一张船票把自己送到大连。只是没有刻意去找韦柏。只是一个人住,一个人生活。 <P> 是半年之后吧,突然就在街上碰到韦柏,跟一个艳丽的女人谈笑风生地走。第一次,美娅发现,韦柏的笑,竟然那么温暖。初秋的大连街头,阳光暖暖地洒下来,打在美娅的脸上,却是冰凉。是不是,自己身上永远有美琴的影子,让韦柏释怀不得?所谓给自己的退路,只是一厢情愿的欺骗,欺骗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P> 一直跟着韦柏转过三条街,知道韦柏的公司,没有跟进去,怅然的游走在那些陌生的街道。 <P> 有时,美娅会想,是不是在这陌生的城市里,韦柏也会看到一个真正的自己,没有美琴的影子,能给韦柏一样温暖的笑。 <P> 过了半个月,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打扰韦柏,终拨了那个公司的电话,查来韦柏的手机号码,在一个深夜里慌慌地打过去。没有先出声,韦柏喂了几声,就放弃了,却说了两个字:美娅。 <P> 那一声美娅,换来泪水滂沱。 <P> 是许久之后,美娅只断断续续地抽泣,韦柏似乎明白美娅想要问的,就对美娅说:也许我只是想用你的存在来要自己明白什么是痛,或者想要你的存在来打败我的麻木,可我错了,我做不到,我也曾努力要为我们留一条退路,但是,也不能。 <P> 一阵沉默,韦柏说,那天晚上,你真不该送我走。 <P> 韦柏没有说,那个晚上,你不该给美琴递那杯水。而那杯水里,放入了美娅一来蒋家就带来的一包药,比安眠药更可怕的[被过滤]。 <P> 按了韦柏的号码,只是没有接通,对着屏幕,说:以为你会习惯了我在你的左右,而后就是爱了。却不知你习惯了我的存在,只是因为你习惯的是自己心口那隐隐的痛,你想用我的存在来唤醒你的麻木。可是,可是我把习惯当退路不是这样的,我要的不是退出。 <P> 一张当天晚上九点的棒棰岛的船票,在手心皱了又皱。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