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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踏浪行歌

★★七月七日晴★★(很感人哦!要准备好纸巾哦)嘿嘿。有多少人看了会哭呢?(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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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4 09:5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齐光彦已经阵亡了!

  挡不住这张嘴,他改弦易辙。「时间不早了,晴,你是不是该睡了?」

  「我要多听一点哥哥的事,还不想睡。」

  「由那家伙嘴里出来的话通常没什么营养,不听也罢!」

  「那我听刘姊说——」

  「晴!听话。」

  沈天晴不情愿地闭上嘴,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他。

  「想去我房里睡吗?」他问。

  她点头。「可不可以?」

  「睡内侧,不然你会滚下床。」

  「谢谢哥!」

  等她消失在门后,沈瀚宇回头,接触到两张错愕的脸孔。

  「你们!不会睡在一起吧?」齐光彦结结巴巴,严重口吃。

  「我们从小就睡一起,我还帮她洗过澡、换过尿片。」

  「那是小时候啊,她现在都这么大了……」刘心苹欲言又止。

  沈瀚宇淡瞥他们一眼,淡淡地道:「再大都还是我妹妹,她刚到陌生环境,我陪她有什么不对?」

  「可是……」兄妹感情再好也有个底限,他们这样会不会……亲密过头了?

  齐光彦吞了吞口水。「那个……你们……真的是亲兄妹吗?」

  看穿他满脑子春色,沈瀚宇将报纸卷了卷,直接砸过去。

  刘心苹沉然不语,若有所思地凝视他,并没错过他紧抿的嘴角间,那抹不轻易察觉的苦涩……

 
  送走了客人,沈瀚宇进房巡视,看着她沉睡的容颜,替她拉好被子,走到窗边点了根烟,徐徐吞吐。

  好久没抽烟了,以前在课业及生活压力最大的时候,都甚少碰触,他不知道其它人为什么抽烟,但是对他来说,抽烟能够让他感官麻木,脑子完全放空——

  「哥!」

  「烟味呛醒你了吗?」他赶紧拈熄黑暗中唯一的微弱火光,将窗户开到最大,让晚风吹散房内仅余的烟味。

  她摇头。「哥,你为什么要抽烟?」

  「看身边朋友抽烟,自然而然就会了,那只是一种抒解情绪的方式,你放心,我很少抽。」

  「你现在情绪不好吗?」

  「没有,你快睡觉!」沈瀚宇丢掉烟蒂,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她另一边的床位轻微下陷,沐浴过后的男性清香回绕鼻翼。

  一阵静默过后,她轻轻开口:「哥真的——交过很多女朋友吗?」

  他一僵,盯视她侧身的背影,低应了声:「嗯。」

  「为什么?」

  「因为寂寞,因为想要人陪。」因为害怕!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那爱呢?哥爱过她们吗?」

  爱?他被问住了。

  「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他只是需要有人能够抱着他,以人类原始的体温相互慰藉,赶走内心那一大片空得发慌的冷寂!

  换她不说话了。

  沈瀚宇闭了闭眼,胸腔闷疼。「晴会不会觉得哥很烂?」别说她了,连他都唾弃自己滥情的行为!

  她突然转过身,将他紧紧抱住。「我一直以为,被遗弃的人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哥哥也被遗弃了——」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沈瀚宇一愕,旋即心痛地紧抱住她。

  她懂……她竟然懂!

  遗弃她的这六年,他同时也遗弃了自己,将心放逐在无边的寂寞与罪恶煎熬中,这是惩罚,他从来就不比她好过。

  「心苹姊!不一样吧?」冷不防的一句话,问愣了他。

  他松手。「怎会这么说?」

  「我感觉得出来,哥对心苹姊不是全然不在意的,那为什么你可以和这么多女生交往,对心苹姊就不能随心所欲?以哥的个性,愈是在乎的人事物,愈会往心里藏,考量得太多,反而不敢轻易去争取,我猜得对不对?」心,隐隐疼着。六年,能改变多少?是否哥哥早已不再是她的?

  他哑了声,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良久、良久,她轻声叹息!「哥,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

  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

  幽幽浅浅的间句在黑暗中荡开,荡进他震颤的心扉,反复低回。

她会一点一滴慢慢地追回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所错失的,她相信只要她够努力,就可以再次追回以前的时光,包括记忆中她最想念的哥哥,以及——两心相知的过往。

  隔年,沈瀚宇毕业,同时顺利考取医师执照,而她也不负众望,如愿考上大学,从心所欲去读她的美术系。

  哥说得没错,她从小就对画画感兴趣,在还不懂事的时候,就不安分地在他作业簿上乱涂鸦了,害他作业要重写好几次,又拿淌着口水对他无辜笑着的小娃娃没辙;后来懂事了,别人用文字写日记,她却是用绘图方式记录心情。

  他的坚持,圆了她的梦。

  但是她也有她的坚持,在成为大学生的同时,她也豪情万千地宣告:她要自己打工赚取学费!

  这样的生活很充实,也很平静,她甚至希望,能够就这样和他相互扶持过一辈子,没有大风大浪,平凡、踏实,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晚上近十一点就寝前,她到厨房倒了杯水,经过还透着灯光的房门,她敲了两下,探进头来。「哥,还在忙吗?」

  埋首计算机桌前的沈瀚宇,十指在键盘上忙碌敲打着,瞥了她半秒,眼睛又黏回屏幕上。「进来啊!」

  她晃进房间,盘腿坐在床上,偏头欣赏他工作时专注的侧脸,但仍没忘记问:「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一边回答,一串她完全看不懂的英文由他指尖流泄而出。

  今天参与一场换心手术,由三名医师联合操刀,其它两名都是院内的权威医师,只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大手术,资历尚浅的他会在名单之内,有这难得的机会去吸收实战经验,连他都受宠若惊。

  这当中的栽培意味太过明显,同期的医师私底下又羡又妒,说他前途看好。

  肉体上很累,心灵却很充实,他负责写下包含手术过程与见解的完整报告,他有自信,交出一份精彩绝伦的报告。

  「哥,我有事跟你说,可以吗?」

  「你说。」

  「事务所礼拜天休假,齐哥说——」

  「齐哥?」他停手,半侧过身。「你们几时这么熟了?」

  沈天晴抿唇轻笑。「他说『哥吾哥以及人之哥』,他和你感情那么好,又那么照顾我,我要是有点良心的话,就该拿出对你一半的敬爱分他。」

  沈瀚宇轻哼:「这家伙!」连这点便宜也要占。

  「他说阳明山正逢花季,约我去走走耶,我可不可以去?」

  沈瀚宇思考了下。「记得多带件外套,山上会冷。」

  「那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回头看一眼写到一半的报告,继续埋首努力。「可能没办法,这报告星期一要搞定,你去吧,自己小心安全。」

  没办法多抽点时间陪她到处走走,让他倍感愧疚,能有人带她到处走走,别成天闷在家里,他其实是赞成的,齐光彦这个人,只是爱在嘴上讨便宜而已,人格还是有的,把晴托给他代为照料,他很放心。

  他们该算是同类人吧,面对感情时,有颗不安定的灵魂,但从来都没有刻意玩弄女人、轻视爱情,他们只是停不下来而已。

  沈天晴趴卧在床上,托腮瞧他,百看不腻。

  「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吗?」她喜欢看他工作的样子,认真的表情很帅。

  「灯太亮,你不好睡。」

  「不会!」她嘟着嘴反驳。

  他思忖了下。「把脚缩进去,被子盖好,感冒我可不理你!」

  她没缩回乱晃的脚,而是跳下床,勾住他的脖子用力亲了一记。「谢谢哥!」然后开开心心地钻进被窝里,满足地闭上眼,没留意到当场呆怔的沈瀚宇。

  右手轻抚上颊边的印记,一记突如其来的亲吻,震麻了他脑海所有的思绪!

 
  齐光彦和天晴愈走愈近,近到最后,她完全把他当自己人在看待了,这些全都是在不自觉中的。

  真正察觉到,是在沈瀚宇实习生涯即将结束的前一个月。

  那天,他接到齐光彦的电话|

  「瀚宇,明天我想约小晴出去。」

  「去问晴要不要去啊。你告诉我干么?」他回得莫名其妙。这家伙搞错对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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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要问她,可是每次约她,十次有九次半她会回答:『我要回去问哥哥。』你不点头,她哪敢说好?小晴把你的话看得比中华民国的法律还重要,不如直接来问你比较快。」

  值了一天班,精神有些疲惫,沈瀚宇放松筋骨,半躺靠在椅背上,随口问了句:「你预备带她去哪里?」

  「猫空喝茶,顺便看夜景谈心。」

  「喝茶?」他淡哼。「齐少爷,本人认识你快七年了,你连杯白开水都没请我喝过,还看夜景谈心咧!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谈着、谈着就兽性大发了?你说我放心把妹妹送进狼嘴吗?」

  「被你发现啦?」齐光彦痞痞地笑道:「其实我垂涎小晴很久了,这么甜美动人的女孩谁会不心动?同样身为男人,你应该很清楚的——」

  沈瀚宇唇畔笑意倏地一收。「齐光彦!你最好告诉我,你只是在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是真的想追小晴。」不然谁会那么闲,早晚嘘寒问暖;接到她一通电话,再远都不辞辛劳;一有机会就拚命猛约佳人,只差没挖心掏肺给她,照顾朋友的妹妹也有个限度吧?

  所以小晴那句:「我要回去问哥哥。」才会让他感伤到直想回家抱着棉被痛哭,他实在很怕哪天向她告白,她还傻呼呼地回他一句:「我要问哥哥可不可以让你当男朋友。」

  有没有搞错啊!她又不是未成年少女,没必要事事征求家人同意吧?

  这辈子他还没对哪个女孩子如此用心过耶!偏偏小女主角老是在状况外,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热烈的追求诚意,净说些杀风景的话。

  这下可好了,当初为了想更亲近她,抓了个「哥哥」的名义,没想到反而作茧自缚,不管他对她再好,她都一径地认定那是「兄长式」的疼爱,呕得他直想拿头去撞墙,死给她看算了!

  就在几乎呕出内伤时,他终于痛定思痛,决定迁就她。既然在她心中,哥哥的话占有举足轻重的分量,那他不如直接从沈瀚宇那一方着手,只要沈瀚宇同意,会比他彩衣娱亲、耍尽上百种白痴追求花招还有效。

  虽然这种方法有点没人格,但是天可怜见,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他是律师,只懂得善用对自己有利的方式来打赢官司,在爱情中也是一样。

  但是,他没想到,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大错特错!

  「齐光彦!我把晴交给你,是要你照顾好她,不是要你成天想着怎么染指她,连朋友的妹妹你都不放过,你这禽兽还有没有人性?!」

  齐光彦差点被吼破耳膜,隔了几秒才把电话放回耳边。「什么叫染指啊?我可是认真地在追求小晴,你反应会不会太激动了?」

  「认真?女朋友换过几个,你有没有脸自己算算看?我警告你,离晴远一点,她不是你能玩玩的对象!」沈瀚宇气炸了,没想到他从一开始接近晴就是居心不良!

  「那又怎样?你换过的女朋友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齐光彦小小被惹毛,顶了回去。

  「我从没说过自己有多干净,就因为这样,我很有自知之明,好女人我要不起,像我们这种人,只会让女人伤心。」不管渴望得心有多痛,他永远只能远远看着,不敢、也不能伸出手去争取……

  「那是你,我不一样。就因为你莫名其妙的自卑,没勇气去争取所爱,害心苹伤了多少次心?可是我不同,爱上了,我会勇于面对自己的心,只要我想,就有绝对的自信给她幸福,你自己孬种,不要把我也算进去!」

  「爱?」他轻轻地笑了,在齐光彦听来,竟觉那笑声凄凉得鼻酸。「不要跟我谈爱,你不会比我更懂,起码你不曾体会过由天堂掉入地狱,一颗心必须狠狠剖开,挖空里头所有的东西再缝回去,假装那些东西从来不曾存在过,让日子麻木过下去的感觉——」

  将心挖空?那里头还剩什么?

  他的意思是,他的心早就死了吗?

  「既然割舍得那么痛苦,为什么不放胆去要?我不懂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沈瀚宇张口,却无言。

  「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小晴我是追求定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她是个值得我去珍惜的女孩,我不是玩玩而已。」

沈瀚宇握紧拳头。「如果我坚决反对到底呢?」

  「我还是会尽全力去争取,绝不放弃。」

  「你以为晴会听你的,还是我的?」

  「那就各凭本事了,但是,容我不客气地说一句:沈瀚宇,你真他妈的自私!利用妹妹对亲人的重视,绑住她追求幸福的脚步,这样为难她,你算什么哥哥?说得更坦白一点,你『只是』哥哥,不是她的丈夫,凭什么独占她,不许她去追寻真爱?」

  一字一句,狠狠敲击到他心灵深处,重重地、残忍地敲击着,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不记得他们最后是怎么结束通话,他失神呆坐着,直到沈天晴由外头回来。

  「咦?哥,你不是说会晚点回来吗?我还没煮饭呢!」

  他茫然抬眼,相映她脸上的盈盈浅笑,他连一丝虚弱的笑花都扯不开。「你去哪里了?」

  「我去齐哥那里拿照片啊!」她扬了扬手中成叠的照片。「上回去九份的时候拍的,本来齐哥说要送我回来,但我想说路又不是不熟,就没麻烦他了。你要不要看看拍得好不好看?」

  没留意到他神色不对劲,她兴致勃勃地挨靠到他身边,一张翻过一张,与他一同观赏。

  「这张怎么回事?」他指着其中一张她让齐光彦搂着腰的照片,这举止有多亲密,几乎有了情侣的错觉,她不晓得吗?

  沈天晴吐吐舌。「他在闹我啦!知道我怕痒,每次都这样,连拍照都乘机欺负我,我就躲啊,结果被他抓到,不小心就拍下来了。」

  他深吸了口气,翻过几张。「那这个呢?」

  他必须努力压抑,才能不用力对她大吼——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个女孩让男人亲到拍照留念了,还能没什么吗?

  她悄悄觑了他一眼,小声咕哝:「是他说要和我赌这条阶梯是双数还是单数,我输的话要我让他亲一下,我又没答应,是他偷袭我。」她不笨,心底隐约也察觉到齐光彦的企图,但他不明说,她也不能表明什么,毕竟他是哥哥的朋友,总不能让哥哥难做人。

  你不也被偷袭得很乐在其中!

  沈瀚宇盯视她噘着嘴抱怨的小女儿娇态,忍着没说出口。

  终抄察觉到他异常的沉默,她偏头问:「哥,你怎么了?」

  「没事。」

  「那礼拜六齐哥说!」

  「不许去!」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扬高的音量,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哥?」

  「女孩子一天到晚往外跑,这样像什么话?」他压低音量,硬是绕了个弯自圆其说。

  「可是,之前也是哥说——」

  「我没要你一天到晚黏着他不放!你自己留意到没有?你现在一天到晚满口都是齐哥,你书还读不读?还有没有把哥哥放在眼里?你满脑子只容得下他吗?」

  现在的她,是不是没他也可以了?

  他惴测着,突然一阵惶恐。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不被需要,一直以来,她把他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直到另一个更重要的人出现,占据他一辈子都无法扮演的角色……就连最后守护者的资格都失去,那么,她身边还有他立足之地吗?

  他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哥——不喜欢我和他走得太近吗?」她思考了好久,轻问出口。

  「我……」只有他才知道,这不是针对齐光彦,而是任何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这种想独占她的私心,连他都自我厌恶。

  「你知道!他想追你吗?」他困难地挤出声音。

  「追我?」她瞪大眼。「谁说的?」

  「不用任何人说,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到!」

  是这样吗?哥也察贷到了,所以今天才会表现得如此反常,他——在吃醋?

  她浅浅笑了,靠在他怀中,温柔地抱住他。「不管他喜不喜欢我,那都不重要,我只要跟哥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真的可以这样吗?以兄妹的身分,一生相守?

  她将柔柔情意揉进他的胸怀,却没瞧见他紧锁的眉宇之间,那抹深深的、深深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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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心
大一结束,沈天晴以亮眼的成绩领取奖学金,同时拿着成绩单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挑眉向哥哥炫耀:「我没丢哥的脸哦!」

  沈瀚宇不遑多让地递出一张人事命令,笑道:「哥也没让你丢脸。」

  这什么东西?她好奇地摊开来。「你要去英国受训?」

  「你不要紧张,才三个月而已。院长曾经暗示过,等受训回来,我的职务和薪资会有所更动。」

  「噢。」可是!三个月耶!中间刚好卡到她的生日,今年他又没办法陪在她身边了。

  她有些小失望,不过想起哥哥的前途,她强自绽开笑颜,不想绊住他。

  为了庆祝沈天晴的成绩优异、同时也替沈瀚宇送行,一群人兴致一来,约了到钱柜唱歌唱通宵。

  毕竟是年轻人,疯起来完全不顾形象,一不留神,大伙儿都有几分薄醉,开始抢啤酒杯的抢啤酒杯,抢麦克风的拚命飙歌飙到破嗓。

  「我的歌、我的歌啦,你不要抢!」一脚踢开学弟,林宛萱夺魁,得意地扯开嗓门,唱着唱着,声音开始哽咽,原本故作无谓的表情,由脸上崩坍——

  「你像过去那样走来  紧紧用双手将我环绕
  你的温柔其实如刀  要我还你怎样的笑
  我明明都知道  这将是最后的拥抱
  你给我一个圈套  我不能跳不能遁逃
  我拿什么和你计较  我想留的你想忘掉
  曾经幸福的痛苦的  该你的该我的  到此一笔勾销……」

  迷蒙的眼,在空中舆沈瀚宇交会,泪水自脸上从容决堤。

  吵杂的包厢淹没了她无声的泪,只有沈天晴——

  她看到了。

  
  「你知道,那首歌是唱给你听的。」

  「嗯。」

  喧闹的包厢之外,走廊尽头传来轻浅的男女对话。

  「我真没用,连想好好为你唱首歌都做不到。」她自嘲。

  「小萱——」

  身体一阵虚浮,林宛萱软软地将头枕靠在他肩上,一如还恋爱时那样。

  「今晚去你那里,好吗?」她伸手,圈住他的颈子。

  「你醉了。」沈瀚宇轻扶住她的腰。

  她随意抵靠在墙上,缠在他身上的手没放。「我没醉,你知道我的酒量,这不足以使我醉。我只是想再抱抱你,感受你的体温,这样而已。」

  沈瀚宇低头凝视困在墙与他之间,她醺红的醉颜。

  「我们分手了。」他轻声提醒她。

  「我知道。但是你想要有人陪,不是吗?」

  「不能是你。」既然试过,清清楚楚知道给不起她要的,再去利用她的深情予驭予求,填补自身的空虚,这种行为太卑劣。

  是啊,这就是沈瀚宇,他有他的人格、他的原则,也是这样的他,让她泥足深陷,爱得毫无理智。

  「从分手到现在,你老实告诉我,你曾经想念过我、有过一丝丝心痛的感觉吗?就算只有一点点?」

  「……」

  「你知道吗?有时真的很恨你,恨你太诚实,连欺骗我都不愿意。」他从来都没有骗她,是她太傻,以为只要他和她肯努力,终究会盼到期待中的爱情降临。只是,她终究还是失败了,代价是一身的伤,这从来就不能怪他。

  「虽然分手是我提出的,我也不曾后悔作下这样的决定,因为我知道你给不起我要的爱情,可是你知道吗?不管再过多久,看着这张俊俏的脸孔,心还是会痛得没办法再故做潇洒……」

  沈潮宇只是沉默,安静、有耐性地听着她说。

  她苦涩轻哼。「多可笑,以为自己够理智,到头来才发现,原来我比想象中的还要爱你,如果现在你要求复合,我想我一定会答应你……」

  他不语,而她也没期待他表示什么,径自接续。「但是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像我爱你那样地爱我,我也不可能迁就那样残缺的感情。知道我为什么要提分手吗?因为你没有灵魂!我明白你很努力地想爱上我,但是眼睛骗不了人,你没有心、没有灵魂,只要你一天找不回来,你就永远没有办法去爱任何一个女人!」

  她伸出手,轻轻抚着眼前这张至今依旧爱得心口发痛的俊颜。「每一个你交往过的女人都恨不了你的原因,就是在于你很认真地看待每一段感情,你从来就不是在玩爱情游戏,爱不了我们,你心里比谁都苦,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恨,甚至心疼着这样的你。瀚宇,我能问吗?那个让你失了心的女人,是谁?」

「……不能。」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这是你心灵深处谁也碰触不了的禁忌,但至少我有权利知道,你会和我交往的原因,是因为『她』吗?有时我会觉得,你是透过我寻找着什么……」

  他垂眸,拇指指腹沿着她优美的唇形轻轻挲抚。「你微笑时,颊畔会有浅浅的酒窝……」

  难怪,他总是看着微笑的她失神。

  勾下他的头,她主动吻住他微凉的唇,这是最后一次,让她好好记住与他缠绵的感觉。

  沈瀚宇没有拒绝,轻拥住她,描绘他最爱的优美唇形,同时也尝到滑过相贴唇畔间,她心碎的泪。

  「不管如何,你给过我最美的回忆,我由衷感谢,不管那个人是心苹还是任何人,我都希望你能早日寻回那颗遗落的心。」她松了手,离开他的怀抱。「我先回去了,帮我跟大家说一声。」

  「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微笑婉拒。「你是今天的主角,怎么可以先走?」

  「可是你喝了酒!」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还没醉到回不了家。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不爱,却又对我这么好,你知道吗?这样的温柔对女人而言,其实更残忍,有时冷酷一点,反而是解脱。」

  他无言了,默默看着她……

  「再见了,我最爱的男人,祝你幸福。」恋恋不舍地吻了下他的唇角,越过他,独自走向没有他的人生。他没挽留,倚在墙边,目送她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收回目光,转身想回包厢,冷不防地对上一双清眸——

  一张不言不语、幽然与他对望的清韵容颜……

  他心脏一阵揪沉。

 
  一直到回家,沈天晴始终没多说什么,异常地沉默,他不晓得,她到底站在那里多久,又看到了多少,她不说,他也不问。

  连齐光彦都察觉到他们气氛不对劲,频频关心探问。

  从进屋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阳台抽烟,沈天晴洗完澡出来,在他身后站了好久,他都没发现。

  「你现在的心乱,是为了宛萱姊吗?」

  一不留神,烧到了底的烟屁股烫到手指,他回神,赶紧拈熄。

  「心苹姊的爱,你战战兢兢,不敢接受;而宛萱姊的爱,你接受了,却还不起,她们都是你在乎的,你却谁都伤害了。」

  不敢迎视她过于清亮的明眸,他狼狈地移开,再燃起一根烟。「你才几岁,懂什么爱情?」

  「我懂!你知道我懂!我不像你,不敢面对,只会逃避!」

  他一霞,用力吸了口烟,再沉沉吐出,像要将心乱如麻的思绪,也随着废气一同释出体外。

  沈天晴凝视着缭绕烟雾中,朦胧的俊秀容颜,叹息轻问:「哥,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会不会把心藏得太深,连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他爱的是谁?这是她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

  他爱谁,这点从来就无庸置疑,但是,他能说吗?

  如同上一回,他无法响应,只能沉郁地吸着烟。

  「哥,你不能这样,想要谁,要表示清楚,否则,你爱的人随着你隐晦不明的态度摆荡不安,得不到确切答案,你不爱的人又无法彻底死心,你这样!会让每一个爱你的人很痛苦,你知不知道?」她说着,声音隐隐哽咽,背过身去,不愿让他看见她的脆弱。

  「晴——」他黯然,伸出了手,却没有立场给予抚慰,凝视着她清寂的背影,迟迟无法给她一记拥抱。

  「其实,那些爱你的人未必真的奢望得到什么,她们要的,只是一个明确的答案而已,有这么难吗?」字字句句全是不可错辨的怨怼,他不是不懂,只是——

  晴,对不起。

  他无声地,在心中轻轻说着无法出口的亏欠。

 
  深夜里,门铃响起,刘心苹卸了妆,才刚躺上床,就被逼着离开温暖的床铺。

  没料到的是,门外站着的人——

  「瀚宇?」她惊呼。几个小时前才刚从钱柜分开,实在料不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他。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好啊!」伸手拉他,发现掌温出奇的低,将他按坐在椅中,抚上他的脸,也是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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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4 10: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瀚宇,你没事吧?」她弯身关切地俯视他。

  他摇头,抬眸看着这张没有疑问的绝美容颜,她的眼中正盛满不容错辨的忧心与关怀了

  这样一个高雅、聪明、内外兼具的女子,不论爱上任何人,她都可以很幸福,为什么!偏偏要爱上他?

  沈瀚宇眸光一黯,探手拉下她,出其不意地吻上红唇。

  她微愣,刹那的恍神,只感觉到他唇腔的温度。柔软的探触,芳心泛着酸楚疼痛的幸福,几乎想就此沉沦不醒——

  但,也只是瞬间而已!

  她用力推开他,想也不想地挥了他一记巴掌。「沈瀚宇,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直视着她,神色没半分改变。「你还爱我吗?」

  又一记巴掌造访他另一边脸颊。「你混帐!」他凭什么这么问她?凭什么?

  「我懂了。」他贴头.站起身。「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这是他个人的悲哀.不该拖任何人下水。他没有权利要求她的无怨无悔,她也没有义务永远守候。

  他就这样走了?

  刘心苹瞪着他落寞寂寥的背影,一瞬间的心酸揪紧了芳心。「沈瀚宇,你站住!」

  他停住,才刚回身,柔软温香迎面扑来,怨怼地捶打他。「你好过分!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先是莫名其妙地吻了我,又不给一句交代地疏远我,假装一切都没发生,我不怪你,因为感情的事勉强下来,看着你女朋友交了一个又一个,再一次又一次地分手,我只能静静守在你身后,陪着你在感情世界中浮沉……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这样戏弄我很好玩吗?就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就可以这样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我也有尊严啊!你还要糟蹋我的感情到什么地步才罢休?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爱你,看到你幸福就够了,从来都没奢求过什么,有这么难吗?为什么要失魂落魄地跑来找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你明知道、明知道我看了会心疼,明知道我放不下你,明知道……我已经爱到连尊严都没了……」

  她放声痛哭,每说一句就捶一下,他也没反抗,由着她发泄,直到她捶累了,双手不知几时缠上他腰际,紧紧拒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瀚宇捧起她泪痕斑斑的面颊。「我从来就没有想要伤害你。」带着满心歉疚,低头吻住她。

  她闭上眼,流着泪,心碎酸楚地响应他,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拥抱他的机会,她不想放开,她知道这样很傻,但是就算只有一夜,只要能真真实实地拥抱他,以她的体温去温热他空凉的心,她愿意!

  「心苹——」他及时打住,神情复杂地凝视她。「如果我是你,会立刻放手。」

  「我知道。」但是她不想。双手将他抱得更紧,仰首主动接续未完的吻。

  这一夜,她成功留下了他。

  

  事后,她进浴室冲澡,围了条浴巾出来时,他已经穿回衣服,沉默地在床头抽烟。

  她注视着烟雾弥漫中的面容,他什么都不说,就只是神情凝重地猛抽烟。她苦笑,不打算为难他,主动开口问:「要回去了吗?」

  他抬头,瞪着她。

  这句话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在问他:就这样了吗?一如数年前,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不要这样看我,你知道我没有表面上的潇洒,我也想任性地留住你,但是,我可以这样做吗?你允许我这样做吗?」

  沈瀚宇静默了下,熄掉烟蒂,认真地望住她。「心苹,我很感谢你这样对我,总是在我最寂寞无助时陪伴着我,看着我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你从未离开一步,我不否认,今晚会来找你,是在藉由另一种方式逃避某些事情,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可是你还是留下了我,在我需要你的时候,用你的柔情拥抱我,给了我女人最珍贵的爱情与纯真,就因为这样,你的无私宽容才更令我汗颜——」

  「你没有义务向我解释——」今晚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他不需要有压力,更不需要愧疚,尽管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但是我想。因为我知道,这世上最爱我、而我也该去爱的女人是谁,所以我想真实地面对你,也面对我自己。」他站起身,一步步坚定地走到她面前,指着胸口一字一句说道:「里头的这颗心破了一个洞,不论你给得再多,付出得再完整,都填不满它,我是个残缺的男人,所以不敢轻易拿这样残缺的自己去亵渎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而我,什么都没把握给你,也许执著到最後,你什么都得不到,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刘心苹没想到他会对她说这些,动容地直摇头,眼泪甩出眼眶。「没关系,没关系——」

  沈瀚宇捧住她的脸,拇指划去上头的泪痕。「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你对我而言意义是不同的,虽然那还不是爱情,但是我希望有一天它会变成爱情,你愿意陪我等到那个时候,和我一起修好这颗心的缺口,再将你完完整整地放进来吗?」

  她咬著唇,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再点头,眼泪落得更急。

  他沉沉叹息,收拢双臂,将她密密圈抱住,已经分不清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多怕这一回,会再误了一个好女人……

  每错一次,便要多背负一分愧疚、一分罪责,心已千疮百孔,他真的希望这一回能有所不同,他不想再错下去了,那种一再寻觅却总是落空的感觉,好苦,好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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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衡
第三部 秋缠


  如果,我还能再多活一天,
  我要勇敢告诉你——我爱你!
  将我最后的、仅有的二十四小时的美丽献给你,
  等待来生,化为秋蝉,为你吟唱一个夏季的缠绵。

  三之一 失衡

  在前往英国受训前的最后一个礼拜,沈瀚宇和沈天晴之间的关系,有意无意地疏离了。

  他忙,她也忙,少有机会坐下来谈心;共处时,也常陷入僵冷怨言的局面,当她用若有所思的眼神,不发一语地审视他时,他会下意识规避。

  记不得从几时起,她再也没去和他共睡一张床,或许是发现他身边睡了另一个人,再也没有她容身之地。

  记不得从几时起,她的笑容少了,或许是从那一晚,她问他——「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随着他的无言,她的笑容也沉寂了。

  她不再喊他哥哥,从那一天发现刘心苹站在他身边,很甜、很幸福地唤他时,就不再喊了。

  心苹姊那一声柔柔的「瀚宇」,也许融了他的心,却炙痛了她的魂。

  于是,她也试着让那声缠绵的音律由她口中唤出,换来的却是他指关节轻敲上她额头,严肃纠正:「我是你哥耶,没大没小!」

  不一样的,不论怎么喊,都不可能一样,别人倾尽温柔的呼唤,能够换来他轻怜蜜意的拥抱,而她,得到的只有训斥。

  不是她不想亲近他,而是他将心层层封锁,不容她靠近。

  分离前的这一个礼拜,原本该好好珍惜,却虚掷在无言的僵凝之中。临行前,她请了半天假陪他到机场,在他上飞机之前,以只有他听得见的音量,幽幽告诉他:「无论如何,我等你。」

  他没回头,而她的泪,落在他不愿眷怜的身后。

  三个月后,他如期回来,心苹姊说要在家里准备几道美食给他接风,用着让她椎心的甜蜜口吻,问她瀚宇喜欢吃什么……

  她以为可以由他眼中读出思念的痕迹,可是他回来了,第一个拥抱的人是心苹姊,思念的痕迹留给了那个他怀抱中的女人。

  她,什么都没有。

  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眼波流转间交换无尽默契,她的心好痛!痛得超乎她所能承受的预期,浓稠的苦满得几乎泛出喉咙,她必须拿些什么,将它压回胸臆,于是那瓶为他准备的红酒,有大半瓶入了她的腹。

  她的思念,没人可以说;她的温柔,没人可以收留;就连心痛,都没有表达的余地——

 
  送走了客人,沈瀚宇将醉得一塌糊涂的天晴扶进房间休息,拧了条热毛巾帮她擦脸。

  「你一定要让我操心吗?不会喝还喝那么多……」他叹气,拂开她汗湿的发。

  她今晚的反常,恐怕连光彦和心苹都察觉了。

  光彦私底下还扯了扯他衣袖,悄声问他:「你确定小晴是第一次喝酒吗?」一不留神,大半瓶就让她解决掉,大家全被她吓坏了。

  「据说是。」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抽掉杯子,不让沈天晴再沾一口。

  她瞪着他,满脸的哀怨,他装作没看到。

  分离了三个月,他该做的是和女朋友厮磨缠绵,倾诉别后相思,可是他却送走了女友,留在这个喝得烂醉的丫头身边!

  沈瀚宇,你在做什么?

  沈天晴,你又在做什么?

  他闭了下眼,矛盾的心已经给不了自己答案。

  起身想换掉冷了的毛巾,她探手扯住,不让他走。「宇!」

  他僵住,无法移动。

  她纠缠着,将脸埋在他肩头。「我不要喊哥哥,你本来就不是我哥哥,为什么要逼我接受兄妹身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好不甘心,如果我不是你妹妹,就有立场和她们公平竞争了对不对?」

  「晴……」明白是一回事,亲口听她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他震撼着,发不出声音来。

  「我不要当兄妹,我只想爱你,用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心情,我明明比你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朋友都还爱你,从小就爱,好多年、好多年了……为什么你看不见,宁愿拥抱她们也不看我一眼……不,你其实看见了,你比谁都清楚,可是你不要我……你不要我……十五岁那年丢弃了我,二十三岁这一年,又一次丢弃了我……」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是爱情遗弃了他们……

  温热的感觉涌上眼眶,跌落在她水光氤氲的眸中,交融了他与她的泪,跌出眼角,他抱紧了她,炙痛心屝地吻住她的唇。

  无声的泪一颗颗落着,在他们交缠的唇齿之间,咸咸涩涩、苦苦甜甜,交织成揪肠蚀心的酸楚……那是爱情的滋味,对他们而言极尽奢侈的爱情滋味……

  凝视着她沉静的睡颜一整夜,天亮前,他走出房门,同时,将那些酸楚的、深情的、甜蜜的一切,留在昨日的夜里,那些说不出口的纠葛心事,再一次压回深不见底的灵魂深处,永不开启。

  他去了齐光彦的住处一赵,大清早被吵醒的齐光彦一脸困倦,搞不清楚状况地看着门外的他。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看是认真的吗?」

  「嗄?」清晨六点整按他家的门铃,就只为了问这个?他咬着牙,没好气地回答:「很认真!认真到就算你半夜三点来按门铃,我也不敢抡拳揍未来的大舅子!」

  「好,那就放手去追求吧,追得到,她就是你的了。」他表情空寂,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

  齐光彦又愣住了,仅余的睡意全吓跑光光。「你说真的还假的?」之前不是还誓死反对,只差没和他翻脸吗?

  「再认真不过。」

  「有附带条件吗?」突然对他太好,他会怕怕的耶!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给晴幸福,永远永远不要让她伤心。」

  「那有什么问题,大舅子!」齐光彦眉开眼笑地喊了声。

  「不用叫得太早。等追到手再喊也不迟。」

  「安啦、安啦!你等着看好了!」沈瀚宇肯点头就已经成功一半了,还有什么问题!

  「还有,没结婚前,你给我规矩点,不许对她乱来,否则你皮就绷紧一点,我的手术刀还没解剖过活人!」冷冷地说完,他转身离去。

  喂,这种威胁很变态耶!

  齐光彦还想上诉,一腔不满憋在胸口。

  清晨薄雾尚未散去,他独自走向那片雾茫,丝丝凉意沁入肌肤,但是他并不觉得冷,因为灵魂早已寒透。

  他太高估自己,以为够理智,把持得住,却悲哀地发现,面对她,他完全脆弱得不堪一击,他可丛让灵魂沉入罪恶的深渊,从此不见天日,但是她呢?她还那么年轻,有好长一段美好的未来,怎能拖她下地狱,陪着他万劫不复?

  他早就该放手,让给得起的人,去许诺她另一段充满希望的人生,而他相信,齐光彦可以。

  
  哥在躲她!

  很快的,沈天晴就发现这一点。

  他近乎刻意地将两人独处的时间缩减到最少,以往还可以偶尔一同吃个饭、逛逛街,现在不是多了刘心苹,就是邀了齐光彦作客,有一回还将电影票扔给齐光彦,让他陪她去看电影。

  哥到底在做什么?他想把她推给齐光彦,是这样吗?

  他难道不晓得,除了他,她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了?他该知道,这样做会有多伤她的心!

  可是如果不是,为什么最近她和他相处的时间少了,和齐光彦在一起的机会却愈来愈多?这难道不是他刻意促成的?

  他的做法,一次又一次伤透了她的心。

  有一回,四个人约了一同出游,他却在用餐时,临时说要看电影。

  好,她也没意见,可是他竟拒绝她同行。

  「为什么?」她用受伤的眼神瞪着他。

  「小晴晴,你得体谅一下恋爱中的男人,你这样寸步不离当个超强电力的飞利浦,会剥夺你哥的『幸福』!」齐光彦笑得很暧昧,一副过来人的了解表情,把刘心苹调侃得羞红了脸。

  「是这样吗?」她目不转睛地直视沈瀚宇,非要他亲口说出来。

  沈瀚宇避开她的目光,干笑道:「还是男人比较了男人,我们要去看十八禁电影。」

  笑得那么假,他到底在骗谁?

  「我明白、我明白,你们放心去『自由发挥』吧,我和小晴会自己打发时间。」齐光彦正中下怀,笑得合不拢嘴,顺手搭上沈天晴的肩。

  这算什么?她不是泥偶娃娃,任他们捏圆搓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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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们要去就去,我会自己回家。」挥开肩上的手,她冷着脸起身,奔出餐厅。

  「喂,小晴!」齐光彦一惊,赶忙追上去。

  「这样好吗?」刘心苹忧虑地问。这样会不会造成小晴对她的不谅解?就算要撮合她和齐光彦也有更好的方式,没必要引起她的误解,认为他见色忘妹,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

  可是,他好象就是存心这么做……

  她淡颦起眉,看了远去的身影,再看看身边无意识地握紧椅子扶手、强自压抑的沈瀚宇。

  其实,他才是最想追上去的人吧?

  当发现追上来的人是齐光彦时,她的心冷了。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追来又有什么用?

  这样的状况一再发生,齐光彦亦步亦趋,固执守候,而沈瀚宇和刘心苹亲密的形影时时出现眼前,不曾顾虑过她的感受,她再迟钝也看得出他的决心,无所谓了,反正麻木的心,已经无法再更痛了。

  直到这一天——

  气象报告说有台风形成,大约傍晚登陆,沈瀚宇当天没值班,早早便回家,预先做好防台准备。

  吃过饭后,两人各自回房。这种情况已经维持有一段时日了,以前还会在饭后一起坐下来聊聊琐事,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是各自为政。

  更晚时,风力转强,几株脆弱的树枝被吹断,掉在铁窗上,稍稍吓到了他。没多久,连电都停了,四周一片漆黑,大概是强风不晓得破坏了哪里的供电系统吧!那是台电该烦恼的问题,反正他们有准备蜡烛和手电筒。

  就寝前,他谨慎地再次巡视屋内一圈,确定门窗都有锁好,正要回房,经过浴室时,里头传来轻细的叫唤:「哥……」

  他停住脚步。「什么事?」

  「那个……我在洗澡,里头太暗,我衣服不小心掉在地上,湿掉了……」她声音困窘。「你可不可以……」

  他帮她接口:「要拿衣服吗?在哪里?」

  「衣柜,在第一格。」

  他点头,到她房间打开衣橱,顺手挑了最上头那件她常穿的家居服,看着旁边整齐叠放的内衣裤,犹豫数秒才问:「贴身衣物要不要?」

  「……不用了。」叫他做这种事,简直羞愧欲死。

  沈瀚宇拿好衣服,轻敲门板,背过身去,将衣服递出。

  浴室门打开一小缝,她不敢探头看他,伸手靠感觉去摸索正确位置,一接一放间没拿稳,衣服掉在地上,偏偏两人太有默契,一个开门、一个转身,同时弯身去捡——

  画面定格!

  足足有五秒钟,谁也无法有更进一步的反应,然后,他像失手杀了人般,仓皇狼狈地转身逃开,回房将门紧紧关上,闭眼重重喘息。

  尽管只是一眼,也足够他将赤裸娇躯一览无遗,牢牢映入脑海!

  从没想过。那个他亲手洗过澡、换过尿片,流着两管鼻水跟在他身后的女孩也长大了,有了成熟女子该有的诱人体态,足丛让任何身心正常的男人发狂——

  停!沈瀚宇,你在想什么,这是意淫!你怎么可以有这么下流的思想!

  他一手按住狂跳的胸口,皱着眉,深感自厌!

  敲门声在身后响起,他差点失声尖叫地跳起来。

  「什……什么事?」像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他远远退开,瞪着房门,声音低沉慌乱得连他都不认识。

  沈天晴主动旋开未上锁的门。

  「你……你……很晚了……那个……」他语无伦次,心头慌得发麻,这一刻他绝对不适合与她独处。

  「你在紧张什么?」相较之下,她沉着多了,定定审视着他。

  「我!没有啊!」

  「没有吗?我是你从小看到大的,这么熟悉的一个亲人,就算无意间看到我的身体,了不起就是尴尬而已,只是妹妹的话,你根本不需要那么大反应!」

  「我说我没有!」

  沈天晴没将他强烈的否认放在心上,继续说道:「你是在骗我?还是连自己都骗了?如果真的不在意,就不会表现得如此失常。你其实不如表面上说的那么不在乎我,对不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坦白面对,已经存在的东西,不管你怎么极力否认,它还是存在——」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瀚宇!」

  「喊哥哥!我的名字不是你叫的!」

  「不要再拿兄妹当借口了!我不是你妹妹,也不想再当你妹妹!」

  「如果不当兄妹,我们之间就什都不是了,你要这样吗?这是你希望的吗?」

  「你!」他固执得让她生气!

  被逼急了,她管不得其它,冲动地拉下他的头,凑上嘴。

  思绪,一片麻。

  脑袋当了机,失去运作能力,他只能凭着本能,拥抱这个揪住他整颗心,让他不能呼吸的女孩——

  温软唇腔带给他最销魂的甜蜜滋味,这些年来寻寻觅觅,找的也不过就是这种能够让他神魂震荡,不顾一切去沉沦的感觉,但是绕了一大圈,才悲哀地发现他仍在原点,依旧只有最初的那个女孩,才能给他最真实的悸动……

  他收紧臂弯,失了自制地与她纠缠,双手顺着柔软的曲线游移,贪渴得想感受更多,补足这些年的酸楚等待,指掌顺着衣衫下摆深入,碰触到柔软浑圆,她没有穿内衣……

  他倏地清醒过来,用力推开她,呼吸浊重地喘着气。

  「这样还叫什么都没有吗?你会这样吻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

  「我会!」他真的会!他甚至可以麻木地和不爱的女人做爱!

  「既然这样,那你在顾忌什么?反正我又不是第一个!」

  「沈天晴!」他大喝,退开一步,歪让她再靠近。「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一个好女孩,不该随随便便跳上男人的床!」

  「为什么心苹姊可以,我却不行?你不公平!」

  「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

  「那你爱她吗?」

  他一怔,僵硬地别开脸。

  「你并不爱她,对不对?那为什么要和她上床、让她当你的女朋友?」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读好你的书,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那不只是你的事,也是我的!」她用力吼出来。

  他愣住,无言以对。

  「如果你真的不爱我,那一夜为什么要流着眼泪,那么伤心地吻我?那些女人你明明一个都不爱,可是你却宁愿和她们在一起,也不肯回头看我,接受我真的有那么困难吗?」她哀怨地问他,眼泪顺颊而落。

  「就因为是你名义上的妹妹,所以就不能爱你吗?这是多么不公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们,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和她们交换,就算只能陪你一段也好,总好过现在,眼睁睁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好,却连伤心的立场都没有,我才是那个爱得最悲哀的人……」

  「够了,晴,不要再说了!」他蹙眉,压抑地低吼。

  「你会心疼吗?那些被你弃如敝屣的感情,你曾经在意过吗?」指尖抚上他痛苦深蹙的眉宇,她凄楚地笑着,泪也落着。

  沈瀚宇抓住脸上深情抚触的小手,闭了闭眼,逼回眸中的水光,再睁开时,深处压抑着挣扎,他退开一步,拉出距离。

  「不要逼我!晴,我真的试过,但是……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你只能是妹妹……」

  「你骗我!」她绝对不相信他一点也不爱她!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不敢再看她伤心欲绝的面容,他抛下她,转身离开,步伐踩得决绝!

 

  习惯了他在深夜造访,当看见门外一身湿透的他,刘心苹没有疑问地收容。

  他热烈地拥抱她、纠缠、热吻,用着几乎焚尽一生热情的方式,疯狂地与她缠绵,来势汹汹的情欲,几乎令她无力招架。

  屋外狂风骤雨渐歇,而屋内狂涛骇浪的激情也逐渐止息,刘心苹起身,披上睡袍下床找医药箱,坐在床边帮他上药。

  刚刚开门,看到额头流着血,淋雨淋得浑身湿透的他,简直吓坏了。

  「怎么弄的?」她一边问,撕下透气胶带固定纱布。

  「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掉下来的树枝刮伤。」

  处理好伤口,她关注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然他不会在台风夜来找她,她感受得到他一身绝望无助的气息。

  他抱着她,在她体内纵情时,眼泪没有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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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4 10: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他转过身,蒙头想睡。

  「不要瞒我!」她不容他逃避,伸手扳过他,正奸望见两颗眼泪由他眼角滑落。「瀚宇,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我只是……想麻痹而已。」用感官的极致去麻痹心灵的绝望,他知道他很烂,但是那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够忘却痛苦,不去想起那张泪眼凄伤的清颜,他不在乎自己有多烂!

  「是因为小晴吗?」她语出惊人,换来他惊愕的瞪视。

  「不必那么惊讶,我早就看出不对劲了,你们之间的感情互动太不寻常,不是一般兄妹该有的。」

  「……」他轻笑,用没有灵魂的空洞神情。「你要我说什么?承认自己很变态吗?」

  她摇头,轻声道:「从认识你的时候开始,你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很多朋友都说你不好,奉劝我别对你认真。但我总是固执地认为,你不是那种玩弄女人感情和身体的人,虽然你的恋情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一段接一段,从没见你失意过,可是——我还是不相信,如此温柔的男人,会坏到哪里去,那,到底是为什么?你不爱她们,却和她们交往的动机在哪里?

  「我一次次地观察,一直到后来,总算明白,她们都有个共通点,在某些地方像极一个人,也许是眼睛,也许是鼻子、嘴巴、眉毛、神韵,甚至是微笑时两颊浅浅的酒窝,你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去拼凑记忆中深深想念的女孩的模样,寄托内心深处无法宣泄的情感。偏偏你又矛盾地知道,无论再像,她们都不是她,也无法取代她,于是,你一次又一次犯着相同的错,也一次次地失望,飘泊的感情无法停靠。其实,你从来就不是他们所以为的滥情,相反的,你就是因为用情太深,才会把自己陷在绝望的感情漩涡中,回不了头。

  「我嫉妒那个幸运女孩,也很气她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你,让你伤透了心,不得不在别的女人身上疗伤止痛。直到看见小晴,再慢慢去拼凑那些你交往过的女孩的模样,我什么都明白了,就算是我都不例外,你曾经说过,我有一双很美、很有灵气的眼睛,所以你总是会不经意地抚着我的眉失神。也许连你都没发现,只有在那时,我才能在你身上找到一丝爱恋的痕迹,却不是针对我,而是在透过我,去看那个你深深爱恋,却一辈子都无法碰触的女孩。我不嫉妒她了,甚至同情她,虽然她拥有你的心,但是她和你的距离,比我更遥远——」

  「够了!」他愤怒地打断。从没有一个人,将他剖析得如此透彻,甚至连那些他不敢面对的隐晦心事,都被赤裸裸地揭露开来,无所遁形……

  与其说愤怒,倒不如说是恐惧,恐惧透过她雪亮的眼,让他更加看清自己……

  「我说这些,不是要揭你疮疤,只是想告诉你,我懂你的无助,所以不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边,让你有支撑下去的力量。」她的温柔如流水,轻轻抚过他的脸庞,流进心底,包容他无法见容于世人的黑暗灵魂。

  一阵水雾浮上眼眶,他悸痛地抱住她,颤抖地哽咽道:「为什么不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他爱的人不是它?

  刘心苹张开双臂,收容他的软弱,他像个孩子似的,埋在她柔馥胸怀中无助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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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4 10: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剪爱
「我们结婚吧!」那一夜,在她怀中流干了泪,他语出惊人地说了这句话。

  当时,她又惊又喜,质疑他的清醒度有多少。「你——确定?」

  「我确定。」他异常坚决地点头。

  然后,她用力地抱紧他,换她在他怀中落泪。

  她知道就这样答应他很不理智,也很清楚他只是在利用她,来牵制即将失衡脱轨的感情,但她还是愿意嫁给他,以一生为赌注。

  因为她明白,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半身悬在崖边,他向她伸出了手,她没有理由不去紧握,眼睁睁看他摔得粉身碎骨,就算!最后她会陪他跌落崖底。

  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他因为爱,所以娶她,而她也是因为爱他,同时也成全他爱另一个女孩的心,所以嫁他。

  沈天晴得知喜讯时,反应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平静到近乎面无表情。

  「你——没什么要说吗?」就因为接受得太淡然,沈瀚宇反而不安。

  「你要我说什么?恭喜吗?好啊,你想听,我就说。恭喜你,亲爱的『哥哥』!」温温的、沉静的笑颜,看在他眼里,只觉心慌……

  近乎刻意的,他三番两次让刘心苹在他房里过夜。

  直到某天晚上,她突然来敲他的房门,问了他一句:「你是认真的吗?确定要娶她?」

  他视线定在某一处,不敢看她。「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好。」她点了一下头,抬手缓慢的一颗颗解开衣扣,沈瀚宇被她的举动吓到,整个人弹跳开来,撞倒身后的台灯,杂物掉了一地。

  「沈天晴,你在干什么?!」

  「我已经没有更多的要求了,至少这一夜,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女人就好,反正你可以和不爱的女人上床,不是吗?」

  「沈天晴!你把我看成什么?要是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乱搞。我还是人吗?」

  「我不是你妹妹,你要我说几遍?我不要当你的妹妹,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我痛恨你拿兄妹当借口!」

  「你是!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妹妹,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重重喘了口气。「把衣服给我穿好,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原来,我就连主动送上门,你都不屑一顾。」她轻轻笑着,笑得悲哀,穿回衣服,失神地离开。

  沈瀚宇仿佛榨干了全身的力气,虚脱地跌坐在地上,矛盾地抱着头。

  他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斩不断他们之间的纠缠吗?是不是真的要他远远逃开,不再见她,才能彻底了断?

  在那之后,她有如变了个人,单纯的生活突然多彩多姿起来,她不再推拒齐光彦的邀约,同时也不推拒其它男同学的邀约,他们对她有好感,她就大方接受,这些人的存在,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是有人关心、有人在乎的。

  短短半个月,已经让沈瀚宇撞见好几次男孩子送她回家,在门口吻别的画面,而且都不是同一个人!

  一开始还看得到齐光彦的人,到后来完全消声匿迹,而她的交友关系却更精彩绝伦,最后还让他看见那个送她回来的男孩子将手伸进她上衣里头……

  他差点冲出去杀人!

  这一天,他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冲突,他甚至口不择言地说:「沈天晴,你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贱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像极了妓女!」

  「你凭什么说我?你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为什么你能玩,我就不能?就因为我是女人吗?」

  啪!

  一记巴掌,是他给她的回报。

  他希望打醒她,所以下手重得完全没有留情。

  她哭了,抚着热辣辣痛着的颊,悲哀地告诉他:「这一巴掌,竟然就是你对我感情的回报……沈瀚宇,我会牢牢记住的!枉费我们认识了一辈子,你太不了解我了,你以为,我真的会在乎什么女人的贞操吗?贞操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要把它留给最重要的男人,如果这个男人不屑一顾,那我还拘泥什么?既然你爱不了我,我只是想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找一点爱情的感觉,你没有权利阻止!」

  她的话狠狠打击了他,愣愣看着她冲出家门,他甚至没有力气去追。
从小,大人们都说她叛逆,但她总是不在乎别人的观感,是非分明,只求人不负我,我不负人。就像国小时,导师冤枉了她,她就和同学赌导师的内裤颜色,让她春光大泄。

  就连对自身的贞操,也只是因为她在乎的人在乎,所以她在乎。

  她自有一套独特的思考逻辑,谁都改变不了她,有时,他会觉得是他一手造就了这个爱恨分明的她。

  而现在,也是他亲手毁了她的爱情、她对人生的热忱,她的每一句话,重重敲进心上,烙印脑海。

  他所造成的伤害,是无力去弥补了,但是齐光彦呢?这家伙在搞什么鬼?他不是满口说着有多爱晴吗?为什么放任她沉沦,却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他随后追了出去。

  
  「干么?」齐光彦没什么好脸色地让他进屋,连水也没倒一杯。

  「晴有没有来你这里?」

  「怪了,她是你妹妹,又不是我的,怎么讨人讨到我这里来了?」齐光彦答得更讽刺。

  「我和她发生一些不愉快……」说到这里,沈瀚宇停下来看他。「你和晴到底怎么回事,她最近的行为你都不管吗?」

  「怎么管?」他挑眉,神情竟有些嘲弄。「我充其量也不过是她的众多男友『之一』而已。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没结婚前,大家都有交友的权利啊,就多交几个,比较看看嘛,你不也是这样?」

  沈瀚宇脸色一沉,再迟钝也感受得到他的敌意。「小齐,我在和你谈晴的事,你不要字字句句都针对我。」

  「有吗?」他笑哼。「你真是双重标准。自己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就没想过会有报应,哪天自己的妹妹也会被人玩弄吗?」

  砰!茶几被撞倒,齐光彦跌坐在地板上,一管鼻血涌出,沈瀚宇紧握的拳头还停在半空中,怒瞪着他。「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爱她、你会珍惜吔!」

  齐光彦满不在乎地站起身,随手挥去脸上的血渍。「换句话说,你比我爱她、珍惜她是吗?那你去啊!为什么要装模作样地把她让给我,让我当个出尽洋相的小丑?沈瀚宇,你虚伪得让我想吐!」

  沈瀚宇脸色一变,怒斥:「你鬼扯什么!晴是我妹妹!」

  「妹妹?有哪对兄妹会像你们这么变态,动不动就抱在一起睡,哥哥结婚妹妹失魂落魄,就连我吻着她,和她做爱时,她都流着眼泪,嘴里直喊你的名字!」

  砰!沈瀚宇又一记拳头挥了出去。「你要怎么说我都可以,反正我早就是一滩烂泥了,但是我不许你污蔑她!」

  「说说都不行?要真这么在乎,为什么不抓牢她,要让她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求慰藉!」齐光彦脾气也上来了,忍无可忍地还他左颊一记重击。

  沈瀚宇颠晃了下,咬牙忍住痛楚,与他扭打成一团。「我警告过你,不许对她乱来的,如果你真的爱她,为什么不能耐心等她、包容她!」

  「因为我还有尊严,不管我再爱她,都不容许一个女人这样糟蹋我的感情!我和她根本什么都没有,你以为一个女人在我床上,心碎地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时,我还做得出什么事吗?事实上,毁掉她的人是你,不是我!」用力吼出最后一句话,一记猛拳往他腹部重击而去。

  沈瀚宇踉跄地跌坐地面,喘息着恍惚失神,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他,毁掉她?!

  齐光彦看他这样,简直火到最高点。「我都说成这样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沈瀚宇,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你要我!说什么?」他,早就无话可说了。

  「说什么?说你和小晴根本没有实质的血缘关系!她什么都跟我说了,如果你再死咬着身分当借口,愚蠢地放弃她,我会狠狠揍死你!」

  他仰起头,轻轻地重复:「她是我妹妹。」

  「你、再、说、一、遍!」齐光彦磨着牙,准备杀人!

  「她是我妹妹。」他逐字不漏,语调死寂地重复。

  「沈、瀚、宇!」一把揪起他,拳头正欲落下——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一次,多说了几个字。

  拳头定格在半空,齐光彦见鬼地瞪着他。「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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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一次,多说了几个字。

拳头定格在半空,齐光彦见鬼地瞪着他。「你、你说什么?」

「晴是被我家收养的,这点,我和她都知道,她唯一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我爸要收养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在那时,一个家境不算宽裕的家庭,生我一个孩子已经很勉强了,有什么理由多收养一个小孩来增加负担?」

齐光彦傻傻地松了手。「你是说——」

沈瀚宇退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掌中。「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比谁都爱她,如果可以,我为什么要放手?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从小看着她长大,一点一滴堆栈下来的感情有多深重,你知道她十五岁那年的生日,我想送她什么吗?是一辈子的爱和幸福!可是就在我告诉父亲这个决定的时候,一记巴掌还有残忍的真相,却是我唯一得到的!

晴从来就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的父亲和我是同一个!不只是我,连我妈都被蒙在鼓里。你能想象这件事一旦爆发开来,对我家的冲击有多大吗?妈妈是传统的妇女,一辈子只知道为丈夫、儿女奉献,在她付出了大半青春之后,才发现她换来的是一个对家庭不忠的丈夫,而这个对不起她的丈夫,还将背叛的铁证放在她面前,日日看着、还疼惜着!她的无怨无悔瞬间成了最大的讽刺!没有人有办法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走了,妈妈也崩溃了。

「现在,你还要我说什么?承认我确实病态,爱上自己的亲妹妹吗?是,我爱她!比你、比任何人都爱,随你说我骯脏也好、龌龊也好,这个[被过滤]的罪责,我已经承受八年多了,不差这一回!」

齐光彦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晴……不知道吧?」

他摇头,疲惫地闭上眼。「不要说,一辈子都不要说,这个罪我来扛就好,[被过滤]的罪愆很难捱,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我不想再毁掉她。」

原来……他所有无情的举动,只是因为情太深,想保住他最爱的女人。

可是……这样她会恨死你。」

他苦笑。「无所谓,就让她恨。我只拜托你代替我好好守护她,把所有我不能给她的,完完整整地让她拥有,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你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尽管,永远都不能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光明正大地爱她、拥有她,但是只要看到她灿烂无忧的笑颜,那便足够。

他甘心将她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上,延续疼她、爱她的任务,看着她幸福、看着她继续欢笑,到死也不让她知晓,他对她付出了什么样的感情……

这辈子,他只会是她的兄长,在她无助时,只要回过头,他会一直在她身后,当她永远的依靠、永远的娘家、永远的……哥哥。

他,只是哥哥。

只是……哥哥……

咚!盆栽被撞倒在地面的声响引起他们的注意,仰起尚未来得及掩饰泪水的脸望去,他和齐光彦同时倒吸了口气,谁都反应不过来。

小晴……几时站在门口的?又听到了多少?

该死!他们该先把门关好,而不是只顾着干架!

她脸色死白,一转身,向外狂奔。

身后,两个男人全愣得回不过神。

「快去追啊!她一向只听你的话,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死守什么顾忌?万一她想不开怎么办!」齐光彦伸手推他,他猛然惊骇,拔腿追了出去。

晴会想不开吗?

会,绝对有可能!当一个人用尽一生心力所构筑的美梦被摧毁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尤其是烈性如她!

  
这是梦!这绝对是一场可怕的梦,谁来告诉她,是他搞错了?还是她听错了?这怎么可能……

她和沈瀚宇是兄妹?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居然是她的亲哥哥!这是什么恶劣的玩笑?!

她缩在枝桠间,紧紧环抱住颤抖的身体,她觉得……好冷,一股无法克制的恶寒由体内泛开,寒透四肢百骸,她甚至……投怀送抱,一心想把自己给他……

原来,她满心期待的美好爱情,只是不堪一击的泡沫,她浑然不觉地游走在禁忌边缘,一失足就会万劫不复,他用仅余的理智在支撑着她的平衡,她却没领过情,甚至……无知地怨恨着他!

她宁愿什么都没听到,宁愿继续无知下去,好过面对残酷现实的打击……

现在才知道,能够无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他尝过这样的煎熬,所以不要她也步上他的后尘,他用这样的心情在保护她,可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一直在用自己的无知为难他、伤害他……

「晴,妳下来!」找遍了这附近所有能爬的树,在发现蜷缩在浓密枝桠间的身躯时,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把握,只是凭着直觉,想起她从小到大的习性,只要遇到难过的事,就会找棵树把自己藏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她差点摔下树去。

「妳抓牢点!」沈瀚宇惊吼,心脏差点被她吓出胸口。

「你……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她狼狈地背过身,把自己藏在枝叶间,不让他瞧见。

她没有脸见他!

我知道妳怨恨我的隐瞒,不管怎样,妳先下来再说。」

「我不要,你走开!」她有什么资格怨恨他?是她的存在,造成他的家庭破碎,她终于领悟妈妈说那些话的意思。

  是她执意爱他,逼走了他;也因为违反伦常的感情,爸爸大受打击,一病,就再也没好过;还有妈妈的诅咒和怨恨……

  她说,她毁了她的家庭,她会不得好死……

  现在才知道,她的罪孽好重,那些苦都是她该受的.她从来就没有资格大喊无辜……

  如果没有她,他本来可以有很美好的人生,这些都是她的错,是她毁了他的人生,该怨恨的人是他!

  「好,妳不下来是不是?我上去!」沈瀚宇言出必行,挽起袖子往上爬。

  「不要!」她惊喊,阻止不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着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她没勇气面对他,心慌意乱地往后缩,一不留神,栽下树去,沈瀚宇连考虑都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拉她,却没来得及稳住自己,与她一同跌了下去。

  下意识里,他紧抱住她,用身体保护她,落地的剎那,撞击的痛楚几乎令他痛昏过去。

  「晴,妳有没有怎样?」他咬牙问道。

  她害怕地睁开眼,看见他手臂上大片擦伤、瘀肿,有一道伤口还流着血……

  眼泪再也止不住,一颗颗滚落下来。「你为什么不先保护好自己?我每次都只会拖累你,从小就是这样……」

  小时候害他摔断腿,长大了还是让他受伤,连人生都被她拖累了,甚至连亲生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把他害得好惨,这样的她,哪里值得他再去拚死维护?

  「如果保护不了妳,我不需要把自己保护得太好。」凝视着她的泪眼,他轻声说道。

  所以,如果今天她跌下的是万丈深渊,他也会毫不迟疑地陪她坠落?!

  她咬着唇,泣不成声。

  沈瀚宇无言地将她收拢入怀,他静静拥抱,而她静静流泪,谁都没起身,月色残光照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流泄淡淡酸楚的温存——

  「我让妳很难过吗?」不论是他隐瞒的真相,还是他与心苹结婚的决定。

  她埋在他胸前,只是专注流泪。她不须回答,因为答案谁都清楚。

  「我希望妳明白,妳对我来说,比我自己更重要,所以我不惜一切都要保住妳,不管我做了什么,目的都只有这一个,妳懂吗?」他不再隐瞒,敞开心事让她看见。

  她点头,再点头,发不出声音。

  「如果,我不结婚,妳是不是就会好过一点?」他抚着她的发,轻问。

  她愕然仰首。

  「如果这是妳希望的,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只要她不受伤害。

  「不可以!心苹姊是个好女人,你不要放弃她!」她已经连累他半辈子了,她不要他连最后可以掌握幸福的机会都错过。

  「可是妳——」

  「你不结婚,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们是兄妹!不是吗?这是你一直告诉我的一句话,现在我懂了,我懂你在说这句话时的无奈和悲伤,也谅解你的选择,这样做对大家都好,所以你去,我不会怪你。」

  「晴……」看着她强忍眼眶的泪,佯装出笑脸,他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关系,真的。只要你结婚,我就会死心,这不是你当初这么做的目的吗?那就不要改变它。你一向都很理智的,怎么现在反而犹豫起来了?」

  是啊,他一向都很理智,因为还得保护她,不得不清醒,现在反而由她扮演起这个角色,他比谁都清楚,这角色有多苦、多难……

  「好,我听妳的,但是晴,有些话,妳要好好记在心里,无论何时,都不许忘。」

  「什么话?」

  他稍稍松手,让她枕着他的肩,同看星空。

  「妳记不记得小时候敦妳看天文,妳曾说过,我就跟我的名字一样,像是片浩瀚宇宙,而妳只是宇宙之下小小的一方晴天,有时妳觉得和我比起来,妳好渺小,这辈子都只能活在我的羽翼下,永远离不开。其实,妳有没有想过,浩瀚宇宙再大,也只有地球能让生物存活,至少目前人类智能探索到的是如此,我所有的生命力都留在这片晴空当中,妳是我所有的寄托,又怎么会是渺小的?不管我在哪颗星球停留,都是荒芜的,所以妳得为了我,好好护住这最后的生命力,好吗?」

  她,是他生存的动力和希望!

  懂了他的意思,她含泪而笑。「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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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
他和刘心苹的婚礼仍是如期举行,在一座小教堂当中,只有双方少数亲友观礼,正式成为夫妻。

  刘心苹出身望族,家里希望能够为她举办盛大热闹的婚礼,但沈瀚宇推说工作忙,舍掉繁文耨节,一切从简,而刘心苹一切全依他,让父母对她颇有怨言,但是她不在乎,排场不重要,重要的是,嫁的人是谁。

  齐光彦与沈天晴成了婚礼上的伴郎与伴娘。

  看着他为心苹姊戴上戒指,这一回,她没落泪。

  因为,她要笑着看他迎接幸福。

  因为,她要一个人好好走下去,替他护住最后的一片晴空。

  她,会像她的名字一样,活出朗朗天晴。

  谁都没留意到,俯下头亲吻新娘的新郎,目光是停留在伴娘身上,泪水无声坠跌,只有她,清清楚楚看见了。

  他的心,她懂,不管外在形式、相聚还是分离,那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的心灵从来不曾分开过,世俗不容他们相爱,所以他们以灵魂相依。

  花了好多时间,她终于懂了这一点,所以今天她可以笑着祝福。

  她要他过得好,她最亲爱、最亲爱的哥哥。

  入夜了,今晚是哥哥的新婚夜,他的同事以及大学挚友吵着要闹洞房,有人提议买十几二十个小闹钟,设定成不同的时间藏在房里不同的角落,每隔半个小时响一次,让新人疲于奔命,虚度春宵。听说这恶毒手法是由网络上学来的,她没有跟着起哄,趁他们没留意时,悄悄找出每一个闹钟。

  现在的他,应该正拥着新婚妻子,度过最宁静温存的新婚夜吧?

  她相信,心苹姊会以她的温柔,抚慰他疲惫沧桑的身心……

  只是……好孤单,在这样的夜里,特别觉得无助,好像又回到十五岁那一年,遍寻不着他时的心慌……

  这样的感觉很不该,她明知道她从来都没有被拋弃,他的无奈和她一样深,她怎么可以埋怨?怎么可以想流泪?忍了一天的心酸,全在这时破柙而出……

  「宇……」因为知道他不会听到,她放任自己,一遍又一遍,让那缠绵的音律绕在舌尖,重温爱他的心酸与甜蜜。。

  「这次,是妳要下来,还是我上去?」树底下,传来低沉喑哑的嗓音。

  她惊愕望去,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来做什么?」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饭店里过他的新婚夜,明天按计划去度蜜月吗?

  「妳这样喊我,我能不来吗?」

  「你回去!去陪心苹姊,我不需要你!」她心慌地赶他,怕再多犹豫一秒,她会任性地留下他,不让他走。

  「妳说谎。」他不为所动,定定望住她。不需要他,不会用让人心碎的声音,一声声地喊着他。

  「妳不下来,我上去。」

  「哥,你不要——」来不及了,他已经付诸行动!

  她不敢移动,也不敢再出声干扰他,怕他分神。比念书她或许没他拿手,但是比爬树,他绝对不比她俐落,这辈子他就为她爬过两次树,也跌了两次。

  好不容易看到他安全到达,她松了口气,扑上前用力抱住他。「我发誓,我真的再也不爬树了!」她好怕他又跌下去,她再也不要让他爬树来找她了!

  他浅叹,柔柔抚着她的长发。「妳知道,我一定会来找妳的,不管妳躲在哪里。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

  是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不管躲到哪个角落,只有他能够找到她,把在外头野了一天的她拎回家吃饭。

  一回到他的怀抱,就再也离不开,埋在他胸前,鼻头酸酸的,双手恋恋不舍,放不开。她闷声道:「你应该去陪心苹姊,我们这样——对她好不公平。」

  「我没有办法,我想见妳。」一整晚,他满脑都是她离去时,那双空寂落寞的眼神,他也知道不该,但是他压抑不住飞奔向她的冲动。

  她吸吸鼻子,忍住心酸。「那心苹姊怎么办?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不能——」

  「我知道!所以今晚是我最后一次放纵自己,过了今晚,就真的只是兄妹了,所有的感觉都要牢牢地收起,我当我的好丈夫,妳追寻妳全新的美好人生,淡淡的手足之情是唯一能留下的……妳还忍心在这个时候赶我走吗?」

  「不想!」她闷闷地送出话,小脸依恋地厮磨着他的胸膛。

  她懂他的意思,今晚,面对最真实的自己,没有道德的牵制、身分的考量,将违背伦常的罪愆远远拋在身后,这一刻,他们只是单单纯纯的男人与女人,以心相依——

  算她自私好了,心苹姊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拥抱他,而她,却只剩今晚了。

  「会不会冷?」

  她摇头。「不会。」有他在身边,她永远不会冷。

  他背靠着树干,将她密密搂在怀里,她的双手圈在他腰际,倾听着他的心跳,贴靠着、倚偎着,就像是对缠绵了一生一世的爱侣。

  「那你会不会不舒服?」她是靠在他身上,被他呵护着,但是他就不一样了,坐在树上、靠着枝干的滋味不会美妙到哪里去。

  「不会。」他同样回答。和她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

  「晴,有样东西给妳。」

  「什么?」颈肤一阵冰凉,她低下头,一条银链系上颈间,是两颗镂空重叠的心形坠饰,小巧精致,在月光下闪动着幽浅流光。

  「同心链。本来打算在妳十五岁生日那年送给妳的,并不值多少钱,明知道再也没机会送出去,却还是舍不得丢弃它,一直保留到今天。现在,我把它交给妳,就当是纪念。」

  同心链、同心链,永结同心。

  他对她从来就不是表面上的无情,他爱她的岁月比她想象得更早、更久。

  她偎着他,胸臆间熨贴着同心链,以及他与她,互动的心。

  「好可惜,这棵不是杨桃树,我现在好想吃杨桃。」她喃喃低语,多想再次重温那年无忧纯净的情怀!

  「我们现在去买。」他坐直身,当下就要拉她下去。

  「不要啦!」她赶紧拉住他。「我随口说说的,现在又不是杨桃的产季,而且又那么晚了,时机不对。」

  沈瀚宇沉默了。

  小小一颗杨桃,让他领略了爱情的滋味,可是也一如她所说,他们爱错了时机。

  身分不对、方法不对、地点不对,相爱时机,也不对。

  所以,他们永远只能尝到,酸酸涩涩、难以入喉的杨桃滋味。

  她握住胸前的银链。「哥,你会过得很幸福吧?」

  他回眸,无法答复她。

  「心苹姊很爱你,我相信有她在身边,你一定可以过得很好。过去那一段,错都错了,我们都把它忘掉,各自重新开始,好不好?」

  「……妳忘得掉吗?」

  「嗯!一定可以的。」深怕说服下了他,她用力地点头,再点头。

  「够了!」他捧住她的脸,对上她泪光闪动的眸子。

  「答应我,哥。你一定要过得很快乐、很幸福,连同我的分,一起幸福下去,这样,我才能死心……」

  「连同妳的分?那妳呢?」

  「我也会找到我的幸福,你不要担心我。」她强忍酸楚,说着违心之论。

  「齐光彦吗? 」

  「或许。你不能否认,他对我真的很用心,除了你,就只有他对我最好了。」

  「妳会像爱我那样,把所有对我的感情……都给他吗?」

  「我会!你也要这样做才可以,心苹姊值得。」

  他闭了下眼,强自压抑地点头。他没有资格抗议什么,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宇……」她心疼着,轻抚他沉痛的面容,他不去思考,将她紧揽入怀,绝望地吻住她。

  这是最后一次,他放纵自己的感情,在彼此交融的泪水中拥吻,同时尝到他与她咸咸的泪、炙热的唇。往后,在没有她的人生里,他永远会记住这一晚,有个女孩,与他交换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吻。

  无法告诉她的是,不管这一生他会有多少女人,心中最深的挚爱是她,同时,却也是他这辈子永远不能拥有的人。

  他放手,不是怕毁了自己的人生,而是想保有她的人生,她还有无限可能,有太多男人等着爱她,她会找到更好、更适合她的,而他会永远将她放在心中,永不忘怀这一生,他曾如此深爱过一个女孩。

  这样就够了,他并不遗憾,至少这一刻,她还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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