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朵飘零的花182 也许是他真的生我气了,也许正如我妈说的那样,他听到了什么风声。无论如何,我以为他再不会出现在我生活里了。我把思念和悔恨深埋在心中,一边精心地饲养着我的小兔子,一边苦思冥想我的出路。 正在我感觉穷途未路之时,舅舅舅妈回来了! 那天我象往常一样,挎着小蓝子,在田埂边薅了满满一蓝子嫩嫩的青草。小兔子越长越大了,每天吃的青草也越来越多。除了它们每天吃的草,我还要多薅一些青草草晒干后磨碎成青草糠,等到秋冬季没有青草的时季,再用这些青草糠喂它们。 我挎着青草蓝子刚进门,正和我妈撞了个满怀,我妈喜笑颜开地说:“快去姥姥家,你舅舅舅母大表弟都回来了,还抱回个小表弟。” 我一听,马上放下青草蓝子和妈妈直奔姥姥家。 远远的,就听到舅舅的院子内围了好多人,舅母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站在家徒四壁的房子里,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看到我妈和我,舅舅红光满面地大叫道:“二姐,你又多一个外甥啦。” 我妈从舅母手里接过婴儿,一边亲一边开心地叫着:“小宝贝,快让姑姑看看。” 小表弟还在酣睡,我捏着他的小手问:“小表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舅母自豪地说:“叫计生,要不是计生办的人提醒,我还没打算生他呢。象我这个年纪的,有两个男孩的可不多。” 周围的人也纷纷称是,他们望着舅舅舅母,一脸羡慕。 确实,谁家新娶的媳妇怀头胎时,四五个月做B超,倘若是男孩时留着,是女孩是多数是打掉。头胎是男孩的人家,生不生第二胎都无所谓了;若头胎生的是女儿,这户人家一定会想法设法生二胎的,若二胎是女孩,肯定会打掉的,直到生出男孩为止。所以村里男孩女孩比便,严重失调。 前来道贺的人的唏嘘感叹一番,便渐渐散去,舅舅舅母忙不迭敌地收拾乱七八糟的房间,大表弟正调皮地在姥姥房内跳来跳去,引得姥姥姥爷哈哈大笑。 我小声和我妈说:“村里十家有八家是生男孩的,女孩都流掉了,要是他们长大了,到哪里找媳妇啊?以后不知有多少人打光棍呢。” 我妈眼一瞪,喝斥道:“你这张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你舅舅舅母听到了还不撕烂你的嘴。” 但我的话还是被旁边的姥姥听到了,她不以为意道:“管它呢,总之生了儿子就是好。再说,就算打光棍,也不是我们一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我脱口而出:“当然不管你的事了,但那是对计生的不负责任!” 姥姥的脸色便难看起来,狠狠瞪了我妈一眼:“你怎么教女儿的,这么大的人了,说话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我妈很没面子,冲我喝斥道:“还站在那儿干什么!没看到你舅舅房间空荡荡的吗?快回家装两袋稻子过来!” 我只好闭上鸟鸦嘴,灰溜溜地回家装稻子去了。
装稻子的蛇皮袋很容易皱在一起,所以一个人装很是费事。好不容易装完了,在搬上自行车后座并捆绑牢固上又犯了难。正在这时,正好海鸥放学回家了。最近,他不大爱说话了,也瘦了不少,可能是学习太累了。 看到蛇皮带,他嗡声嗡声地问:“姐,你装稻子干什么?” 看到他,我象遇到了救星一般:“舅舅舅妈回来了,还抱回一个小表弟,舅舅家的东西都被计生办的人拉走了,妈叫我装两袋稻子送过去。” 海鸥闻言,二话不说,一弯腰就将一大袋稻子抱起来,轻巧巧地放在自行车后架上。再一弯腰又摞上一袋,然后找一根绳子紧紧绑牢了。我试着推了一下,因为太重了,我没撑住车把,自行车一下子倾斜。幸亏海鸥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接过车把,虽然推着走时也有些吃力,但刚出门外,他竟然跳上自行车,一溜烟骑走了。 有了计生小表弟,舅舅舅妈一定需要红鸡蛋到各亲戚家报喜的。这是风俗,谁家生了小孩,要把鸡蛋煮熟了再用颜料染红,然后送到亲朋好友及村里相好的人家,这些人家收到红鸡蛋,便会准备米、面,扯一块新布遮住了,做为礼物送给新生儿。如果生的是女孩儿,鸡蛋会送出去得少些,但现在生的是男孩,舅舅舅妈一定需要很多的红鸡蛋。而他们家的所有家禽、牲畜都被计生委牵走了,姥姥姥爷因为腿脚不好,根本没喂鸡 想到这里,我又把家里存下来没舍得吃的一蓝子鸡蛋找出来,小心翼翼挎在胳膊上,向舅舅家走出。我知道妈妈虽然和舅妈的关系一直很僵,但姐弟几人中,她却和舅舅最为要好,肯定不会嫌我自作主张的。
果然,到了舅舅家,我妈看到鸡蛋,竟然直夸我:“海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我正要叫海鸥回家拿呢。” 邻村的大姨和她家的“小霸王”来了,连嫁到邻镇的小姨也带着五岁的儿子丁丁赶来了。一时间,屋里热闹非凡。可惜都是男孩子,我连一个说知心话的姐妹都没有。“小霸王”的姐姐是我唯一的表姐,她和男朋友在江苏一家工厂上班,据说赚钱虽然不多但没有广东那边累,因为舍不得路费,己经两年没回家了。 小姨还不到三十岁,小姨夫长年在外打工,家里田里全指她操劳,但看上去很是苍老,小姨还和以前一样,话并不多。一向喜欢高声大气说话的大姨似乎也闷闷不乐的。反而妈妈的话要多一些,指挥我们做这做那的,俨然是半个主人。烧火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缘由。原来小姨给了舅舅一百块钱,大姨只给了舅舅五十块钱,三姐妹中,我妈给得最多,大姨给得最少,难怪大姨脸色这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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