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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爱一个人

极度恐怖《西藏禁书》,作者:灵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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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0 19: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万分之一条命(2-5)

    警方昨夜构建的防线已经全面崩溃,警局外一片狼藉,尸体和残砖断瓦层层叠叠垒成硝烟后的废墟。

    街边、废墟的角落里,还有不少活尸伏在地上啃尸。它们见到有生人来,咆哮着围靠过来。

    “哒哒哒哒哒……”莫云山端起机枪猛扫,血肉横飞,尸群排排倒地。

    在莫云山的掩护下,张星超背上枪快跑进警局,刚踏进大门,只见警局已面目全非。满地的烂木板碎玻璃,残尸交错,血糊一片。

    “唐局长和夏黎暮雪呢?”张星超怕引来尸群,不敢喊叫。

    他轻手轻脚地搜索每一间办公室,希望能找到活着的同事,可是,这里只有尸体。

    继续往楼上走,对面走廊尽头有个人踉跄地向张星超走过来。

    他举枪瞄准,那人越走越近,张星超愣住了,那人是周群侠。

    张星超很清楚,眼前的不再是他的好友周群侠,而是一具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吃人凶尸,但是,他却不忍心开枪。

    “哇嗷—”怪尸摇摇晃晃,胸膛还淌着血浆和粘稠的体液。突然,它张开血口扑向张星超。

    “安息吧,兄弟!”张星超闭上眼,抠动了扳机。“嗒嗒嗒!”,怪尸应声而倒。

    张星超加快了步伐,一路快跑上楼到局长办公室,推开门。

    “站住!”一人举起手枪瞄准了张星超。

    是唐岳山!

    “局长,是我啊!”

    “原来你还活着……”唐岳山面对门坐在办公椅上,面无表情,他缓缓地放下枪。

    “局长,其他的同事呢?夏黎暮雪呢?”

    “都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临江市完了,一切都完了……”唐岳山心里压抑已久的悲伤恐惧绝望突然一齐爆发出来,他失声痛哭:“一切都完了!……”

    “局长……”张星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为好:“你稍等我一下,我马上联系部队的人来救你!”

    张星超转身出门,正要去无线电指挥室(在那里可接通部队的波频),突然身后“砰”一声枪响。

    张星超深感不妙,赶紧回头。

    唐岳山饮弹自尽。

    “唐局长!你这是何苦啊!!”张星超悲痛不已,想不到刹那间失去了一位他尊敬的良师益友。

    “张处长,我们该走了,离开临江市,离开这座尸城!”

    张星超转身,原来是夏黎暮雪,她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

    “你还活着?……”

    夏黎暮雪穿着深绿色迷彩短裤,棕色软皮军用高筒靴,腰胯军用多功能皮带,左腰别一把“92式”手枪,右腰的枪套里是加装了激光瞄准器的转轮枪,上身穿浅灰色紧身短袖,显出了她挺翘乳房的轮廓。

    夏黎暮雪将一支狙击步枪挎在背上,冷冷地说道:“现在不是悲伤感慨的时候,还有大事要办!”

    张星超冷笑几声:“你根本不是jc!”

    “不错,我不是jc。jc只是我的掩护身份。张处长,你我应该是同道中人吧?”

    “你到底是什么组织的人?”

    “呵呵,和你一样,我们都是龙司令的部下。SW101(张星超的特工身份编号),组织命令你立刻随我去南岭市待命!”

    张星超不以为然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夏黎暮雪明白张星超的意思:“你不相信我,对吗?”

    张星超点上支烟,不语。

    “你自己和龙司令说吧!”夏黎暮雪将一台微型可视型卫星电话递给张星超。

    几声电波沙声之后,电话接通了,果然是龙司令:“雪狼,两年不见,还好吧?”

    “首长好。我这两年还好,结了婚安了家。只是,听说您老把我的‘雪狼战队’裁了?”

    “呵呵,只要你回到部队,我再编组两个大队给你,让你来带,如何?现在你立刻随暮雪去南岭市待命!”

    “是!”

    夏黎暮雪松了松腰带,笑道:“帅哥,直升机十分钟之后到。我们赶紧上楼顶天台吧。”

    “不行。我答应龙老爷子跟你走,那是给他点面子。”

    “不用想都知道,你惦记着林君,对吗?”

    “那你看着办吧。”张星超躺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闭目不语。

    “你放心,我们已接走了林君。”

    张星超突然脸色一变,目透杀气,跳起来一把扣住夏黎暮雪的左肩,同时抽出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你们绑走了林君?想用她来要挟我?那为什么要杀害李浪他们?”

    夏黎暮雪镇静地说:“我们接走林君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李浪等人。帅哥,你不是号称‘福尔摩斯’在世吗?你能不能动动脑筋啊?我们有必要杀李浪他们吗?”

    张星超缓缓放下刀,回想起李浪身上的伤口,似曾相识。他想到几日前发现的那具女尸,浑身都被挑割过,凶手刀法犀利,又快又准。

    他松开了手,夏黎暮雪一下没站稳,失衡前倾,拥在张星超怀中,挺翘的乳房靠在张星超的胸口,她尴尬地退后两步,张星超愣在当地,那种触电般的感觉……

    两人来到楼顶天台。整个临江市处处可见尸群涌动,不少军车被团团包围前进不得,空中的直升机编队对着尸群机枪扫射,弹如雨下,尸群纷纷倒地,血雾喷洒,千百丧尸在地上蠕动爬行。

    对面,百货大楼第八层窗台上,有个小女孩在哭。

    “那个小女孩还活着!”张星超惊呼道。

    “又能怎么样?你看看楼下,到处都是疯尸,你能进到百货大楼里?”

    “不试怎么知道。”张星超正想跑下楼,夏黎暮雪拽住他:“张星超,你找死啊!”

    张星超推开夏黎暮雪,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在喊话:“小丽,不要怕,妈妈来救你!!”

    一辆悍马越野车缓缓驶近百货大楼,是军车牌照。

    车里一位妇女边哭边喊:“小丽……”

    这辆悍马里有三名军人:驾驶员,副座的卫兵,后座上是一位上校军官。他们刚刚救了一位被困的妇女,可她发现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就躲在百货大楼第八层的窗台上。

    那位上校头戴绿色贝雷帽,提了两杆“八一式”自动步枪就下车了。

    “团长!危险啊!”驾驶员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来。

    上校两手操起双枪,头也不回地冲进百货大楼。

    “这小子有胆量!”张星超点头道。

    “真酷……”夏黎暮雪望着上校高大健壮的背影:“这家伙和你有一比。”

    “你还没见过我出手吧。”

    “‘雪狼战队’的头儿,能差劲吗?”

    对面的百货大楼里传来阵阵枪声。

    张星超为那位上校捏了把汗:“你说,绿色贝雷帽能救出小女孩吗?”

    “难说。两把枪的弹夹里一共才60发子弹,哪怕他是神枪手,枪枪致命,可暴尸的数量才止60个吗?”

    “我去帮他一把!”

    “你找死啊!”夏黎暮雪抱住张星超不肯松手。

    正当两人纠缠之时,上校已抱着小女孩冲出了百货大楼。此时上校手中只剩手枪了。

    张星超看到小女孩已被救出,便调侃夏黎暮雪:“美女,你抱我抱得那么紧,可让我占尽了便宜哦,还不松手吗?”

    “你……”她脸上一阵潮红。

    “好个贝雷帽,有赵云的勇风,只身入魔窟匹马单枪救小美女啊……”

    这时候,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在楼顶。

    夏黎暮雪朝直升机走去,望着她的背影,张星超呆了。她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双腿,细柔的腰,微翘的臀部,简直是美神裁剪的杰作,那种健康而自然的美,就算是模特的身材都难以和她相比。

    “喂,你愣着干什么啊?快上直升机啊!”夏黎暮雪转身笑道。

    下午,17点26分,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南岭市军分区。

    军方安排张星超住在招待所。他闷头一睡到天亮。

    醒来时,发现茶几上有封信,拆开看,信封里只有一张纸条和一根四十厘米左右长的透明钓鱼线。纸条上只有五个字:“营救‘进化论’”。

    “咚咚咚”,有人敲门。

    张星超开门,是夏黎暮雪。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他走进厕所,关上门,将纸条仍进马桶里,冲水。

    夏黎暮雪为他买了套休闲装,“你总不能一直穿迷彩吧?”

    张星超换了行装,笑道:“夏美女,该带我去见我老婆了吧?”

    “好啊!我们这就出发。”

    夏黎暮雪带张星超来到一个空旷的废弃工厂内,他颇感奇怪,正要开口问,突然周围闪出十多个持枪的汉子。

    “这是干什么?!”张星超不解地问。

    “抓起来!”夏黎暮雪冷冷地说。

    ……

    七天后,A军事法庭。

    “被告:雨村寅武,化名:张星超;现年30岁,日本驻华谍报机关华南机要局局长,代号‘北雪武士’,7年以来协助日方攫取我军大量军事情报。被告先后潜伏在我军及我公安机关,利用在中国人民解放军‘101A02特种部队’即‘雪狼战队’营长的身份,以及临江市公安局刑侦处处长的职务之便,长期在华从事谍报工作,对我国造成极大危害……”

    张星超咬牙切齿地吼道:“这是诬陷!!我要见龙司令!!!”

    夏黎暮雪冷漠地瞟了张星超一眼,“报告庭长,龙司令正在来的路上。”

    话音未落,只见一位身形消瘦却精神矍铄腰背笔挺的军人,步伐稳健地走进法庭。他戴着大框墨镜,年龄在五十五岁左右。肩章无杠两星:中将。

    “龙司令?……”张星超立即认出了来者就是龙司令。

    龙司令不掷一词,墨镜后的眼神总是让人无法揣测,他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被告犯罪事实证据确凿,本庭宣判如下:判处被告死刑,立即执行!”(军事法庭的职能和地方法院不同,没有“剥夺政治权利”这一说)。

    夏黎暮雪不发一言,龙司令的笑容依然狡黠。

    “诬陷!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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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0 19: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章:极刑重犯(3-1)

    10月16日,张星超被军事法庭由间谍罪判处死刑。后经总参谋部出面,改判死缓,缓期两月执行。

    懂行的人说,死缓就是死不了。说得对。

    在某些地方监狱,对于有钱有势的人来说,无论犯了什么罪,只要是死缓,那就可以疏通打点,同时在监狱里挣几个好表现,这就能减刑为无期。继续用钱铺路,挣够表现,就可以再减刑为三十年,如此这般反反复复,最后三五年就出狱了。

    军方缓期处死张星超,并非是给他什么减刑的机会,而是想留他两个月,以便在此间的反间谍战中随时传他去问话,去指认被捕者。

    对于张星超来说,判死缓也就是缓而不死,因为他坚信,这个世上没有监狱能够困得住他。

    他被关押在A军事监狱里。与其他囚犯不同的是,重刑犯都单独锁在一间铁牢里,手脚都锁着镣铐,终日不得放风。

    在牢房里,终日不见阳光,早晚不分。一日三餐送的饭菜都一模一样,五个包子,一瓶矿泉水。平时送水送饭的人都不进牢房,只是将饭水放在门脚,囚犯饭后再将空盘空瓶放回到牢门外(餐盘与矿泉水瓶都为软塑料所制,寻死的囚犯无法用塑料残片割腕)。

    关押军人和普通犯人大为不同,军人的体格身手和意志力都远远超过常人,受过特殊训练的军人就更令人恐惧,所以军事监狱的防范异常严密,不但手脚上了铐、铁牢厚重,不分早晚的牢房,就连三顿配餐都一模一样,让人根本无法以早晚饭来判断昼夜时间,这就完全断绝了夜间越狱的可能。每过30分钟,就有全副武装的狱兵来巡视,稍不对劲狱兵就可以开枪扫射。

    关押重犯的特别军事监狱四周方圆数百里,往往都是毫无掩体的沙漠或草原,视野极开阔,令人无处藏匿,可以轻易地发现外界突袭而来的劫狱者,也便于追捕逃犯。

    要说逃跑,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张星超很自信:“世上没有监狱能困得住我,哪怕是军事监狱也不行。”

    要越狱,首先要攻克四关,一是手铐和脚镣,二是坚不可摧的牢房铁门,三是要弄清楚昼夜,这样才能在夜间越逃,第四关最难,方圆百里甚至可能是千里辽阔的草原或沙漠,毫无树林山地等掩体,根本无处藏身,追兵陆空并进,追捕起来易如反掌。

    越狱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弄清楚监狱所处的大致位置以及四周的地理情况,这很重要。在草原和沙漠上所采取的战术完全不同,两者与高原山地又更不相同。张星超被捕后一直都套着头罩,所以押送的一路行程上他都看不见路线也无法得知周围的地理环境,直到被押进这间牢房后军方才给他取了头罩,外界的环境他是一无所知。

    首先他非常确定,我所处监狱的位置不是在西藏,因为这里的空气并不稀薄,睡觉时也没有耳鸣和失眠等高原气候反应。但他无法判断所处地域是否是沙漠,监狱里阴暗潮湿,就算是在新疆或者甘肃,也无法觉察到干燥和炎热的沙漠气候。

    看来监狱必然位于草原、或平原、或沙漠。更确切地说,应该可以排除位处平原的可能。中国人口密集,但凡是平原地区,必然人户稠密,因为平原适合于大规模农业耕作或城镇的兴建,而军事监狱往往不会在人口聚集之地,否则一旦有人越狱或外力劫狱,追捕过程的枪战就会引起平民伤亡。

    张星超在南岭市被捕,“说到被擒的事,不得不佩服总参谋部X处的人,不过他们未必能抓到我。我这次被捕,完全是一出戏,一次精心的谋划……”他这次的任务是潜伏进这所军事监狱,去营救代号为“进化论”的人。只知道此人是日本人,现年七十三岁,其余的资料不祥,但可以确定此人与“西藏[被过滤]”计划有关。据情报显示,此人被关押在A军事监狱里,但无法得知他在哪个牢房。

    目前为止,毫无进展。这段时间,他一共吃了一百五十顿饭,也就是说已经过了一个月,目前只剩半个月的时间营救,半月之后,“进化论”将被军方枪决。

    这一个月以来,张星超的生物钟和时间感已被完全打乱。

    这个监狱里有不同寻常的人在指挥,这个人肯定是个军道高手。此人专门命人盯着张星超,他的牢门前每隔30分钟就有重装卫兵巡查,而且此人隔三差五就派人将张星超提审,还故意选在睡觉的时候,每一折腾估计至少二十个小时。

    张星超心里很清楚,他们不是在审问,而是在故意混乱他的时间感。筋疲力尽的时候审讯他,故意不让睡觉,等过了二十多小时再让他睡觉,这一睡往往就是半天,醒来时天昏地转摸不着昼夜时差;监狱还有一种用于混乱时间感的手法就是打乱送餐时间,即使很多经验丰富的特种兵和训练有素的间谍都无法过这一关,他们往往都从入狱的第二天早上那顿早餐起开始暗地里记录送餐次数由此辨别时间,当送餐时间被逐渐打乱后,很多人以为正在吃晚饭,稍后就天黑了,夜晚就有机会越狱,结果他们万万没想到那时其实还是大白天,只要他们试图越狱,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极刑重犯(3-1续)

    在这里计算时间无法用月和天来计量,更不可能精确到小时和分钟。

    时间单位只能用多少顿饭来计量,要知道过了几天就靠吃了几顿饭来算。

    第一百八十五顿饭时,张星超被押到典狱官办公室审讯,这是他入狱以来第一次见到那位军道高手,也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

    典狱官的办公室布置得像摄影陈列室,墙上都是些战地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

    典狱官体格高大劲健,头戴绿色贝雷帽,肩章两杠三星:上校;浓密的连心眉下一双锐利的鹰眼不停地打量着张星超。

    “原来他就是那位上校,在临江市双枪救女孩的上校。”张星超认出了他,心中一怔。

    张星超问道:“长官仪表不俗,长官的兵士个个龙行虎步,不知军界如何称呼长官?”

    他笑道:“如何称呼我对于你来说并不重要,你不需要知道。你和以往被捕的间谍有所不同。”

    “不同在哪里?”

    “你很安静,出奇的安静。以前关在这里的间谍们,一月之内必有企图越狱的小动作,时间对于间谍来说非常宝贵,间谍如果在一定时间之内没有联络组织或者没有逃脱困境,间谍组织就会认为他们有泄漏情报或者已经供出间谍网的嫌疑,也就会派人追杀他们,势必赶尽杀绝。可不幸的是,在我手中至今还没有人能够逃脱。而你,一点活动的迹象都没有,出奇地安静。但这并不能说明你很安分,只能说明你在筹谋一个更隐秘的脱狱计划!”他点上支烟,不紧不慢地说。

    “长官,能给我一支烟吗?”

    他很大方地抽出一根中华烟递给张星超。

    “长官,您不愿意回答关于您在军界的称呼问题,是怕我以后报复?”

    他大笑道:“哈哈哈……你还有‘以后’吗?除非你能够从这里逃走,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说罢,他开始向我介绍墙上那些照片的来历。

    墙上的每张照片,都是他的一次亲身战事经历,有中越战争时期的老照片,有亚马逊世界特种军人竞技时的留影,还有他训练特种部队时的身影。看来此人的确不简单,他的出现才是营救计划的最大障碍,也是世界谍报人员的噩梦。

    他缓缓转过身,眼里掠过一道鹰锐的寒光,说道:“我姓马名越,在军界人称‘三眼鹰’。”

    原来他就是“三眼鹰”,张星超心里涌出几丝激动,看来鹰与狼的较量,开始了。

    “听说你这个月以来,每天都要把牢门踹几脚?”他接着问张星超。

    “不错,我想把牢门踹开。”

    “哈哈哈”他失笑道:“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吧,你这样会影响其他犯人。”

    “水滴石穿,我这两个月肯定可以把牢门蹬开。”张星超笑道,心里想:“我踹门的用意,你很快就会知道。”

    “就算你能出得了牢门,可你能走得出这座监狱?”他一挥手,示意部下将张星超押回牢房。

    “长官!”张星超挣脱卫兵的手。

    “还有什么事?”

    “长官,你也很特别。”

    “为什么?”

    “一般的典狱长都凶神恶煞,故意摆出一副要镇住别人的架势,而你却谈笑风生,从容大度。”

    他听后,将烟头拄灭,回道:“过奖了。”

    “长官,我请求提高待遇。”

    “不行。你现在的食宿是完全按照规定配给的,不能搞特殊。”

    “我想抽烟。规定没有说不让犯人抽烟吧?”

    “可以给你提供烟。但是,你每次只能领取一根烟。”

    张星超大为不解地问:“这是为什么?”

    “如果一次性给你一包烟,你可以将烟草全部泡进矿泉水中,然后再喝下那瓶水,毒死自己,畏罪自杀。”

    “我不会自杀的。再说,就算要自杀,我完全可以咬舌自尽。”

    “咬断舌根剧痛钻心,死相难看,不如一瓶毒水来得干净利落。再说,咬舌责任在你,而给你提供香烟这种自杀工具,那么我就失职了。”

    “好好好,一次一支烟,只要有烟抽,我认了。”张星超感到有些好笑,“三眼鹰”也太敏感了。

    “还有个条件,你必须抽完一支烟,才能领取另一支,你的烟由卫兵递送。”

    “这又是为什么?”张星超疑惑地问。

    “防止你暗中将那些烟留藏下来泡制毒水。”

    “我想长官也不会给我打火机吧,我的烟由卫兵帮我点燃,然后远远地站在门外扔给我,对吗?”

    “不错。”

    “长官,我终于明白您的绰号‘三眼鹰’的含义了。您两眼看人准,心眼也准。”

    他转过身,不再答话。

    卫兵将张星超押回牢房,锁上铁门。

    “‘三眼鹰’的洞察力果然敏锐,他肯定认为我是借抽烟为由取得打火机,一般来讲一个死刑犯抽烟的要求是会被批准的,取得火机后,将火机卡进脚链的铁扣中,然后用点燃的烟烫烧火机引爆,这样就可能炸开铁扣,”张星超悠哉地躺着,跷起二郎腿,“但是他想错了,他完全被我所误导。我根本不会用引爆火机的方式打开脚铐,那样做的响声太大,在监狱密闭的空间内,这种爆炸声传得更远,那样做无异于找死。”

    张星超对“三眼鹰”的误导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打火机上,而忽略了烟。

    曾有件非常经典的走私案,发生在九五到九六年。某缉私官员听下属说边境上常有十几辆卡车组成的车队运载着大米从越南而来,而且这个车队每月都来云南一趟。下属颇为苦恼,因为他们非常肯定这个车队是在从事走私,但每次都查不出来。于是这位官员决定亲自去现场看。结果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车队运的大米,都是有合法的官凭和许可证,经查后完全排除了车队走私大米的可能,但查遍车队也没有找到毒品和走私货品的蛛丝马迹。以那位官员的经验和直觉来看,非常肯定这个车队在干走私的勾当。

    车队到底在走私什么?

    直到那位官员退休后,才了解到,原来车队走私的正是卡车。当时没有人会想到“目标”竟然就是眼皮子底下的东西。那车队从越南出发,驾驶着越南牌照的卡车到云南的下家处,将卡车的牌照卸下来带回越南,下次再将这些牌照装在新的卡车上,重烙发动机钢印,再载满大米开进云南。如此往来反复,走私了不少到内地。

    走私者的误导,就在于使缉私人员的注意力都放在货物上,而忽略了运载货物的工具。张星超对“三眼鹰”的误导也大同小异:将他的思维往点烟的工具(打火机)上引,而让他忽视烟本身。

    但与此同时,另外一个难题产生了。“三眼鹰”的部下个个都非等闲,他们步伐稳健,两臂孔武有力,肯定都是特种兵,那狮虎般傲气的眼神更是侧面印证了他们的实力。与他们交手,哪怕是在拳台上放开手脚地单打独斗,张星超都不一定能占上风,更何况张星超手脚被铐而他们则全副武装荷枪实弹。

    不过,张星超仍坚信:“这个世上没有监狱能够锁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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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0 19: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极刑重犯(3-2)

    现在已是第一百八十八顿饭了,第一百九十五顿饭后,他们就要枪毙“进化论”了,看来张星超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

    必须先弄清楚监狱所处的大概位置。在南岭被捕后,押送张星超的军人给他上了手脚铐,还给他戴了黑头罩,因而他根本没看见他们所走的押送路线。当时听声音判断,押送他的是全副武装的车队,因为车上的人以步话机来联络前方和后方的车辆,而且他们上下车时都发出那种荷枪实弹时枪械和防弹衣摩挲的特有声音,这种声音对于张星超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很正常,对于押送他这种危险的特工来说,军方为防止有同伙营救或者暗杀,必然派出重兵。

    从南岭出发,张星超不知道所行的路线,更不知道沿途的情景,按天数判断,一共走了六个整白天,到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在所到的当地军分区休息,然后把他押进禁闭室,给他取下头罩让用餐和睡觉,但他身边总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全天候地盯着。看来军方很“重视”他这个重犯,怕他路上被营救或者截杀,所以押送他的车队从不走夜路。

    由南岭走了六个白天,能够到达的而且能符合一所特别军事监狱构筑环境(千百里草原或沙漠)的地方,只有两处,一个是四川西部甘孜或者阿坝州(阿坝州海拔较高,山地多草原少,因而在甘孜州的可能性更大),还有一个就是甘肃沙漠地带。

    现在张星超要做的是,确定监狱到底在四川还是甘肃。但他终日深居牢屋不被放风,根本无法见到外界的环境,而那些卫兵都训练有素守口如瓶。

    这难不倒张星超!

    他将床单的一角用矿泉水打湿,然后从牢门的底窗(一个四寸长宽的小口)伸出去,在门外的地面上抹擦了一番,再收回来。湿润的床单上果然沾满了细小的砂砾。

    有沙砾,很多人会以为沙漠才有沙砾,那么监狱位处沙漠。错!大错特错。

    监狱并不在沙漠,而在人迹罕至的千百里无人区大草原。沙漠的沙很细也很柔软,细如粉末,干如面粉,人走在沙漠上就像踏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而草原的泥土湿润,一旦干燥之后就变成了细小的土砾,细若沙,看似沙砾。人的鞋底将外面的泥土带进来,虽然是微量的泥土,但在水泥地上风干后,形成了磨手的沙砾,而沙漠里的沙细滑,不会让人有磨擦皮肤之感。

    现在可以基本上确定,监狱位于无人的大草原,且位于四川(由路程天数判断)。

    第二件事,急需判断出营救目标的准确位置,也就是哪间牢房。

    重型犯人都不准与任何人接触,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而且终日不能出门,到现在为止张星超在这里除了审讯人员与三眼鹰之外,还没有见到过其他人。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

    囚犯的鞋都是那种解放牌胶鞋,但有所不同的是,鞋底为黑色橡胶制,很光滑,没有一条纹路。穿这种鞋,脚底打滑,根本无法跑步,连走路都只能小心翼翼的放慢放轻脚步。这样的设计据说是为了使犯人更无法逃跑。

    这样设计鞋底,虽然让人行走艰难,却被张星超所利用。

    这些天来,张星超在他们每次送饭之后,将饭菜里的油抹在鞋底,再用矿泉水浇湿鞋底(橡胶不沾水,只能先抹层油,再用水打湿。这样才能“保湿”),然后脱下鞋子从门底窗伸出去,借鞋底光滑胶面上的水反射光线(光滑的鞋底这种缺德的设计虽让人走路艰难,但也别有用处),就像水做的黑底镜子,能够看见牢门外的情况。监牢里光线适中,既不太亮以至于伤眼也不太暗故能使典狱人员看清四周的情况,这样的光线亮度最适合浅薄的水面倒映反射。

    但是光凭一面镜子是无法确定营救目标位置的,一是牢门紧锁看不见房内的人(这里的牢门并不是铁栏门,而是实心的钢板门,只留上下两个四寸见方的门孔,上面的门孔安有防弹玻璃,使卫兵能够透过玻璃窗监视犯人又能让犯人无法攻击门外的人;下面的门孔是敞开的,便于卫兵送饭水),第二个原因就更令人头痛:所有的犯人饭菜都一模一样,无法得知哪间有特殊,只有等待。

    等待什么?等待有犯人次日上午将被处决时,前晚的伙食必然“与众不同”,要丰盛些,这就是所谓的“监狱人道主义”。

    现在只能确定,张星超要营救的目标,离他自己不是很远,因为他与“进化论”都是死刑犯,关押的区域应该在一处。

    就在第一百九十四顿饭时,情况出现了。从鞋底水面看到,有个送饭的人给左廊尽头那间牢房分的饭菜有些不同,多了一盘,虽然看不清盘子里是什么,但可以确定,那是最后的晚餐。按配餐的顿数算,也差不多是“进化论”的临刑期了。

    营救行动就在今夜,也只能在今夜,到了明早那个“进化论”就会去见达尔文了。

    最最关键的难题又出现了:监狱里令人毫无时间感,如何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按顿数算现在应该是下午饭,但实际上到底是不是下午呢?

    不是下午,而是晚上十点左右。这个“十点”也是张星超数数而估算出的。

    这一百九十多顿饭(一个半月)以来,他已经通过伏地听声掌握了监狱放风其他犯人的时间规律。

    死刑犯在监狱楼层的较高层(当时虽然头戴头罩无法看清监狱的构造,但由走过的楼梯来看,这里应该是第五楼),楼下的都是一般的军事犯人,死刑犯被关押在单独的最高楼层,楼下的犯人不允许上楼,这样才最容易完全屏蔽我们与任何犯人可能的接触。

    也正是由于死刑犯被关在顶楼,楼下的动静我们一概不知,根本听不见。但是,监狱毕竟是密闭的空间,且由水泥构建,任何震动声虽然肉耳听不见,但是耳朵贴在地面上能听见楼下微弱的声响。

    这是关键。犯人放风时,都是列队出楼门,也是排队回来。如果楼下的震动由强逐渐减弱,这就说明楼下的犯人正由多减少(他们排着队挨个挨个的出门了),反之,震动声由弱逐渐变强,就有可能是犯人们放风后列着队依次回牢房了,所以楼下牢房里的人逐渐增多,响声也相对地变大。

    放风结束的时间通常是下午五点,然后是普通犯人集体用餐时间,回牢房的时间大约是六点。等响声由弱变强后,张星超就开始数数。一小时有3600秒,心里就默数3600声。

    关于数数,他曾经受过专门训练。对时间秒数把握的准确性,对于特工和间谍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倘若在执行任务前安装了定时炸弹,又在没有钟表的情况下,只能靠对时间的感觉来判断所剩的秒数,不然的话就无法准确地把握炸弹爆炸的那一刻时间。一般的人数到3600,往往与实际的3600秒有偏差,不是快了一些就是慢了一点,而一名间谍,必须对实际的时间秒数把握相对精确。

    从楼下的犯人放风归来时起,他一共暗数了一万四千多秒,因而大致确定当前时间在晚上十点左右。

    该开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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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0 19: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极刑重犯(3-3)

    张星超悠哉地把最后半个馒头塞进嘴里,再一口气将矿泉水饮尽。

    “喂,给我一支香烟!喂,我要烟!”他俯下身子透过门底口放声大喊。

    不多久,卫兵将点燃的烟从门孔外扔给他。

    他获之若宝地拾起烟,叼在嘴上却不吸,然后开始狠命地踹门。

    踹牢门是张星超在这里一个多月来每天必有的行为,也不多踹,一次就五六脚,隔五分钟再踹五脚,踹多了必会引起卫兵的震怒,踹少了,不足以让他们听见。他要做的就是让卫兵们觉得,他牢房里的“怪声”已经司空见惯,使他们习以为常。

    等卫兵走后,他开始行动了。他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打开枷锁,30分钟之后,卫兵又会照例地巡逻这里。

    他从被褥里抠出那颗7。5毫米特制手枪弹。

    说到这颗子弹,其实是张星超常常戴着的项链上的装饰,小巧的子弹连接着弹壳,子弹底部有个小小的圆环,项链就从圆环里穿过。

    在被捕之前,张星超收到一封匿名信,信封中除了只写了“营救进化论”五个字的纸条之外,还有一根四十厘米长的透明钓鱼线。张星超当时就已经明白了那封信的用意,及钓鱼线的作用。在他故意卖破绽被捕前(还在招待所的时候),进厕所销毁纸条的同时,将透明的超细型钓鱼线穿过子弹底部的圆环,再拴紧,然后将子弹吞进肚子里,又将鱼线的一端卡进大牙牙缝里。被押送的一路上,这颗子弹就悬在他的胃里六天。一进牢房,他就赶紧将牙缝里的鱼线拽出来,由此再将子弹从胃里拖了出来。

    这颗子弹的弹药是特制的,最底部的药层是一种特制的易燃易爆化学物,其触燃温度为200摄氏度,最底部的药层引燃后,再触发弹壳内所有的火药爆炸而发射子弹头。

    这支点燃的香烟的温度,足够了。

    牢房内引爆子弹,必然会引起注意。不过他身边有个简易消声器:矿泉水空瓶。

    先将双手脱出手铐。他将两手大拇指根以下的掌墩关节掰脱臼,痛得一身冷汗,这时的手铐不会再被掌墩所抵住了,然后一段一段地将两手从手铐里抽出来,顿时被刮掉一层皮肉,鲜血顺着淌。双手脱出手铐后,再将脱臼的关节重新装卡归位。

    他将那颗7。5毫米子弹的弹头大部分没入空瓶中,只露出弹壳底部,这时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子弹,另外三根手指握着空瓶,把空瓶作枪筒,对准两脚间的脚镣铁链,右手用点燃的香烟烫烧弹壳底部,不到半分钟,“啪”的一声脆响,子弹发射了。就在弹壳火药爆炸的刹那,子弹的弹壳部分由于后坐力,猛地向反方向迸射,瞬间擦过他的右脸,弹头则向前飞射而打裂了镣链,溅起火花。

    虽然有空瓶消声,子弹爆炸声和镣链撞击声仍在封闭的牢房内刺耳地回响,伴随着硝烟味。

    张星超立刻起身,对着铁牢门又是五脚猛踹,借同样的金属撞击声来掩盖子弹和脚铐发出的噪音。

    这时,远处传来卫兵的叫骂:“不许再踢门,不然不让你睡觉!”

    果不其然,他一个多月来每天两次的踹门行为,定时制造金属噪音,已使守卫对他牢房内的异常响动不再感到奇怪,起初的时候他们还来看看,而后来知道那是在踹门,便不再来看。

    至于他房间内的火药味,已被他长期抽烟的烟味所淹没,密闭不透风的牢室内,长期的烟草味难以消散,远远盖过了那点火药味。

    那三眼鹰怎么也想不到,张星超抽烟的用意,一是用于引爆子弹,二是为了掩盖硝烟。

    现在他所要做的是走出这道牢房门,而且还要大摇大摆地出去。

    30分钟快到了,下一名卫兵该来了。

    他扯下床单,在上面撒泡尿,将床单均匀地浇湿再拧成绳状做成套马索放在手边(干床单拧的绳子轻飘无力,若打湿了再用就能像绳子一样使得上劲道)。他上床躺着,扯来被褥盖住手脚,然后咬烂嘴里的皮肉,咬得满嘴鲜血淋漓。

    卫兵照例来巡查,透过门上孔的防弹玻璃看见张星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满嘴淌血,以为他咬舌自尽了。

    很多人会以为那名卫兵会立刻打开牢门来看,错!那是电影导演和编剧不懂行的剧情安排。

    实际情况是,那名卫兵根本没有进来,而是以步话机叫来另一名卫兵以后才进来,而且他们很具有专业素质,由一人举枪站在牢门口,离得远远地监视,另一人靠近张星超,看他是否还有气。只要他起身攻击,站得远的卫兵就会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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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0 19: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极刑重犯(3-3)续

    张星超佯装痛吟,靠近他的卫兵正要翻开他的眼皮(探试生死或重伤的专业动作),就这一刹那,张星超也只有这一刹那的时间,他突然对着门外敬军礼:“团长好!”出于人的正常反应,尤其是士兵对自己的上级军官的敬畏性条件反射,那两名卫兵同时回头向门外看去,张星超趁机猛击近身卫兵的颈动脉,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倒下了;同时将尿湿床单拧成的套马索甩出去套住门口那卫兵的脖子,猛力一拉,绳索瞬间收紧,死死地勒住他的脖子,他冷不防被拉得重摔入内,脖子被套住无法出声,他正要举枪时张星超已冲过去对准他的太阳穴一脚,他晕死过去。

    张星超赶紧将卫兵颈项上的绳索取下,探探两人的鼻息,还有气,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对他们下手时,张星超已手下留情。间谍所受过的训练中有一项就是“把握生死度”,打要害固然能杀人,力道火候的把握也很重要,要人不死,打击时就要适当的减轻力度,力度太轻打不晕人,太重就打死,这项力道的训练往往很难。

    “对不起了。我偷袭你们实属无奈,你们的实力我很清楚,正面交手我毫无把握取胜。”张星超换上卫兵的军装,戴上钢盔,穿上高筒军靴,要命的是,脚镣虽然打断了,但是沉重的脚铐还在他脚上,只有将两脚的脚铐和断链塞进皮靴里,再将层层鞋带勒紧绑死。

    张星超大摇大摆地从牢房走了出去,再转身将牢门锁上。

    估计现在是11点左右(距刚才估算的10点到现在,卫兵巡逻了两次,那就是过了一小时)。这层楼的上还有几个巡逻卫兵,不过好在卫兵巡逻的区域固定,他们暂时不会过到这里。

    现在算起,只有30分钟营救和越狱,30分钟之后,下一班巡逻就会发现他牢房内的异样。

    当下之计,赶紧救出“进化论”。但即使能带他走出牢房,也无法带着一个身穿囚服且次日就要行刑的重犯走出整个监狱。除非让他换上另一名昏倒的卫兵的军装,但他一个七十多岁的瘦小老人,能瞒得过这满监狱的特种兵?怎么救?张星超也不知道。他自信世上没有监狱能困住他,但他可从没有认为能从监狱里救走任何一个人,这是第一次……

    他来到左廊尽头的那间牢房,开门进去,只见里面睡了个苍老的人,七十来岁,秃顶,满脸皱纹,左眼角有菱形伤疤,和情报照片相符,他正是“进化论”。

    见到张星超进去,他很惊讶,说了一通日语,意思是:“长官,有什么事吗?”

    张星超用日语说:“‘进化论’,我是防卫省情报部的雨村寅武(日本称其国防部为“防卫厅”或“防务厅”,近年来日本ZF不断修宪扩军,准备将防卫厅改称为“防卫省”,也就是将军务在国家机构上提高了整一个档次。外界称日本国防机构为“防卫厅”,虽然日本尚未立法改称,而日本军政界内部早已改口为“防卫省”了。张星超的任务是营救“进化论”,如果在“防卫省”和“防卫厅”之间的称呼上没有把握准,就会立刻遭到“进化论”的怀疑)。我奉田中部长之命来营救你,请立刻跟我走。”

    老头摇摇头,说道:“雨村先生,久仰大名,今日有幸见到您这位大日本帝国的谍报第一人,我也算不枉此生了!我知道华南局不会忘记我,已经有人告诉我你们会来营救。祖国没有将我遗忘,我很感激。但是,我出狱后也活不了多久,我已饱受病痛的折磨五年了。你带我出去,只会更引人注意。”

    听到这里,张星超心中一凉:“监狱里果然有日本卧底,不然这老头不可能知道我会来这里。”谍报界组织结构都是金字塔型,基层的人往往不会看到高层的间谍头子的真面目,龙司令正是利用了这点,用莫须有的“罪名”来替换张星超的身份,以此欺骗日本人在我军中的耳目。真正的雨村寅武早已被秘密处决了。一初苦肉计,正是为了从进化论口中得到那个于全人类生死攸关的密码公式。

    “救先生走出支那(日本人对中国的称呼)是我的任务。外界有人接应,只要我们到了使馆,就没有人能为难我们。据我查,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南部支那,四川省,省会成都有美国领事馆,美国人会保护我们并护送你回国。请先生立刻跟我走,时间紧迫!”

    老头长叹口气,无力地说:“明天我就能够从病痛里解脱了。我在广东采集支那人的血样已经十五年了,对他们基因的研究已经全部送回国(二十世纪八十到九十年代,日本人派出其“红十字”机构到中国,以援华为籍办了很多中小型的血站,主要是为人检查血液和治疗血液疾病。实际上他们的用意非常阴毒,那就是采取中国人的血液样本,研究专门针对中国人的基因生化武器,十多年来,日本人在华南已搜集走了十多万人的血液样本。在日本间谍界,这项计划被称作“黑太阳II”。“黑太阳”正是当年日本侵华时以中国人为试验品而制定的细菌战计划,全称“黑太阳731”)。祖国需要我的研究成果,在被捕前我把最后的‘基因公式’销毁了。祖国所需要的只是那个公式。”

    “先生,祖国不会忘记你,祖国需要你,快跟我走。”

    老头问张星超身上有没有笔。他的这套军装里并没有笔,于是他从腰间抽出军用匕首,让老头拿着在墙上磨划。

    老头咳嗽两声,举着战抖的手在墙上鬼画符地写了一个根本看不懂的公式。

    X-Y~~~XX~~~XXX~~~XXY

    X-X~~~XY~~~XXY~~~XYY

    f

    XYf~~~XXYf~~~XYfYf

    D-V:V1f—V2f;XY1—XY2写完后,老头满意地笑了:“你要记牢这个公式,一定要把它交到达荫喇嘛手中,这是‘西藏[被过滤]’计划的最终成果。f,forbidden,禁止之意,支那人的生命将被禁止。它又表示着f病毒。f将给祖国带来复兴!”

    此时张星超心里有种极为不祥的预感,虽然他看不明白这个公式到底是什么含义,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公式与基因有关,X与Y都是人体基因染色体。

    等张星超记下公式后,老头举刀把墙面的公式刮花,自我陶醉般地跪在地上,虔诚地念道:“天皇陛下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张星超恍然大悟,看来这个七十来岁的老头是当年的侵华日军士兵。这个老法西斯,怪不得他死也不对中国军方招供,他根本不怕死,军国主义在他心里扎根七十多年了。

    现在任务算完成一半了,假装日本人去营救另一个日本人,也只有这种“诈”骗能够从他口中得知基因密码。

    另一半任务:越狱。如果不能成功的越狱,记下的密码就无法获释。只剩下十五分钟的时间了。

    张星超赶紧出牢房,将牢门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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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0 19: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极刑重犯(3-4)

    张星超一路大摇大摆地穿过长廊的两处分隔门(这里戒备森严,同一层楼都由两道铁门重重锁关),头两处门都用卫兵那儿取得的钥匙打开。径直走到典狱长办公室,也就是三眼鹰的办公室,敲敲门,同时把枪口对准了将要来开门的人。以他对监狱的了解,这个时候典狱长室应该有个警卫员值班,白天典狱长在这里,晚上时就由典狱长最信任的警卫员值班。敲了一会儿门,里面的人没有立刻开门,张星超突然想起,此刻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士兵根本不会敲典狱长的门,而是在门外喊一声“报告”,如果是三眼鹰亲自来,直接进去就行了,那是他自己的办公室,他也是长官。

    果不其然,这一错误引起了里面人的警觉,虽然隔着门,也能听见里面的人将枪上膛的声音。既然引起了对方的戒备,张星超唯有再次让对方放松警惕。他学起三眼鹰的声音说道:“你这小子,警惕性很高,快开门,是我!”

    口技(模仿各种声音的技巧)对于高级间谍来说也是一门必不可少的主修课,在必要时可摹仿军政要员打电话发号施令,还能模仿重要人员的亲友之声音以打电话套取他的实话。

    话音刚落,果真听见里面的人立刻起身走过来开门,看来他对“上司”丝毫不敢怠慢。

    他刚一开门,张星超已把枪口抵在他的胸膛上,与此同时敏捷地侧身进房,一手背过去关上门,“转过身去,把手举起来!”

    那名警卫员站在那里稳如泰山,丝毫不惧。

    有脾气,有个性,是个英雄,张星超由衷地佩服,可是他不转身,怎么砸晕他呢?张星超将枪一抬,瞄准他的头,冷冷地说:“对不起,不是我要杀你,的确是情非得以。”

    警卫员一言不发,闭上眼睛,好像是在等着张星超开枪。

    等的就是他闭眼,佯作要杀他,实际上是引他闭眼。张星超趁他不备一枪托砸晕了他,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号“000”(军事监狱大门守卫岗哨的接线号码一般都是000)。军事监狱里的联络方式有三种,人与人之间用步话机,岗哨之间和指挥室之间用内部接线电话,若与外界联系就用无线电。

    大门岗哨卫兵接听后,张星超模仿三眼鹰的话音下令道:“我是马越。”

    “团长好!”

    “我派人要出门一趟,有任务。”

    “是!”对于军人来说,军令如山不容置疑。

    他在三眼鹰的办公室里翻找了一番,主要目的是找些绳子,结果没有找到,只能将电话线以及台灯电线割断以备后用。

    张星超将钢盔拉低了些,掩住前额,走出监狱大楼。这时他才看清,这监狱很大,呈“回”字形,大楼在中间,四周都是士兵的营房,监狱的四角都有机枪塔,高高的探照灯扫过每个角落,让人无处遁形。但在夜间,探照灯的光线从上而下,因光的作用,他头戴的钢盔在脸上产生了阴影,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脸。监狱的前场上停了六辆迷彩越野车,后面的空地上停有两架国产“第九型武装直升机”(简称“直九”或“武直九”)。

    现在坐直升机逃跑根本不可能,直升机螺旋桨预热发动到起飞至少有一分钟时间,而且发动起来噪音很大,坐上去还没来得及起飞,就会被打成蜂窝。只有开车跑。

    张星超坐进一辆越野车,打火,起步,驶到监狱大门前。这大铁门至少有十吨重,一丈多高,恐怕就是用火箭筒都不一定能打穿。监狱的岗哨不会轻易开门,只有在接到命令后才会将门打开。岗哨见内部的军车到,先前又接到了张星超冒充的三眼鹰下达的命令,于是很爽快地开了门。

    他刚驶出监狱大门不到五十米,只听身后警报声大作,看来他们发现他越狱了。他加大油门,向远方的茫茫夜色驶去。

    整个监狱炸了营,三眼鹰紧急集合全团官兵,分为五个大队。

    他丝毫不慌,闲情逸致地点上支烟,自言自语地说:“雪狼,你果然不简单。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这所监狱,但你这样是在找死!茫茫草原,你跑得了多远?不出五分钟,你就会被我们的直升机追上。你怎么也想不到,我这里不只是监狱,而且是一个基地,这里有两个加强营、一个特种大队。”

    “各队听令!一队留守监狱,二、三、四、五队分别向东南西北搜索,以车为先锋,步兵后续,车步并进。”三眼鹰下令。

    “报告团长,逃犯是驾车往南逃跑的!”卫兵说道,言外之意就是说,全军只需要往南追就可以了,无需往东西北三个方向去分散兵力。

    三眼鹰笑道:“你太低估他了,他不会傻到去驾车穿越千里无人区,况且我们还有空中力量。他那是在声东击西。我想他会用方向盘锁之类的锁住方向盘,保持车走直线,然后用车里的小油箱或铁皮工具箱压住油门,这样一来车就一直往前在行驶,而他早就跳车了。他在引诱我们追赶那无人驾驶的车,而他本人早已朝不同的方向逃窜了。所以只能全方位搜索。周围的地貌一马平川放览无余,他跑不了多远!”

    各队领命出发后,三眼鹰自信地回办公室等候佳音,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冲出去,赶紧命人启动两架直升机,并亲自驾驶一架去追击。

    “雪狼很可能还在车上,也许他根本无须声东击西。他这次越狱肯定有接应,说不定是一两架直升机。他只需要开车到达接应点就可以登机了,”三眼鹰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就算你坐直升机,你也快不过我。除了正在试飞阶段而且尚未装备全军的‘武直十’以外,‘武直九’是全国最先进的直升飞机,速度也不亚于‘武直十’……狼能躲过鹰的追击吗?鹰狼之争,我为王者!”

    三眼鹰追剿心切,两架直升机飞速前进。一支烟的功夫就追到先前派出去的部队。这时候步话机响了,负责追击南边的属下报告说:“报告团长,我队击毁了逃犯的车,里面空无一人!”

    紧接着,二队四队五队都步话报告:“报告团长,没有发现目标!”“报告团长,没有发现目标!”“报告团长,没有发现目标!”

    “什么?!”三眼鹰眉头紧锁:“他就这么消失了?”

    张星超并没有消失,他正在三眼鹰身后,驾驶着三眼鹰后面的那架“武直九”,正用火箭弹对准了三眼鹰的直升机。

    两架直升机,鹰在前,狼在后,而且张星超故意和三眼鹰拉开了一段距离,一段他能时刻锁定对方而对方却无法摆脱的“近战黄金距离”。如果三眼鹰此时要想瞄准张星超,首先得将直升机调头,这需要在空中绕个小圈,至少要五秒钟。而张星超,只需要半秒钟就可以发射火箭弹……

    张星超用机舱的无线电通讯机呼叫三眼鹰,对他说:“三眼鹰,我在你后面,正考虑是否向你开火。你还是降落吧。对了,不要垂直下降,要斜线下降!”

    如果三眼鹰垂直下降,张星超则需悬浮空中才能保持那段“黄金距离”,这样太危险,容易被后面追上来的部队打下来。斜线下降则是让三眼鹰边往前飞边逐渐下降,张星超就能时刻锁定他。

    三眼鹰冷笑几声,无线电通讯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对张星超说道:“从来没有人能胁迫我,自我当兵以来,从来都只有我俘虏别人……”

    张星超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太认真了。”

    三眼鹰驾驶的直升机开始缓缓下降,很明显,他非常清楚他现在的处境:被人拿枪从背后指着。

    张星超很明白三眼鹰在想什么。他想先诈败,装作要降落的样子,等张星超飞到他的前面,那时他会再飞起来,同样绕到后面去俘虏张星超。

    果不其然,三眼鹰根本没有完全降落,而是悬离地面十五米左右,他在等张星超飞到他的前面去。

    张星超笑着对他说:“你离地面不是很高,下面都是草地,摔不死人的。快跳吧,我刚才一不小心按错钮了,火箭弹应该要发射了吧?”

    说罢,张星超按下了发射钮,机翼闪了几道火光,四枚火箭弹划破长空飞射而去。

    三眼鹰见势不妙,只得跳机。

    就在他跳机后一秒,一声巨响,顿时火光烧天。

    见到三眼鹰艰难地从草地上爬起来,张星超对他挥手示意“Byebye!”

    三眼鹰扯开嗓门地吼:“我总有一天会捉住你的!!!”

    其实三眼鹰判断的没错,张星超在开走越野车后不久,就跳车了(车里并没有方向盘锁,所以只能把从三眼鹰办公室里弄的电线电话线当绳子,将方向盘死死地拴在观后镜和倒车镜的铁杆上,以保持车向前直线行驶,草原里没山没树,不用怕车被撞翻。与此同时,张星超将车内工具箱压在油门上,这样就让车“无人驾驶”了)。

    借着茫茫夜色为掩护,张星超又趁乱回到了监狱……三眼鹰怎么也想不到张星超还敢回到监狱,并登上了直升机。那时候上直升机才不会被人怀疑,只会以为他是驾机追击的追兵。千里茫茫草原,也只有直升机才是最快最安全的。

    张星超驾机扬长而去之后,三眼鹰很自信地对部下说:“他跑不了多远,无论向东向南向北,都有我军的空军基地和雷达站;往西飞,那里有强大的防空部队。他跑不了!”

    可是,三眼鹰还是猜错了。张星超驾机飞出一百五十公里之后,开始有森林了,他将直升机迫降于树林中,改走山路。

    三眼鹰一直感到纳闷,为什么张星超没有任何接应?张星超一贯认为,有接应反而不怎么好。接应点需要事先设计预定,然而战事和情况往往出乎意料。所以不能以事先的安排来限定死方针策略。应该因时制宜因地制宜,随机应变。

    三眼鹰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酸意,更多的是被人玩弄的愤怒:“雪狼!!总有一天我会捉住你的!!!”

    张星超自信地一笑:“这个世上没有监狱能够困得住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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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0 19: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章:棺材村(4-1)

    张星超从A军事监狱越狱逃走后,一路上东躲西藏。他就像飘忽不定的孤魂野鬼,不知道哪里是家。

    康定市人少地小,如果去那里必然会被jc发现,往成都方向走就更不可能,路途遥远不说,一路上的盘查点就不少。不过,他至少清楚一点,他必须跑,跑得越远越好。

    张星超必须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择,那就是下一步该去哪里。往西走去西藏昌都,不太现实,因为他身无分文,身上还穿着那套正规军装,太显眼了。当下之计,只有乔装打扮。

    他从农家院里偷了一件旧夹克,顺带牵走了一匹瘦马。

    骑着马,专挑森林和山地走,穿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子夜时分,仍不敢稍息片刻,直到这马饿得见到草就不肯走,拽都拽不动,他才歇下来,把马拴在树上,然后靠着这棵树打了个盹。

    夜间,山里的冷风冰凉,他连打了几个寒颤,醒了,举头望无际的星汉,他冷笑几声:“呵呵,这个世上没有监狱能困得住我!”

    这深山老林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几天风餐露宿,他早已是饥肠辘辘。刨了些野草充饥,骑上马往南走,无论走多久,只要他进入凉山州地界,就安全了。凉山州彝族人多,他可以跟着彝族马帮往南到金沙江,再入云南,转走越南。

    穿越在原始森林之中,星月为他指路,依稀天明时,山里起雾,他逐渐地迷失了方向。以张星超的野外生存经验来看,除了夜间的星月可以辨别方向之外,还可以根据树木的年轮和茂密枝叶的指向来辨别南北。但是,这里的森林之中,树木长相怪异可怖,树身上隆起马蜂窝大小的疙瘩,就像肿瘤一样,枝叶长得扭曲,枝干上处处都是长毛的凸块。年轮和树木的枝叶茂密度朝向都杂乱无章,根本无法让人辨认方向。这种怪现象他还是头一回遇见,最奇怪的是,连马都迷路了。

    这他妈是什么地方?军事监狱本身就地处偏远,这两天步骑并进星夜兼程,至少也走了两百里,现在多半已经到了类似于西藏的无人区。

    不太对劲!年轮!有年轮。有些树木被拦腰砍断,故而亮出了年轮。既然有人砍树,那附近就必有人家。

    忽然,这匹马无缘无故地嘶叫起来,它猛地举蹄立身,张星超一不留神就后栽落马,顿感一阵晕眩。这马好像受了惊,撕心裂肺地沙鸣几声,然后一阵风似地跑了。山雾太浓,马没跑多远就已不见踪影,只剩马蹄声在林间回响。

    张星超刚要站起来,突然感到背脊一阵钝痛,直透前胸,转身一看,原来摔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再细看,这不是天然的石头,更像是块石碑,抹去面上的泥土,果真是块石碑,上面刻了三个字:“棺材村”。

    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如此奇怪的地名。

    几天没吃一粒米了,体力消耗又那么大,他躺在地上硬是半晌起不来,真想就这么躺着,一觉睡到下辈子,可心又不甘,“林君不明不白地失踪了,我一定要找到她,不然怎么对得起她!”。张星超一咬牙,站起身,仰天咆哮几声:“老天爷,你捉弄我还不够吗?老子五岁多就被父母遗弃,就因为老子五岁那年背上长出两道胎记吗?”

    那两道胎记说来也奇怪,张星超五岁那年才长出来,一横一竖,交错形成了一个“十”字。农村很讲迷信,硬说他是什么什么的邪神转世,害得他父母一惧之下就把他抛弃了。

    张星超对天扯开嗓门地骂:“老天爷,要我真是什么什么邪神转世,等你把老子折磨死了,老子也像孙悟空那样大闹天宫,弄得你丫不得安宁!!”话音未落,几滴豆大的雨点打在他脸上。

    “看吧,老天爷又开始捉弄我了。赶紧找个地儿躲雨吧。”

    他两步并作一步地赶路,森林中经枝交错,越走越迷茫,雨也越下越大,淋得他睁不开眼。

    滂沱大雨间乱碰乱闯,不知怎地就到了一个村庄。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粗鲁地闯进一座院子,埋头几步就往正房冲。

    “啪”一声,正房木门被掀开,正要往里蹭,脚下被门槛一绊,他直接摔了个满嘴黄泥。

    他赶紧爬起来,理理衣衫,准备向房主打招呼,却发现正房里空无一人。

    房间旧得掉渣,木桌椅上铺着厚厚的灰,房角的蜘蛛网密密麻麻,上面挂满了虫子,头上的屋梁吱吱作声,似乎狂风暴雨一来就可以将这里摧枯拉朽地撕拆掉。

    这座院落也残破不堪,土墙长期受风雨摧磨,如今只剩下了一环残缺的四尺多高的土墩,正房左右各有一间残旧而简陋的木屋,院内的地面坑坑洼洼,满是草藓。

    很明显,这座院子没有人住。

    这时候,雨突然停了。“老天爷就爱戏弄我,刚才我赶路的时候,这雨死命地下,刚找到躲雨的地儿,雨却停了。”张星超自嘲道。

    先找个人家填饱肚子再说。

    出院门往右就是几十户人家,雨后山村的空气很新鲜,村庄炊烟缭绕,闻鸡叫便想起了全鸡烧烤。

    这时他隐隐约约听见唢呐声和哀哭声。这下好了,想必是哪家死人了,乡里乡亲的去的人肯定不少,结婚和丧葬场合是最容易噌饭的。

    又走了一里多地,果然看到前面有个院子里挤满了人,地上的纸钱随风飞洒,哀哭声唢呐声不绝于耳。他挤进院子,看到侧屋厨房正在做供品,有馒头有烧鸡。

    他溜过去,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到他,然后趁机恰进侧屋,正要一把抓走烧鸡,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从里屋的厨房走出来,她一头乌黑的头发梳着麻花辫,小巧的瓜子脸,樱桃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是稚气的眼神。她这一出现,张星超就不好意思偷吃了。

    “大哥哥,你是哪里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女孩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使毫无准备的张星超迟钝片刻才作答:“我是隔壁张三娃的远房表哥。”

    “谁是张三娃?”

    “就是你张哥哥的表哥。”反正天底下姓张姓李的人很多,他这样说肯定能碰准。

    “哦。大哥哥,你饿了吗?”女孩稚气地问。

    “不,不饿。”他强忍饥饿,死要面子地说。

    “你肯定饿了,跟我来。”女孩把他带到厨房,盛了碗鸡汤,拿了三个馒头。张星超一番狼吞虎咽,终于放下了那点面子,问道:“还有吗?”

    女孩甜甜地一笑,又去给他弄了只鸡腿外加三个馒头。

    他一阵饿劳饿瞎地鲸吞后,舒畅多了。

    “谢谢你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爹妈都叫我丫头,大哥哥你就叫我丫头吧。”

    这女孩肯定从生下来就在深山里,没有念过什么书。

    “哦,丫头真可爱。嗯…哥哥有事,先走了。”骗吃骗喝后,赶紧开溜,免得被揭穿。

    “大哥哥,你刚才撒谎了。”女孩这一问使张星超心里一怔。

    “哥哥从不说假话。”

    “听爹说,这里周围几千里都是大山和森林,村上的人从祖辈起就没有人离开过村子,所以村里没人会有远房亲戚。”女孩的声音轻柔温婉。

    她这番话令张星超无从作答,只能支支吾吾了事。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到我们村里来呢?”

    “嗯…其实我是外地的猎人,一不小心走迷路了,就到了这里。丫头,你们村有路出山吗?”

    女孩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爹说,我们村的人从没有出过山,大山里都是森林和野兽。”

    “那你们如何与外界交流?你们总得拿钱到县城去买衣服之类的吧?”

    “我们从没有去过县城。我们穿的用的,都是和彝族马帮交换来的。我们村周围的山里有不少上好的木料,祖祖辈辈就靠做棺木为生,外面的彝族马帮就来到这里,带来衣服和日杂与我们交易,换走我们的棺木,千百年来都如此,所以这里被称为棺材村。”

    “既然外面的人能够来这里,那就是说有路进出了。”张星超心中一阵窃喜。

    他想了想,又感到不对!就算是有路,也很难走脱。彝族马帮成群结队骑马而行相互照应,而且他们就像蒙古人当年进攻欧洲一样,各领三匹马,换着骑,另两匹马还可以驮干粮和帐篷。对于他们来说,穿越千百里山地丛林就不在话下,而张星超徒步前进缺衣少食,根本就无法穿过千里无人区。这一想,他的心又凉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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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0 19: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棺材村(4-2)

    为今之计,得赶紧弄匹马,再搞到些钱和干粮。“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丫头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毛大爷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但打死老子也体会不到乐在哪里”。

    这时,有人进来叫走丫头:“丫头,你闲着干嘛,快去厨房端供品。”

    趁丫头被叫走了。张星超低头出侧屋靠向院门,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扯住。

    他转身一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凸起来了。拉住他的人是个面孔可怖的小矮子,整个面部焦黑,没有头发眉毛,鼻子只剩了两个洞,嘴皮干裂,牙齿暴露,活像一具木乃伊。看样子那矮人曾被火严重烧伤而毁了容。矮子死死地拖住张星超,叽里呱啦地不知道在喊什么,

    这时灵堂中出来个老头,跛脚驼背。

    “哇哇哇哇,嘿,哇哇……”那矮子两个眼眶都没有眼皮,双眼暴突,恶狠狠地盯着张星超。

    驼背老头喝退矮子,走到张星超面前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不怀好意地问:“城里人?”

    “不是。我是个猎人,家住德格。前天进山打猎,迷路了。”张星超答道。

    整个院里的人歪着头盯着张星超,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灵堂门口有个瘦高的青年,獐头鼠目地左顾右盼,发现墙边有把柴刀,他阴笑着,侧身走过去抓起柴刀藏在身后,然后朝张星超走过来。

    一个黑脸胖村妇站在侧房门边,“咯咯咯”地憨笑几声,转身进厨房提了把菜刀藏在身后,“咯咯咯”,她怪笑着露出满口馊黄的烂牙。

    “嘿嘿嘿……”“咯咯咯咯……”“咿呀……”村民们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盯得张星超,交头接耳地嘀咕着。

    张星超感到这些村民非常不友善,当即转身想离开这里。“啪!”一声,院门关了。只见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挡在门口,背靠着院门,死死地抵住门不让张星超出去。两女孩蓬头垢面,翕着嘴“咯咯咯”地笑。

    驼背老头冷冷地问:“你多大年纪?”

    张星超觉得问题很无聊,也无须回答,说道:“误闯贵地,实在是情非得以……”

    这时,那个瘦高的青年突然闪到张星超跟前,举起柴刀两眼放光:“嘿!生毛子!”

    “放下刀!”驼背老头喝道,将青年拉到旁边一番耳语,指了指灵堂,那青年兴奋得浑身抖动,不住地点头,“嘿,嘿嘿,啊嘿嘿嘿嘿嘿……啊嘿嘿嘿嘿……”

    张星超下意识地顺着驼背老头手指的地方看去,顿然头皮发麻。灵堂!

    葬礼,灵堂,最使人心里阴云密布情绪压抑。灵堂丧布环绕,黑白悼巾招魂幡随着渗人的凉风诡异飘然。灵堂阴暗,微弱烛光摇曳不定。一口黑黑的棺材当中放,棺盖翕开着一条黑缝;旁边立着个红衣竹架纸人。一切都沉浸在幽然怪异之中。

    冰凉的雨点透洒下来,天色暗了很多,黑林深处阴风呼啸,惆怅萧然。

    “啪!”院门被撞开,进来了五个打扮怪异的人,为首者是一个老太,披黑袍拄着拐杖,她满脸皱纹,深陷的眼窟窿里一双浑浊发黄的两眼发出诡异的寒光,似笑非笑的嘴里没有牙齿,一张一合;四名随从也是一身黑袍,头裹黑巾。

    院里顿时鸦雀无声,村民们一齐跪下,摇头晃脑地念叨着无法听懂的咒文,“鲁…班波,啵嘧啮…鲁…鲁…班波鲁咯咪啮……”。

    黑袍老太佝偻着身子,斜眼盯着张星超,阴阳怪气地说“咄哪嗑嘎……”

    “?……”张星超无语。

    驼背老头恭敬地跪爬到老太跟前,“神圣的班波…他是陌生人,他是我女儿的陪葬。”老头指指灵堂:“孩子死得惨,孤苦伶仃的,这个陌生人就活埋了给孩子当奴隶,俩儿在阴间有个伴儿。”

    老太吩咐四名随从进灵堂把棺材抬出来,院里跪着的村民立刻靠边让出了一块空地。

    “答夷魔班波…鲁……”驼背老头闭上眼睛祈祷。

    “这像是一种怪异的宗教仪式!”张星超大惊。

    棺材抬出后,老太围着棺材绕圈,摇头晃脑地念咒,“鲁…班波鲁咯咪啮,么嘎,么嘎!”停下脚步,用拐杖在棺盖上敲了敲,怪声怪气地唱道:“阴魂不瞑目呐,黑猫儿叫夜子呀……”

    又见老太手舞足蹈,两眼翻白,续唱:“怨气那个重啊图个斑尸毛僵啊,吃人啦…起来不得哟,死了闭眼噢,起来不得喂……”

    四个黑衣随从开始摆扭着身子跳起怪异的舞蹈,“吃人不得噢喂,起来不得哟……死不瞑目有怨气,陪你一个娃哟哦,班波…鲁……阴婚活肉子人哟,做牛做马咽嘿……”

    作者:灵侠回复日期:2006-6-721:49:00

    “嘿嘿,啊嘿嘿嘿嘿……”矮子神经质地点着头,村民们也开始手舞足蹈:“班波!班波!班波!”

    “咯咯咯咯咯……”黑脸胖村妇,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冥婚!冥婚!冥婚!”村民们怪笑着附和。

    “阴婚安你魂哟,莫出来吃人哟喂……阴魂不瞑目呐,黑猫儿叫夜子呀……”

    “咯咯咯咯咯……”

    “嘿嘿嘿嘿……”

    这时,棺材振动起来,“唧唧、唧唧……”,怪异的声音从翕开的黑缝里钻出来,那怪声像是尖长指甲抓木头的刮擦声。

    “黑猫儿叫夜子!”老太突然举起拐杖狠命地猛打棺材盖,续以沙哑的嗓子尖声尖气地唱:“怨气凶得狠呐,黑猫儿咬死你啊!半夜莫起来吃人呀……”

    “班波!鲁……”村民们磕起头来。

    张星超趁机开溜……

    这里的风俗太怪异,张星超捏了把汗。赶紧弄匹马离开这里!

    周围的村民们,以怪异的目光瞪着张星超,让他无所适从。

    “生毛子,咯咯。”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不怀好意地盯着张星超,“生毛子,咯咯咯……”

    白日里无法盗马,还是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说。张星超快步向那座无人的废院而去。连日来的奔波使他筋疲力尽,先回无人小院休息一下,到了晚上再行动。

    一路走着,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四周有千百双冷漠和诡异的眼睛盯着他,令他抓狂。

    张星超加快步伐,忐忑不安,边走边回头,只见身后村民们交头接耳对他指指点点,牛家庄几个汉子恶狠狠地瞅了他一眼。

    临近村口,一位老者须发皆白,坐在树桩上看书,身旁放着一口碗。看来这老头是个文化人,不像那些野蛮无礼的村民。

    张星超像是遇到了黑夜之中的孤灯,赶紧上前给老者施礼:“老先生,请问出村的路……”话音未落,那老头扔掉书,突然兴奋抓狂地大喊大叫:“生毛子!嘿嘿!生毛子!!”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了张星超一跳,不由地连连后退。

    老头手舞足蹈一路狂奔。“嘿嘿嘿生毛子!”

    村民们奔走相告,“刮嗒嘎生毛子!!”

    看来这里老老少少都非常不友善。张星超拾起那老头丢掉的书,是一本时尚杂志!这显然与闭塞的穷乡僻野格格不入。看来有人来过这里,或者说棺材村肯定有路通向乡镇或县城,这本书也有可能是村民赶集带回来的。

    杂志已经被剪得面目全非,画面上的人都被剪碎放进碗中。那碗里有几根黑得油亮的蜈蚣。树桩上还有一幅剪纸贴图,纸上是那老头画的一只蜈蚣,正在产卵,蜈蚣尾末是一颗颗剪下来的人头。

    惊魂未定之时,只见四周村民们围过来,目光冷漠而怪异。咯咯咯…

    牛家庄几个汉子,操起带血的镰刀藏在背后,怪笑着走过来,旁边又是那两个八九岁的女孩,从地上捡起石头,猛地砸向张星超,他侧闪躲过。咯咯咯…那两个女孩乐此不疲地又蹲下捡石头,咯咯咯……

    张星超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我只是一个迷路的外乡猎人,误闯贵地,如果有得罪大家的地方请多多包涵。请大家不要苦苦相逼……”

    张星超话还没说完,村民们面面相觑,转而一阵狂笑。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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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0 19: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棺材村(4-3)

    怪笑之后,他们眼神变得犀利,摇头晃脑地念叨着,“活崽子冥婚跟阴魂唷喂嘿……”“黑猫子啃死人哟,起来不得哟…”“班波…鲁”。

    人群慢慢靠过来,几个汉子从背后摸出镰刀。

    “嘿!!班波诺呷嘚嘚麽唷!!!”驼背老头吼了两声,村民们惊恐万分,纷纷跪下。只见黑袍老太领着四名随从出来,其后跟了几十人,人手一支红灯笼,走在最后的四个人抬着黑漆棺材。

    “班波…鲁!”村民们开始磕头。

    黑袍老太神经质地浑身抖动,就像跳大神似地念叨着让人听得似懂非懂的咒文,她斜眼瞟着张星超,那浑浊的两眼藏着怪异与毒恶,她邪恶地一笑,继续叨着:“生崽子肉条条嘞哟,生棺材陪阴尸也,嘿刮个黑猫儿叫夜子,死就死啰喂起来不得哟……”

    老太领着一大队人往深山方向去了。村民们纷纷回家拿出血红色的灯笼,摇摇摆摆地跟在后面,“阴山那个万魂窟哟,红灯笼引你魂唷……”

    这里的人很迷信,也很怪异。张星超注意到他们奇怪的宗教仪式,“巫教?”他望着那些远去的村民:“看来今天是他们习俗里很重要的宗教日。”

    老太走路的动作极为怪异,佝偻着身子,左手左脚,每走三步就举起爪子耸肩跳一步,活像电影里的僵尸。前队的村民们模仿着老太的样子,三步一跳,后面的人则垂着头,伸直手搭着前一个人的肩,就像是一群盲人搭肩前行,连了一长列。

    远处的深林之中,雾气如阴魂不散,逐渐吞没了村民们的身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列红灯笼,弯弯曲曲地在灰雾中像鬼火般飘摇不定。诡异,森然,胆寒……

    张星超失魂落魄地去到无人的小院,无精打采地走进里屋,倚墙坐下,阴暗潮湿的屋内泥地冰凉。抵挡不住的困倦蚕食着他的精神和意识。

    “咯吱”,门翕开一条缝。

    “谁?”张星超一跃而起。

    “大哥哥……”原来是丫头。

    “丫头?你一直跟着我吗?”

    “大哥哥,送给你的。”丫头拿出一串蓝色石子的挂链。

    张星超笑道:“哥哥用不着什么装饰品。你自己留着吧。”

    丫头摇摇头,说道:“大哥哥,戴上这个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张星超接过挂链:“谢谢妹妹。”

    丫头又从包裹中取出三个馒头、几个生玉米,“哥哥,我怕你晚上会饿。”

    “谢谢丫头。”张星超感慨万千,心中很不是滋味:“张星超啊张星超,想不到你也会混到今天这个份上,如果不是靠这位小女孩,你早就饿死了吧。”

    “哥哥,这里晚上很冷。我家后墙外有干稻草垛。”丫头稚气地说。

    “谢谢丫头。对了,你们村里的人好像很憎恨外人?”

    丫头眼角挂着泪珠,沉默不语。

    “好丫头,你回去吧,不然他们会看见你跟我这个陌生人在一起。”

    丫头点点头:“嗯。哥哥,我带你去拿稻草。”

    张星超跟着丫头到她家后墙处,抱了两捆稻草,然后回到小院里屋,将稻草铺在地上。

    丫头又从她家抱来棉被给张星超御寒。

    “谢谢丫头。等哥哥离开这里,一定好好感谢你,给你带好多好多糖和好吃的,然后带你去香港的迪斯尼乐园。”

    “哥哥,什么叫迪斯尼?”

    “可爱的丫头,迪斯尼就是每一个儿时梦想里的天堂。”

    ……

    阴山孤村的深夜,寒风在远山黑林之中呼啸,残破的小院千疮百孔,漏风之声如野鬼哭泣,煞然噬魂。

    张星超已浑身瘫软四肢无力,紧紧地裹住棉被,阴寒潮气缓缓渗进被子,好似黑夜孤宅之中的幽魂伸出无形而冰凉的两手缓缓抚摸着尚有体温的生人。

    张星超很是担心丫头,“这孩子,她父母不会难为她吧?”对了!有主意了!张星超骤然精神百倍,那丫头和这里的村民截然不同,简直就是天使与恶魔的差别;很可能她的父母也是好心人。也许可以向丫头的父母求助。再者,趁夜深人静之时,赶紧弄匹马。

    “汪汪、汪汪汪……”狗吠声?看来盗马不太现实,山村里几乎家家养狗,深夜潜入人家,肯定会惊动恶犬,弄不好又会招引那些野蛮无礼的村民们。

    在这个鬼地方,连觉都不敢睡,就怕梦中被人给剁了都不知道。不过张星超还是有办法,他将桌椅搬去抵住门,只要有人进来必会发出声音。

    太累了,张星超的意识逐渐模糊,可怕的噩梦又悄然而来。

    天空一片幽红,未雨绸缪的森林,死沉的山村。

    村民们披着雪白的裹尸布,罩住脸,人人手里提着一吊人皮红灯笼,垂着头摆着肩,悄无人息地围靠过来。

    张星超心中一急,举枪射击,却发现枪里没有子弹。他转身狂跑,冲进树林……

    “大哥哥,跟我来……”是丫头。

    张星超跟着丫头跑,却怎么也追不上她。

    突然,丫头停住了脚步,麻花辫散开了,头发披着不时随风乱飘。

    “丫头?”张星超终于追上了她,此时她缓缓转身……“咦嘻嘻嘻呀呀……”是张姗!是张姗!!她歪着头,翻白眼,满脸铁青,颈项上漏风的伤口透出可怕的尸吟。

    张星超猛然惊醒,浑身冷汗淋漓,“我怎么会梦见那个死去的张姗?”他回想起在临江市时张姗和她外公刘贵的尸变之事,心中疑惑颇多。

    这时,木门“嘎吱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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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0 19: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棺材村(4-4)

    “哗啦”抵着门的桌椅散倒,嘎吱吱吱,木门干朽作响。

    呜呜、呜呜呜呜……残院之内阴风萧煞,若野鬼半夜哭泣。槐树沙沙作响,干枯的树枝张狂得摇摆,如幽魂起舞。远山深林,月黑风高,幽院孤宅。

    呜……阴风袭来,“咯吱”,木门应声而开。

    张星超早已有了警觉,正要起身,忽然感到浑身瘫软无法动弹,就连声音也卡在喉管里出不来。

    一个黑衣老太婆蹑手蹑脚地走进门,呼着寒气,缓缓转过头盯着张星超,只见她两眼发出绿幽幽的光。老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幽深地呼吸着,“吸吸……”。张星超五尺之外也能感到一股摄人心魄的阴寒之气,切肤之寒。

    老太驼着背,拖耷着两臂,走到张星超侧面,低下头盯着他,伸出干枯的手抓扯他的头发,“吸…吸……”,老太口中的寒气缓缓吐在他的面额上。

    忽然,门外现出一网诡异的红光,有人在耳语。紧接着,走进来两个大汉,手提红灯笼。

    老太阴沉地说:“你们在馒头里下毒时,没过量吧?要是过了量就不新鲜了!”

    “谨遵班波的吩咐,没过量。”汉子回道。

    “时辰到了,该埋了”老太阴沉地说道。她的声音异常妖异,嘴里无牙,干瘪的嘴皮粘成一片,口气空洞而怪异,令人头皮发麻。

    “咯咯咯……”两个大汉将张星超绑了,塞进一口大麻袋。

    张星超浑身无力挣扎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麻袋口被封上,耳边又是老太阴恶的咒语:“黑猫儿叫夜子啊,下辈子棺材里哟做牛做马嘿……”

    颠簸了好一阵,麻袋口打开了,张星超眼前是一片幽异的红光,只见几十个村民手中都提着红灯笼,邪恶地对张星超笑着。

    几个汉子将张星超拖出来。驼背老头和黑脸胖村妇撕着嗓子喊:“新郎更衣!!”

    两个汉子把张星超拔光只剩内裤,给他套上了一件黑棉袄,穿上黑棉裤,花边布鞋。

    “这他妈是寿衣!”张星超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新郎那个戴花啦,嘿嘿嘿嘿……”烂脸矮子神经质地抖着。

    “一拜天地!”老太撕着嗓子喊。

    两个汉子架着张星超,把他的头往地上摁。

    嘿嘿嘿嘿……咯咯咯咯咯……村民们咧着嘴笑着,摇头晃脑地附和:“黑猫儿叫夜子啊,死不瞑目怨气重啊……送你个活肉饼子做牛做马呀……”

    黑夜,孤村,邪笑,幽红的灯笼,张星超脑子要炸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满山遍野的坟包,远处黑林间几堆荒坟冥火飘然,鬼影憧憧。

    “二拜高堂!!”老太两眼森森地瞪着张星超。

    几个汉子死死地按住张星超,把他的头往地上拄。

    咯咯咯咯,生毛子,嘿嘿嘿……几个小孩围着张星超蹦圈子。又是那两个小女孩!她们从荷包里掏出剪刀,咯咯咯,掰开张星超的嘴,将刀尖塞进他口中。

    “大红!小红!!你俩干什么?”驼背老头喝道。

    “咯咯咯,公公,听娘说,把人的舌头割下来,他到了阴间就不会去给阎王爷告状了。咯咯咯……”

    “住手!”老太过去几巴掌打跑那两个女孩:“我要的是全尸!”

    嘿嘿嘿嘿嘿……黑脸胖村妇笑得前仰后合,嘴边挂着粘稠的口水。

    “夫妻对拜!!!”老太吼道。

    烂脸矮子带着几个人将棺材打开,抬出一具女尸立在张星超跟前,他差点晕过去。那女尸一身血红色的寿衣,满脸打蜡,脸色煞白,死不瞑目的两眼瞪着他,歪咧着嘴。

    张星超差点吐出来,女尸的死相比那些丧尸还可怖,满脸碎烂,头颅压扁扭曲,满头满脸都是尸线整容的缝合。

    “唉,嘿,女娃子死得惨啊,泥石流滚大石,活活地被压死的……”驼背老头点上旱烟,猛拔两口:“小伙子,你就是咱女婿了,在阴间,有啥就托梦,缺钱,咱烧给你,缺衣,咱烧……”

    咯咯咯咯咯,嘿嘿嘿嘿嘿……

    “进入洞房!”老太邪邪地一笑。

    “黑猫儿叫夜子啊,死不瞑目啊……”村民们抓狂起来。

    烂脸矮子把女尸抬进棺材,另几个汉子扛起张星超,“把他和娃放一口棺材里吧……”驼背老头阴沉地说道。

    张星超此时体力恢复了少许,死命地挣扎,但手脚被绑,绳索越挣越紧。几个汉子在他脖子上架起镰刀。

    一个老头坐在坟头上,摆扭着身子,邪恶地笑着:“坟挖好了!!”一根油亮的蜈蚣从老头鼻孔里钻出来。

    “嘻嘻呀……”黑漆棺材微微晃动,两缕鬼火飘然而至。

    “黑猫儿叫夜子,起来不得哟……吃人不得噢,陪你个活娃哟……冥婚冥婚冥婚!!!”

    “时辰到!下葬!!”

    -----------------------------------------

    有不少网友问“张星超消失了两个月,临江市的大规模丧尸吃人事件怎么办?”

    张星超一人之力是无济于事的。前文讲到,军区、武警总队等已经高度重视此事了,莫云山的话中可以得知,武警,武警消防,军队,铁路局工程队等,在临江市外围抢筑墙障,以有效地控制事件的蔓延。

    这种事,留给军队去收拾残局吧,也只有他们能够解决大规模暴走事件。

    作为一名特工,张星超的任务,只是去查明幕后的真凶以及整个事件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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