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小虫子
发表于 2009-1-12 19:53:10
《深圳之心》 第51节
作者: 冷眼看客
“干嘛哭呢?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我说过多次你不要对我给予太多幻想。我不是真心想欺骗你,我们真是没有可能。我也许喜欢你,但命运不会让我们有什么结果。如果我是个没有经历过感情磨砺的人,是个纯朴、清白的人,没有贪婪、邪恶和无止尽的欲望,没有叛逆、妄上和怀疑,我就会接受你的爱,会成为你的男人。但遗憾的是我不是这样一个人,在我心头背负的罪恶和羞耻使我必须面对世界的挑战,我是要回到那个充满梦想的世界中去,去用我的尖牙利齿赢得属于我的东西,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这是生命给我的无法选择的使命。忘了我吧!这对你应当是幸运的事,因为你还没有受到太深的伤害,现在离开我这个流浪汉还不算太晚。对你这样一个美好的姑娘来说,世界上属于你的感情要比我能给你的多得多!你一定会找到关心爱护你的伴侣。离开我吧!培玉。”我用普通话道出自己真诚的告白。
“不要再说喽!其实我早就明白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当你那天让我知道你并不爱我我就晓得我们就是这个结局。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骗你,我只是想让你去看看你的腿,我知道慧智大师是会看好你的病。从今天开始,我就不会再找你了,还给你自由的天空和大地。你走吧!”培玉呜咽着说。
我想要对培玉有所抚慰,但在她天真纯洁的泪光中我无话可说,我感到万分歉疚。
我后退几步,然后跛着脚慢慢地离开。当我快转过山梁的时候,我听到培玉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哭泣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对我的名字呼喊,带着颤抖和嘶哑的回音在黄昏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第十八章 归来
下午,我一回到杨家就开始收拾东西。杨连成明白了我的意图之后,把我拽到一边。
“你咋子能这样走?培玉楞个办?”
“我和她没有任何瓜葛,你不要再把我和她扯到一块。”
“你们今天出了啥子事情?”
“没的啥子?我和她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们根本就没的可能!”
“你咋子楞个样?培玉是多好的女娃。”
“培玉是不错!可我有些事你不知道,我和她是没的结果的。”
“有啥子事情不能说,对我还要保密?”
“这是我的隐私,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我看到杨连成脸上显示出不自然的表情,我很难过在我们就要分手的时候还不能让这个质朴的年轻人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
对于一个人来说内心的某些东西是属于自己永远不愿揭开的伤疤,是驻留在心底的无法见到阳光的秘密。自私、贪婪、丑恶谁不曾有过?非要让一个人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罪恶的一面,自我唾弃,反省自己丑恶的灵魂,为自己违背良知而悔恨,这是多么残酷的折磨。如果惩罚一个人用消灭肉体还不足以泄愤得话,道德和良心的谴责是对付一个罪人最好的刑具了。
我此刻就被这样一种痛苦所折磨,我的面前犹如立了一面镜子,近处是我丑陋的灵魂,而远处则是培玉洁白无暇的心,上天要这样的黑与白结合在一起是多么残酷的嘲讽。我这个勾引天真少女的下流家伙,满嘴高尚动听的言辞,似乎浑身充满睿智哲理,其实是只对自己的前途和欲望关心的瘸子,要想这样一个人回心转意是痴心妄想。我心里咒骂自己。
“你是要回家去?”杨连成问。
“不!我要回深圳。”
“你不回重庆去喽?”
“要回!不过我不会在重庆久留。”
“你母亲怎么办?”
“我母亲不在重庆。”
杨连成对我的回答很是吃惊,但此时他意识到不该问得过多。
“你到深圳干啥子?”
我两眼望着天空,语气坚定地说:“会有事情干的!”
此时杨家的人都已聚集在我身旁,他们为我离开而惋惜,我知道这种惋惜中很大一部分是对我抛弃培玉的感慨。
培玉!培玉!我心里默默地说,一个好姑娘!让时间来洗涤你内心的伤痛吧!
当我乘着夜色出发的时候,杨连成带着无奈给了我路上可能用到的东西。我们两人沿着山路向东走,月光照在河上反射出惨白跳动的光芒,在黑暗中我看到黑漆漆的山谷和忽隐忽现的点点灯火。在我的背后,落日岭渐渐隐遁了去,那个我曾与天使相遇的青草地消失在视野之外。我就象是翻过了生活中浪漫田园般的一页,在我的眼前世间的纷纷扰扰又重新展现。
“回去吧!”我不断地恳求杨连成。
“没的关系,再送你一段!”
“千里送君终有一别!如果有缘我们还会见面的。”
当我们已走出了五六里地远远见到公路之后,杨连成终于被我说服了。
“好吧!你走吧,记住给我来信啊!”杨连成眼里含着泪水说。
“一定会!我不会忘记你这个朋友。”我也感慨地说。
杨连成站在原地,一直目送我上了公路。我看到他站立在高高的山岗上,月亮就挂在他的头顶,那个形象让我万分感动。我挥挥手,然后转身毅然沿着公路走下去,当我再次回头的时候,我已无法分辨出杨连成的身影了。
夏日的夜晚虽然热浪滚滚,但依然有阵阵的凉风吹过。我全身上下只穿一件短裤和一双拖鞋,肩上背着背包,形象虽然土气但精神异常饱满,我突然想起在大学时曾经唱过的一首歌:
男人有不如意呀没有半句话
要把悲愁留在心底
今天的黄昏夕阳又挂在墙头
彩霞象亡人的衣袖
温柔乡决不是男人的天地
要拿出勇气毅力面对现实
天涯路大丈夫把胸膛挺起
千山万水也要打过去
我此刻的心情就象是刚从沉睡中醒来,几个月压抑在我心中的郁闷和愁苦一扫而光,我象一个急于要冲上高台参加角斗的武士,对自己的重返满怀胜利的憧憬。这种自我陶醉和遐想使我目中无人,一点也没有感到在我的身后有个人远远地追随着我。
我一路走一路留意是否有过路的长途车经过。但今夜有点怪,车一辆辆从我身边滑过,载客的长途汽车却一个也没有。我不愿站在路边无奈地等待,我喜欢体会自由自在地行走。山中的空气是清新的,路边田野里蛙鸣阵阵,当汽车的大灯扫过路面的时候,我看到空气中追逐灯光的飞蛾在舞动。
一直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我感到有点累,于是看看表,已是晚上九点多了。我打开背包里的水壶喝了口杨母给我冲的凉茶,一种特别清凉的感觉滑入腹中,我用手背擦擦嘴,提起精神又继续赶路。这时,当进入一个山谷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背后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从山岩上反射过来,那声音异常清晰。当我站住要仔细留意时这种声音时却听不到了。我回过身想要看看这个在夜晚与我同行的人,但我的背后什么人也没有。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也许是自己的脚步在岩壁上的回响。于是,我又迈开大步向前走。
又过了一个钟头,我看到一道汽车大灯的光芒从背后照在我的脚下,我以为那又是过路的卡车,所以懒得回头。但车突然在我的身旁停住了,一个男子从车窗里探出脑袋问我:“你上哪儿?”
我侧脸一看,原来是一辆长途大客车,上面坐了不少人。
“到达县市里!”
“上来吧!”
我于是毫不犹豫地上了汽车。我看到车上的人们都已昏昏欲睡,大多数耷拉了脑袋。车厢里开了个昏暗的灯,我看不清人们的面孔。买完票之后,我找了个靠前的座位。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我松了口气,心里感到愉悦了许多。不多久,在汽车不断的摇晃中身体也松弛下来,睡意涌上心头,我靠在椅背上打起盹来,此时我根本不知道在车厢的最里面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车停在达县市汽车站。我背起背包下了车。
这时我感到有点饿了,于是到路边的摊上吃了碗麻辣面。已是很晚,大街上依然有许多人出来纳凉,我不想在达县市过夜,于是即刻找可以拉人的摩托车。
书-小虫子
发表于 2009-1-12 19:57:30
《深圳之心》 第52节
作者: 冷眼看客
在汽车站傍边,这样的车倒是不少,都是晚上出动载客挣外快的当地人。我非常爽快地与一个车主谈好了价钱,于是车载着我向火车站跑去。
没有多久,我感到有一辆摩托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回头望去,昏暗的路灯下看不清车上坐的人,也许我太敏感了吧,我安慰自己。当到了车站的时候,车站上稀稀拉拉没有多少人。我到窗口买了票,是开往重庆的火车,车要过四十分钟到达,于是我到候车厅等候。
过了三十分钟车站开始剪票。此时没有几个人上车,我第一个剪了票,走进站台,在站台上我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几个与我一样短裤背心的男子以外,就只有一个总是背对着我的姑娘,她离我很远,一副农村姑娘的打扮,两手空空,似乎是在接人。
列车按时到达,透过车窗我看到车上拥挤的人们。我急急跑上车,一股刺鼻的酸臭气味扑鼻而来,这种情形使我感到又回到大学时代挤车回家的时光。我于是拿出当年的手段,找个倒霉的旅客蹭蹭座位。
我专找那些喜欢谈天说地的年轻人。于是很快有了结果,我和几个象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攀谈起来。我没猜错,他们是暑假过完返校的大学生,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些大学生竟然是我母校的学生。
我们立刻有了亲近感,他们开始对我尊重起来。
大家谈起母校的校园,校园中的林荫道和古朴的建筑;谈起被圈锁在青砖绿瓦中的女生们;谈起守侯在女生楼门口的那些等待情人的可怜的男生们,真是感慨万千。校园中的竹林依然那样葱翠吗?那碧绿的湖泊依然如旧吗?我想知道得太多了。
我记得有一次到老师家去办事。当我敲开二楼一个房门试图打听一下老师家的时候,我被开门的女孩绝代佳人的模样和气质惊呆了。一个看似只有十六岁的少女,披肩的长发,无与伦比的脸庞和天真无邪的眼睛,这是我一生中再没看到的美丽。我所能做的就是目瞪口呆地站着,没有了意识,忘记自己来干什么。
当房门在我面前缓缓关上的时候,我感到自己象是在烈火中重生了一遍,呆呆地在关闭的门前站了很久。那一刻办事对我已变得不重要了,我就只想再看到她一次。
虽然以后我克制住自己没有去干蠢事,但那种震撼人心的美丽却永远刻在心里。到了现在,我已记不清她的模样,但我一直把她当做我永远的梦中情人。可笑吧!美丽就存在于门被打开和关闭之间,是把人的感觉从平地骤然提升到万里云端然后又打入地狱的刹那间产生的晕厥和恐惧。
到了午夜,列车上开始查票。我听到从车厢尽头传出的吆喝声。随后不久,车厢过道里就有三三两两的人脸色沮丧地走过我身边。
忽然我听到一阵严厉的叫骂声和一个姑娘的哭泣声从车厢门口传过来,似乎是一个想要逃票的女子被抓住了,而且不愿听从列车员的指挥挪动地方。
我本不是个好事之徒,但正好要起身去上厕所,所以顺便去看看热闹。我在人头的晃晃闪闪之中看到一个女孩子的背影,她正蹲在地板上捂着脸哭。我发现她很像我在车站看到的那个姑娘,于是更加好奇。当我快要挤到前面,突然暴躁的列车员拉起女孩子的胳膊把她的身体拖了起来。我立刻惊呆了,因为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她太像一个人,这是我不敢确认的,她就是杨波。
“闪开!闪开!”我粗暴地推开站在我前边的最后几个人。“住手!你不要碰她!”我抓住列车员的衣领把他拎过来,这个瘦瘦的小个子列车员被我有力的手抓到一边。
“这是我妹妹,她的票在我手里!”
列车员被我健壮的身躯和愤怒的表情镇住了。他整了整衣领。
“票呢?”列车员问。
我把自己的票递给列车员。
“你的票呢?”
“上车还没补呢!”
列车员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看了看仍旧蹲在地上的杨波。
“那就快去补票!”
我没有理列车员,蹲下身子,用手抬起杨波的脸。
“你不要走开!我一会就回来。”我把自己的车票塞在杨波的手里。然后朝着列车员指的方向走去。
当我回来的时候,杨波已用手绢擦掉了脸上的泪痕,对着我傻傻地笑。我这时感到莫名其妙。她怎么和我在同一趟列车上。我狐疑地想。
“你是杨连妹,没错吧!”
她扭捏地左摇右摆着身体,“当然是了,难道还是假的呀!”
“你!你!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你跟着我干什么?”
“不能告诉你!”
我抱抱手,“我的姑奶奶!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
“你要先答应我不要赶我走,我才告诉你。”
“我什么都不能答应。你下一站就和我下车,我送你回去!”
杨波脸色骤变,眼睛里发出焦灼的光芒,“你不能这样!”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离家出走。”
她摇摇头,“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现在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到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
“到了重庆以后。”
“开玩笑!到重庆可就明天了,你家人不急死才怪呢!”
“不会,我给他们留了信了。”
“留了信了!什么意思?”我脑子里急速地转着弯儿。
“就是告诉他们我跟你走了。”
我头嗡地一下大了起来,“你可没骗我?”
“骗你干嘛!”
“我的姑奶奶!你这不是害我吗?”
“害你?我没有害你呀!”
“你真是个小孩子,你家会以为我把你拐跑了!”
杨波张大了嘴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苍白的脸变成了土灰色。
我看杨波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也不再去指责她。她一脸疲惫,对我充满希望的样子,也使我感动。
“走吧!到里边休息休息。”我拉了拉着她的手臂,她乖乖地跟在我后边。
我让她坐在我刚侵占的那一小块座位上,座位上的那些大学生都用睡眼朦胧充满好奇的眼神看着杨波。
“这是我妹妹。”我给他们介绍,“想到重庆玩又怕我不带她,所以偷偷溜上车。要不是列车员大吼大叫我还不知道她跟我上车了呢!”我胡编乱造地解释了一通。
他们似乎对长相秀气的杨波一下子产生了好感,而我似乎则成了陪衬。
他们给杨波苹果和瓜子,把桌上唯一一瓶没有打开的矿泉水也打开递在杨波的手中。
杨波一定是渴急了,一瓶水直喝了一多半才止住。我猜杨波跟着我在高温天气里走了四五个小时没有喝一口水,我看到她的嘴唇都开始干裂。
“好了,现在你眯住眼睛睡睡,我到过道里抽抽烟。”我对杨波说,杨波似乎不愿我离开,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
我一个人在车厢门口抽烟,脑子乱得很,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得找个法子把她骗回去。我心里默默地说。
过了一会,我来到座位旁。我看到杨波正和一个男孩谈得起劲。
“对不起!”我对男孩说,“我要和我妹谈点私事。”然后我对杨波说,“我在那边等你,快过来噢!”
我先到车厢门口等她,但是过了好一会儿杨波也没有过来。于是又回到座位旁,只见她依然和那个男孩谈得起劲。
“怎么回事?没听见我说话吗?”我对杨波说。
书-小虫子
发表于 2009-1-12 20:02:03
《深圳之心》 第53节
作者: 冷眼看客
“快!你哥叫你呢!”男孩提醒她。
杨波似乎没有听见,依然说个不停。
我被杨波故意装出的态度所烦恼,我知道这是一种拖延时间的战术。杨波知道只要离家乡越远,她的希望就越大。
如果杨波真是我妹妹,也许我会没有多少顾及。然而现在不同,她的地位其实与我是平等的,是有独立人格和自尊的人,是可以支配自己生命的个体。在内心深处我从不把追求自由和叛逆看成是邪恶的东西。其实,如果她不是因为把我牵扯到这样一起出逃事件中我是格外欣赏她的所作所为。不用问就可以猜到她为何要离家出走,这是追求梦想的心在左右她的理智。
一个人最可悲的是已经看到自己未来的命运,没有了悬念,没有了幻想,摆脱痛苦的唯一选择是对未来生活道路的改变。人天生是喜欢冒险的,所有人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区别,区别在于有人会付之行动,而有人只会梦想。
我去打碎一个少女对生活的期待和梦幻吗?我问自己,我不能,虽然我可以采取手段毁灭它,但这是极端自私的。我没有权利剥夺她对自由的追求。
把她交还给她的母亲和哥哥,在人情世故上是合理的,这是我们文化传统的美德。我想,但对杨波是否合理呢?她在农村生活,其未来的命运是已注定了的。不用到二十三岁她就会结婚,然后生孩子,接着就是毫无希望的单调生活,在贫穷和乏味中度过一生,直至头发花白,青春和生命湮灭在无尽的叹息和悲哀之中。这难道就是美丽吗?人至真至诚的生命非要平淡如水才能解脱世俗的枷链?我不相信!让那些教导人们安分守己的无耻谎言见鬼去吧!既然她勇敢地走出了追求的第一步,我就没有理由阻止她寻找广阔自由的天空,即便最后走入地狱,我想她也是无怨无悔的。好吧!放下自己焦躁不安的心情去抽支烟。已是凌晨四点,过不了多久,重庆就要到了。
“好了!我想我没有权利阻止你干你想干的事。你要到深圳去,我可以带你。但有个条件,你必须写封信告诉家人你出走的真实原因,并把你要去深圳的态度坚定地表达出来。我也会给你家写信去说服他们,让他们放心。”我对杨波严厉地说。
我知道这样做并不能使杨连成一家减少对我的怀疑,但至少可以让他们知道杨波的去向。
杨波高兴地发疯,在我寓所的房间里又蹦又跳,我甚至怀疑她神经是否正常。
好在我有两间房,我让出了自己的床铺,然后在客厅的地板上铺了张草席睡在上边。
一夜过去,当我按时在六点钟起床,想要出门锻炼时,我见杨波的门开着。她一个人穿着衣服倦缩在床上角落里发呆,眼眶里还有泪痕,似乎她一夜没睡。
“你在想什么?干嘛哭呢?”我问。
杨波突然从遐想中被惊醒,慌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在想我的命真好!遇到了你这样一个好心人。”她慌忙擦去眼中的泪痕。
我苦笑了一下,“什么好心人?等你到了深圳,我把你往大街上一丢,你就知道什么是好心人了。”
杨波甜甜地笑着,灿烂的光彩从她眼睛里放射出来,充满期待和憧憬。我把自己备用的毛巾和牙具丢给她,说:“不想睡就洗脸刷牙,我们今天还有事情干呢!”
我跑到镇上,把信发掉,然后返回寓所。令我惊讶的是杨波已把房间收拾整洁,正在做早餐。
我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她成了这所房间的女主人。
我依在厨房的门框上看杨波做早餐,杨波意识到我在看她,感到不好意思,而我这时感到她一点不象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完完全全是一个成熟的女性,一个熟练的家庭主妇。
下午,我带杨波到市里。我从银行把所有存款提了出来,一共有两万多块钱。
“我带你去逛商场!”我对杨波说。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带着兴奋和喜悦。
我们在解放碑繁华闹市区进了一家大商场,我带杨波径直走到女衣部。
我在自选货架上拉出一件又一件连衣裙,在她的身上比画。她似乎十分害羞,抓住我的手极力阻止我给她买东西。最后,我给杨波挑了两件长裙,然后买了其它适合杨波这个年龄女孩的用品。
接下来我带杨波到发廊按照师傅的建议剪短了头发。当杨波在我的寓所梳洗完毕,穿着我买给她的衣物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杨波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清纯可爱的少女,原来瘦弱的身材现在变成了她的优点,乌黑亮洁的头发映衬着她苍白的脸蛋,绿色长裙的下摆正好盖在她双腿的膝盖上,显露出她穿着肉色丝袜极富曲线的小腿,黑色凉鞋的后跟托起她的身体,使她胸部挺起,充满自信和高傲。
我内心突然有一种欣赏自己作品的感觉。不得不承认,一个女性的美丽必须本身的条件和外在的装饰有机结合才能被体现。
杨波从我眼睛里发现了我对她的欣赏,于是从她的眼睛和嘴角绽放出天真烂漫的笑容,但她此刻没有轻狂和得意,而是把散在额前的头发向后捋了捋,用很害羞的声音问我是否满意。
“你只是在外表上可以让人满意。”我淡淡地说,“但外表不是一个人成功的主要因素,决定一个人未来命运的是他的梦想。一个人可以没有美貌、智慧、地位和财富,但决不能没有梦想,它是指引我们走向天国的唯一力量。有了梦想,通过坚忍不拔的努力去实现它,这就是成功的所有秘诀。从现在开始你要想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如果你只是想过一种富足悠闲的生活,那么你现在就从我身边走开,我不会为一个生命的蛀虫开辟锦绣前程。深圳是一个魔幻的城市,如果你不克制自己对享乐和物欲的过分追求,象你这样一个天真的姑娘会堕入放纵的泥潭。你要时刻反省自己,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做开路资本。一个人要勤于思考!什么事不要急于求成,要用头脑去分析自己和别人的成败得失,而走出的每一步则是脚踏实地。你现在欠缺的东西太多了,至少在这几年中你头等大事是学习。我所指的学习不是让你去拿文凭,而是积累生活体验和对自己有用的知识,从思想、气质、修养和谈吐上加强自己、提高自己。记住!智慧的积累只靠汗水是远远不够的。”
三天后,当我把一切收拾完毕,踏上旅途时,我明白自己重返天国的努力开始了
第十九章 证券经纪
深圳十月的天气很炎热,我穿件衬衣仍感到汗水从皮肤里渗出来。当在上海宾馆的十字路口见到那个和我约定的男子远远从树阴下跑出来时,我松了口气。这个人还是很守信用。
“东西搞好了吗?”我问。
“好了!”
男子没有立刻把东西给我,而是带我到一个僻静的树阴下。他从怀里露出红色的一角,然后在怀里打开我要的东西。
“怎么样?”男子问我。
我仔细地查看了印刷质量和学校的印章,我没有找到比较明显的破绽。
“把东西给我吧!”我对男子说。
书-小虫子
发表于 2009-1-12 20:05:53
《深圳之心》 第54节
作者: 冷眼看客
男子迅速地掏出伪造的文凭,塞在我的衬衣里。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男子。交易到此就结束了。
我回到在岗夏租住的寓所,脱掉衬衣,打开那件只有我的相片和学校钢印的文凭观察了很久。然后用签字笔迅速地填上了姓名、专业和其它相关信息。我把文凭拿在远处、近处不同位置审视多次。我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蒙混过关。
穿过长长的走廊,我朝经理室走。我腿上的残疾此时已经很不明显了,多亏慧智大师的草药和教给我的奇妙的恢复方法,我已经在表面上成为一个身体正常的人,尽管本质上还离正常有一定的距离。
我来到经理的办公室,推门进去。经理在等我,那个要对我面试的人。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矮胖的中年人,中年人对我国际金融专业的文凭很随意地看了看,然后开始和我谈论证券。他的谈话似乎漫不经心,但我心里知道,在这种探讨之中他时刻在捕捉我谈话的漏洞,对我的人品进行默默的评价。我脸上很是放松,但心里依然警惕,我决不会被他看似简单的提问所蒙蔽。
几个月来,我对证券知识进行了深入的了解,我的水平在一个没有实际见过我操盘的人看来似乎是很高,但实际上是没有实战经验的理论知识,根本经不起实战考验。这个缺陷一点也不使我胆怯,因为我知道没有几个考官会通过实际操盘来考察应聘者的能力。
谈话结束,我从中年人脸上看到满意的笑容。一个星期后,我到证券公司报到上班。
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仅有的一万块钱在公司里开户。这是我的弹药,是我开始新历程的储备。我曾看过一部小说,名字叫《通往印度的新航线》。英国人汤姆斯·瓦根和法国人马夏尔·萨斯纳尔为了开辟一条代替西印度公司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的航线,在被西印度公司和一些达官贵人唾弃之后,为了证明自己想法的正确,历经千辛万苦,穿过法国、瑞士、意大利、地中海、埃及、红海和印度洋,到达印度的孟买,其间战胜了对手的各种阻挠和迫害,用只有旧航线一半的时间完成了开辟新航线的梦想。当我合上书本,在我脑海里一直萦绕着两个主人公的最后的一句名言:冒险万岁!
冒险对我这样一个人来说是充满神秘和幻想的东西。在未知的世界中体会生存和死亡的磨砺,体会战栗和恐惧是多么具有诗意的事情!浪漫主义和唯美主义在冒险中才能真正体会得到,就像哥伦布鼓帆向西远行征服蒙昧和保守;麦哲伦环绕地球穿越原始和野蛮;阿蒙森在南极冰原踏雪前行战胜寒冷和死亡。这些都是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勇敢的人对事业的选择,对自然的挑战。如果一个人可以把生活看成是冒险游戏,那么他就是值得人们尊敬和赞扬的。
现在,我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前所未有的转变,这种转变不是一天中发生的,而是读了令我惊叹的几本书。其中最令我爱不释手的是意大利著名思想家马基雅维里曾写的一部震撼世界的书,书名叫《君主论》。马基雅维里这部给美第奇家族所写的书中倡导的哲学是惊世骇俗的。在书中马基雅维里倡导一种目的的哲学,马基雅维里认为目的是最重要的,而手段则无足轻重。马基雅维里认为要使意大利得到统一,一个君主应当抛弃一切人类的美德,用最卑鄙无耻,最无人性的方法扫除前进路上的障碍,无论是出卖朋友、背信弃义、阳奉阴违,还是残酷暴虐、泯灭良知、阴险毒辣,对马基雅维里来说采取何种手段是没有分别的,最后的结果才是有意义的事情。
对一个人来说,为了实现心中理想,就应当认识到用鲜血和肉体、谎言和欺骗装饰起来的大厦与用公理和正义、善良和美好建立的理想国没有本质的区别。目的是最重要的,不要在手段的取舍上过于顾虑和徘徊,不要良心发现,让世俗的道德见鬼去吧!要不择手段获得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要用邪恶和残忍战胜良知和慈爱。对于光荣来说它是属于达到目的人,光荣耀眼的冠冕只会落在最后成功者头上。对这种光荣的获得者来说,就连最具有道德和良知的人都会被这种光芒所迷惑,从而对成功者顶礼膜拜。
于是它击中我的心脏,把我从死亡的边缘爬回人间的感受从理论上解决了。对我来说生命已不属于我了,而是属于那个站在世界巅峰的需要,那个在脑袋里日夜敲打肉体的梦想,那个要让别人承认喝彩的灵魂。
但是,当我沉思;当我的记忆还不能荡涤过去的放荡形骸;当我依然感到疼痛于那个几乎让我走入地狱的女人,我依然不能完全泯灭我的人性;我依然不能摆脱一个生命被情感左右。人的情欲是让人丧失理智的魔鬼,使人软弱,向享乐和放荡投降。
几个月来,当我踏上深圳的土地,感受到南面的海风重新轻拂我的脸颊,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当高楼大厦的阴影掩埋我的身体,看到人们的眼神依然冷漠和骄矜。在这座体现着达尔文生存竞争哲学的年轻城市里,它的年轻不仅仅是它的年龄,更主要的是在它里面生活的人们的心态和活力。这是一座无与伦比的城市,这是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第一座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建立的如此巨大的城市。在这里,不要对你从哪里来而顾虑,人的身份是无须多虑的。一个人可以一无所有,但却不能没有梦想和勇气。
我爱这座城市,因为只有它可以成就我,让我在这里感到自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感到是为自己活着,没有背负在身上的责任和义务,感到自己是属于全人类的,没有国界和地域的限制,狭隘的民族意识和种族观念荡然无存,生存意志是这里的一切。这里有艺术家、音乐家、成功的商人、政客、文人、歌星、体育明星、理想主义者、极端自私的人、冒险家、功利主义者、愤世嫉俗的人、失败主义者、怀疑一切的人、不择手段的人、投机分子、空想家、盲流、杀人犯、盗贼、骗子、乞丐、妓女和嫖客。这里是一个大杂烩,把各种思想和观念搅拌在一起,成就一种不同于华夏文明和西方文明的新的文化,它的诞生来自于达尔文,终结于世界的毁灭。
我在证券公司不同于一般的工作人员,因为我和其他人的目的不同,并没有长期在这里干下去的念头。我是来学习和锻炼自己,是想通过这样一个跳板去了解证券业的内幕,去结识证券精英,进而攀附那些有权有钱的达官贵人。
书-小虫子
发表于 2009-1-12 20:10:25
《深圳之心》 第55节
作者: 冷眼看客
我几乎用全部清醒的时间去揣摩和钻研,利用一切机会去结识我认为有用的人,甚至卑颜奴乞也在所不惜。此时的我已经没有过去那种狂放和傲慢,我把自己咄咄逼人的个性深深地掩藏起来,就像我是一个谦虚本分的人,一个道德和美好的化身。我把社会的道德标准挪用在自己身上,时刻检查自己是否违背了善良德行。于是没有多久我就成了公司的楷模和代表,成了被领导器重的人才。我的刻苦和勤奋、遵纪守法的工作态度使上司喜爱;左右逢源的处世方法又让同行们羡慕;而满嘴赞扬和恭维之词的我又让同事们愉快,于是我成了一个虚伪、无耻和攻于计谋的小人。但这并没有让我感到任何的羞耻,因为我现在成了一个十足的马基雅维里主义者。
两年以后,当我成了众多客户信赖的经纪人,而我的同行朋友甚至开始从我手里挖掘信息和资料的时候,这时的我已经在不断的操盘和实际策划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知识,尤其对主力的操盘方法和手段有了全方位的了解和钻研。于是我的学业要告一段落了。
我向公司提出了辞职,而公司对我再三挽留,但我态度坚决,因为学业结束了,我开始要在这块土地上施展我的能力,实现我的计划了。
我现在手头有十万块钱。这是我操盘赢利所得加上客户佣金和工资的全部积蓄。但我手头可以使用的现金却只有应该付给房东的房租和这个月生活费了,因为其它都被压在股票上面。现在我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我需要一笔钱去应付一个聚会,这是我对一个叫方达的人的邀请。方达是一家银行的信贷部主任,年龄三十八岁,嗜酒好色,对金钱有强烈的占有欲。我必须在这次会面上促使方达放弃现在的经纪人,与我结盟。我需要的是金钱,而方达需要的是优秀的经纪人,方达需要使自己的不义之财增殖,而我需要金钱的增殖给我带来利益。我现在必须依靠大树才能成长起来,因为没有其它的选择。
这个世界有两类人,一类是有钱的人,他们赚钱是为了更有钱;一类是没有钱的人,这些人赚钱是为了生存。我赚钱不是为了生存,是要靠金钱实现我的梦想。我并不想在死后给子女留下一大笔遗产,因为那样会剥夺子女实现梦想的希望。一个人所有的乐趣就在于通过自身的努力实现梦想,如果那种实现是掂手即来的东西,乐趣又从何而来呢?生命的价值是用它所获得的成就大小来衡量。
如果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话,我亏损卖出点股票又算什么。我对自己说。
于是,我下午亏损抛出了一千股手中持有的股票。
第二天,我从银行里提出了六千元现金。之后,在万佳超市买了一身行头,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考虑到了。我在发廊整理了头发,把胡须剃得干干净净。
晚上,我衣冠楚楚地出现在酒店的门口。门口漂亮的姿客对我的态度十分谦卑,殷勤地为我打开玻璃门。我走进大厅,在服务员的引导下选了一张靠近窗户的座位,漂亮的大堂经理特意到我面前。
“请问先生几位?”
“两位!”我对她露出迷人的微笑,“我在等人,等一会点菜,好吗?”
“好的!”她被我礼貌的眼光所感染,对我投以会心的微笑。
我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此时,我心里又默默地复习已准备好的言辞。我必须打动方达,这是事情开始的第一步。据我所知,方达的经纪人已给方达亏空了大约三十万,占方达所有资金的百分之二十,就目前方达所持有的股票来看,这个亏空还会继续。方达的经纪人现在已不是靠信心,而是靠谎言来维持他们的合作。我今天就要使方达明白,方达所依赖的人实际的能力。当时间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我看到方达匆匆忙忙的身影。他比约定的时间早到,这是个好兆头。
“你好!”我向方达伸出了手。
“你好!”方达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对我的邀请表示一种感谢。
我心里说,你的好运就要到了!
我们寒暄了有五分钟。在服务小姐的再三引导下方达点了三个菜,我又在上面添了四个。之后,我开始把话题转到股票方面,方达对这个有兴趣。
“你现在的亏空在短期内难以弥补。我现在给你提不出有益的建议,因为你的心态有问题。”我说。
“这我知道!可我不知如何能改变我的操作手法。我需要内线朋友给我准确的消息。”
“消息永远是不可靠的。依赖消息操作,最终肯定是要失败,也许一时可以获利,但长期就要被其所害。在这个市场上你不能相信任何消息,因为消息本身是真假掺半的,你必须对消息进行分析。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操作是以哪种方式为准。”
“我基本是短线操作!”
“短线从理论上讲是一种风险和获利都很高的操作。但我觉得你不适合短线操作,不是这种方法不可取,而是对你不合适。你应当采取长线策略。”
“我也想这样,可是条件不允许。”方达无奈地摇摇头。
“为什么?”
“不好说!总之,我──” 方达咂了一下嘴,把话止住了。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方达的钱是以亲友的名义从银行贷出来的,我早对方达的底细做过调查。
“短线操作可是要有很高的看盘功夫啊!”我故意说。
“是啊!我就是看盘功夫不行。”
你不是看盘功夫不行,而是你的经纪人看盘糟糕。这话我嘴上没有说出来,只是心里说。
“看盘并不神秘,关键是操盘的心态。在看盘上众多操盘手水平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区别在于人的本性,本性是天生的,是难以改变的东西。一个人必须要认识自己,承认自己的本性摆脱不了贪婪和恐惧,不要强迫自己变成一个圣人。如果一个人真是摆脱了贪婪和恐惧,那他决不会投身到这样一个残酷的战场。只有认识自己本来面目,这才是获得成功的第一步。”
方达默默地听着,我不知道方达是否能领会我话中的奥妙。
“任何战争的对决都不可能重复,对以前经验的总结并不能有效地预测未来。在股市上如果试图通过看图和数据分析来推测价格趋势很不可靠,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长期斗争的结果失败是注定了的。”
我故意把话停在这里,因为我看到大堂经理又到了我面前。她是一个迷人的女子,她看到我对她投过去的目光。
“先生,请问需要帮忙吗?”她问。
我转过脸,用极其温柔的眼睛看着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她害羞了,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微笑着无奈地摇摇头走开了。
“股市是一场赌博,获胜的概率应当是百分之五十。”我继续说,“但由于主力和机构的参与,从而使股市对散户而言获胜的概率降到百分之三十。游戏规则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如果主力不通过某种方法改变这种对谁都公平的游戏,他们是没有可能获利。消息和图形是主力用来改变游戏规则的一种极其重要的手段。在股市中,无论是消息派还是图形派都不能战胜主力,这是由于不公平的参与造成的。庄家总是把持高达七八十的获胜率才参与游戏,这就像在赌场玩饺子机一样,赌客永远不可能战胜庄家,因为庄家获胜的概率永远大于赌客。我不用说你也看到,在这个市场上散户获大利的少之又少,有时可以获小利,但长期却大赔。原因是显而易见的。”
“你的意思是说散户是没有办法炒股了?”
书-小虫子
发表于 2009-1-12 20:13:33
《深圳之心》 第56节
作者: 冷眼看客
“一个精明的人应当远离它,这是我给股民的一个劝告。但你也知道,人总是贪婪的,人不是能够被理智控制的圣人。在人的天性中,赌性是天生的,因为在赌博的后面有诱人的利益在鼓舞着人们。贪婪并不是坏事,承认自己贪婪总比妄图要战胜它又每每被它打败要明智。一个投资者首要的问题就是要承认自己贪婪,并且没有办法改变它,这是一个思想问题,是解决所有问题的钥匙。一个股民不要以为坚强的意志和高尚的品德可以战胜自己的劣根,劣根是固化在我们身体中的,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是不可替代和战胜的东西;是我们的人性;是人最可贵的东西,一个人如果离开它就不能称其为人了,而是行尸走肉。我们的活力和激情都来自于我们的劣根,对金钱和权力、情感和肉欲的追求使我们宁愿去冒险,宁愿主动放弃现有的而去博得更大的成功,这是从伟人到贱民,从智者到蠢材都会被引诱的事情。我不知你能否理解我的谈话,我已经试图用通俗的语言来表达我的观点。其实,战胜自己的第一步就是承认自己的弱点。”
方达是聪明的,他不试图对我的观点进行反驳。我想这是他第一次听人用如此的语言来表白对人性的看法,他似乎理解我的话,因为我说中了问题的要害。
“我现在要指出的是你一直希望自己或是你的经纪人能够是股市中的高手。其实你错了,高手根本是不存在的,就像在战场上没有人永远是战无不胜一样。我时常对自己说:‘终究有一天我要打败仗,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我要的是战争获胜的概率,只要我获胜的概率大于对方,长期斗争的胜利终将是属于自己。这就是我在股市上得到的全部经验,也是全部秘诀。我一直试图把经验上升到一种哲学的高度,我在对历史和战争的研究中得到了启发,其实任何复杂的事物归根结底都是简单的,在最简单的道理中蕴藏着最深刻的真理。如果要对炒股有个总结,那就是‘高抛低进’。我刚入门时一个高手给我丢了这句话,我嗤之以鼻,等我悟道了以后,我的心里也只有这句话了,在我看来所有股市中的玄机奥妙尽在此中。”
……
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当我们两个最终酒气冲天地钻进出租车时,在我一丝仍留的意识中知道方达被我说服了。
回到寓所,当我打开外面的防盗门时,里面的门开了,杨波出现在门口。她看到我的醉态立刻搀扶我进了我的卧室。我被杨波拖到床上,她脱掉我的西装和鞋袜,把枕头塞在我的头下,然后给我盖上一条床单。在朦胧中我感觉杨波给我擦脸,此时一个女性给了我温馨,但我已没有了思想,我要睡觉,要把一切抛进睡梦中,在那个被莎士比亚称作死亡的睡眠里,感觉失去灵魂的快乐。
早晨,我头仍很疼,昨晚我们两人一共喝了两打啤酒。我从没有喝过如此多的酒精饮料,也是第一次体会什么是醉山梦海。麻醉自己也是一种对世俗欲望的解脱,我倒希望自己是个被庄子称作幸福的傻子。人的痛苦就是来自于思想对世界的感知太多,越是学习,越是增强对世界的幻灭感。我有时苦思自己为何要执着探索人生的秘密,这有什么意义?我这应该被诅咒的好奇心。
杨波给我留下一张纸条就走了,告诉我她中午要回来吃饭。
中午,杨波回来时我正把腿翘在桌子上看香港明珠台的电视新闻。她的出现使我有一种宽慰,我不知为何喜欢和杨波在一起的感觉。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不用太多地考虑自己在她面前如何做人,我可以放下自己的假面具自由地展现我的丑陋。
杨波见我已起来很是高兴,放下手中买来的青菜和食品,然后亲热地抓住我的胳膊拉我看她的采购。我对杨波有一种亲哥的感觉,似乎她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之间的关系自从到深圳以后就确定了这种身份,我是杨波的保护者,而她十分着迷这种关系,对我这个大哥有万分的依赖和关怀,我有时不知杨波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从一个农村小姑娘改变为一个城市小姐的速度快地惊人,连我都感叹杨波适应生活的能力。她现在已不是那个兜里揣着三十块钱偷偷跟在我后面闯深圳的小女孩了;也不是一件随便的裙子就可以使她激动不已的小囡。在她的脸上我隐约能看出薄施的粉黛,如果不是我竭力要求杨波在我面前以自然的面貌出现,她一定会以晃眼的化妆在我面前展现。她现在已是一头柔顺亮丽的披肩长发,以前苍白的脸孔细腻饱满起来,矮小羸弱的身体长高了,女性的曲线充满性感。杨波对时装有天生的审美观,我怀疑她所有的工资都花在这个上面。
“我今天给你做鸡煲!高兴不高兴?”杨波两眼盯着我说。
“我无所谓!你做什么都很好吃。只要你不用盯着我傻看就行。”我两眼仍然看着电视。
杨波对我的态度不满意,继续拉着我的胳膊要求我有积极的回答。
“好了!不要这样拉拉扯扯,让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不合适呢!”我说。
“看到就看到!深圳谁会多管闲事?”杨波故意挑逗我的顾忌。
我回头看杨波,而她用挑战的目光迎接我的威严。我不能对她有所作为,我在她的霸道和娇嗲下无可奈何,于是只好投降,向一个女魔头屈服,在她的庇护下摇尾乞食,这是在带她到深圳之前绝不会想到的结果。我的衣食住行都仰仗一个比我小十岁的女孩子的头脑,除了极少数是我特意花高价买的以外,我身上所有廉价的衣物都是她思维的结果,美其名曰:物美价廉。我的吃住杨波都极其热心地苦思冥想、东本西走。好了!我彻底被一个小妈妈左右我的生活了。小妈妈是我给她开玩笑时的称呼,我原意是在嘲讽杨波对我生活的干涉,而她似乎很得意这种称呼。这个女孩子成不了大器!我在与她相处几个星期以后就得出这种结论,她的母性太强,把关心和照顾别人看成是一种乐趣。杨波把我当成了她意念中的婴儿,是一个需要母亲关心疼爱的孩子,是一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弱智儿童。也许从某方面来讲我的确是这样一个人。我日常生活极其没有条理,除了为了恢复我的腿而按时进行锻炼以外,在生活中我没有时间的观念,我可以躺在床上睡一整天苦思冥想,体会幻觉在我脑海里飞驰,当午夜来临才想到去吃早餐。我的衣服时常是脏的,我会在所有的脏衣服里找出最干净的一件穿在身上。我的房间总是臭烘烘、乱糟糟的,在我认为这是思考问题的最好环境。
她的来临改变了我的生活,把我带到一个别扭的世界,一个试图在天堂的圣殿里撒尿的小男孩被束缚在净洁的育婴堂中的感觉是如何不自由。我那满嘴污言秽语、满脑子龌龊下流念头的时候是多么令人激动快乐的时光,只要她在身边那种日子就永远也不会回来。我有时站在房中间发呆,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生活在这种环境里,是否应该与整洁、干净、有条理相伴。这种井井有条的生活堕落了我的意志,使我贪图物质世界的享受,使我体验肉体与世界接触的快乐,忘却心灵受到的创痛。我认为海啸是好的,它狂躁热烈,即使有短暂的平静也是为了积蓄爆发的能量;我认为风暴是好的,它宣泄自己对一切的不满,毫不顾及别人是否快乐;我认为地震是好的,它拼命想动摇在它身上建立的规则和秩序;我认为火山是好的,它汹涌澎湃,毁灭一切阻挡炙热岩流前进的障碍。
当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扩散在空气中时,我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食物等待小妈妈下命令开饭。我离不开杨波的一个重要原因可能就是对她厨艺的依赖。我宁愿忍受被束缚的痛苦,只是为了满足味觉的快乐。我没救了!一个毫无希望的软弱分子,在敌人的餐桌前可以出卖所有同志的叛徒,现在正为思索鸡煲的味道而伤脑筋呢!
“我明天休息,我想让你带我去小梅沙看海!”杨波说。
“我明天没有时间,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书-小虫子
发表于 2009-1-12 20:17:43
《深圳之心》 第57节
作者: 冷眼看客
“我只有明天有时间,以后一个月你要见不到我了。”
“去干什么?”我问。
“我要出差!”
“到哪里?”
“武汉!”
“如果晚上去的话我可以陪你!”我淡淡地说。
“你答应了?”她兴奋起来,露出灿烂的微笑。
“我有什么没答应过你?”
第二天晚上,杨波挽住我的胳膊在小梅沙的海滩上散步。此时,夜晚的星光在闪耀,海浪卷起波涛冲击海滩,游夜泳的人们在水中欢呼跳跃着。八月的海风把杨波的头发吹起,向后飘散开来。她松开我的手臂跑到水中,海水浸湿了她白色的裙脚,她张开手臂,向大海呼喊。我被杨波奔放的举动感染,似乎看到那个在落日岭青草地遇到的天使。她白色的背影是如此美妙,映衬在黑色的大海之中,海潮卷起的巨浪就涌动在她的脚下,散开的头发几乎被海风吹成与地面平行。这个形象与我的个性是如此相符,我惊叹眼前这种黑暗背景下所展现出的动感白色。汹涌澎湃的大海在一个少女的脚下匍匐,像是向她臣服,生命的野性和温柔在此刻糅合在一起,焕发出强烈的震撼力。我似乎看到了一切生命与大自然之间的不可调和和对立。每个生命都是要征服自然的,无论多么渺小,这种征服的欲望不可被剥夺。来吧!让我也体会一下冲击大海的畅快淋漓,在涌动的海水和波涛的冲击下感受温柔和征服的快乐,让生命在死亡和生存的边缘徘徊,努力造就欲望的梦幻。
第二十章 与孤独相伴
我推开门,即刻屋内的一股浓浓的烟雾扑面而来,透过屋内玻璃隔断我看到四个人正在打牌,而烟雾就是从那里弥漫到周围的空气中。我绕过玻璃隔断站在打牌人的旁边,看这些人打牌,当打牌人打出了最后一张牌才意识到一个外人站在旁边。魏华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用大喊大叫表示惊讶,然后上前搂住我的肩膀。
我微笑着不做声,示意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魏华领我到隔壁的房间,我直截了当地表明了目的。魏华对我提出的要求十分惊讶,用疑惑的眼光打量我。
“我是妖魔鬼怪吗?”我问。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对你变化有点不适应。”
“怎么!我和以前不一样吗?”
“你有点异想天开!”魏华说。
“你的意思是我得不到你的帮助?”
“我倒是想帮你,可公司不行。”
“为什么呢?”
“我们的资金很紧张,透支不可能。”
“如果我把盘子放在你这,你可以给我透支吗?”
“你能放多大的盘子?”
“一个亿!”
魏华张大了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咽了口气,然后带着极其疑虑的目光审视了我片刻,说:“我要考虑考虑。你要多大的透支?”
“两倍到三倍,如果情况需要的话可能透支到五倍。”
“不行!我这里没有这样大的资金。”
“我知道你没有,但你可以给我搞到这笔透支。我不会看错人!”
“办法也许有,但我有什么好处?”
“你个人可以得到利润的百分之一。”
“你利润有多少?”
我笑了起来,“你这样聪明!盘子在你这里,你难道算不出我的利润?”
魏华也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开始?”
“这个月!”
我站在大街上用手机向方达通报了会谈的结果,然后坐车到市图书馆。这是我时常光顾的地方,我喜欢一个人坐在图书馆阅览室的座位上拿一本书静静地思考。这段时间在我的手边常常放着两本书,一本是马基雅维里的《君主论》,一本是恺撒的《高卢战记》。
我到这个地方来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正好适合平静我纷繁的头脑。我需要思考问题,我战略计划的蓝图几乎都是在静静的氛围中逐渐成熟起来。当感到需要得到大师的指引时,我就翻看《君主论》和《高卢战记》,从马基雅维里辛辣深刻的言辞中得到阴谋和狡诈,从恺撒的叙述中得到残暴和征服。我要这样的先辈给我生活的指引,至于忠义廉耻、仁孝友善则要彻底从我的思想中被清除掉。
要获得成功,就需要有些人失败。对失败者的任何怜悯和同情是不可能有的结果。弱者必须屈从于强者。自从生命在这个星球诞生以来从没有改变这一法则,改变的只是施暴的规则和方法,用枪炮和刺刀从别人口袋里夺走财富与用合法的游戏夺走财富在结果上没有区别,都是让对手贫困。前者的行为被受掠者唾骂和痛恨,而后者则让他们心悦诚服。在这个时代用暴力去获得财富是最最愚蠢的事,聪明人应当明白,用头脑获得成功是这个时代的真理,利用文明的游戏规则同样可以达到目的又不受任何法律的追讨和道德的谴责。只要用头脑,一个人也可以征服世界。
我畅游在古代哲理思想与现代意识的交融之中,我冲动,感到自己就像这个世界的主人。我所不能理解的是人们为何要为琐碎的生活小事烦扰自己。如果认清自己的生命本质,一个人的思想就应当开阔到无尽的宇宙边缘,就不会让规则、教义、良心、道德、亲情和责任感束缚自己的手脚。活着和死去的差别难道就像莎士比亚所说的醒来和睡眠的差别那样简单吗?当我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那太阳的万丈光芒是美丽的;当我低头俯瞰大地的时候,那原野和群山是美丽的;当我沉思的时候,那些希望、梦想、对自己身体和意志的自由支配是美丽的。
我猜想现在在这个城市里,能够从马基雅维里和恺撒的著作里得到欢乐的人可能只有我一个了。在这里,多数人的欢乐是从酒楼和欢场中得到;是从电视和各种生活杂志里得到;是从情人的怀中和爱情小说中得到。我无意否定这座城市的生活方式,人们都在按自己的理解得到幸福。当一个人把幸福的定位定得过高,痛苦是必然的,羡慕别人并不是好事,羡慕其实是用别人的幸福来惩罚自己。
我从阅览室一面玻璃门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自己,然后我对自己说:“你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你的良知已然丧失殆尽,少年时期的美德教育早被世间的残酷榨干;你有丰富的知识和精明的头脑,有坚忍不拔的精神和毅力,有永不言败的斗志;你对高尚的情爱充满憎恨;你是一个被人类高尚的智慧和妖魔的生存价值冲击得支离破碎的人,在夜晚的睡梦中你是一个善人,但在太阳的晴空下则成为野兽。在你的左手上是马基雅维里,右手上是恺撒。”
晚上,我到我常去的酒吧。
在昏暗灯光下,我一个人独自呷着啤酒。在我的周围坐了不少年轻人,他们在高谈阔论,大杯的啤酒在他们的手中快速地消失了。我不用多观察就知道这些年轻男女们所感兴趣的事情,那些让我轻蔑的爱好,无非是流行时尚和歌舞明星。在我的前边上有一对男女,他们在小声交谈,言语之中充满温柔,我猜想他们一定是一对痴情的恋人。
书-小虫子
发表于 2009-1-12 20:21:15
《深圳之心》 第58节
作者: 冷眼看客
快要八点的时候,在我的桌子旁多了一位女子。她坐在我对面,把手中的包放在一边,然后非常潇洒地把十指交叉,胳膊肘顶在桌子上。她没有对我说话,只是面对我侧侧头表示问候。我对她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一大啤酒杯,她伸手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斟了半杯,然后喝了一口,之后从包里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点燃。我很喜欢看她带着自然的优雅所表现出的沉默,我们似乎不用言语就可以非常自然地融入对方气质中,我们相互凝视片刻,脸上没露任何表情。这时,舞台上的演出开始了。
首先是六位年轻的小姐上台表演,她们穿着三点式的彩色泳装,披着朦胧透明的薄纱走上台来,身上洋溢着少女青春的气息,苗条的身材衬托出天使般的脸蛋,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我得承认,在这种场合下,她们的表演虽谈不上艺术性,但依然有某种使人着迷的效果。包括我在内,大家都在欣赏她们的表演,而我的同桌却没有移动目光。
“你喜欢她们的表演吗?”她突然问我。
“谈不上喜欢!我只是对消磨无聊感兴趣。”
“你很无聊?”
“这要看跟谁在一起。”
“哦!你很坦率。”她说,“你是不是很介意我坐在这里?”
“没有!我喜欢你抽烟时的神态,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度。”
她对我的恭维报以一笑。这时我才留意这个突然坐在对面对我似乎有兴趣的女子。这是一个衣着庄重,仪态中透出骄矜的人,大概有二十五六岁,有一副清淡的脸颊,眼睛的瞳孔中闪烁着点点蜡烛的灯光。
“你经常来这里!”她说。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这里的长客。老早就注意你了,你总是一个人独自喝闷酒。”
“奇怪!我怎么对你很陌生。”我问。
“你目中无人,当然对我没印象。”
“是吗?”我皱皱眉头,“你也一个人?”
“对!”
“喝闷酒?”
“不!我到这里来跳跳舞。”
“你没有同伴吗?”
“我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随遇而安。”她说着挑了挑眉毛。
这时,台上一个男歌手弹着吉他低声吟唱齐秦的歌曲。我感到特别的亲切,那是我在大学时期常常在夏日晚风中独自弹唱的歌曲,我喜欢齐秦的曲风是因为在他的歌中有一种被世界遗忘的孤独者所怀有的伤感和痛苦。痛苦是人必须怀有的美丽,这是人性中最难得的感觉,因为有痛苦,才会有渴望,主动经受痛苦折磨,这是一个有抱负的人难得的气质,抛开眼前的满足和幸福去经历人生的磨难是难能可贵的高尚行为。痛苦是幸福之母,不知道这一点怎么能获得幸福的感受!我鄙视那些自以为给孩子的关怀就是给孩子营造一个温馨甜美的家和爱的环境。多么残酷啊!把孩子对痛苦感受的权利剥夺走,使孩子无法有幸福和爱的美好感受,麻木迟钝孩子的感知,以为世界上只有可怜的满足,对这个世界丧失清醒的认识。来看一看!如果把世界看成一口锅的话,人其实是生活在干柴烈火上的斧中,是痛苦和火热的生活,当一个人跳到斧外乘凉的时候,这个人的热血是不会沸腾起来的。
“你喜欢齐秦的歌?”她突然问。
“对!”
“你的内心一定很孤独。”
“孤独是一种难得的情趣,我在孤独中体会幸福。”我淡淡地说。
她的眼中突然闪烁出光芒,她说:“我多年以来一直在找一种对生活满意的理解方法。你的话让人不可思议,我以为只有我有这种感觉。”
“你叫什么?”我问。
“孤独!”
我楞了一下,用心凝视这个不俗的女子,“你想与我在夜晚的风中走走吗?”我建议。
“不!”她眼睛里闪着诡秘的微笑,她摇摇头说:“我喜欢独自享受幸福。”然后她站起来想离开。
我把她取包的手按在桌子上,“我喜欢孤独!”
她非常镇定地又坐了下来,“说吧!要干什么?”她问。
“我要在晚风中享受孤独。”
她定定地看着我,“我以为看错人了。”
“你没有看错!”
她咬了一下嘴唇,“你到楼下等我。”
我把账结了,然后到楼下等她。大约过了五分钟,她从酒楼里出来。我迎上去,她脸上毫无表情。当我要招手挡出租车时,突然看到她拉开了路边一辆豪华小车的车门。我很惊奇,不知该如何应付。她坐进驾驶位,向我勾了勾手指,我有一种被歧视的感觉,于是挺直了身体,把手插在裤兜里没有动。
她于是把车停在我身边,从车里钻出来,到我面前。
“请进!”她歪头对我说。
我把她的胳膊抓住,“你没告诉我你是什么身份!”
“你以为我是什么?”她嘴角带着嘲笑。
我极其窘迫,明白她指的意思。
“请上车吧!”她说。
我于是拉开车门钻进去,在车上我知道她叫耿雪。
车在昏暗的大街上行驰,我能闻到耿雪身上发出的淡淡的清香。她极其熟练地驾驶着汽车,脸上依然带着冷漠。
我不知道耿雪要把我带到哪里。对于她所认为的、我所顾及的事已不是重要的了。我在寻找一种刺激,即使理智上认为荒唐,但感觉上依然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我需要搞明白接下来的事将是一种怎样的结局,如果她的所作所为超出了一个女人应当表达的范围,我认为自己会得到一种心理的满足,这是一种对个性的认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对未来事物的神秘感是多么可怕的事。体会一种全新的感受,从肉体到心灵,最好像脱胎换骨一样。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是摧残意志的一剂麻药,它缩短了人的生命,为可怜的工作悲苦哀号。看!当我们的眼前出现希望的升腾鸟,是追随它飞向梦幻的天国,还是坚守陈腐的滥调。一个人的日子就是这样,从贫瘠荒凉的土地上找到黄金钻石,那种可能性要远远高于在果实丰硕的田野。好吧!如果孤独也是一片被蒙上灰幕的大地,我想我欣赏这种没有根基的土壤。让狂野甚嚣尘上,带着叛逆的崇高理想飞翔在无穷无尽的蓝天上,度过时间,跨过天堂,即便在地狱的烈火中燃烧,也要放出湛蓝的火花,让最坚硬的岩石在烈火中融化为火山的岩浆。
车停在一栋大楼边的停车场内,我们下了车。耿雪挽着我的胳膊带我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我们上了电梯,电梯停在第十九层。
我在耿雪的引导下走进房间。这是一个从装饰上看不出女性色彩的三室两厅套间,灰暗的色调,生冷僵硬,房间的空气中充满苍凉的气息。我站在阴冷的房间中打了个冷战,从踏入房间起我就看出她性格上所具有的缺陷。
耿雪把手中的包放在桌子上。
“随便坐吧!”她一边换拖鞋一边说。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进了卧室。我有些疲倦,于是把背斜靠在沙发上,把一条腿搭在面前的凳子上,两手抱着后脑。此时我在寻思她会如何对待我。
当耿雪从卧室走出来时已是一身宽松随便的打扮,身上的庄重套裙已换为宽松的睡袍,盘起的长发如云般飘散在她的胸前,脸上的化妆已褪去,露出自然的本来面目。
我这时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已不止二十五六岁,准确地说应当有三十四五的样子。然而这种变化并没有引起我的反感,因为在耿雪身上散发出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她的目光带着热情,充满慈爱和关怀。当耿雪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很自然地把手伸到她的脸蛋上用指尖轻轻抚摸她光滑柔软的皮肤。
书-小虫子
发表于 2009-1-12 20:2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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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之心》 第59节
作者: 冷眼看客
耿雪抬起手也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我感到她手指冰凉刺骨,带着一股寒气。我浑身战栗了一下,有一种被麻木的感觉,头脑不能很清晰地思维。她身上发出的气息使我呼吸急促,犹如坠入深渊的紧张。她的眼睛直视着我,我看到她眼里燃烧着猩红的火焰,似乎充满欲望和挑逗。我突然感到自己是被追捕的猎物,是她欲要征服的对象。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软弱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难以用语言表达,当耿雪把我脸捧在手中,用嘴唇吸吮我的舌尖,我感到四肢软弱无力。
耿雪让我去冲凉,我褪去身上的衣服进了洗手间。当我出来时耿雪已褪去了衣服躺在卧室内的床上。接下去一切都使我感到不可思仪,她对我非常温柔,从上身到下肢都留下她温柔的印记,她极其熟练地操作着一切,而我却非常被动。我在耿雪怀里有一种彻底的放松,虽然我的意识并不想被她的气质征服,但征服是不可抗拒的,我心底的灵智要努力从孽欲的泥潭中爬出,但我的骨骼和肌肉却不能被我的思想左右。我跌落在耿雪冰冷柔软的怀中,沸腾的热血似乎被她的阴柔冷却下来,有一种想要酣睡在她怀中的需求。于是一切都被她左右,原来被支配的感觉也会有如此淋漓的畅快,在欲望的喷薄当中我感到江楠对我的呼喊和期待,当我把耿雪裸露的身体抱在我强壮的双臂之中,那种感觉就像拥抱江楠。江楠的影子真是无处不在!就连疯狂的发泄当中也不让我平静和解脱。让我沉入大海的深谷中去吧!让我昏睡在死亡的无知当中吧!
第二天早晨,当我在朦胧中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女人正赤身裸体睡在身旁。我脑子飞快地回忆昨晚的情景,思考自己的处境。在急速的思索中我从床上跳起来,飞快地穿好衣服。昨天喝多了,被一个叫耿雪的女人带到她的寓所,而这个女人就睡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此时应该与她告别,还是悄悄地离开,我犹豫再三,还是把她摇醒。
她醒来,看到我已穿好衣服,她似乎没有明白我要干什么。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几点了?”
“七点半!”
她哦了一声,“还早呢!”说完耿雪又把迷迷糊糊的眼睛闭上。
“我要走了!”我说。
“要到哪去?去上班?”她闭着眼睛问。
“是!你不起床吗?”
“我每天要到早晨九点以后才起床。”
“那我走了,你继续睡吧!”我看着耿雪睡意浓浓的样子,不想再打搅她。
“你等等!”当我要离去的时候,耿雪突然睁开眼睛对我说。
我回头看到她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一件睡袍,然后从桌上的手包里拿出五百块钱。
“给你!”
我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
“你给我钱干什么?”
耿雪极其惊讶地张大了嘴,“你!你!不是──”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从我喉咙里突然冲出一股气流,使我哈哈大笑起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以为与你同床共枕的是‘鸭’吗?”
耿雪立刻脸变得通红,“我──没──这个意思。”
“我像‘鸭’吗?”我走到镜子前审视自己。我上身是深蓝色的衬衣,一条牛仔裤,健硕的肌肉,褐色的皮肤,我完全是一个富有吸引力的男子。
“我有吸引力吗?”我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形象问耿雪。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走到耿雪身边,把她的下颌托起凝视了片刻。
“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好!”我说。
她迷茫地看着我,“你现在就走吗?”
我闭了闭眼睛,表示肯定的回答。
“你还来吗?”
“不知道!也许会来。”说完我出了门。
我走下楼,仔细把周围的环境看清楚,记在心里,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我回到寓所。当用钥匙打开门时,我发现杨波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很惊奇她回来了。
杨波没有理会我,两眼发直地看着墙壁。这种姿态使我万分奇怪,她似乎在生我的气。
“你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不给我打传呼?”我问。
她依然没有理睬我,脸色苍白,眼角似乎有哭过的痕迹。
“你怎么了?我惹你了吗?”我对她不理不睬的态度很生气。
杨波依然没有吭声,保持原有的姿态。
我这时没有与她争执的耐性,因为我正为昨晚被一个女人当成“鸭”而烦恼着呢。所以我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倒头躺在床上。
过了很长时间,我听到杨波走进我的卧室,到我床前。但我依然闭着眼无视她的到来。突然,她使劲地推我的肩膀,似乎带着强烈的怨恨。
我睁开眼,“你使那样大劲想干嘛?”我大声吼道。
“你昨晚到哪去了?”
“我到哪去关你屁事!”
“你不说是吧!”她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坐起来,“你是什么?克格勃吗?”
“你为什么骗我?”
“骗你?笑话!我干嘛骗你?你有什么值得我骗?”
杨波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开始哭起来。
我觉得这种对峙很无聊,于是拍了拍她的后背,“起来去擦擦脸。我们一个月没见面,刚来就哭哭啼啼,我实在不知如何应付你。”
她没有动,我于是起来到洗手间拿了毛巾递给她,杨波很顺从地接过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好了!现在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我问。
她犹豫了片刻,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依然问我刚才的问题,“你昨天到哪去了?”
“我去了朋友那里!怎么?你现在连我的私生活都要干涉了?”
“是一个女朋友吧!”
我有点吃惊,明白了她对我生气的原因了。
“你怎么这样想?”我问。
“到底是不是?”她依然追问。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你似乎没有权利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
她咬着嘴唇,似乎鼓足了勇气,“我有权利!”
“什么权利?你不要搞错!我不是你什么人?”
“你是我哥!大家都知道。”
“是你哥不就很正常了吗?我找女朋友你应当高兴才对呀!你难道想让我打一辈子光棍?”
杨波看着我,似乎想要从我的脸上找到答案。
“你一点都不明白我要说什么?”
我当然明白,可我不能让她说出口。
“好了!好了!你什么也不用解释。是我不对!没有去接你。可你也没有通知我呀?”
“我昨晚给你打手机了。”
“是吗?我怎么没有收到?”我打开手机察看信息。
“是我不对!我昨天在歌厅,没有听到铃声,请你原谅!”
杨波突然把眼睛眯了起来,嘴角挂起了嘲笑。
“你撒谎连眼睛都不眨!”
“我撒谎?没有啊!我确实没有听到铃声。”
“这就奇怪了!我难道昨天是在做梦吗?”杨波故意大声说,“我明明听到一位小姐的说你正在她那儿,说你正在洗手间,过一阵再给我回电话。难道我听错了吗?”
我大惊失色,这是我根本不曾料到的事情。
“电话是几点回的?”
“大概十一点多吧!”
我明白了,十一点我正在耿雪的寓所,我那时正好在洗手间冲凉。
“她给你还说了些什么?”
“你现在承认了?”
“我什么也没有承认!你不要用那种怪异的眼光看我,似乎我犯了滔天大罪似的。告诉我她还给你说了些什么?”
“她问我是谁?”
“你怎么说?”
“我说是你妹妹。”
“她还说什么?”
“她只是向我解释你不接电话的原因,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半天没有说话,只是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烟抽出一支点燃。
“杨波!”
“什么?”
“你就当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最好永远也不要再提起那个女人。”
书-小虫子
发表于 2009-1-12 22:30:39
《深圳之心》 第60节
作者: 冷眼看客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么?”
“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的一个客户。”
杨波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天真甜美的笑容。
“你还没有吃早饭吧!我给你去做。”她说。
第二十一章 上市公司
现在已经十月中旬,股市在七月下旬大跌之后没有像样的反弹。在银根紧缩政策以及年底结算的影响下,大盘一路逐级下探,人气极其低迷,我前期试探性买进的股票悉数被牢牢套住。在我手中一共可以支配大约三亿资金,因为对未来走势没有明确的看法,所以我入市的底气不是很足。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怎样建仓的问题,而是选择怎样的目标。在我手上有一大堆上市公司过去的财务指标资料,但我对这种有很大水分的报表不感兴趣,我现在需要了解的是上市公司的真正个性和潜藏在深处不被人了解的东西。市场对它们的感觉不是那些大众都已了解的信息,而是那些需要挖掘的、不确定的、被假象包裹的和人为营造的气氛,它像一团浓重的迷雾笼罩山峰,能够显露的只是冰山的一角。
现在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观察和试探。我正在与猎物进行艰苦的谈判,这个被我试图捕捉的是一只极难对付的对象,我所表现出的诚恳和灵活性在它看来是毫无价值的东西,对我摇出的橄榄枝没有丝毫回应。我知道它有许多种选择,我只是所有竞争者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对这样一只新上市的公司来说,它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对我来说,没有上市公司的合作我难以有所作为。现在我所烦恼的是上市公司,而不是金钱。一天天坐等机会从手边滑落的滋味是何等难受。一定要得到它的合作!我心里默默地说,否则计划会全部泡汤。巨大的资金爬在账上像是定时炸弹,利息不断在积累,贷款时间一天天滑过。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牵扯在此中的人也许会获得暴利,也许会被投进监狱。我是这个拉住重锤的关键一环,但却是整个计划中最薄弱的一扣,最容易被压垮的一节。是我把那些有共同利益的人拉在一起,我是这个网络的中心,网络中的政客、银行官员、暴发户、证券公司经理、大人物的情人、股评家、报社主编、电台节目主持人、说客、公司经理,还有许多我无法了解背景的人,他们能够原谅我的过错吗?要么成功要么身败名裂。利益!利益!这个使人疯狂的东西,它使毫无关系的人结成一股势力,把不同性别、性格、人品、爱好和志向的人连接起来,具有了共同的目标,这是一个无形的手,它要向社会展示它的威力。
我过去的操盘业绩吸引了这些人,而我所具有的说服能力给了我更大的帮助,我过去对他们在股票方面的建议助长了他们的冲动,而在他们眼前勾勒的虚幻美丽是鼓起这些人行动的关键,这就是我的全部魅力。唯有利益才能使人疯狂,我的作用只是催化剂。其实欲望的萌芽早已在这些人心中生长起来,我只是他们一直渴望得到的那种代理人而已,如果失败了我肯定会被这些人毫不犹豫地抛弃。
但在我所有的环节中缺少一个重要的一扣,这就是上市公司的支持。我所遴选出的名单中本没有这家公司,但任何的计划都是无法完美的。原以为万无一失的合作对象在公司的改选中被撤职了,而新的老总选择了其它的合作伙伴,于是我的计划被战场的变化打入了地狱,不得不重新选择新的猎物。变故把我逼入了一条艰难的小径,我必须选择一条适合走的方式完成这次艰难的攀登,既然已选择了这条道路,就必须要完成它,我别无选择,老天爷给了我这次机会,这是命运中无法选择的结果,如果退却,受到打击的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这就像古代犹太人摩西要完成一个上天赋予的使命不仅仅是关系到摩西一个人的利益。如果红海是无法逾越的障碍,那就用魔杖把它劈开。这是上天的旨意,人是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在红荔路一家证券公司大户室内操盘。这是一个酒店的套房,在这个二十平米的房间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孤独地谋划全部的战略。我每天通过连接在楼下主机的电脑了解所有的市场行情,别人能够获得的所有便利我都可以从这家公司里得到。但我无法信任这里的人,我的商业秘密是我的财富,操盘是一场可以独立完成的事业。我孤独地观察一切,寂寞地思考,不需要任何助手环顾左右,我欣赏这样一句名言:独者行最速!
看来我必须与我的猎物再进行一场较量,必须用某种方法打垮我的竞争者。经过一番活动之后我得到了一条打破僵局的线索。于是,我先坐飞机,然后改乘火车到了目的地。
这是北方一座中型城市,在沙漠的边缘建立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化工厂。站在城市的街头,我看到贫穷的人们在并不繁华的街道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想他们的心中一定是对现实满足的,毕竟在几十年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些经历过苦难人生的老一辈大部分依然健康地活着,对金钱的欲望和对权力的渴望要比年轻人淡薄得多。他们的心里需要的是安定的生活和顺畅的节奏,前途对他们来说已是极其明确的事情,理想这个词已很难引起他们的冲动,平静于现实;淡泊于名利;满足于花鸟鱼虫;快乐于子孙安康。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太纷繁,要他们鼓起勇气去为不可预知的未来冒险是难以想像的事情。在这样一个城市,我将要接触的人就是一个年过五十的人,我不知该如何鼓起他博取名利的激情,我需要仔细地策划一切,如果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我需要用特殊的技巧和手段。
我很快与北方化工公司的副老总接上关系。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头发过早地谢顶。我注意到这个人总是喜欢眯起眼睛看人,起先以为这个人是近视的缘故,后来才明白他总是对人抱着谨慎的心态,总喜欢琢磨别人的心理。
“李总!我也不想绕弯子,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需要与你们建立合作。我想我朋友把情况给你也讲明了。我想知道你们合作的条件,究竟要怎样的数目?”我说。
李总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在屋子里来回走,我只好看着李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李总终于站住了,“我有个儿子现在正读大学三年级,我想要他出国,不知你们有没有能力把他办到美国去留学?”
我明白这是李总开始提的第一个要求。还好,只要有要求,下面的事就可以发展了。
“我现在还不能说我有这个能力,但我想现在出国只要有钱应当不是太难。”
“那好!我需要美国有人给我儿子做经济担保,是货真价实的担保,不是那种名义上的担保。我不希望我儿子将来在国外给人洗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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