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0 19:46:00

2)
曾炜 解嬿嬿 


  当天晚上,朱丽丽就在丛容的怀中大哭了一场——哭自己告别了南华高中的美男时期,哭自己该出手时没出手,当年就是抓住了COOKIE这个小弟弟也好啊,却在叶峰和楚天歌这两大帅哥中犹豫不定,彷徨左右,结果一个帅哥都没捞上不说,还浪费了大好的青春——真是人生的一大悲剧啊!

  就在丽丽眼泪鼻涕一大把,丛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慰的时候,“悲极生乐”的是朱丽 
叶进来了——应该说是四、五个足够让丽丽“惊为天人”的男生先进入到这间女生宿舍来了。他们一人拎着一个大箱子,争先恐后地在学生公寓里那唯一还空着的单元忙碌着:擦桌子、放椅子、铺床、叠被、打水、整理……不到十分钟,便“大功告成”了。直到这时,朱丽叶方才施施然走进来,一边还在磕着瓜子。

  丛容和朱丽丽看得目瞪口呆,不过看的东西不一样啦,丛容是被男生们的速度和朱丽叶的号召能力所惊呆,而朱丽丽则已经开始为这几个帅哥流起了口水。

  “你好!我叫朱丽丽。”朱丽丽一个健步窜上前去,向朱丽叶伸出手去。虽然话是同面前的女孩说的,眼睛却瞥向了旁边的帅哥们。

  朱丽叶也不得不伸出手同她握了一下:“你好,我是朱丽叶。”

  “哇,我们的名字就差一个字耶,真是有缘!”丽丽恨不得给她一个大拥抱,“我是你室友的老朋友,以后也就是你的老朋友了。你能不能先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

  一阵发呆之后,朱丽叶这才明白朱丽丽的话,勉为其难地向她介绍起来:“我和他们也是刚刚在校园里才认识的,好像这位叫阿发、这位叫阿贵……”

  才介绍完,瞬息之间,朱丽叶和丛容这两位“老朋友”就被朱丽丽抛到脑后了,她的矛头直指那几位帅哥,口沫横飞:“你们好,我是你们朋友的老朋友,以后也就是你们的老朋友了……”直到人家落荒而逃。

  从此,朱丽丽把有“帅哥军团”的朱丽叶看作是认识美男子的跳板;而朱丽叶则视朱丽丽为洪水猛兽,每次看到必逃之夭夭,天知道她逃得有多辛苦,也难怪她会有想杀人的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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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丽叶呢?”

  “吃饭去了。”

  “怎么每次来她不是吃就是拉的,老是碰不上。”

  “我怎么知道?”

  丛容一边回答,心中一边暗暗好笑。刚刚朱丽叶出逃的时候,连隐形眼睛都来不及戴,以至于才出门就撞了墙。

  “唉!”朱丽丽长长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让她多介绍几个帅哥给我的,看来今天又白跑啦!”

  “原来你来都不是为了看我,是找男朋友的!”丛容道。

  丽丽舒舒服服地占据了丛容的位子:“当然是找你为主啦!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可是最先知道的哦!”

  “又出什么事啦?”

  “据可靠消息说,Maggie现在在同仁大学混得很不好耶——”话才说到一半,丽丽的注意力却转移了,“你这里有没有吃的?”

  丛容一惊:“Maggie混得怎么不好了?”

  丽丽找出一包方便面,把干面条往嘴里塞去:“你想,她明明应该进艺术系的,却进了建筑系——她哪懂什么建筑呀,当然功课就不好啦。偏偏建筑系的人功课都好得要死,而且个个都是最看重分数的势利眼,麦云洁就吃不开了。要我说呀,那种地方,你去最合适了,她去干什么呀?”

  “真的假的呀,你从哪儿听来的?”丛容还是有些不相信。

  “阿盖那儿。他成天在同大寻找漂亮MM,有一天,听到有两个建筑系男生子在议论Maggie,说她光有一副好外表,其实脑袋空空,还说她绣花枕头一包草。气得阿盖当场就想冲上去揍那两人一顿——当然他没敢啦,人家都是校篮球队的——啊呀,忘了问他,那两人帅不帅了。起码身材一定很好,篮球队的嘛……”朱丽丽说着说着就忘了自己原先的话题了。

  丛容想起了圣诞节前的聚会——在所有的人中间,Maggie仍然是最亮丽,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如意、不开心。那天,她也是笑容最多的人之一。难道,Maggie,你也学会了把烦恼藏在心中?

  “叮”的一声,把丛容和朱丽丽的心思都拉了回来。原来是丛容的电脑每过一小时自动收一次MAIL——又有新MAIL过来了。

  丛容连忙收信,全是些广告的垃圾邮件。失望再次笼罩在丛容的心头。

  朱丽丽凑着头一起看邮件,看着丛容把垃圾EMAIL一封封删掉。虽然明知没有丛容想要的邮件,却仍忍不住问道:“叶峰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丛容回答着,尽量让声音中少一些苦涩。

  “那你呢?”

  “我还是每天给他写一封信。通过邮局寄信我也试过了,但是那些信都退回来了,都说查无此人。”丛容删掉了最后一封邮件。

  “叶峰到底怎么了?都半年了,怎么一点音讯也没有?难不成……”朱丽丽忽然大惊小怪地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他被日本女人给拐走了?日本女人就连中学生都会搞援助交际,说不定看到叶峰那么酷就想办法来个中日友好援助,就把我们大帅哥给援助跑啦!”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0 19:52:00

3)
曾炜 解嬿嬿 


  丛容不作声,默默地关上电脑。

  “唉,”朱丽丽想起来就悲从心中起,“当初的两大帅哥都飞走啦。天歌去了英国,叶峰也不知所踪,害得我只能求着朱丽叶给我介绍一点勉强看得过去的男生看看。”

  丛容仍是不说话,背对着丽丽。


  朱丽丽凑到丛容跟前:“喂,你说——”

  话还没说完,她看到了丛容的表情,便把下面的话吞了回去。

  眼泪慢慢地从丛容的眼睛滑下,无声地滴落在电脑键盘上。一颗又一颗的眼泪,晶莹而又易碎。

  “丛容,你别哭呀!”朱丽丽着急了,“叶峰一定会有消息的,你别急呀!”

  “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丛容再也忍不住了,已经有了那么多天的思念,那么多天的盼望,和那么多天的失望,再加上焦虑、担心以及胡思乱想,若再不倾诉一番,她真的要崩溃了,“叶峰为什么那么突然地不给我回信了呢?本来他都是每天都有MAIL给我的,可现在那么多天过去了,电话、MAIL、信件通通都没有。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朱丽丽连忙猛力地拍击丛容的背,拍得丛容咳嗽不止:“怎么会呢?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刚才说援助交际什么的是乱说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咳嗽出来了,泪水也止住了。丛容一把扯过纸巾擦了擦脸:“我知道。但是,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啦!”朱丽丽一声尖叫,大脸盘朝向了丛容的电脑,“——在网上登寻人启事呀,就这么写:现找一特级酷哥,身高一米八,长相绝对酷,若有线索,必有重赏。如何?”

  “这……有用吗?”丛容疑惑着。

  “死马当活马医呗!”朱丽丽摇着椅子,“总比你这么干等着好吧。”

  忽然,她停下了摇摆,仔细地倾听着什么。

  丛容也听到了,寝室的门正轻轻地吱呀着被推开——有人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

  “呀!朱丽叶!”朱丽丽兴奋地跳起来,“我可等到你了!”

  朱丽叶吓得一个转身就想往回跑,却因为深度近视眼,再次撞到了墙上。踉跄之间,被朱丽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逮了个正着。可怜花容月貌经过了两度撞击,已经鼻青脸肿,却还摆脱不了朱丽丽的“追杀”。

  正所谓两“朱”相争,必有一伤。朱丽叶也认命了:“好,今天你要认识几个?”

  “你有几个?我通吃!”朱丽丽狮子大开口。

  看着门边的这一场闹剧,丛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站起身,她来到了窗边。

  窗外,下午的风渐渐吹开了阴沉的云,有一些阳光透过云层射过来,虽是淡淡的,却仍透出一股暖意。即使在冬天,只要有阳光,人的心里也会暖洋洋的吧。

  尽管耳边传来的是两朱的吵闹声,丛容却仍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送叶峰到机场的那一天——那天,有着就像现在这样淡淡的,时隐时现的阳光。丛容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如同阳光时不时地照射到身上一样,一会儿温暖,一会儿却又有些凉意。

  她摸了摸胸前的项链,这是叶峰的,却已经在丛容身上戴了两年。

  那天,在机场大厅中,叶峰摘下了从不离身的项链,套在了丛容的脖子上:“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我希望你能戴着它,它会让你想起我。”

  那天,也是丛容和叶峰第一次手牵着手走在一起。

  手和手的接触也许这并不是第一次。一起过马路时、一起郊游爬山时,他们都曾经拉着手互相照应。丛容印象最深的是那一次。“OPEN”乐队参加又一次音乐比赛,赛前走台彩排的时候,叶峰忽然冲着台下的丛容微微一笑,就对她伸过手来。丛容茫然地伸出了手,叶峰猛地一拉,她就像踏上云端一样踏上了舞台。站在叶峰的身边,站在灯光下,刹那间,世界仿佛忽然消失了,只剩下她和叶峰,在舞台追光灯的照射下,在彼此的眼中找到自己。直到叶峰放开手,丛容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过快,以至于双膝都有些发软。但是,这些都是电光火石的瞬间,应该算不上真正的牵手。

  离别的那天,叶峰再度拉起了丛容的手,就再没有放开,直到飞机即将起飞。牵着手的感觉是那么的默契,那么的温暖,似乎这两只手生来就是连在一起的,当它们渐渐,渐渐分开的时候,丛容真的有种生生被割断的不舍。

  这,就是喜欢了吗?

  “等我。”叶峰说。他从来不是话多的人,就算面对着别离。

  而丛容却始终记着这两个字,仿佛这就是承诺。只是——

  叶峰,你会回来吗?在日本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的无声无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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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朱丽丽一来,丛容必得破费请她去吃饭。还好朱丽丽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去食堂就能打发了。

  丽丽自有她的理论:在学校外吃呢,很难遇上校内的帅哥,既然来了这所名校,自然是要看看这里的“精英”;在学校里好一点的小饭店吃呢,一般在那里吃的帅GG都有了靓MM作伴;只有食堂,人多,选择范围又大,接触机会也大(排队插队抢饭吃当然会有很多接触啦)。所以,像排队买饭这些事她通通都包下了,丛容只要出饭钱就可以了。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0 19:53:00

4)
曾炜 解嬿嬿 


  丛容也乐得清闲坐在一边。只是身边的朱丽叶却并不乐于这份清闲。她纤长的手指不耐烦地在桌上打着点,边长吁短叹着:“我前世造了什么孽,竟然碰上了这么个煞星。”

  “这叫一物降一物,你在男生堆上无往而不利,也活该有个女生来整整你。”丛容也学会了说风凉话。


  有个看上去个子蛮高的男生在向这边走来。丛容也不以为意。朱丽叶一向是系里一支涂了蜜的花,无论是苍蝇还是蜜蜂全都是向她这边涌来的。

  “我能坐在这边吗?”丛容从眼角瞥见穿着牛仔裤的修长双腿。

  “不能!”朱丽叶没好气地甩过一句——她的心情正不好呢!

  男孩却面向丛容:“对不起,我问的是这位同学。你介意我坐下吗?”

  丛容惊讶之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个男孩倒也不以为意,端着盛了咖哩鸡块的饭盒就大咧咧地“扑哧”一声在丛容边上坐下了。

  朱丽叶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从来男生看到她都是赔着笑脸讨好都来不及,几曾受过这样的冷遇?她板起脸来,对着丛容使起骂人36计之第一计“指桑骂槐”:“我发现现在人的素质越来越低了,人家还在说话,就随随便便打断,以为自己是谁呀……”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孩开口了,嘴里还塞着没咀嚼过几口的咖哩鸡块:“我们先认识一下吧,我是日语系的陈宗翰,今年读大三。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他提问的对象依然是丛容。

  丛容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朱丽叶抢了先,这回她采取的是“直截了当”式:“喂,我们凭什么要告诉你呀,你的皮可真够厚的……”

  她的话再度被打断,耳边只听得一声尖叫:“哇!真不愧是朱丽叶,那么快功夫就又勾搭了一个……”

  不用说,这么高分贝的嗓门只属于一个人。经过了激烈的肉博战,朱丽丽终于顺利地完成了任务,把饭打了回来。其间的过程自然艰苦卓绝,然而丽丽倒也乐在其中。虽然“左右逢源”的男生远谈不上“帅”或“酷”,但比起自己那所破学校,还是有看头多了。更让人开心的是,回到餐桌边居然还有个大惊喜——这回可是真正的帅哥!

  “嗨!”一个大转身,朱丽丽突然把手伸到那个叫陈宗翰的鼻子底下去,“我叫朱丽丽,是朱丽叶的老朋友,以后也就是你的老朋友啦!”

  “朱丽叶……”陈宗翰摸不着头脑地看看丛容再看看朱丽叶,企图找出这是哪个人的名字。

  “这回是丛容招惹来的,”朱丽叶冷冷地道,“你别拉上我!”

  “一样啦,一样啦。丛容更是我的老朋友了,看样子我们朋友是交定了啦!”朱丽丽一径地大呼小叫,也不管全食堂的嘈杂都在这会儿安静下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这四人身上。

  丛容红了脸:“丽丽,你干什么?说话就不能轻一点?”

  陈宗翰却笑了:“丛容,好名字。”他吞下了最后一块鸡块,终于能完整地投向丛容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说罢,他起身离开,急得朱丽丽一阵大叫:“我的名字也很好啊,朱丽丽,很好记的……”

  “有没有搞错,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朱丽叶的自尊心大受打击,“脸皮厚、素质差,还自以为了不起,什么德性……喂!朱丽丽!拜托别把你的口水滴在我的碗里好不好!”

  这边,朱丽丽兀自对着陈宗翰远去的背影流口水,全然忘了自己手中还拿着三人份的饭菜。

  “我怎么会认识这两个活宝……”丛容开始可怜起自己的悲惨命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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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丛容:你好吗?

  今天要告诉你一个特大的好消息!你绝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想到,经纪人公司里大家都瞒了我好多时候,为的就是要给我一个惊喜。直到现在他们才告诉我:明天,在中村先生家——他就是我所在的东正经纪人公司的董事长——将举行一个盛大的冷餐会,到时候会有全日本娱乐界最富盛名的媒体记者参加,而这盛会的目的——你猜,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

  东正公司和村上和也老师已经对我培训了两年,他们觉得现在是把我推出的时候了。他们把我视为雪藏了两年的一张王牌,现在公司要大力地把这张王牌甩出去了!

  所以明天的冷餐会我将是主角,中村先生将把我介绍给所有的媒体,作为公司推出的新人的预告。而我的第一张专辑,也已经在开始制作了——我也已经写到了第5首歌,用日语和英语写的,很厉害吧。

  我仿佛已经看到成功在对我微笑,我也仿佛看到了我的明天。丛容,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心情的,这一刻,我只想与你分享。

  我们之间远隔重洋,这一切我无法亲口告诉你,只能以第一时间通过这样的方式与你联系。同样的,我也无法亲口告诉你我对你们的思念,可是,我真的很想念你和大家。公司的计划是,等专辑出来后,先在日本进行一番宣传,然后还要进军东南亚,到时,我就能趁着回国作宣传的时候,同你们见面了!

  为我高兴吧!

  期待着你MAIL!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0 19:53:00

5)
曾炜 解嬿嬿 


  叶峰”

  ——这封MAIL丛容已经看了不下几十遍了。

  去了日本的这两年来,叶峰每天给丛容发一封信,哪怕只有类似于“今天训练的很累,不多说了”这样的话语,也从不间断联系。而这封,是叶峰发给丛容的七百五十六封信中的 
最后一封EMAIL。

  正当丛容急切而又兴奋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封来信时,却从此没有了下文。丛容总觉得EMAIL就像是一根线,串起了叶峰和自己。如今,这根线不知为何被剪断了,从此,叶峰就如同天上的风筝,丛容再也不能够着。

  丛容设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叶峰被抢了,生病了,电脑坏了……或者他有了女朋友了。但是无论怎样,音讯总应该还有一个吧。

  电脑显示器闪烁着绿荧荧的光芒。时间临近熄灯。朱丽叶被朱丽丽硬拉去学校舞厅跳舞。也幸亏她们出去了,丛容的耳根得以清静片刻。小兰和Linda还在自习教室里没回来。想起中学时,自己是最爱学习的,可一进大学,那根始终绷紧的学习神经却逐渐放松了下来。读书,拿学位,然后找个好公司,找份好工作……这些,如不出意外,将会是她的必经之路。每个人总有达到自己生命中的顶点的时候,只是时间或早或晚。丛容现在并不想那么急匆匆地往前赶,她想放慢自己的脚步,沿路走去,看看周围的每一道风景。无论是烂漫的春花,还是茫茫的冬雪,这都是组成人生的每一个部分,她不想错过。

  也许,现在遇上的,就可以说是自己生命中的初冬时分吧。丛容想着,伸出手去无意识地抚摸过显示屏上的每一个字。当纤细的手指滑到“我也无法亲口告诉你我对你们的思念”这句话时,停了下来。

  你们——叶峰从来都说“你们”,每当涉及到“思念”、“想起”等字眼时。以前丛容一直以为这是叶峰羞于说出内心中的真实想法,可是,突然之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或许叶峰思念的真的只是“我们”,自己只是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对他有着不同意义,自以为是地把这每一封信看成是只发给自己一个人的。

  丛容猛地关上了电脑。不知为什么,这个想法让感到心中灰暗一片。

  灯突然地熄了。一到11点整,不会多出半秒,舍监便会拔掉楼里的所有电源。

  学生公寓中漆黑一片,只有月光在窗前洒下淡淡的清辉。

  丛容走到窗前,抬起头,透过因树叶差不多掉光而变得光秃秃的树梢,可以看见半轮月亮冷冷地挂在空中。

  “人月两团圆”虽是句好老土的话,但丛容真的想知道,在同样的这片月光的照耀下——叶峰,你的人在哪里,你的心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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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语是公共课程。无论什么专业,只要在这所学校,都必须来这间其大无比的阶梯教室上这门公共大课。

  小兰和Linda不是全神贯注地聆听,就是下笔如有神般地速记,这付神勇的架势简直就像是要在谁更专心听讲上拼个你死我活。朱丽叶一边懒洋洋地看着她俩此起彼伏的样子,间或打个大大的呵欠——没有办法,昨天实在是被朱丽丽拖垮了。这个疯狂的女人坚持要做到“不虚此行”,也就是说,不在她的“帅哥黑名单”上多加12个名字她是不会罢休的。

  朱丽叶也下定决心,以后若是再见到朱丽丽,她就要痛下杀手,一脚把她踹到外太平洋去。就这么办,下了课就去体育部报名参加跆拳道社团,练他个黑道几根带什么的,让朱丽丽近不了身!

  换了个手支脑袋,朱丽叶的视线落到了前面一个男生的后脑勺上。奇怪,居然有这种头发——黑发与白发均匀地分布在整个脑袋上,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少白头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少见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少白头”忽然转过了脑袋。朱丽叶吓了一跳——这不就是昨天那个厚脸皮的“咖哩鸡块”吗?

  脸皮果然是厚,“咖哩鸡块”居然还冲着朱丽叶笑了一笑:“你好!今天怎么没看到丛容同学来上课?”

  只听得旁边“吱吱”两声——那是小兰和Linda的笔煞不住车而发出的声音。这两支笔在笔记本上划了两道深深的印子后停了下来,而它们的主人们则破天荒地置黑板上的知识于不顾,把好奇惊讶的眼光对准了朱丽叶和那个“咖哩鸡块”——趁着上课和朱丽叶搭讪的男生不计其数,可是搭讪的目的是为了丛容的却是第一回。

  也难怪她们如此大惊小怪,虽然并列为法语系的系花,这两年间丛容和朱丽叶所受的待遇可是大不相同。“女人不坏男人不爱”的道理在朱丽叶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朱丽叶越是显得花花肠子,走马灯一样地换男朋友,就越是有不知死活的男生前仆后继。而“圣女贞德”似的丛容则似乎引不起狂蜂浪蝶们的征服欲望,更何况谁都知道她有个神秘的“网上恋人”。

  朱丽叶板起了脸:“奇怪,人家上不上课关你什么事?”

  就是这样,也没有让“咖哩鸡块”可恶的笑容消失:“的确不关我的事,谢谢。”说着他转过头去。

  小兰和Linda的眼光又齐刷刷地回到了朱丽叶的脸上。

  “看什么看!”朱丽叶一声暴喝,虽然使得小兰和Linda的注意力回到了课本上,但同时更吸引了全教室人(包括老师)的目光。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0 19:54:00

6)
曾炜 解嬿嬿 


  都是那个白头翁兼厚脸皮的“咖哩鸡块”惹的祸,朱丽叶恶狠狠地看向陈宗翰的后脑勺——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丛容去哪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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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丛容进大学后的第一次跷课,也是她生平第一次独自跷课。以前在南华高中的时候,总有叶峰和“OPEN”们连拉带拽兼掩护地陪伴左右,然后一起去听演唱会、歌迷见面会,或是偷偷摸摸地参加又一次的地下比赛。每一次逃课后,丛容的感觉都是兴奋、刺激却又有些后悔。

  奇怪的是,这次独自一人的跷课行动,却对丛容来说却是既没有兴奋刺激,心中也没有半丝后悔的意思,有的只是隐隐的不安和一颗悬在半空的心。

  她坐在百货豪华的总经理办公室接待处,环顾四周——樱桃木办公家具、黑色真皮沙发、厚厚的蓝灰色地毯……一切都显示着气派,却又并不张扬。

  一位身着套装、气质不凡的中年女子向丛容走来,刚才就是她招呼丛容坐在这儿的:“叶总已经开完电话会议,你可以进去了。”

  顺着总经理秘书所指的方向,丛容来到一扇紧闭着的深色胡桃木门前,轻轻地敲了两下。

  “进来!”一个男低音从门内传出。

  丛容推开了门。

  叶峰的父亲坐在办公桌后面,批示着文件。身后巨大的落地窗映衬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城市的高楼建筑尽收眼底。

  虽然丛容曾经多次看到过叶父,但这间办公室,她还是第一次来。她一直知道叶峰的父亲是商人,然而却从没有想到他的实力会有如此雄厚。联想到叶峰原先居住的小屋,原来这对父子所处的世界竟是如此的不同。

  叶峰的父亲抬起了头,拿下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仔细看了看来人:“原来是你啊!快请坐。”

  丛容在办公桌前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叶峰的父亲先打破了沉默:“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来一定是为了我那个儿子。”

  丛容点了点头。

  叶峰的父亲眼睛亮了:“那么你是知道他在哪里了?”

  丛容只觉得自己的心沉了下去:“不知道。难道,伯父您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吗?”

  叶父推开椅子,站在窗边,看着窗外。

  丛容忽然有种感觉,眼前的他虽然是个成功的商人,精明强干,但这只是他的外表,他的内心却是孤独而又疲惫的。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虽然我尽了一切努力去找他,”他疲惫地捏着自己的眉头,“我了解我的儿子,当他想躲避起来的时候,是任何人都找不到的。”

  “躲避?”丛容疑惑了,“为什么呢?”

  他并不回答丛容的话,却是反问了一句:“叶峰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上说了什么?”

  “他说经纪人公司的董事长为他举办了一次PARTY,他很兴奋,第二天就要去参加。”

  “对,这和我收到的最后一封信的内容是一样的。”

  “可是,从此以后叶峰就再也没有给我来信,我发MAIL过去,他不回;我写的信又被退回来了……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丛容失望地低下头去,“我来找您,是以为您也许会知道……”

  “我也许是比你知道得多一些。”叶峰父亲道。

  丛容的头猛然抬了起来。

  “就在那不久后的一天,东正经纪人公司突然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要我赔偿一笔数额巨大的违约金。我立即飞赴日本了解情况,这才知道,叶峰根本没有参加那天为他举办的宴会,并且从此再也没有在公司里出现过,公司还到他的住所去找过他,却发现他已经搬离了。没有一句解释,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丛容怔怔地听着,看着叶峰的父亲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

  “东正公司非常恼怒,他们为他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正想全力以赴地把他推出——他们把叶峰看作是手上的一张王牌,希望能把他扶植成一颗巨星。可是,叶峰让所有的人都失望了。”

  丛容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阳光灿烂,白云悠悠。叶峰父亲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她的耳中:“我也见到了叶峰的老师村上和也。他说,在他教的学生中,叶峰是最有天赋的,他对叶峰的期望也最高。可是……叶峰给他的失望和打击却是最沉重的。他对我说这些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

  丛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这位父亲。

  沉默了片刻,叶父接着道:“我赔了一大笔钱给东正公司。又花了更大的一笔钱用在找叶峰上。每个他可能去的地方,每个认识他的人,我都没有放过。我还通过航空公司了解到,叶峰已经回了国……”

  “他已经回了国?”丛容惊道。

  “在三星期前回的国。”

  丛容想起自己痴痴地寄往日本的那些信——叶峰,为什么你回了国都不和我见面,甚至都不告诉我一声呢?

  “可是,回了国,叶峰就失踪了。我已经尽了全力……却还是没有找到他。”

  “为什么,为什么叶峰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他要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丛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0 19:54:00

7)
曾炜 解嬿嬿 


  “我也想不通叶峰为什么会这么做。唯一的可能是……”叶峰的父亲停了下来。

  “唯一的可能是什么?”丛容问。

  叶父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可能……可能仍是小时候家里的事情对他造成的阴影使他这么做的吧。”


  叶峰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之后叶父一心从商,忽略了与儿子间的父亲感情。叶峰性格中的独立、孤僻和不易与人亲近便由此而来。

  丛容狐疑地看向叶父:“可是,叶峰这两年一直都很开朗啊。我以为……叶峰和您已经有过沟通,他心中的结已经解开了……”

  “也许,尽管我们之间能够彼此理解了,”叶峰父亲重又在那张巨大的书桌后坐下,拿起桌上那张父子合影的照片端详着,“但是,他小时候所受的伤害和阴影仍会一直留在他的心灵深处,稍有触动便会爆发出来吧。”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不是好父亲……但我应该怎么做呢,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他说不下去了。

  丛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也许他有着成功的事业,有着庞大的资产,但是此刻的他却仍是失败的——寻常人家都有的家庭、亲情,在他却是那么的难能可贵,就算拥有再多的金钱,他也买不回这些来。是可怜还是可悲?人是否都会这样——拼着命去追寻功名利禄,却往往忽略了身边唾手可得的幸福?

  丛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沉默弥漫在这间豪华的办公室中。

  “丛容小姐,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叶父放下了照片,抬起头来,“如果你能找到叶峰的下落,请你务必马上告诉我,我一定会重重地酬谢你的。”

  又是钱!丛容现在也有些能够体会到当年叶峰的心情了。她抬起头:“伯父,我找叶峰绝对不是为了金钱或是一些别的利益。有一种叫友谊的感情是不需要依靠任何物质去建立的!”

  一道光芒在叶峰父亲的眼中闪过:“说得好!可是我猜,在这份感情里并不仅仅只是友谊吧?”

  丛容的脸红了。讨厌!她以为自己已经够成熟了,可是脸红的习惯却怎么也改不了,总在关键时候泄露她的秘密。

  叶父笑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很高兴叶峰能有你这么个‘朋友’,我也很感激你能这么关心他。”他按下了桌上的一个按钮,“米太太,请准备一张贵宾金卡。”

  他关上对讲机微笑地看向丛容:“凭着这张卡,以后你到我们公司来购物都可以获得八折优惠的待遇。”

  丛容再次挺直了脊梁:“伯父,我已经说过我不需要任何的……”

  “我知道,物质酬劳是不是?”叶父反问了一句,道“请收下吧。这并不是一般的礼物,在其中也有我的一点私心:希望你有了这张卡后,能经常到这里来买东西,这样,我们也就有可能会经常‘巧遇’了。”叶峰的父亲微笑着说道。

  他起身送丛容到门口:“如果你有任何的消息,请马上通知我好吗?我也一样,有什么情况,我也会尽快和你联系。”

  才要走出大门,丛容却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叶峰的父亲:“伯父,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丛容犹豫着,终于决定说出口,“您真的把您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了吗?”

  叶父转过头去,有意无意地不去接触丛容的眼光:“是的,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停顿了一下,他歉然地说:“对不起,丛容,我还有一个会议,就不多送你了。”

  看着那扇胡桃木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丛容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一直有一种直觉:叶父并没有把他所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可是为了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有所保留,他隐而不说的又是什么呢?

  方才接待过丛容的米太太向她走来,手里拿着一张长方形的贵宾卡:“丛小姐,这是叶总送给你的,请收下。”

  道谢后,丛容接过了那张金光闪闪的VISA卡,正欲转身离开,米太太却又叫住她:“丛小姐——”

  丛容回过身,诧异地看向米太太。

  “我知道对你来说也许会觉得奇怪,”米太太说着走近丛容,“可是我也真的很想知道叶峰的下落。”

  丛容的眼睛瞪大了——米太太?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这是一间小小的咖啡屋。

  若有似无的背景音乐悠悠的飘荡着。满屋充盈着咖啡的香味。老板在吧台后亲自为这个下午仅有的两位客人煮着咖啡。

  从容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喝了一口柠檬水,眼光始终不离面前的女子。

  米太太静静的坐着,握着冰水杯。她的头发挽了个髻梳在脑后,灰黑色的套装越发显出白皙的面庞。这是个气质高雅而又干练的女子,虽然岁月磨去了她的棱角,却仍掩不住秀丽的容颜。她年轻时一定是楚楚动人的吧,从容心想。

  “呃……”米太太懂了一下,拉回了从容的注意力,“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谈谈吧。”

  从容没有说话。

  米太太接着说:“从你一进来说要找叶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峰峰的朋友,你来也一定是为了峰峰的事。”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0 19:55:00

8)
曾炜 解嬿嬿 


  “峰峰?”除了朱丽丽外,从容还不曾听到过有人如此亲热的称呼叶峰。

  咖啡煮好了,高大而又和蔼的老板亲自为他们端了上来。

  搅动着杯中热腾腾的咖啡,氤氲的热气浮在二人之间,米太太仿佛回到了过去:“小时候,我们都这样叫他——叶峰读小学时一直都是住在我家的。”


  从容吃了一惊:“他从没对我说过。”

  “我想也是。”米太太点点头,“他是个骄傲的孩子,从不肯说起自己的过去。”

  “叶峰为什么会住在您家?”从容问道。

  “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米太太喝了口咖啡,“我很早就是叶总的秘书了,那时候我们的办公地点还是一个石库门的底层街面房。叶太太和叶总离婚的时候,峰峰才只有5岁。叶太太一离了婚就出国了,而叶总一个人又要开公司,实在忙不过来。我看不下去,就说让峰峰住我们家吧。”

  窗外人来人往,而咖啡屋却悠闲宁静,空气中有种淡淡的忧伤。

  “叶峰住进来了。这是个安静的孩子,不象别的小男孩那样调皮爱玩。每天他都乖乖地上学,然后准时放学回家,按时做好作业,不让我们为他操一点心。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弹弹爸爸妈妈以前给他买的小吉他,听听音乐——这是个在音乐上有天赋的孩子。除此之外,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和自己爸爸见面。每个礼拜六,他都一大早就起床,穿的漂漂亮亮的,等他爸爸来带他出去玩。叶总一开始还每个周末都坚持来,可是后来,公司越开越大,业务越来越忙,来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峰峰会一直趴在窗口等他,直到睡觉时间都不肯脱掉漂亮的衣服,怕他一睡下,爸爸就来了。有时,他也会问我:‘是不是因为我不够乖,爸爸才不来看我啊?”

  米太太有些哽咽,她咳嗽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每次叶总不来,峰峰就会更安静更乖一点,希望用他的好表现争取到每周末的父子团圆。有时,峰峰也会高兴得发狂,那通常是他的妈妈从国外给他打电话或是寄礼物的时候。峰峰最高兴的是有一次,妈妈给他寄了个漂亮的玩具小吉他,他几乎一个晚上没睡觉,最后是抱着睡着的。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叶太太的电话和礼物也突然中断了。峰峰一直等了两年,两年后过完八岁生日的那一天,他突然对我说:‘妈妈不爱我了,不爱我的妈妈我也不要。’”

  “我一直在想,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决心让自己变的坚强起来吧。”

  从容觉得眼睛有些模糊了,不知道是因为咖啡的热气,还是因为叶峰的这段故事。她能想象得出来,一个小男孩趴在窗台上盼望,坐在电话边等待的样子——叶峰,你的童年就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与失望中度过的吗?

  “我和我的先生对叶峰都很好,”米太太接着道,“像这样又漂亮又听话的男孩,没有人能忍住不去喜欢他——除了,除了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丛容有些诧异,谈了那么久,她一直把眼前的这位中年女子看作是一位干练的秘书和亲切的长者,就是没有把她看成一位母亲。

  “对。我有一个儿子,比叶峰大一岁。”米太太道。

  丛容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尽管她还什么都不了解,却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有时,来自于孩子天真、本能的伤害,可能会更残忍、更伤人。

  米太太接着往下说:“我以为把小峰峰带回家来,也是给我的儿子带回了一个朋友,他一定会高兴的。我的儿子一开始的确表现得很开心,给峰峰玩他最喜欢的玩具,看他最喜欢的漫画书。但是,不久我的孩子便对峰峰不感兴趣了。我总以为,两个孩子之间只要相安无事,那一切都还算好——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

  “那天,孩子们都去上课了,我休假在家。整理房间时,我从峰峰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堆垃圾。仔细辨认,才看出那是他妈妈送的那只玩具小吉他,已经被破坏得粉碎,再也无法复原。等峰峰回来,我便问他:是不是因为恨妈妈长久不和自己联系,就在她送的礼物上泄愤?接着,我还义正词严地教育了他。峰峰当时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当天晚上,他就离家出走了。”

  咖啡已经渐渐变冷。丛容听着叶峰那段她从不曾知道的过往,想象着一个寄人篱下的小男孩心中的委屈和孤独。

  “我看你们坐那么久也不喝几口,咖啡都冷了吧,”咖啡屋老板走到她们身边,好心的他又端上来两杯新煮的咖啡,“我这里的咖啡是无限量续杯的,趁热才好喝。”

  谢过老板,看着他走开,米太太才又说下去:“我和我的先生急得团团转,到处找他。我的儿子却说了一句话:他要走就让他去好了,何必这么兴师动众。这时,我突然想到问儿子一个问题:那个玩具吉他到底是谁弄坏的?他这才承认,是他踩碎的。当时,叶峰冲上来就要打他,我儿子说,你吃我们家穿我们家,你还敢打我?叶峰便不再动手,只是把所有的碎片收集起来,藏在了枕头底下。”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这两个孩子并不是‘相安无事’的。因为我和先生对峰峰一直都不错,我的儿子便嫉恨起他来,认为他夺走了我和他爸爸的关心与爱。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他经常会说些不好听的话,弄坏峰峰喜欢的CD,或是干一些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事。但是,叶峰从来不对我们说,哪怕他最心爱的吉他被踩得粉碎……”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0 19:56:00

9)
曾炜 解嬿嬿 


  丛容低着头,尽量不让米太太看出自己眼中含的泪。她的心在隐隐作痛——为十多年前那个话不多的小男孩,也为现在这个孤僻的少年。

  “后来,我们还是找到了叶峰。他仍然回到了我们家。一切好像恢复了原样,但是在心里,我们知道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小学毕业后,峰峰坚持要读寄宿制初中,他爸爸也不想再麻烦我们,就同意了。”


  米太太抬起了头,她的眼中有泪光闪烁:“这就是我如此关心峰峰下落的原因。我一直都真心地喜欢他,我也一直觉得对不起他——我没有能够很好地照顾他,我也没有给过他足够的关心。因为是叶总秘书的缘故,我一直知道峰峰的状况。我知道他很独立,能够自己养活自己;我也知道他在中学时成立了一个名叫‘OPEN’的乐队,还得了音乐节的大奖;当村上和也老师欣赏峰峰并把他带到国外培训的时候,我比谁都高兴。”

  “我的儿子现在大学已经快毕业了,回想起从前,他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希望峰峰能有一个美好而又成功的人生,现在是我们一家人的愿望。所以——”她看向丛容,“我们真心地希望能找到叶峰,丛小姐,如果你需要任何的帮助,请告诉我好吗?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帮你的。”

  在米太太的眼中,丛容能看到发自内心的情感:内疚、关切和真诚。

  “如果有任何消息,我一定马上告诉您。”丛容道,“我相信,当叶峰回忆起过去的时候,他只会记得您对他的好。因为您是真的关心着他,您也已经很好的照顾了他。当一个人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还对自己好,他就会重新获得希望。也许,正是因为有了您,叶峰才对未来仍抱着希望呢。”

  “谢谢你。”米太太感激地到,但她又微微一笑,“不过我想,对叶峰好的人并不止我一个吧,让叶峰真正充满希望的人也不会是我吧。”

  丛容疑惑地看向米太太:“那会是谁呢?”

  “我一直知道在峰峰的身边有一位好朋友,是个名叫麦云洁的女孩,我也曾见过她。她漂亮、开朗,是个很不错的女孩。”米太太道。

  说起Maggie,尤其是从这位米太太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丛容的心中不知为什么有些酸溜溜的——尽管她自己也是那么地欣赏Maggie的活泼与大方。

  “但是,今天在公司里一见到你,我就知道,”米太太继续说道,“只有你,才是对峰峰真正有意义的人。”

  丛容瞪大了眼睛,看着米太太脸上的微笑,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颊上发烫的温度。

  “——我相信我的眼光。”米太太最后肯定地加上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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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各位好!向你们打听一件事,真心地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有没有哪位曾经见过这样一个长发男孩?他二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八左右,瘦长,外表不错,并喜欢弹吉他,平时话不多。如果曾见过相象的男孩,请立即告诉我好吗?——我非常焦急地找他。我的QQ号是XXXXXXX。谢谢了!!!——水晶心”

  丛容已经数不清自己曾在多少网站的BBS上贴上这样的话语了,也数不清泡在网上有多久了。这是受了朱丽丽那句玩笑话的启发。尽管想到这并不会有多大的收获,尽管知道自己这样做似乎有些疯狂,但是,这已经是丛容最后的希望了。

  “丛容,拜托你就下一会网吧,”这是朱丽叶发出的哀号,“你已经上了一晚上了,害得我一个电话也接不了。”

  朱丽叶每天晚上不是出去约会就是在寝室里煲电话粥,要是哪天她不出去又没电话打,那她非无聊得发疯了。

  “再等一会儿吧。”丛容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明天我请你吃饭,今天晚上的电话线归我。”

  “算我吃点亏,明天不要你请了,今天那么多时间也算是送给你了。你就给我打一会儿电话吧,要不然我就快闷死了。”

  “哼,闷死你就不会看看《法语语法结构》吗?”这是小兰在帘子里发出的声音。小兰是第一个在寝室的书桌外拉帘子的人,为的就是隔开一个良好的读书环境。

  “朱丽叶刚吊上一个尼日利亚系的,接不到人家歌功颂德的电话,叫朱丽叶的虚荣心怎么得到满足?”Linda早早地躺在了床上,打算在被窝里舒舒服服地背单词。难能可贵的是,她能“学习工作两不误”。

  “求求你,求求你……”朱丽叶不去理睬那两人的冷嘲热讽,只把矛头对准丛容,拱着手哈着腰扮起了可怜相。朱丽叶不发则已,要是发出她的媚功,不要说那些小男生会喷鼻血而亡,就连女生也禁不住心软。

  丛容的心就软了:“好吧,反正离熄灯时间也不远了,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一阵“滴滴滴”的声音。这声音来的是如此突然,以至于每个人都吓了一跳。

  “有人呼我的QQ!”丛容一声尖叫,直扑向电脑。

  身边传来一声撞击声,那是朱丽叶失望之余抬起脑袋,却不幸正撞到丛容的床沿所发出的声音。

  丛容也管不了那么多——

  有叶峰的消息了!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0 19:56:00

第二部分

(三)(1)
曾炜 解嬿嬿 


  “嗨,你老实交代,那天晚上跑到哪里去了?”

  “嗯……”,翻一个身,什么声音嗡嗡地,好吵!

  “快说嘛,我的好奇心都快爬出来了!”


  “哦……”,这只蚊子为什么这么锲而不舍,蒙住被子好了。

  “你再不说,我要采取非常手段喽!”

  没听见,我没听见……

  诡异的宁静,一直发问的DORIS突然不再说话。

  窗外鸟儿吱吱叫,风掠过树枝沙沙响。

  这才象安静的早晨应该有的样子。

  躺在被窝里的麦云洁满意的叹了口气,继续蒙头大睡。

  一种古怪的、细碎的、刺耳的、并且非常轻的声音从DORIS那边传过来。

  麦云洁翻了个身,被子蒙的更紧。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终于,忍无可忍,麦云洁从被窝里一跃而起。

  “DORIS,求你了,别在我耳朵旁边揉塑料纸!”

  “嘿嘿,谁叫你不理我!”DORIS得意地收起早已揉成一团地塑料纸,重新跳回自己的床,她就知道麦云洁最受不了这种声音。

  “我哪里敢不理你,现在头脑一片浆糊,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麦云洁重重地躺回被窝,开始哀叹自己的不幸。今天凌晨4点才画完效果图,拖着疲惫不堪的四肢从通宵教室回来,原打算睡它个昏天黑地,没想到早上八点就被DORIS用这种方法逼醒,天理何在?!

  “就知道你现在糊涂的很,才能套出你的真心话呀!”DORIS笑咪咪地趴在床上,那神情和放在旁边的流氓兔如出一辙。

  “你前世一定是东厂太监投胎!”麦云洁实在服了她逼供的手法,将来做她丈夫的那位真是值得为他洒三滴同情的眼泪。

  “别怪我折磨你,从圣诞夜那晚失踪到现在,你还没好好和我说过话呢,连我的水晶鞋掉哪里了都没有给我交代,你说我怎么能不好奇?”

  圣诞节!圣诞节!

  麦云洁倏然清醒过来,对了,那双鞋,那双水晶鞋到哪里去了?!圣诞之后的几场考试和几份重要的图纸使她几乎没有思考其他事情的时间。现在DORIS一提起,那晚的记忆一下子浮现眼前,一想到那么浪漫的圣诞节竟然是和那个家伙渡过,麦云洁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怄!

  “还以为化成灰都认得,没想到带了面具就把我给蒙住了!噢!”麦云洁仰天长叹,什么时候对敌人的警戒心降到这么低。

  “……知道我最气你哪点吗?”DORIS没有察觉麦云洁的走神,依然絮絮叨叨地说着,“明明自己这么出色,却整天把自己藏起来,本来计划把你拐到舞会上,一定能赢得舞会皇后的桂冠,谁知道你却玩失踪,结果让艺术系那个鼻子翘到天上去的虞丽娜出尽风头,想想就生气。”

  “水晶鞋我一定帮你找回来,要不赔你一双也行!”麦云洁已经猜到水晶鞋的大致去向,只不过怎么把它要回来得费一番周折了。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鸡同鸭讲,我又不在乎那一双鞋,我是问你到底到哪里去了!”DORIS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唉,我被外星人绑架了!”麦云洁很真诚地回答,“为了肩负起拯救地球的使命,我宁死不屈,终于逃出升天,不幸的是,水晶鞋被外星人扣押,现在大概已经成列在宇宙某星球的地球博物馆中了!这样的回答您还满意吗?”麦云洁天马行空地胡吹一气。

  “麦云洁,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这么好骗!”DORIS简直被麦云洁的胡诌气死。

  “唉,就知道聪明如你是不会让我蒙混过关的。”麦云洁幽幽地叹了口气。

  “快说,快说,是不是有什么浪漫地际遇?”DORIS一下支起身子,以为终于被他逮到一个现代都市爱情故事。

  “事实上那天晚上,你无情的抛弃了一脚残废的我——”

  “我哪有,是你要追杀我,我才——”DORIS原本还想申辩两句,在麦云洁幽怨的眼神下,心虚的住了嘴,她怎么忘了,那天陷害她穿那双挤脚的水晶鞋的凶手正是自己。

  “于是,我也没有心情参加什么舞会了,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寝室,渡过了一个孤独地圣诞节,唉……”麦云洁不忘最后配上美人标准地轻微叹气声。

  “MAGGIE……”DORIS嗲声嗲气向麦云洁讨饶。

  麦云洁知道只有在DORIS觉得自己做错事的时候,才会撒娇喊她的英文名字。

  捂住快要笑疼的肚皮,麦云洁假装打了个哈欠,“好了,我的脚又痛了,你让我先睡一会吧!”

  “哦!”DORIS开始饱受良心的煎熬,都怪自己不好,害的麦云洁连圣诞舞会都没参加,那天提前从舞会回来,没看见麦云洁真是把她吓得够呛,以为出了什么事——慢!那天麦云洁根本比她还晚回来——这个家伙刚才又在唬弄她!

  “麦云洁!”惊天动地的喊声再次响起。

  麦云洁捂住耳朵,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嘀! 嘀!

  门口的通话喇叭适逢其时地叫了起来,有人来找DORIS,DORIS嘟着个小嘴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松了一口气,麦云洁却觉得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当然不愿意欺骗DORIS,只是任何事只要与那个家伙有关,她就提都不想提。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0 19:58:00

2)
曾炜 解嬿嬿 


  今天种种地不如意都是拜那个家伙所赐,很多人都知道她不喜欢毕世廷,却没有人真正知道原因。

  “都怪自己太冲动!”麦云洁懊恼地拼命咬自己手指。

  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那年夏天,高二的夏天。


  ————————————————————————————————————

  高二的那个夏天,天蓝的很透明,气温也热得够彻底,好吃的冰激凌更是花样繁多,游泳池的水永远是那么清澈……总之MAGGIE喜欢的夏天是什么样子,那年夏天就是什么样子。

  对于大部分高二学生来说,这样一段长假免不了要被老爸老妈耳提面命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好的大学之类的话语,更多的还会被送进各种补习集中营进行“暑期大脑革命”。可这些对MAGGIE来说,都够不成威胁。

  在旁人眼里的麦云洁真是超级幸运儿,老天赐予的靓丽外表丝毫不比那当红的什么薇、什么如、什么怡差到哪里去,更令人妒忌到尖叫的是她还有天籁般的嗓子,站在舞台上只要轻轻地哼唱几个音符便可吸引全场地眼光,简直把每个少女所有的梦想都夺去了。

  最让人嫉妒到喷血的是,当大家都顶着炎炎夏日、挥汗如雨地去各种补习班补习的时候,她却可以舒服地躺着屋里,吹着冷气,吃着薯片,听听音乐跳跳舞,甚至可以嫌时间过得很无聊!

  一切一切都是因为她叫麦云洁、她是“HAPPY 女生”乐队的主唱、高二圣诞在电视台参加的那场亚洲地区的音乐大赛让她一下子成了最被看好的歌坛新人。

  目前,她的口袋里已经揣着国内两所艺术高校的入学通知书,据说还有所音乐学院也对她很感兴趣。

  因此她没有压力,就算躺着过高中最后一年,她还是可以稳稳的进入她想要读的大学,别忘了,她还有一颗聪明的脑袋,虽然这点常常被人忽略。

  因此那个夏天她很闲,因此她觉得总该干点什么,于是当她的超级损友兼乐队同伴的双胞胎姐妹打电话来想她求助的时候,她正巧把家里所有的碟片全部看过两边,心里闷地发慌,想找些事情来打发时光。

  “你不知道,他有多拽!”

  “仗着自己长得帅,眼睛就望到天上去了!”

  “他老是讽刺我们说女孩子最可怕的就是光有FACE,没有内容,光有小脑没有大脑。”

  “他,他,他竟然说我们只有小学生的智慧!!!”

  “最最气人的是无论老师还是我们的老嗲老妈都对他推崇的不得了,根本没看清他背后的险恶用心!”

  ……

  “说了半天,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啊?”麦云洁握着话筒觉得有点无奈,这对姊妹花的最大乐趣就是抢着说话,说着说着就忘了电话那头还有个人正在绞尽脑汁想要搞懂她们的意思。

  “就是那个替我们补习物理、数学、化学还有英文的大学生!”

  “对,就是那个自大狂、两面派、独角兽……”

  “就是那个去年高考拿榜首的家伙?”麦云洁有些吃惊,这个家伙在他们所在区可是很出名,据说是个天才呢!可是EQ照此听来好象真的有些低。

  “那我能帮什么!总不能让我和他比智商吧?人家可是高考榜首哦!”

  “嘻嘻,你连叶峰都能搞定,他还不是小菜一叠?”

  “不要提叶峰了!”麦云洁捂着胸口,那可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叶峰的心早就跑到了丛容那里。唉……

  “反正我们不管,这口气你一定要帮我们挣回来。这个你明天来了就知道了!”双胞胎突然卖了个关子,神秘嘻嘻地在电话那头笑着。

  不知为什么,麦云洁觉得背后有一种凉飕飕地感觉,一种不好地预感慢慢爬上她地心头。她记得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叶峰遇见了丛容。那这次……

  一个寒战打来,麦云洁不想往下想了,先把空调温度调高些吧。

  “啊!”夏日清晨的宁静被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

  咚!咚!咚!,卫生间的门敲的震天价响。

  “小洁,你洗手间用完了没?快点出来!”

  “再等一下!”颤抖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快点!都用了半个小时了,我和你爸爸上班快迟到了!”

  爸爸、妈妈不耐烦地等在卫生间门口,一大早全家人抢着上厕所真是一件很恼人的事情。

  门轻轻的推开了,麦云洁的小脑袋鬼鬼祟祟的探了出来。

  “小洁,你的脸怎么回事?”倒吸一口凉气,妈妈简直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情境。

  麦云洁,她的宝贝女儿、她最最漂亮的女儿,此刻脸上竟然爬满了赤豆!

  “今天又玩什么新花样,把脸搞成这个样子!”只有粗枝大叶的爸爸才没发现麦云洁的诡异。

  “哇!”麦云洁扑到妈妈怀里,大哭起来。

  “怎么啦?是谁把你的脸弄成这样!”老妈火气上来了,女儿和她当年一样漂亮的脸蛋,可是她最引以为豪的。

  “都怪老爸,他从公司里抽奖拿来的护肤品是变质的,你看呀,我的脸都过敏成这个样子了!”

  “你看看,叫你不要贪那些便宜货!”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现在叫我怎么出去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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