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1 16:13:00

6)
曾炜 解嬿嬿 


  “你别老缠着我。”——这是叶峰的声音。

  “叶峰,你有心事呀?”丛容听到自己用温柔的声音问着。

  “关你什么事?”


  “今天冷老师又向我了解补课的情况,我替你隐瞒了好多事呢,以后……”

  “别假惺惺的!我有事、我没空、我心里不爽!你这个人怎么不懂道理啊!”

  “我讲的都是道理呀?”

  “告诉你,你带着你的大道理,离我远点!”叶峰的大叫大嚷隐隐约约地传来。

  ……

  或许……或许那个时候,自己真的应该离他远点……也免得现在心里这样难受……

  课桌上,有一颗颗水珠滴下。

  这是这么多天来,丛容的第一次流泪——在叶峰面前,她忍住了;在丽丽面前,她也装作很坚强……可是今天,在这个教室里,在老师乏味的讲课中,在课桌文学的面前,丛容再也忍不住了——她真的好想回到过去,那时,大家都那么单纯那么直接,而最关键的是,那时,她根本就不知道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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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下课了。

  朱丽叶在下课前一分钟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再用剩下来的59秒时间让自己恢复到神清气爽的模样,整装待发。当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是第一个走出教室的。

  “嗨!陈宗翰,这么巧?”当朱丽叶甜得能挤出蜜汁来的嗓音在门外响起的时候,全班的男生几乎都以第一时间冲到了门口,都想亲眼一睹这让朱大美人用如此甜蜜的声音呼唤的男士是何许人也,以至于门口一时交通堵塞。

  “其实并不巧,我是来等人的。”陈宗翰很有礼貌地微笑着回答。

  “等人?”朱丽叶反问了一句——如果她对那本《男人心理学》研究得不错的话,男人应该都喜欢女孩子呆呆傻傻的,你说一句,她反问一句的吧?

  陈宗翰看向了朱丽叶的身后。

  丛容正表情委顿、眼睛有些红肿地抱着课本企图挤过那人口高度密集的地区。

  “是的,我在等——丛容同学。”

  当所有的眼光齐刷刷地汇集到了丛容的脸上时,她这才反应迟钝地抬起头来。

  “怎么啦?”

  陈宗翰一步跨过了朱丽叶,来到丛容面前:“今天晚上学校电影院有新版《罗密欧与朱丽叶》,”他摸出了两张电影票,“我有两张票,想请你一起看电影。可以吗?”

  ——像这种古老的爱情文艺片,应该是女孩子的最爱吧。陈宗翰都已经准备好了两大盒面巾纸以备不时之需。

  丛容茫茫然的眼光在陈宗翰的脸上扫视着:“你是——?”

  陈宗翰的脑门上出现了两大滴汗水,自尊心遭受重创——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已经向丛容自我介绍过不下两次了吧。

  “我是日语系三年级学生陈宗翰。”再怎么样,良好的绅士风度还是应该保持的,尤其在自己心仪的女孩面前。

  想起来了,是那个朱丽叶口中提过无数次的“咖哩鸡块”。丛容的眼光忙投向朱丽叶。可怜,她的热情贴在了人家的冷屁股上,脸上已经是红一片紫一片了。

  为了安慰一下朱丽叶的那颗受伤的心灵,也因为是确有其事,丛容连忙回答:“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已经有安排了。电影,你还是请别人一起去看吧。”身边不就有一个最好不过的候选人吗?

  失望之下,陈宗翰不出所料地举着电影票转向了朱丽叶,朱丽叶连忙挤出了一个最热情的笑容,期待地看着他。

  “既然这样,我就把这电影票送给你吧……”

  “好呀。”朱丽叶忙不迭地接过了票,却没听清陈宗翰还有下面一句话。

  “……你就可以和你的朋友一起去看了。”陈宗翰说着,眼睛仍然看着丛容,“希望,下次你能给我机会。”

  等朱丽叶拿着两张票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宗翰已经在走廊上走远了。在夕阳的照耀下,他的头发上有银色的光芒闪烁。

  “死咖哩鸡块!臭白头翁!谁稀罕和你一起看电影!”朱丽叶恨得牙痒痒的。有没有搞错,竟然不想和自己去看电影?知道有多少人排队等着这种机会?这种人,要不是激发起了她的征服欲,平时她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哼,你不请我看电影,自有人前仆后继愿意陪老娘的!

  ——“有没有谁今天晚上想和我一起看电影?”朱丽叶高高举起了电影票,响亮地问道。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

  瞬间,她就被全班的男生包围住了。这还不够,脚下的地板开始震动,从四面八方前后左右不同的方向开始有隐隐的声音传来——从走廊的尽头已经可以看出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在向这边涌来。

  “丛容——救我!”当朱丽叶高举着电影票的手渐渐被男生群淹没的时候,丛容已经走出了教学大楼。

  不是不够朋友,实在是这种场面还是自保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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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光、现场钢琴背景伴奏,还有穿着黑色礼服系黑领结的“WAITE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1 16:13:00

7)
曾炜 解嬿嬿 


  丛容环视着这座城市中最高级的西餐厅,浮现在头脑中的形容词只有两个字——气派。一般情况下,她也许还会多加上两个字——浪漫,可是看向座位的对面,任何人都会打消这后一种念头。

  叶峰的父亲端坐在那儿,习惯性地锁着眉头,像研究财务报表一样研究着菜谱。


  一直到端上了第二道菜,他才抬起头来,眉头仍然皱着:“这么说,叶峰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唱片公司里的小歌手了?”

  “嗯……这家唱片公司还不算……”

  “他一个月赚多少钱?能养活自己吗?”

  “听他说,他唱一首歌就够用一个月了。”丛容回答着叶父的“审问”。

  叶父冷哼了一声以显示他对这种生活状态的不满。“这孩子,总是要让人操心!”

  “我想,叶峰已经是成年人了,”丛容大胆地反驳着,“也许,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叶父点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侍应生跨上一步,在叶父的酒杯中再加了些葡萄酒。

  叶父端起了酒杯,对着丛容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谢谢你为我找到了叶峰。”

  “我并不仅仅是为了帮助您才去找他的。”丛容笑着回答,“谁叫我和叶峰是朋友呢?”

  灯光下,丛容的微笑温柔而又有些俏皮。

  叶父楞了一楞,缓缓放下了酒杯。“我觉得,在有些方面,”他慢慢地说道,“你和叶峰的母亲有些像。”

  “是吗?”丛容有些吃惊,她从没见过叶峰的母亲,在叶峰的房中也从来没有她的照片。她原本对叶母没有丝毫印象,可是,自从上回和米太太交谈过后,叶峰的母亲有以一个自私自利的精明女人形象出现在她的想象中。她会和自己有着相似之处?

  “你也许听说过什么吧?”叶父微微一笑,“因为她执意要离开我,所以很多人都不能够理解她——包括叶峰。我想,真正了解她的人应该只有我吧。”

  丛容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专注地听着叶父接下来的话。

  “她是我所见过最具有艺术家气质的女人——才华出众,气质高雅。可是,这些都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她最吸引人的一点就是,她的温柔。”叶父看着杯中的红酒,在灯光的照耀下,红葡萄酒焕发出流动的光彩,如同一团烈焰。

  “她轻声细语,举止柔和。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发火生气,哪怕在和我谈离婚的时候——我觉得你和她相象,也许是因为在你身上同样也有种温柔的气质存在吧。”

  ——有吗?丛容默默地反问着自己。回想起跟叶峰无数次的斗嘴吵架,不禁暗自失笑,这样也能称作温柔?

  叶峰的父亲往下说着:“她唯一一次和我翻脸,是因为叶峰。离婚时,我们都坚持自己对孩子的抚养权。她是出于对叶峰的爱,我的动机却并不这么单纯,我想以孩子来要挟她。希望她就算看在叶峰的面上,不要离开我。我从没见过她那么生气,那天,她和我大吵大闹。”

  那么叶峰呢?你们有没有问过你们的孩子他的想法是什么?——丛容想问他这个问题,却最终没有问出口。

  “最后,是我赢了——也可以说是我输了。她为了她心心念念的自由,放弃了叶峰。我也狠下一条心,对她说,你走吧,但我绝不会允许你来看孩子!”

  丛容一惊,抬头直视着叶父。

  也许从丛容的眼光中看出了不满,叶父摇摇头,自嘲而又苦涩地一笑:“我本来一直以为我会后悔放她走,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我才知道我真正应该后悔的是什么。我后悔那个不让他们母子再相见的决定——因为,在这次‘战争’中,受到伤害最大的,只有叶峰。”

  “那么,现在叶峰的母亲在哪儿呢?”丛容有些好奇。

  “离婚后她就去了法国。那儿是艺术家的天堂,却也是穷人的地狱。在这次离婚中,她除了自由,什么都没要,所以,她的全部财产仅仅只能支持她在法国两年的生活。”

  “您是否也希望她山穷水尽后能回到您的身边?”丛容问道。

  叶父欣赏地看了她一眼:“不错,这也是我一直打听她消息的动机。可是事与愿违,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个日本人伸手相助。接着,她便嫁给了那个日本人,而我也就彻底死心了。”

  “日本人?”丛容隐隐想到了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她一时也想起来。

  “之后,我便再也不去打听她的消息了。”他叹了口气,“是你的你逃不掉,不是你的,再怎么强求,都不属于你——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些……叶峰都知道么?”

  叶父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自己的妈妈出国了,别的我都没有告诉他。他母亲也给他写信,但自从嫁给了那个日本人,似乎就中断了与叶峰的联系。”

  丛容想起了米太太的话——“……有时,峰峰也会高兴得发狂,那通常是他的妈妈从国外给他打电话或是寄礼物的时候。峰峰最高兴的是有一次,妈妈给他寄了个漂亮的玩具小吉他,他几乎一个晚上没睡觉,最后是抱着睡着的。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叶太太的电话和礼物也突然中断了。峰峰一直等了两年,两年后过完八岁生日的那一天,他突然对我说:‘妈妈不爱我了,不爱我的妈妈我也不要。’”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1 16:13:00

8)
曾炜 解嬿嬿 


  她的心再度为那个名叫叶峰的小男孩而痛了起来,不觉有些释然于他对自己的伤害。

  “对了,”叶父打破了沉默,“我要把找到叶峰的这个消息告诉麦云洁,这个女孩昨天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询问叶峰的情况呢。”

  丛容的脑海中忽然有灵光一闪——Magg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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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和室外的温差使得玻璃窗上结起了一层洁白的冰花,远远看去,有种磨砂般朦胧的效果。窗外天色阴霾,风吹过树梢,感觉天地间一片肃杀。

  阴沉的天,阴郁的人,阴冷的心。

  叶峰手脚摊开地躺在铺在地板上的席梦思上,双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那里有一只小虫一动不动地趴着,是想养精蓄锐熬过寒冬呢?还是已经冻死了?

  换了个姿势,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到了身边的吉他上。已经有好多天了吧,他都没有动过这把陪伴了他多年的吉他,就算偶然弹一下,也尽是些为公司写的烂歌。

  ——那么他自己呢?蛰伏于这间小屋,是想抚平伤口修身养性呢,还是打算就此沉沦就此淹没?

  纷乱的心情整理不出一个答案,叶峰猛然从席梦思上弹起,找出了那张GUNS ‘N’ ROSES的CD,塞进唱机中,打开了最大的音量。

  ……

  Talk to me softly

  There''s something in your eyes

  Don''t hang your head in sorrow

  And please don''t cry

  I know how you feel inside I''ve

  I''ve been there before

  Something''s change inside you baby

  And don''t you know

  ……

  闭上眼睛,GUNS ‘N’ROSES的声音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声音:

  “OPEN!OPEN!……”

  “再来一首!”

  “耶!OPEN永远是最棒的!”

  “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的音乐!”

  “叶峰!叶峰!天歌!天歌!……”

  舞台上所有的灯光都照耀在他们身上,舞台下成百上千个人的目光也集中在他们的身上。荣誉、鲜花、掌声……这些成功的附属品正在向台上的男孩们招手。

  楚天歌……盖世爱……COOKIE……这些熟悉的面容一一在眼前闪现……那是一段闪亮的日子,谱写了一首青春的歌曲,组成了充满梦想的年轻人生。

  还有,还有丛容——这个直冒傻气,有着“十万个为什么”要问的固执女孩,总是跟在屁股后面满嘴说着补习功课,然后又傻里傻气地害怕和他单独相对……

  可是,为什么自己一想到她,想到上次和她见面时,她那苍白而惶然失措的脸色,心中就会就像被谁用锤子捶了一下那样,狂乱地跳着又止不住地疼呢?

  叶峰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段狂热而不切实际的日子应该是上辈子的事了吧。

  尽管有过一个伤痛的童年,他也曾一度以为世界是美好的,人心都是善良的,梦想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的,而感情,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如今的他已经对那些所谓的荣誉、理想和热爱都再也没有感觉了,那只不过是小孩子们用来自我表现自我安慰瞎折腾一下的东西。什么理想、愿望,那不过是空想和做梦而已。

  现实中的人生是这个样子的:每个人都自私自利,为着自己的欲望而不惜践踏他人;现实中感情的真面目是:所有的亲情、爱情和友情都是假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是相互利用。当这一切成为阻碍的时候,虚伪的面具就会被撕开,而感情这个对人来说最没用的东西,就会被立即扔得远远的。

  什么梦想什么理想什么感情?只不过是在自己和自己做游戏而已!

  目前,叶峰的理想是:写一些烂歌,赚一些小钱,交一堆女朋友,晃晃荡荡地过段不用动脑筋也不必伤筋动骨的没心没肺的日子。

  将来?将来再说吧,也许他想成功,想赚大钱,想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有些卑鄙的伎俩手段他还没学会,所以,将来的成功还是等他学的东西更多的时候再说吧。

  叶峰冷冷地对自己一笑——才多久?半年还是三个月?他的世界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想法也已经彻彻底底地改头换面了。

  就在几个月前,他给丛容的EMAIL里还这样写着“……我仿佛已经看到成功在对我微笑,我也仿佛看到了我的明天。丛容,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心情的,这一刻,我只想与你分享……”——就像一个小男生在给一个小女生写情书,把自己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得意洋洋地汇报出来,以博小女孩的展颜一笑。

  现在,他是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不会再期待虚无缥缈的成功,也不会再想看到那些未经世事的无知笑容。

  ——至于像丛容这样的小女生,还是去吸引吸引大学里头脑简单的四眼小男生们吧。

  心又开始痛了起来,耳边GUNS ‘N’ROSES仍在撕破嗓门般地唱着——

  ……

  And don''t you cry tonight

  Don''t you cry tonight

  Don''t you cry tonight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1 16:14:00

曾炜 解嬿嬿 


  There''s a heaven above you baby

  And don''t you cry tonight

  ……


  一把抄起身边的吉他,扯开喉咙,叶峰跟着CD机唱了起来。

  ……

  And please remember that I never lied

  And please remember

  ……

  也许在尽情的宣泄中,自己的心情会好一点;也许在拼命的发泄中,心痛的感觉也会轻一些……

  ……

  And don''t you cry

  Don''t you ever cry

  Don''t you cry tonight

  ……

  隐隐约约间,有人在敲着门,有女孩的声音在门外说着什么。

  叶峰不去理睬,门外不是凌子就是别的女孩,他懒得去开门,懒得去回答。现在,只有唱片里的音乐,手中的吉他和自己的大喊大叫最过瘾!

  管他是什么人,这会儿死一边去吧!

  就在叶峰就要声嘶力竭到极点,也就要让手中的吉他弹得HIGH到了顶点的时候,CD机忽然停了下来。

  整个屋子也忽然安静了下来,除了叶峰自己的声音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叶峰诧异地看向CD机,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眼前却突然跳出一张明媚的笑脸。

  “嗨!我们已经有两年没见面了吧!”爽朗好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吗?”

  ——Maggie!

  窗外,满天的阴云正悄悄地散去,淡淡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得天空开始明亮起来。

  叶峰的小屋也亮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外面的天气云开雾散了呢,还是因为房间中有了Maggie的存在。

  “叶峰!我想死你了!”

  Maggie扑上来就是一个热情的大拥抱:“你怎么那么久没有消息?这段日子你都死到哪里去了?”

  叶峰笑了——Maggie还是老样子:直截了当,热情如火。正要说话,叶峰的笑容却凝住了,在Maggie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孩。

  丛容静静地站着,静静地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叶峰抱紧了Maggie,笑容又回到了脸上,看着丛容,却在麦云洁的耳边慢慢说道:“Maggie,我也想死你了!”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1 16:14:00

第四部分

(七)(1)
曾炜 解嬿嬿 


  “知道吗,叶峰回来了,昨天丛容带着我去找他了。看到他我真的很高兴,但是又很生气,这个家伙无缘无故失踪了半年,现在又一点预兆也没有的平空出现,真是在考验的我的心脏。可是我总觉得怪怪的,他好象变了。”

  “怎么变了?”


  “变得阴阳怪气。”麦云洁嘟起嘴,想了半天才决定用这个形容词。

  “哈哈,这个家伙本来就是阴阳怪气的。”

  “不,你不了解这种感觉。以前的叶峰虽然也常常会有闷声不吭、爱理不理的死样子。但那只是他不善于表达感情,他的内心却是火热热的。但是这次感觉他阴沉好多、而且愤世嫉俗地厉害。”

  “他欺负你了?”一个愤怒的小脸同时出现在屏幕上。

  “没有。”麦云洁咯咯笑了,天歌还是老样子,一提到叶峰就情绪高涨,麦云洁甚至可以想象他气得双脚跳的样子。

  “他欺负的不是我,是丛容。”麦云洁在键盘上打完了这句话,也皱着眉头趴在桌上。

  一长串省略号,天歌终于打出了几个字:“怎么会这样?”

  是呀,怎么会这样?麦云洁也在问自己。

  叶峰和丛容是很辛苦才走到了一起,中间还有她激流勇退的牺牲精神。看到他们两个往往就会想起那段快乐无邪的高中生活。他们怎么可以轻易地就疏远了彼此呢?要知道以叶峰那种死心眼地个性,他一旦喜欢了哪个女孩,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难道——

  “这失踪的半年一定有问题。”楚天歌的话道出了她的想法。

  “唉,好烦!”麦云洁丢开了键盘,心烦意乱的在寝室中间踱来踱去。

  最近一切都在乱套,叶峰这边、丛容这边、连她自己也是麻烦连连。

  “这次看你往哪里逃?”

  那天晚上,毕世廷放下这句话就走了,还顺带拐骗了她的那张面具。接下来几天,麦云洁一直躲着他,他也没有来找麻烦。只是在昨天下楼的时候,突然看见他又出现在楼道里,害得她连滚带爬地闪了回去,最后却看见他和楼上那个娇滴滴、假惺惺的艺术系之花出去了,临走时还朝她的藏身之处恶狠狠地撇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发现行迹。

  也许他根本就不介意,说不定他打算放过自己了?这一直是这两天麦云洁自我安慰的话语。但是她的内心却告诉自己要是这样就认为警报解除,那就太掉以轻心了。毕世廷就好象一个精明的猎手,正在布一个陷阱,而她就是那个不幸又无力的猎物。

  嘀嘀嘀,MSN的又发出了通知声。楚天歌在那边可能等急了。

  “你还有别的烦心的事?”楚天歌果然洞察力很强

  “我……”麦云洁愣住了,烦心的事,她确实在烦,可是究竟在烦什么?她也理不清!

  “啊!”哀嚎声响彻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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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廷,离大赛的截稿日期只有一星期的时间了,你们准备得怎么样?”刚刚下课,林教授就走过来询问情况。

  “还有些部分没有完成,这几天我会尽快赶出来的。”

  “好好干。”林教授拍了拍毕世廷的肩,怀疑刚才是不是他看错了,毕世廷在上课的时候竟然走神了,大概是自己逼得太紧了。

  “别太累了。”林教授临走时还不忘语重心长得关心一下。

  “累?”毕世廷愣住了。

  他这几天的状态可以叫做累吗?

  自从那天晚上揭穿麦云洁的就是白雪公主这件事实以后,这个小妮子就一直躲着他。而他也憋着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去找她。可他气什么?气她明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小矮人却一直假装不认识,还是气该死的自己竟然好象有点喜欢她,而她似乎却根本不为所动。

  画设计图?他这几天哪里动过什么笔,一看见设计图,就会忍不住想到这个没心没肺的麦云洁。

  昨天他终于开始了大学以来的第一次约会,和艺术系的虞美人。其实和谁也没关系,他只是想弄清楚他是真的喜欢上了麦云洁,还是因为和女孩子接触的太少,所以很容易被近距离的人迷惑。

  但是说实话,他真是讨厌极了这种无聊的活动。昨天两人一起去看了电影,是那种超级缠绵的好莱坞骗钱大片,弱智的剧情,无聊的对白,他就差没在剧场里打呼了。而身边的女人却不停的用餐巾纸抹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外带打嗝,害他还以为她有哮喘。

  好不容易熬到电影散场,这个女人竟然还拖着精疲力竭的他跑到外滩去,说是看看夜晚黄浦江的景致有多迷人、多感人、多温馨、多浪漫等等,用了一大堆没用的形容词。结果吹了一晚的江风,他感冒了,鼻子象被水泥封住了,嗓子眼象挂了一把刀,连咽口水都是生疼的。

  他怎么会以为换一个人会一样有感觉呢,这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

  “世廷!”娇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毕世廷叹了一口气,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来者何人。

  “你们这堂课时间好长,我都在门口等了5分钟了。”一件橙黄色紧身毛衣,下着绿色贴身皮裤,虞丽娜象一朵波斯大丽菊一样盛开在教室门口,吸引众多人侧目的眼光。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1 16:14:00

2)
曾炜 解嬿嬿 


  “你干吗要等我?”毕世廷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连眼皮都懒得抬。

  “一快吃午饭呀。你瞧,我特意到附近的小饭店里买了叉烧饭,我们一起吃。”虞丽娜晃了晃手中的饭盒。

  “多少钱,我算给你。”毕世廷接过饭盒,“谢谢!”依然是那种冷冰冰的口气。


  “哎呀,我们俩还算什么算,”虽然只约会过一次,而且毕世廷从头到尾没说过几句话,但是虞丽娜已经以毕世廷女友的身份自居了,毕竟毕世廷是不会随便和女孩出去的。今天她是打定主意要让全校的人知道,毕世廷是她的,谁也别来跟她抢。

  “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啊,不如我们到草地上去吃吧,你看我连座垫和桌布都带好了!”虞丽娜举起早已准备好的篮子,里面拉拉杂杂装了一大堆东西。

  不就吃碗叉烧饭吗?弄得跟野餐一样,他们艺术系什么时候改修家政课啦?

  毕世廷不置可否地朝外走着,虞丽娜紧随其后一步也不敢落后。

  室外的阳光真的很好,毕世廷张大嘴,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么暖洋洋的日子,在草地上坐坐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愿身上的感冒病菌可以暴毙在紫外线下!

  于是毕世廷也不排斥虞丽娜的提议,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一份是烧鹅双脾饭,这一份是烧鹅叉烧饭。你要那一种?”

  “随便。”毕世廷只想快快填饱肚子,管他那么多。

  “这样好了,我们换着吃,你可以吃我碗里的,我也可以吃你碗里的。”虞丽娜觉得自己的主意有创意极了,这是增进感情的最佳途径。

  “这里不是幼儿园,一碗饭还有你吃我吃大家吃。”这个女人是白痴吗?和她又不熟,竟然提出这种非分之想,“况且我的感冒很严重,我看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免得传染到你。”

  “怎么会,怎么会,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嫌弃,哪怕是你的感冒病菌。传染给我吧,传染给我吧,让我和你生一样的病,感受一样的痛苦。”虞丽娜双手捧心,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把这句肉麻之极的话以最自然的方式朗诵了出来。毕世廷刚刚吃到嘴里的饭被这样的告白吓得顷刻间喷涌而出,霎时间满天“饭”雨,虞丽娜手中的午餐未能幸免遇难。

  “这……这……”虞丽娜颤抖的双手捧着盒饭,不知道该说没关系呢,还是大叫真恶心。手上、盒饭上、还有衣服上、甚至头发上都被喷到了饭,帅哥,他是帅哥耶,帅哥怎么也会做出这么不雅的举动。

  “对,对不起……”毕世廷的饭呛在气管里,拼命的捶胸顿足,脸涨得通红。“拿杯水来,快!”

  “哦!”呆如木鸡的虞丽娜这才反应过来,心急慌忙的东翻西找,从小篮子里摸出一瓶矿泉水,打开瓶盖要递过来,却在行进途中踩到了毕世廷的脚,当场向后一仰,水统统洒到自己头上。

  “啊?”虞丽娜看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和满脸得水花以及毕世廷的呛得满脸通红得样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糗。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第一次与帅哥共进午餐,竟然变得这么狼狈不堪!呜……不公平啊!”虞丽娜竟然抽噎的起来。

  毕世廷还在那边咳个不停,本来等着虞丽娜拿水来救他于水深火热,没想到这个笨女人竟然把水泼了,泼了不算,还在那边咧着嘴哭,哭有什么用!

  “咳……咳……”毕世廷捧着胸口,爬起身来。求人不如求己,他决定自己去找水,等身边这个女人来帮他,他一定已经咳到气绝身亡了。

  “老大,水。”

  身后突然传来毕世廷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只因这个声音告诉他有水。

  一瓶矿泉水递到他面前,他接过直接倒入口中,啊这个清亮滑爽的感觉,仿佛沙漠变绿洲、人间变天堂。

  好爽!

  毕世廷回头,看见邵振南站在身后,带着一脸狐狸笑容看着他。

  “你这么会在这里?”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老大,你先不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反倒用看到我很碍眼的口气,问我为什么在这里,这太伤我心了,噢!我的心好痛!”邵振南一上来就来了一段唱作俱佳的表演

  “想不想变得更痛?”毕世廷眯起眼睛,手捏成拳头,关节发出噼啪的响声。

  “当然不想!”墙头草这种角色最适合他演。

  比了比身后,邵振南有些得意地说:“我来拍广告的,刚拍完一半,下午还得继续。”

  “就是你那鞋子?”毕世廷下意识地朝邵振南指过的地方看去,发现就在没几米远的地方也坐着一群男男女女,当然看得最清楚的是那个正在手足并用,讲得眉飞色舞的麦云洁。

  “你们不是已经拍完了吗?”毕世廷的脚不由自由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MAGGIE的脚扭了,所以就拖了几天。”

  MAGGIE,叫得这么亲热。毕世廷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个家伙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毕世廷走得更快,决定以债主的身份来追讨他的权益。

  “真的这么简单。”邵振南跟在后面,轻轻嘀咕着。

  “蹭帅哥饭的时候,吃饭时要文雅,让他对你出众的仪表和谈吐倾心,蹭青蛙饭的时候,吃饭时比他还要凶猛,以防被青蛙追。吃饭不忘请客人,不可一味闷着头吃,要匀给请客人一些眼神,回眸一笑百霉生,秦皇汉武皆失色。”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1 16:15:00

3)
曾炜 解嬿嬿 


  麦云洁正在把昨天网上看到的一则有趣的帖子绘声绘色的告诉大家,引得众人一阵哄笑,浑然未觉身后正有危机慢慢迫近。

  中午暖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柔柔的头发张扬地披散在肩上反射出点点光晕,就像她的个性一样的不羁。红色的毛衣象一团火一般包裹着她,而她就像火焰最明亮的部分,即使是在最嘈杂的人群中,也能一眼捕捉到她,令人移不开目光。最吸引人的,是她永远丰富多彩 
的表情,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能在她脸上找到端倪。

  毕世廷默默地看着她地侧影,心忽然猛跳了一下,此刻他似乎有了一种感悟,也许自己是真的喜欢上她的。

  “嗨,MAGGIE,债主上门喽!”邵振南急着通风报信。

  麦云洁诧异的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突然刹车。

  “你?”该说什么,是打一声招呼,还是假装不认识算了,麦云洁脑细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作着,自己看到他竟然会有些尴尬,怎么办?

  “我是来讨债的。”毕世廷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讨什么债,我又没欠你钱。”他这样低头看她,真的让人很有压迫感。麦云洁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昂着头看着他。

  “你不记得了?”毕世廷扬了扬眉毛,只听见身边的女生发出低呼,他刚才的表情真是要命的帅。

  “卖骚!”麦云洁在心底用了一句刘畅最喜欢的骂人的话,不过不得不承认他刚才的挑眉毛的样子真的让她心跳快了两拍。一定是紧张的关系,她这样安慰自己。

  “这里。”毕世廷指了指心口,“你说过要把影子收留在这里的。”

  “什么?”麦云洁愕然的望着他。

  “奥菲利亚。”毕世廷又逼近了一步。

  他竟然全记得!麦云洁有点吃惊地看着他。

  那一晚的记忆象电影的闪回,一段一段在麦云洁眼前闪过。

  “曾经有一个叫奥菲利亚的老小姐,她是一个戏院里的提词员,她漫长的一生都献给了这一职业,因为她深深地热爱着戏剧。但是老太太终有失业地一天,她老了,除了她奉献一身地戏剧,她什么也没有,没有财产也没有亲人。她觉得很寂寞,直到她遇到了第一个影子,剧院里的一个影子,一个流浪的没有主人的影子,奥菲利亚收留了它,于是越来越多的没人要的影子寻找到了她,请求她的收留,而她都答应了。于是在她孤独的一生中突然出现了许多伙伴,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在奥菲利亚的小小寓所里演绎着世界上所有伟大的戏剧,而奥菲利亚小姐依然在一旁给他们提示台词,做着她从事了一生的工作。”

  ……

  “我喜欢的是这个部分:第四个影子叫孤独、第五个影子叫长夜、第六个影子叫永不、第七个影子叫空虚,最后的那个影子别人叫它死神,‘尽管这样,你还是会收留我,对吗?’它这样问奥菲利亚,……”

  ……

  “如果我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影子,你愿不愿意收留我。”毫无征兆的,这样的话就冲口而出了,连毕世廷自己也吓了一跳。

  ……

  “影子都是很小的,可以折叠、可以随身携带,可是你,你让我怎么收留?”白雪公主轻轻的反问。

  “只要在你心里给我一个位置就够了。”

  “只要在你心里给我一个位置就够了。”麦云洁不由自主重复着这句话。

  以为他是来声讨自己没有完成设计图的事情,没料到他竟然翻起了陈年旧帐,麦云洁开始觉得有些头痛了,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周围看戏的人群把头转来转去,这对帅哥靓女在猜迷吗?为什么说的话没有人听得懂?

  这时一直在边上充当路人甲的某位,终于耐不住寂寞,急急地想在正在上演的好戏中抢一个重要的角色。

  “嗨,我是毕世廷的女友,我叫虞丽娜。”手自然而然的挽住毕世廷,不忘故作风情的妩媚一笑,并甩了甩长发,她一向认为让发丝在风中飘扬是最美的。

  “米饭?”麦云洁轻轻说到。

  “啥?”虞丽娜笑容卡住,茫然的看着她,“什么米饭?”

  “这里。”麦云洁指了指她头上,“你把饭吃到头上去了。”

  “呀!”虞丽娜尖叫一声,用手拼命地拍头发。

  “这里也有。”麦云洁又指了指她肩上。

  “哇!”又是一声尖叫,肩部受到了主人的重创。

  “还有脸上。”麦云洁的手再度出击。

  “噢!”脸部的皮肤出现五道指印。

  麦云洁轻轻摇摇头,这个女人对待自己真狠,其实她手臂上也有一颗白花花的饭粒、还有领口处。不过还是算了,要都告诉她的话,不是她把自己的衣服撕破就是身上轻一块紫一块的,明天看她怎么出门。

  “好了,好了,你不用这样自虐。“毕世廷看不下眼,捉住了她的手,毕竟饭是他喷的,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他握住了她的手。

  他握住了她的手?

  他握住了她的手!

  麦云洁突然觉得心头毛毛的,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从心口窜起,只觉得这两双相握的手特别刺眼、特别讨厌。

  “拜托你,请你的女朋友不要再歇斯底里了,这些米饭害不死她的。”麦云洁转开头,对着一直张大嘴看戏看得很入神的邵振南说:“嗨,可以开始了吧,下午我还有课。”说罢头也不回走开了。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1 16:15:00

4)
曾炜 解嬿嬿 


  他竟然握了她的手!哼!走着瞧!

  “她不是——”我女朋友,最后这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讲,就看见麦云洁已经气冲冲地跑开。

  她气什么?


  “还是你最好!”虞丽娜靠着毕世廷握住她手,一脸幸福状。

  怎么回事,刚才还尖叫不已,现在又摆出小鸟依人状,这些女生一个个翻脸比翻书还快。

  西风乍起,风中的麦云洁象一个威风凛凛的女战神。

  没来由的,毕世廷打了个寒战。不过他突然发现困扰他已久的感冒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音乐教室里,德彪西的《月光》倾泄而出。

  麦云洁坐在钢琴旁,心无旁骛地弹奏着,指尖飞快的在黑白键盘上流转。

  她的钢琴弹的并不出色,特别是在遇到了楚天歌这样的钢琴神童以后,更发现自己的技巧只能算是初级水平。但她从来不介意,因为从未企望过成为钢琴家,一直以来,她觉得只要是自己的兴趣就好,没必要强迫自己达到什么程度。她热爱音乐、热爱电吉他、热爱在舞台上尽情蹦跳、放开嗓子歌唱,但这一切这是兴趣,她从来没有想过目的两个词。

  所以当初,她会以为换一个专业对自己并没有影响,也许自己也会对建筑产生兴趣。可是两年了,她终于明白自己有多轻率,她是属于音乐的,音乐就象她身上流动的血液一样密不可分,是她活力的源泉。

  只有在放开很久才知道自己在渴求什么,今天当无意中走过这间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看到没有上锁的钢琴,强烈地冲动使她走了进来,做在钢琴边,触摸琴键的欲望变成了持续不断疯狂的演奏,她不知道如果这会有一把电吉他,甚至是一把民谣吉他,她是否会通宵达旦的弹奏直到手指出血。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真的很喜欢沉浸在音乐中的感觉,情绪可以随着乐音起伏,每一段乐曲都象一个精彩的故事,如果她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话——

  钢琴声戛然而止,麦云洁停下已经发热发烫的手,后悔自己第一万次不小心的后悔。

  如果没有那个夏天,如果没有遇到毕世廷、如果没有打那个该死的赌,如果自己不是这么倔强的话,今天的生活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

  麦云洁埋头在钢琴前,有些沮丧,更多的是疲倦。

  今天中午和毕世廷不期而遇之后,自己就像一颗上了膛的子弹,对谁的脸色都臭臭的,于是鞋子的广告拍摄很快就结束了,邵振南根本就不敢要求重拍。

  “我是毕世廷的女朋友。”这句话今天第二十遍地出现在她脑海里,那个艳丽地艺术系之花,那个浑身长满饭粒地臭美女生,究竟哪里招惹她了,害的她今天一个下午心情不爽。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快乐地事情,为什么情绪会因为一个不相干人随意的一句话而有这么大的起伏?

  麦云洁不想再想下去了,有些呼之欲出的答案令她不想面对。说好了要讨厌他的,说好了要报复他的,这一切都不应该有变化。

  麦云洁心里烦躁莫名,德彪西的《月光》再度响起,琴声有了些凌乱,那原本清冷宁静的意蕴荡然无存。

  乐声反复响着,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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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卷过树林,沙沙的响声在林中低徊,象似一种低语,又像一种泣诉。

  校园的树林的一脚,远远可以看见两个拉扯的身影。

  “呜……,我哪里不好了,我可以改呀,你为什么要抛弃我?”虞丽娜捂着脸,头发散乱地在狂风中乱舞。

  野餐篮早已不知道被丢到何处去了。

  “我对你没意思。”毕世廷皱着眉,觉得自己就象一个高中生一样幼稚。

  “什么东西都是可以培养的,现在连克隆人都可以做出来,有什么不可以发生的?”虞丽娜看见眼泪不起作用,开始使用胡搅蛮缠这一招。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点毕世廷还是很肯定的。

  “可是你约我看电影、看江景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做这种事情!”

  “对不起。”毕世廷很诚恳地道歉。确实,当初知道自己不喜欢她还接受她地邀约,确实是不负责任。

  “你对我地伤害,就是一句对不起可以抹消的吗?”虞丽娜开始得理不饶人。

  我哪里有伤害你?虽然很想这样说,但毕世廷还是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那你想怎么样?”反正要人没有,要命一条。

  “真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虞丽娜吸了吸鼻子,做最后的挣扎。

  “没有。”毕世廷回答地斩钉截铁。

  女人的三大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已经试过两样了,难不成真的上吊给人看?天下的帅哥又不止他一个,何必单恋一支花。当务之急是要尽可能的挽回自己的损失。

  “好!分手就分手,不过要对人家说是我甩了你。”失恋的女生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一丝一毫伤心的神色,倒是斤斤计较的样子很象经济系的。

  “可以。”毕世廷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不可以在我们系找女朋友。”虞丽娜得寸进尺。

  “什么?”

  “每次看见我一定要对我微笑,但是我理不理你,你不要管?”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1 16:16:00

5)
曾炜 解嬿嬿 


  ……

  “把你们篮球对的赵致辉介绍给我。不可以说我坏话。”

  ……


  “还有……,我现在没想到,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咦?你怎么不说话?”

  虞丽娜半天没有得到毕世廷的反应,睁大眼睛看到的是一张臭得不能再臭的脸色。

  “你以为我是拉皮条的吗?要我介绍男朋友给你?”毕世廷气得鼻孔冒烟,别说他和这个满脑子棉絮的女人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就算有什么他也不会做这么无聊害人的事情。

  “除了第一条,其他的面谈,接不接受随便你,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毕世廷甩下话拔腿走人。

  虞丽娜呆呆地看着毕世廷远去地背影,“真地好有个性哦!”一想到这么有个性的帅哥和她仅维持了一天的恋人关系(虽然毕世廷是死也不承认),虞丽娜又不可遏制的惋惜和伤感起来的。

  北风渐渐的停下,但是小树林里的哭声却又重新在林中飘起。

  “好怕人,这里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吧。我们还是快走吧。”两个在树林旁写生的学生吓坏了,拎起画板匆匆逃跑。

  “呜……我失恋了,……呜……我的初恋。”虞丽娜的哭声混合在沙沙的树叶声中,显得如此诡异……

  直到很久以后,这片小树林一直是胆小的学生拒绝往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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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TTLE WHILE

  TELL ME NOW

  HOW LONG HAS THIS BEEN GOING ON

  夜深了。

  窗外的月光幽幽地洒进了屋子。

  房间里没有半点声音,除了闹钟发出的滴答响声。

  麦云洁眼往天花板,脑袋里不断地回响着那句英文歌词。

  哎呀,现在数到了第几只羊了,是756只还是765只。

  麦云洁叹了口气,决定从第一只开始重新数,谁说这个方法有效的,自己数了半天为什么依然睡意全无。

  有史以来第一次,她失眠了。对于一个建筑系的学生来说,每天吃饱、睡觉睡好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要是被那些正在通宵教室与表现图“博命”的同学们知道有一个人正在寝室里失眠的话,一定会捶胸顿足大呼不公平的。

  翻了个身,毕世廷那张讨厌的脸又在眼前出现。麦云洁烦躁的闭上眼睛,可是隔不多久,又会不由自主地对天花板瞪眼。

  心乱如麻,此刻真想找个人聊聊。

  怀着一丝希望看了看对面DORIS的床铺,纱帐里面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动静。

  她一定睡着了。

  麦云洁开始自责,最近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参加设计比赛、和毕世廷斗气、为邵振南的拍广告还有作曲等等,使她连关心身边朋友的时间也没有了,以往那种大声说笑、大碗吃饭的无忧岁月似乎一去不返了。

  视线落在写字台边上那台老式打字机上,淡淡的月光,打字机被磨的异常平滑的键盘反射出点点亮光。忽然忆起,从什么时候起,DORIS已经不再用这台打字机写信给远方的男友了,那每天半夜11点必然会响起的巨大声息,以及半个小时候后必然会响起的愤怒的敲门声早就销声很久了。

  DORIS最近好象和台北的男友发生了什么!虽然她没说什么,但从她出奇地沉默,对古玩市场锐减的兴趣,可以看出打击不小。

  刘畅最近也很烦躁,这个神经比电线还粗的家伙,据说被一个比苍蝇还讨厌的家伙缠上了,这几天一直在念金刚经,克制自己的暴力倾向。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快乐,这个刚刚来临的新年似乎没有带来多少喜气,反而让她觉得冥冥中有一只霉手眷顾着她和她周围的朋友。

  又翻了一个身,半张脸沉浸在透窗而过的月色中,窗外被风吹摇曳的树叶,在她脸上印下了斑驳的影子。

  仰望窗外的天空,竟然发现了繁星点点,今晚是个看得到星星的夜晚。

  “什么都没有,一颗星星也没有!”

  “都市的天空本来就看不到什么星星!”

  “谁说的!曾经有一年圣诞的夜空就有许多星星,我们就在这样的星空下唱着歌,跳着舞……”

  没来由的一些曾经说过的话、出现过的场景就这样飘到脑海里。

  闭上眼睛,麦云洁拒绝自己再想下去。

  对面的床隐隐动了一下。

  难道这个小小的寝室里,竟然拥有两名失眠病患?

  “DORIS?”麦云洁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声。

  “你还没睡?”DORIS轻轻问了一句,声音有些沙哑,难道她刚才在被窝里哭过了?

  “你怎么啦?”麦云洁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心烦意乱。”DORIS闷闷地说着,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MAGGIE,如果我会台湾了,你会想我吗?”

  “你要回台湾?可是你的课程还没结束!”麦云洁惊讶之极,为什么突然说回去?为什么?

  “是啊,可是……”DORIS又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不回去,就要变成一名失恋的女子了。”

  “你的阿纳答催你回去了?”

  “我们认识了很久,国小、国中、大学就是同学。可是成为恋人却是我来上海前的一个星期。我一直以为,既然那么久时间都可能等下来,我到这边上一年学,也应该可以等。”DORIS顿了顿,“可是没想到,他等不下去了,催我回去。如果不回去,只有分手这一条路走了。”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5-31 16:17:00

6)
曾炜 解嬿嬿 


  “你有什么打算。”麦云洁很想劝她留下来,这个可爱的女孩,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以感情早已好得象姐妹一样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就算我放弃一切回到台湾,我们也未必会永远在一起。可是,如果现在就放手,又觉得很伤心。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真自私!”麦云洁愤愤不平!如果可以,她宁可不要谈恋爱!可是,毕世廷的脸今晚第N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啊!……自己也快成了掉进陷阱中的人了!

  两人沉默着,两个都在心烦意乱的人。

  呱噪的电话铃突然毫无预警地响了起来。麦云洁飞快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抢过电话。

  “喂,是哪位?”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喂,请你开口说话。”不会是哪个变态挑在这么冷的冬天打骚扰电话吧?

  依然没有声音。

  “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发声音,我就挂了,1、2、——”

  “MAGGIE,是我。”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开口,声音轻轻的、鼻音很重,似乎刚刚哭过。

  “丛容?”麦云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竟然是丛容,“你怎么啦?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叶峰又欺负你了?”

  “没有。”丛容的口气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天叶峰对她的恶劣表现,自己可全看在眼里。

  “MAGGIE,求你一件事好吗?”

  “说吧。”麦云洁虽然很豪爽的答应下来,心里却觉得这件事一定不好办。

  “叶峰这次回来变了许多,我想你可能也发现了。现在的他根本毫无冲劲可言,人也很颓废,这样下去会毁了他呀。”丛容急切的叙述着。麦云洁不由想到那次丛容带她去找叶峰的情境,凌乱不堪的房间、叶峰毫无生气的眼神、讥屑的神情,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你是要我去劝他?”麦云洁不置信的问道,丛容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要劝动他的人只有丛容。

  “他现在根本不愿见我,更不要说听我的劝了,你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你的话也许还有作用吧。”麦云洁可以想象丛容在说这句的话的时候,脸色一定苍白得象一张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

  叶峰这个混蛋!

  “你放心,我一定会去好好教训他的。”麦云洁保证着。突然她发现自己竟然不妒忌丛容,难道自己不再喜欢叶峰了吗?叶峰不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喜欢的男生吗?为什么自己心里连一点酸酸的感觉都没有了呢?有的只是想去痛扁这个变得不可理喻的伙伴,有的只是希望这两个明明有情的人可以象以前一样在一块儿的心愿。

  突然麦云洁有如醍醐灌顶,原来她对叶峰的喜欢从来就不是一个女人对待男人的那种情感。那种喜欢是相识十几年的默契、一种难以割舍的友谊。

  “还……还有,不要告诉叶峰是我请你帮忙的。”在即将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丛容又急急地补上一句。

  “丛容,你真的很喜欢叶峰,对吧?”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麦云洁心里充满了同情。

  沉默了一会,只听见丛容轻轻说了声晚安,就挂断了电话。

  麦云洁瞪着电话发了一会呆才爬到床上去,刚刚躺下,电话铃再次响起。

  噢!为什么!麦云洁哀嚎了一声,正打算起身,只见DORIS滑下床来,体贴地接了电话。

  “喔……,了解……。你不要这样,想开点,这说不定是好事……嗯,……你不要喝太多酒,这样不好,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太冲动……”讲了一大堆DORIS终于把电话如愿挂上。

  “是谁?”就算隔了老远都能听见电话那端地大嗓门吵吵闹闹的。

  “刘畅,她喝醉了,在吐苦水。”DORIS没有回到床上,披了件外衣,坐在书桌旁,麦云洁见势干脆也爬下了床,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聊聊天。

  “这个家伙怎么啦?酒量出名的差,竟然还喝酒,她不怕被人卖到南非去做女奴?”奇怪也哉!刘畅这个家伙是最讨厌别人借酒浇愁的,什么事让她这样大失常态?

  “她这么悍?谁敢要她做女奴,眼下倒是有一个人问天借了胆,竟然非要缠到刘畅接受他做男朋友不可,把刘畅烦恼坏了!”说着别人的事,DORIS的脸色比刚才好看多了。

  “刘畅烦恼什么,以前不是都照样打发,软的不行来硬的,反正比脸皮、比缺德刘畅不输给任何人啊!”麦云洁轻轻调侃起刘畅,DORIS笑了,两人似乎又回到当初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刘畅这次好象踢打铁板了耶,据说这个家伙脸皮比她厚、功夫比她强,缠劲比她足,刘畅快招架不住了!”

  “真想认识这位勇敢的男士啊!”麦云洁带着向往的语气。

  “听说他叫邵振南,是复旦新闻系的。”DORIS带着仰慕的神情遐想着这必然是一个肌肉发达的功夫高手。

  “谁?”麦云洁几乎不敢相信,就是那个滑溜似泥鳅、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邵振南吗?哈哈哈,麦云洁突然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上次邵振南还很深情地说,他被一个女孩子电到了,一下子就陷进去了,原来那个电力强劲地巨无霸竟然是刘畅,这两个人在一起,呵呵,真的会天翻地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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