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11-2 15:02:00
11<BR> <BR> JACK罗进来的时候阴沉着个脸,我站起身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也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一边在心里问候他母亲一边看了一眼贾总,贾总的脸更是阴得能拧出水来。我知道,一定是海关的事情办得不顺利。<BR> 美国那边设备制造商已经确定了工程师的行程,不可能再更改,而我们这边设备迟迟不能到位的话,将会出现极大的问题,而且调试设备和试生产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原材料包括原浆纸和涂料也已经定了货,加拿大那边在不停的催促我们下定金。<BR> 鬼子罗巡视了一圈后回到办公室开始对着贾总大发雷霆,责备他办事不力。贾总一力承担后开始一言不发。鬼子罗暴躁地在办公室转来转去:“这次合资我垫付了设备款项,现在关税这点渠道你们都打不通,超出的费用中方负责吧,我不会再负担了,而且设备商那边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延期的话,超出的费用我也不会理睬!”我看着那张愤怒的脸心想你他奶奶的吞了这么多设备款,设备还没到位,还没开工你这厮已经赚得不清不楚了,现在还想在这里省这个钱!抬头看他还在说:“你们中国人办事效率就这么低下!我开始有点后悔跟你们合作了!”妈的,你拿了美国护照就他妈忘了自己是什么种了!<BR> 最后,他气吼吼的摔门走了,回宾馆休息。贾总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只是一样觉得气苦。就在我们都沉默着的时候,贾总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脸色开始转晴,一个劲儿地说着感谢。挂下电话,他摸出一根烟大口地抽了几口,立刻拨电话给鬼子罗。<BR> 我隐约猜到,那件事柳暗花明了。<BR> <BR> 若干年后,我从侧面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简单来说贾总找到了一家运输公司,以差不多三倍的运输费用签了运输合同,而条件就是由他们到海关办理所有的提货手续。而那家公司满口承诺并且在三天之内搞定了所有的手续,不可谓不是神通广大。<BR> 2001年我在回家过春节的时候在本地新闻上看到了在一次反贪行动中一家货运公司及几位海关征税部门的科长、处长全部落网,心里隐隐还把这两件事联络起来。我也十分佩服贾总在这件事处理的高明,更加感激当时他要求我退出这件事的好意。<BR> <BR> 设备到公司的那一天,鬼子罗心情愉快,请贾总和另外一名总工以及我吃饭,以示庆祝。那天鬼子罗喝了很多,还一个劲儿地拉着我讲英语。我极不耐烦地应酬着他,他真的喝多了,神秘兮兮地跟我讲他的身世。他说他精通几种语言:北京话,天津话,广东话,英文,西班牙语。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老爸是北京人,后来他们家转至天津,他老妈是东莞人,而他们家在他十岁的时候移居美国,他现在的老婆是西班牙人。<BR> 我笑着点头,说这是学语言的最好条件。他趴在我耳边说:“我是皇族啊,你知不知道?!我本来是姓爱新觉罗的,后来为了安全,才改姓最后一个字姓罗的!”我听得将信将疑,但还是点头并且敬了这位“王爷”一杯。他很高兴地喝了,然后就一出溜坦在地上,其状可憎,像条死鱼。<BR> <BR> 我们把他送回了酒店,便分头回家休息。第二天到公司时,贾总一脸沉重地告诉我,鬼子罗被拘留了,原因是昨晚他嫖妓被捉住了,当时jc把他堵在房里时,他屋里居然有三个衣衫不整的女人。<BR> <B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11-2 15:03:00
<P> 12<BR> <BR> 这位“王爷”被我们捞出来的时候一脸的沮丧和懊恼,待到惊魂初定他居然又开始愤怒起来。<BR> “这是什么投资环境啊!娱乐一下也要担惊受怕,还要受到人身迫害!”他叫嚷着。<BR> 贾总提醒他:“这是中国。在中国这是违反法律的。”我看看情势不对就退出来,我想没有任何老板愿意他的下属知道这件糗事,但是没办法的是,是我动用了我的同学关系才把这家伙捞出来的,我还不能不在场。赵云帮我找了他的哥们儿将这孙子打捞出来,那哥们儿一边接过我的烟点上,一边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昨天进去的时候他居然还跟我们叫嚣,说什么要见市长!操!要不是小赵出面,我们还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拘留!”我看了一眼赵云,笑着说:“这个假洋鬼子昨天吃苦头没?”<BR> “算是轻得了,就揍了他几下,不肯合作么!我跟你说,不管怎么样,罚款是一定要罚的!重罚!”我说没问题没问题。接下来贾总打电话给财务让他们送两万现金过来,顺便带两条中华。我把罚款交了,顺手把两条烟塞进那哥们儿的抽屉。<BR> 回去的路上,鬼子罗恢复了常态,开始谈公司的事情,并且若无其事地对我说:“你回去找两万元的发票来,写上招待费拿来给我签字报销。”<BR></P>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11-2 15:03:00
13<BR> <BR> 时光不会倒流。<BR> 但是记忆就像抑止不住的鼻血,当你仰起头的时候,它会毫不留情地倒灌回你的口腔,腥腥的,粘粘的。<BR> 流鼻血是我从小就落下的毛病,看过西医,束手无策;转看中医,被告之是我血热,心火盛。妈妈奇怪我小小年纪哪来的心火。我从五岁喝中药喝了将近四年,但收效甚微。每次流血的时候都是血流不止,令旁观的人心惊肉跳。<BR> 奇怪的是,自从进了大学校门后,这个毛病居然不药自愈,再也没有犯过,直到我去广州前夕,才爆炸性地爆发了一次。<BR> <BR> 97年初春的时候,我在公司车间旁的盥洗室里放任自流的让鼻血流了整整一个小时,直至自己头重脚轻,几近昏厥。<BR> <BR> 走进鬼子罗的办公室时,感觉气氛十分不妥。我抬眼张望了一下,发现贾总和另外两位总工都在,个个阴沉着脸,心下不觉有点惶恐。<BR> 鬼子罗倒是很客气,笑眯眯地示意我在沙发边坐下。我惴惴不安地落座后,鬼子罗清了清嗓子,开口了:“是这样的,这次把大家召集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们商量。在座的各位,都是公司的骨干,呵呵。”说到这里,他特意把目光瞄向了我,“小萧虽然年轻,但是也参与了公司几项重要事务的操作,表现也很优秀,要继续努力啊!”我忙在脸上堆满微笑,以此表示我的感激和感动。<BR> 看着几位老总的神情,听着鬼子罗的开场白,我意识到下面不会有什么好事。果然,鬼子罗长叹了一口气,将话锋一转,表明了他的真正来意。<BR> “现在机器调试已经基本正常,可以投入生产。但是订单不能尽如人意啊!”<BR> 我看了一眼贾总,忍不住出声道:“罗总,当初的合同上不是注明由美方包销80%的产量么?”鬼子罗拉长了脸:“但是你们生产出来的质量要符合出口的要求才行啊!”顿了一顿,他提高声音,“美国人对东西的质量要求是很高的,不是你们中国人这么随便的!”我忍不住在心里将他的祖宗十八代又轮奸了一遍,妈的,什么玩意儿!<BR> 一直低着头没有出声的贾总抬起头,开了口:“罗总,质量不能达标恐怕不能怪我们这边的生产,机器的质量一直都不稳定,美国CM来了三次都没能真正解决问题,经常在生产过程中出现卡纸和断纸的现象,而且涂料的喷涂也时常不均匀。”<BR> 鬼子罗正待开口,总工也开了口:“说到纸张,这些从加拿大进口的纸张,价格昂贵但是质量却并不如意,我们也想罗总解释给我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BR> 搞技术的人说起话来从来缺根弦,话一出口已经咄咄逼人,几乎是质问,完全没有给鬼子罗这个老板下台的余地。鬼子罗的脸阴的能拧出水来,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一触即发。<BR> 鬼子罗压抑着愤怒和郁闷望着我们:“关于质量的问题,无论是机器的质量问题还是纸张的质量问题,我会跟你们中方的合作者解释,轮不到你们发话!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我是董事会委派的总经理,我说出来的话,是命令!你们要执行!Thisisanorder!”<BR> 没有人出声。<BR> 鬼子罗喘了口气,接着说:“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每个人都必须承担一定的销售任务,否则从奖金里扣除!不论你们是什么岗位!”<BR> 依旧没有人出声。鬼子罗大声说道:“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下午就召开全体会议,宣布出去!”<BR> “Raymond!”他叫着我的英文名字,“你去起草细则,中午吃饭前给我!散会!”<BR> 所有人都默默地站起身来鱼贯而出,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鬼子罗叫住了我:“小萧,你留一下!”<BR> <B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11-2 15:05:00
<DIV align=center><FONT color=#990000 size=6><STRONG>【第一章】我本善良 14</STRONG></FONT></DIV><DIV align=center></DIV><DIV> 14<BR><BR> 走出鬼子罗的办公室,我一个人默默地走到公司后面的花园里。我觉得心里很郁闷,十分想抽根烟。但是我兜里没有,我没有带烟的习惯,因为我平时并不抽烟。<BR><BR> “抽根烟?”我抬起头,是贾总。我点点头,接过一根点上,默默地抽了两口。<BR><BR> “鬼子罗走了,大概去找厂方讲数。”我开口时觉得自己的声音生涩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我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贾总笑了笑:“我知道!他跟我说下午回来开会。”<BR><BR> 我又猛抽了两口烟,被呛地咳了起来:“他跟我说要我努力,并要我监视你们的言行,最好再找机会分化你和负责生产的总工之间的关系。”<BR><BR> 贾总依然在微笑:“我猜得到。”<BR><BR>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我说出来后,心里觉得轻松了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依然觉得十分难过。我们俩默默地抽完了一支烟,太阳很好,但是一点都不暖和。<BR><BR> “贾总,我想在下午的会议上提出跟你一起负责生产管理。”<BR><BR> “东楼,我先要谢谢你。但是,你还是按我的安排,去尝试销售吧。虽然很艰难,但是可以远离一下是非之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BR><BR> “可是,你现在身边需要人的支持和帮助,我不能在这个时候避开。”<BR><BR> “行了,东楼,你觉得以你的资历和经验,你能帮到我什么?”他笑笑地转过身。我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为了要我离开,却也一时接不上话来。<BR><BR> 下午的会议上,我主动举手要求去承担销售任务,到销售第一线。鬼子罗十分愕然,暗示我销售任务十分之重,我视若无睹。贾总也极力反对我留在生产线上,说我参与了整个项目的运作,最了解产品,应该到市场的第一线去。<BR><BR> 大概是所有的人都在会前跟贾总达成了共识,我被派去了销售部做业务主管。鬼子罗在散会的时候用他阴郁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三天后,正式任命下来了,伴随而来的是量大的吓人的销售指标,鬼子罗这人还真的做的出来。<BR><BR> 正式上任的前一天,贾总约我和几个生产主管到他家喝酒。酒桌上,我知道了贾总的真正用意:不能让鬼子罗把我们一网打尽,如果我们都归回生产线,鬼子罗会控制销售部门,而且生产部门同样要承担一定的销售指标,到时候反倒只能被动挨打。<BR><BR> 贾总站起身来要跟我碰杯:“东楼,这次依然要委屈你。以鬼子罗的一贯脾性,既然拉拢你不成,他一定会给你穿小鞋,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笑笑地跟他碰杯喝干,不以为然。少年心性,真的不知怕为何物,<BR><BR> 唯一让我感到惶恐的是,我即将要离开这个我所熟悉的部门和环境,离开这些熟悉的人,去孤军奋战。前路茫茫,我不知道方向何在,最可怕的是身边无伴。<BR><BR> 第二天,我踏进公司的大门时,惯性地向左转,望生产部的方向走,楞了一下才意识到不对,一个转身向销售部迈去,生产部在我的背后越来越远。。。。。。<BR><BR></DIV>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11-2 15:06:00
<DIV align=center><FONT color=#990000 size=6><STRONG>【第一章】我本善良 15</STRONG></FONT></DIV><DIV align=center></DIV><DIV> 15<BR><BR> 我的第一站就到了那个我曾经说过再也不想回去的城市。<BR><BR> 大学的几年在这里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但是毕竟这里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总归熟悉一些。鬼子罗出了阴招,派我负责外省区域,掐断了我在本地的资源优势,存心要我难堪。外省我熟悉的不过就是这个城市和南京,只能就近做起。<BR><BR> 我走出火车站的时候,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也都那么陌生。<BR><BR>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昨天。<BR><BR> 我临时决定要回学校看一看。我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厌恶和冷漠,不知怎地,在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居然开始怀念起它来。学校在这座城市的最西边,从火车站这边过去是从起点坐回终点,看看表已经是11点多,我决定先就近吃点东西再出发。车站附近倒是许多吃饭的摊档。我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卖牛肉面和小笼包子的档口坐下,放下手里的皮箱,招呼老板过来。<BR><BR> 我询问价格,那个老板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大声报价:“面6块,包子2块。”价钱虽然偏贵一点,但作为火车站,每个地方大抵如此。我坐下来要了一碗牛肉面,要了一笼包子。面条毫无筋道可言,几乎烂成一片,包子几乎没肉,令我想起一个笑话:某人买包子来吃,一口下去,没咬到肉,发现一个石碑,上面写着“离肉馅儿五里地”,再一口下去,还是没有,又发现一个石碑,上书“超过肉馅儿五里地”。<BR><BR> 我胡乱吃了几口,变得毫无胃口。于是叫来老板买单。老板打量了我一下:“五十!”我以为自己听错,霍地站了起来:“多少?”<BR><BR> “面六块,牛肉二十块,十二个包子,二十四块,加起来正好五十。”<BR><BR> “包子是两块钱一个?!”<BR><BR> “对啊!面是六块,牛肉面的牛肉另算!”<BR><BR> “我操!你他妈不去抢?”<BR><BR> “想吃霸王餐?”老板露出狰狞嘴脸,一脚把凳子踹倒了两张。我正欲理论,围上来两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开始推搡我。我忍住怒火,掏出钱包付了帐。<BR><BR> 走开几步,我掏出手机拨通老九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通:“谁啊!”<BR><BR> “操,九哥,是我!”<BR><BR> 老九在电话里迟疑了片刻:“东楼?”<BR><BR> 我怒气冲冲将刚才的情形跟他讲了一番,老九不停地在电话里大操那个老板的祖宗十八代,最后告诉我,他现在在美国考察。我气得骂娘:“你奶奶的,说了半天,不全是废话!”<BR><BR> 老九连忙安慰我:“没事儿没事儿,我打电话给李响,这小子现在在我公司做事,我让他给你安排,你放心!你在这里待多久?”<BR><BR> “大概两天。来拓展业务。”<BR><BR> “啊?我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不过没事儿,我跟李响交代。”<BR><BR> 大约一根烟的功夫,李响打了我的手机:“东楼,我在路上,五分钟后到。”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警车。”<BR><BR> 不多一会儿,一辆警车呜呜而来,车在我面前停下,李响第一个跳了下来。跟着下来的是几个身穿警服的公安。李响给我介绍:“这是吴所,这是九哥的换帖(至交),萧哥。”吴所跟我握手,随后询问我是哪家摊档,我们一路走了过去。<BR><BR> 去到地方,几个jc冲上去就踹倒了他们的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那个老板早就没有先前的气焰,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BR><BR></DIV>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11-2 15:07:00
<DIV align=center><FONT color=#990000 size=6><STRONG>【第一章】我本善良 16</STRONG></FONT></DIV>
<DIV align=center></DIV>
<DIV> 16<br><br> 老九是我大学最好的哥们儿。<br><br> 我们刚入校的时候关系很僵,还打过一次架,可是后来在学生会竞选的时候却惺惺相惜,成了最好的朋友。那次我的代价很大,得罪了许多学校的领导。<br><br> 我在入校没多久就在一次征文活动中崭露头角,在没有报名的前提下,被校领导破格提名为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的候选人,当时引起很多人的不满,自然也包括老九。<br><br> 经过一个多月的厮杀,我当选宣传部长,并兼任校刊的执行主编。我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抓新一期校刊的工作。因为,这才是我最感兴趣的东西。<br><br> 可是,就在那次校刊的编辑出版过程中,我中箭落马了。<br><br>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被院办的主任传召到他的办公室,我进去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桌子上摊开着我主编的那期校刊,因为刚印出来没多久,纸张上还散发着浓浓的油墨香味。<br><br>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br><br>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br><br> 最亲爱的你象是梦中的风景<br><br> 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br><br>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br><br> 不苍惶的眼等岁月改变<br><br>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的斜<br><br> 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br><br> 你说你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br><br> 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生的誓言<br><br> 你说亲爱的道声再见<br><br> 转过年轻的脸<br><br>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br><br> 是谁的声音唱我们的歌<br><br> 是谁的琴弦撩我的心弦<br><br> 你走后依旧的街总有青春依旧的歌<br><br> 总是有人不断重演我们的事<br><br> 都说是青春无悔包括所有的爱恋<br><br> 都还在纷纷说着相许终生的誓言<br><br> 都说亲爱的亲爱永远<br><br> 都是年轻如你的脸<br><br>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br><br> 亲爱的<br><br> 亲爱的<br><br> 亲爱永远<br><br> 永远年轻的脸<br><br> 永远永远也不变的眼<br><br> 校门口的那棵树上,我们曾经刻下的名字还清晰如昨,我闭上眼都可以摸索出字的笔画。脑子里不断地出现着这首歌的旋律。老狼说:录这首歌的时候,他哭了。我想,也许他也摸到了校门口的那棵树。<br><br> 李响跟在我后面默不作声,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我回过头看他的时候,他无声的笑着。夕阳斜斜地照过来,将彼此的身影重叠在一起。<br><br> “去看看老师们么?”<br><br> “不去了。”<br><br> “我知道有几个老师到现在还在念叨你的,今天回来不去。。。。。。”<br><br> 我打断他:“不去了。不知道说什么好。”<br><br> 李响点点头,搂住我肩膀,伸手掏出车钥匙遥遥地按开了车门。暮色渐重,车门灯在灰暗中闪烁,我趁李响走在前面的瞬间,擦掉了脸上湿漉漉的东西。<br><br> 坐上车,在启动的时候,我看着窗外:“那家吃羊肉泡的小饭馆还在呢。”<br><br> “还记得我们几个军训完在这里第一次喝酒么?”<br><br> “你喝多了那天,但是我们都不知道。”<br><br> “后来是老九发现我不在座位上,出来找到我的。”<br><br> “是的,其实我们都喝多了。”<br><br> “那家小音像店还在。”<br><br> “你差不多每个月的稿费都扔在他那里了。”<br><br> 车开起来了,我发现李响的行车路线是沿着我们当年常去的那些地方走的。我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场景,并大呼小叫。<br><br> “那家录像厅!”<br><br> “每次无聊的时候我们都会去看通宵。”<br><br> “每次看完就发誓以后再也不来了,哈哈。”<br><br> “东哥,晚饭都安排好了,公司的几个经理都到了,还有我们的几个客户。”<br><br> “不是我们俩吃么?”<br><br> “九哥都交代了,这些人对你这次来的目的一定有帮助。”<br><br> 我点点头,李响踩了一下油门,车飞驰而去。<br></DIV>
<DIV> 那次故地重游,我收获颇丰。老九虽然身在美国,却通过电话安排地井井有条。李响按照他的吩咐,本着“吃好,住好,玩好顺便把工作做好”的“四好原则”把我的行程梳理得密不透风。<br> 凭借老九家雄厚的关系背景,临走前,我跟四家单位签了订单意向书,分别是:电信,银行,海关和税务,承包他们全年无碳复写纸的供应。<br> 最后在我的要求下,李响安排我把一年不见的同学也见了几个,老实说,失望远远多过欣喜。在李响做东的酒席上,他们埋头苦吃,几轮扫荡后酒足饭饱后又开始挣抢麦克风唱歌。最后,李响满足每个人要求让他们打包一些食物,并带他们去酒吧。<br> 在酒吧,几个人又开始贪婪地盯着花姑娘流口水。几杯酒下肚后,他们更可怕,变本加厉变成了祥林嫂。<br> 他们不要命地往自己的肚子里灌啤酒,埋怨世态不公。他们羡慕老九,说他有个好老爸,他们羡慕我,说我运气好可以出国。我和李响无言苦笑,不知如何应对。<br> 这时,有个不识趣的家伙扑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喷着酒气说:“东楼,你丫真傻。当年你要是不把毛毛甩了,你丫比老九牛逼!”<br> 我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李响见状,忙过来拉那个家伙。<br> 那个家伙挣扎着还在说:“你丫要是跟她去了上海,现在跺跺脚,上海也得有点儿动静。李响你滚开,别拉我。”<br> 我甩开他,站起身,李响陪着笑跟我解释:“东楼,他喝多了,你看我面子上,别跟他一般见识。”<br> 那家伙挣开李响的拉扯,居然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李响你他妈的有什么面子!你那点儿东西还不都是靠给老九添屁股换来的?!”<br> 李响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他一脚踹在那家伙的肚子上:“我操你妈!你说啥!”<br> 我把李响拉回车里时,他一声不响地把车开回我住的酒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点了根烟吸了两口递给他,他接过来,哭了。<br> 那晚,他哭了很久,我们在车里抽光了两个人身上所有的烟。<br> 直到最后我下车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东哥,早点睡。明天我送你去车站。”<br> <br> 第二天,开车来接我的是一个陌生的小伙子。李响没来。<br> <br></DIV>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11-2 15:09:00
17<BR> <BR> 回去后不到一个月,我陆续将移动、税务、海关和银行四个大客户签下一年的协议,顺利超额完成一年的销售额。<BR> 鬼子罗一方面对如此丰厚的利润感到欣喜,一方面必然也对小鞋没能穿成感到懊恼。在我把最后一份合同递给他签字的时候,他笑眯眯地叫我坐下聊聊。<BR> 一番虚情假意的扯淡过后,他走过来跟我说,明天他将在公司例会上宣布一个重要决定。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只是这只老狐狸笑眯眯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BR> 我忐忑了一夜。<BR> <BR> 第二天的例会果然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而且是带着董事会的帽子下来的,大抵内容是说萧东楼入职期间历任进出口业务主办、办公室助理、销售主管,成绩彪炳,值得表扬。为体现公司对员工的赏罚分明,董事会决定破格提拔其为总裁助理,全面协助总裁JACK罗的工作云云。<BR> 我上台接收任命书的时候,看到贾总在下面看着我,忧心忡忡。<BR>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彻底被架空了。鬼子罗给我的全部都是无关紧要的文案工作和与ZF部门的公关应酬,我美其名曰被提拔重用,实则有苦难言。<BR> <BR> 在那段日子里,由于我有大量的闲暇时间,我开始阅读有关管理方面的书籍,并动了考MBA的念头。<BR> 这时候老唐找到我,要我南下广州,我内心颇为波动,但基于宿怨和前途未卜,我婉言拒绝。<BR> 和老唐喝完酒的第二天,刚上班没多久,鬼子罗一个电话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BR> <BR> “Raymond,我们马上要大量投产了,纸浆的采购也要提上日程。本来这次采购合同的签订要由我亲自主持,但是美国总部那边涂料的价格出了很大偏差,我今晚就要飞回洛杉矶处理。”<BR> “那罗总你什么时候回来?”<BR> “现在还说不准。关键是纸浆供应商那边的老板秦先生明天一早就会飞过来了,作为我的助理,你就替我接待他跟他洽谈,可以的话你就直接替我签约。”<BR> “罗总,这恐怕……”<BR> “没关系,秦先生是我们的老客户了,价钱我们也基本谈好,具体内容我可以给份材料给你。”<BR> “罗总,是不是可以让贾总。。。。。。”<BR> “raymond,不管你怎么想,从在美国总部第一次见到你,我一直很看好你。作为高层,我本不该在下属面前议论,但贾陆的确是在利用你作为权利斗争的枪。他不满足于生产事务的管理,还想插手到销售和采购这边来。唉,国有单位出来的人,钩心斗角、争权夺利的劣根性实在让我头疼。”<BR> 我愣愣地听着,心里有点混乱。<BR> “东楼,不管如何,我信任你。至于你怎么看我,日久见人心吧。这件事谈好之后,你替我把合同签了,最后交给贾陆负责进货就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保密。”鬼子罗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想在我离开这段时间有人趁机搞事。无论如何,我想你也希望公司好。”<BR> 我点了点头。<BR> <BR> 鬼子罗飞走了。我在临下班前接到秦先生的越洋电话,说他因为身体抱恙,委托他的私人助理,也就是他的太太前来,并告知了新的航班班次及他太太的姓名。他还补充了一句:我太太是中国人,而且很巧,还是你们的同乡。<BR> 据我所知,这位秦先生是位美国籍的韩国人,他的英语里带着浓重的韩国口音。<BR> 世事难以预料。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在机场接到的秦太太,竟然就是我阔别了五年的师姐。<B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11-2 15:09:00
18<BR> <BR> 秦夫人带着墨镜推着行李走出机场闸门时,我走过去迎接,她脸上矜持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BR> 她摘下墨镜,难以置信地说:“东楼?你就是Raymond?”<BR> 我脑子瞬间空白了一下,种种往事刷的一下涌了上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BR> 去酒店的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BR> <BR> 晚餐是在酒店附属的餐厅吃的。师姐没有征求我意见,挥手让经理给了间包房。我下意识地提出反对意见,师姐笑了:“谈合同的事情,保密起见,OK?”<BR> 我无话可说,默默地跟她进了包间。点完菜,我在沙发上坐下,点了根烟。师姐走过来在我旁边的扶手上坐下:“学会抽烟了?这几年你好么?”<BR> 我笑了笑:“还好。”师姐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但是却穿透力极强,我的心跳被这香味刺激得不由加快了不少。我抬头看她,几年不见,师姐身上散发着成熟的味道,原本就精致的五官保养的极好。看得出,生活条件很好。<BR> 我渐渐恢复了正常,将手里的烟灰弹到茶几上的烟灰盅里,抬眼看师姐:“不用说,你应该不错。对了,你用的香水是第五大道还是毒药?”<BR> 师姐笑得眼睛眯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妩媚:“果然不同了,现在对香水颇有研究了,看来这几年没少闲着,说说看,祸害了多少个小妹妹了?”<BR> 我心里没来由的刺痛了一下。的确,我对香水的知识的确来自毛毛。她是香水的疯狂爱好者,当然,她也疯狂得起。<BR> 菜陆续上来了,师姐对服务的小姐示意我们要谈正事,没有需要不必进来人了。<BR> 师姐点了一支红酒,看年份我知道这酒便宜不了,于是开玩笑地跟她说我的签单权有限。师姐眨了眨眼睛:“那就当是我们公司请萧总助的好不好?”<BR> 我哈哈大笑,跟她碰杯,干掉。<BR> 师姐立刻又给我满上一杯,我说这也太快了吧,师姐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东楼你把这杯酒喝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你谈。我看了看她,仰头把酒喝下。<BR> 师姐自己也把酒喝掉,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烟盒,拿出一支细长的香烟点上:“东楼,是你们罗总要你来签这个合同的么?”<BR>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点了点头。<BR> “他是不是还告诉你要一切保密?”<BR> “他是不是还要你一切放心签,你们和秦先生是老朋友了?”<BR> “他是不是并没有给你任何代签合同的授权证明?”<BR> 我被她问的几乎懵掉,只是机械地不断点头,不知她所说的意味着什么,只是奇怪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BR> 师姐叹了口气,再一次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东楼,该着你命好,只差那么一点点,你就掉坑里了,很深的坑。”顿了一下,“很深。”<BR> <B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11-2 15:10:00
19<BR> <BR> “这次的合同说白了是个阴谋。这次的合同是无效合同,因为你没有授权书。到时候JACK可以推的一干二净,说他不知情,完了贻误生产,要不你背责任,要不贾陆背。”<BR> 我开始有点明白:“然后呢?”<BR> “然后?要么你背,JACK要求你就范,条件是背叛贾陆;要么贾陆背,他下台滚蛋。”<BR> 我开始觉得背上阵阵发寒。<BR> “东楼,你太年轻了。我不怕告诉你,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因为,我当你是亲人。其实,整件事情都是阴谋。你知道这家公司的由来么?”<BR> 我深深吸了口气,点头:“据说最早是一个叫程晋的人,在项目停滞阶段离奇失踪了,项目因此搁浅,而ZF资金和合资的国营企业方面显得十分被动。时隔不久,这家SUPERPAPER在一次国际技术交流的会议上和地方ZF的项目负责人得到了接洽的机会,他们掌握的技术也是这种无碳印刷,ZF方面十分庆幸那个项目的中止,更加庆幸得以遇到了这项技术的真命天子,于是双方经过几轮的磋商,迅速签订了合作意向,并且将该项目的前期运作加以延续。在谈到一定深入阶段时,ZF方透露了与程晋的成晋合作的一些事宜。”<BR> 师姐笑了:“然后JACK揭露真相,说程晋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的手头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和资金,他还和JACK签过合作意向,原来是打算空手套白狼的。对不对?”<BR> 我惊讶地望着师姐。<BR> “我实话告诉你,程晋和JACK罗是师兄弟。而他们共同的师父就是我老公,也就是秦先生。”<BR>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惊得说不出话来。<BR> “这家公司根本就没投入多少钱,程晋和JACK就是双簧。”<BR> 我脑子里逐渐浮现出一些线索,慢慢清晰。<BR> 我慢慢地回忆着:“中方投了700多万现金下去建厂房和招聘、培训新员工,加上其它开办费以及40万美金设备余款,一千多万人民币出去了,按照协议,前两期的生产原材料也是中方负责资金。付出去的40万美金设备余款,有20万是进入了JACK的口袋。实际上说白了,JACK不仅没有出钱,而且还赚取了20万美金的利润,却凭空获取了SUPERPAPER70%的股份。这都是真的?”<BR> 这次轮到师姐吃惊了:“你怎么知道?!”<BR> 我苦笑了一下:“在美国的时候,我很偶然的机会看到了一份合同的尾页,推测出来的。”<BR> 师姐沉默了一会儿:“东楼你的确很聪明,难怪JACK才会跟秦先生商量:要么你一定要为他们所用,要么就必须除掉。”<BR> 等了一会儿,师姐忽然十分急切地问我:“这件事还有谁知道?”<BR>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了。”<BR> 师姐盯着我眼睛看了一会儿:“不要再跟任何人提了,否则你就跳进火坑了,人心难测。”<BR> 我点了点头。<BR> “会害死很多人,有份拿好处的人可不在少数。”<BR> 我不禁想到贾陆给我的分析,心下骇然,不禁后怕。<BR> 师姐叹了口气:“东楼,你打算怎么办?”<BR> 我不作声,拼命地灌着红酒,脑海里一片空白,同时感到深深的,悲哀。<BR> <B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5-11-2 15:11:00
20<BR> <BR>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手轻轻揽住我。<BR> 这个怀抱温暖、陌生而又熟悉,我不能不又想起当年在这个怀抱里找到过什么。我不由得也将双手搂住了她的腰,呼吸急促起来。<BR> 师姐腰部上下有着完美的曲线和起伏,诱惑着我的手。<BR> 我感觉到师姐的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着,显示着她的回应。<BR> 但是,一种莫名的疲惫侵袭了我,随之而来的居然是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或许,是一种宁静;或许,是一种心灰意冷的悲哀。<BR> 我觉得师姐的怀抱像是一个港湾,让我在茫然无助中找到了避风的地方。我觉得自己真的很累很累。<BR> 师姐的手轻轻拍着我的头:“东楼,别这样。”在一刹那间,我感到无比的委屈涌上心头。<BR> <BR> 在那样一个夜晚,萧东楼伏在他美丽的师姐怀里,痛哭失声。<BR> 痛哭的宣泄后继之而来的是平静,我明白了我该怎么办。<BR> 我站起身,看着师姐的眼睛,笑了:“我明天会告诉你我的决定。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乱来。”<BR> 师姐闪动着她美丽的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BR> <BR> 第二天一大早,我跑去大相国寺,用无比虔诚的心态求了那枝“孔雀东南飞”的签。我曾经说过,是这只签坚定了我的信心。但是我想,那只不过是一种说法。<BR>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回到师姐下榻的酒店,她果然哪里也没去,在等我。<BR> 我们一起吃了午饭。<BR> “我打算辞职。”我静静地看着她。<BR> “辞职?”<BR> “对。我既不想去做替罪羊,也不想去害谁。”<BR> “其实东楼,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JACK的得力助手。说真的,他每次说起你,都是绝对的赏识。这次也是他想要你。。。。。。”<BR> 我很坚决地摇了摇头。<BR> 师姐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知道。”<BR> 过了片刻,她忧虑地看着我:“那你下一步怎么打算。”<BR> 我把老唐的事情跟她大致讲了一下,她思索了片刻:“那就是说又要从头开始?”那时候人们对IT行业的认识尚不清晰,所以师姐也并不认为我的前途有多么光明。<BR> “其实我还报考了华南理工的MBA,可以顺便去等消息。”<BR> 我记得当时师姐大概说了些祝福的话,但是充满了忧虑。<BR> 师姐回国的时候我去送她,在临别之际,我告诉她我不会说什么令她为难的话要她放心。她摇了摇头,说,东楼,我不担心这些。既然你决心已定,就好好去做吧,JACK那边我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会为难你的。<BR> 我用力的拥抱了她,那一瞬,我觉得她像是我的一个亲人,很亲很亲。<BR> 师姐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在转弯处,她回头看我,眼里竟然满是泪水。<BR> 我冲她挥手。<BR> <BR>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美丽的师姐。<BR> 从机场回去的路上,我拨通了老唐的手机。<BR> <BR> <BR> <BR> 【第一章 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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