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7-8-24 17:07:00

我是一朵飘零的花132<br/>   我只好穿上大褂,象刚才检查白带那样,机械地脱鞋坐了上去,把两腿劈开,呈蜷缩状分别放在两个放脚的铁架子上,艰难地脱掉裤子的一条腿,包括短裤。另一条腿的裤子,我搭在了手床台上。己是暮秋时节,天气己有些冷了。 <br/>   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医生准备手术器具发出的“叮叮咚咚”声,似乎离我很遥远。我看见医生把很多发着不锈钢亮光的器具一件件拿出来,摆放在一个大手盘中。忽然,又一个大声的喝斥在耳边响起:“那条裤子怎么不脱?全脱光了!” <br/>   我麻木地将另一条裤子也脱掉了,下身赤裸裸地呈现在医生的面前。我感觉自己象一头架子的猪,等待别人的宰杀。 <br/>   医生很快走过来,用脚从手术室的角落里踢过来一个塑料桶,里面跟小时候家里杀猪接猪血的桶一样,全是血水。 <br/>   想到我身体流出的血也要混进这桶血水里,而那血,原本应该流在我孩子血管里的!孩子,我的孩子,是我杀了你!原谅我不能把你生下来,因为无论是经济还是精神上的压力,都是我无法承受的。 <br/>   与此同时,我看到医生拿着还沾有碘酒的窥阴器直接插进我的下身,碘酒把我的下身烧得火辣辣得痛,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身上的冷汗顺着胳膊往下流。 <br/>   医生一边移动窥阴器察看我的下身,一边发表议论:“胎儿还在,都这么大了,你还敢吃药!” <br/>   我拼命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br/>   窥阴器拿出后,医生又用粗糙的毛刷沾上碘酒刷我的下身和大腿,然后是肚子及屁股。我感觉这个时候,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牲口! <br/>   在这一刻,我恨沈洲,更恨我自己! <br/><br/>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但我忍住眼泪,拼命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因为哭除了让自己更痛苦,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br/>   又一样东西插进了我的下身,下身很涨,不太痛。但当第二样东西插进去的时候非常痛,我紧紧咬着嘴唇,很快晕了过去。朦胧中,感觉肠子被什么东西往上拽一样,甚至连嗓子眼儿都快被从下面拽出来。 <br/>   一阵更加剧更的疼痛让我清醒过来,我感觉下身有什么机嚣正在开动。因为这种疼痛,反而让我忘记了心灵的痛苦。如果疼痛能将我心灵上的伤痕清洗掉的话,我甚至希望能疼些,再疼些! <!--Element not supported - Type: 8 Name: #comment--><br/>   手术结束时,我几近虚脱,浑身上下都是汗,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外面正下着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我艰难地从手床室出来时,医生又开了一个处方,说要打点滴消炎,还开了一些吃的药。 <br/>   小韩把处方和刚才剩的钱递给秦学礼,让他去交钱拿药。她自己刚把我挽扶到注射室的一张椅子上。谁知我们刚刚坐下,秦学礼就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br/>   小韩问:“药呢?” <br/>   秦学礼为难地说:“钱不够,还差两百多块呢,我身上也没有钱。” <br/>   小韩沮丧地说:“我身上也没有钱。” <br/>   正在这时,杭宗峦匆匆忙忙赶了来,一看到我们便焦急地问:“赵直不在,大家都没钱,只凑了三千块钱,还是把上次一家啤酒厂抵压的啤酒拉出去低价卖的,我都急死了。” <br/>   不知为什么,手术那么疼我都忍着没哭,但看到杭宗峦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有她小心翼翼掏出的三千元钱,我竟悲从中来,眼泪汹涌而下,瞬间便是满脸的泪水。 <br/>   正好刚才给我做手术的那个医生有事进来,看到我哭,立刻大声制止:“刚做过手术,不要哭,哭了以后头会疼的。落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了。”虽然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严厉,但口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br/>   听了这话,我立刻收了声,想忍住哭,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因为刚才腿上流了很多冷汗,似乎还有血,现在很不舒服。我拿出纸巾,把裤管卷起来,想将小腿上的冷汗擦干净。 <br/>   没想到,医生再度制止了:“不要露出膝盖,以后膝盖关节会疼的。”我只好将裤管放下来。 <br/>   这时,我感觉口很干,秦学礼和杭宗峦去交钱取药了,小韩也去洗手间了,我只好自己拿了一个一次性的杯子去倒水。象以往一样,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冷水的开关。 <br/>   没想到,我刚想把水杯送到嘴边,医生更加严厉地喝斥道:“不要喝冷水!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br/>   我一惊,水杯里的水立刻洒了出来,蹦跳了几下落到了地上。望着地上的那滩水渍,很快连成一片,我只好慢慢转过身子,又接了一杯热水。 <u>(*)整理</u><br/>   打点滴的时候,因为感觉浑身发冷,我躺到了输液的床上。床单和被子都是白色的,我紧紧把自己裹在白色的被子里,心如死灰。 <b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7-8-24 17:14:00

我是一朵飘零的花133<br/>   点滴打完,又喝了几杯热水,身上不再冒冷汗了,好象也有了些精神。回去的时候,因为天己经晚了,只好又打了“的”。就着车内的灯光,杭宗峦让小韩把所有收据都拿出来,几个人凑在一起算医药费。将近两千块钱,本来应该花得还少些,但医生给我做了一个全面的细菌培植,明天才能拿结果,仅这一项,就花了650元。 <br/>   刚才吓得不轻,医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想想,手术今天都做过了,明天才能拿结果的所谓细菌培植,实在是对这个手术没有任何意义的。 <br/>   小韩埋怨道:“医院真是黑心!” <br/>   一提起这事,杭宗峦就牢骚满腹:“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没病治成有病,小病治成大病,又不是新鲜事。现在的医生啊,只要你进医院,随便问几句就开一大堆检验单,完全依赖机器,真不知怎么说他们好。依我看,海燕今天花两千块钱实在不算多的。你流了那么多血,要是遇到狠心的医生,才不管你需要不需要呢,肯定会叫你输血的。只要血拿来了,就算是为你备用,也照样扣钱的!” <br/>   秦学礼附和道:“就是就是,要是输血,那就不是一千两千了。” <br/>   杭宗峦问我:“海燕你献过血吗?听说献过一次血的人本人和直系亲属是可以免费用两次血的。” <br/>   我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有几次遇到无偿献血车,其实很想献。但听说很多采血站都是非法的,我分不清哪是正规,哪是非法,就只好不献了。” <br/>   秦学礼闻言,恨声说:“就是正规没有用的,我献过两次血。献一次血,直系亲属可以输两次的。可那次我父亲需要输血,当时在我们县医院看病。我拿出献血证,医生却说,不是在本地献的血,县医院的血就不能无偿给我父亲用。” <br/>   杭宗峦接口说:“我以前有一个同事,从大学时起,每年都献血。后来也遇到和你类似的情况。当时是他母亲用血,医生先叫他买血,再去献血的地方报销。他信以为真,就到原先献血的那个血站,先是出示病历;谁知有了病历,又要医生证明,证明当时必须输血;证明拿到了,又要用血的发票。虽然医药费发票是全开在一起的。但我同事还是想法设法拿到了,然后血站又说那家医院的价格高了。我同事被他们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焦头烂额。但他很执著,最后终于拿到报销了,还抵不过车费和误工费呢。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献血了。” <br/>   尽管我浑身无力,但还是不解地问:“为什么每个人用血时都要买血呢?又那么贵,每年有那么多人义务献血,那些血都用到哪里去了?” <br/>   秦学礼冷笑一声:“都被卖给病人了呗,血站做的真是无本生意,白赚!” <br/>   杭宗峦无奈地说:“是啊,多明显的欺骗。很多事情,本来上面的政策也许是好的,但一贯彻下来,就彻底变了味。” <br/>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只剩下唏嘘了。 <br/><br/>   经此一劫,我身心俱惫。象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我甚至不想踏出专题部半步,我害怕见到陌生人,我再也不愿意过那种半妓女性质的跑单生活了。在东莞,我就象一朵飘零的花,离开故乡的怀抱,我就没有了一株可以栖息的枝桠了,我感觉自己好累好累啊。 <br/>   现在,除了回家,我什么都不想了。这个念头刚一产生,便强烈地充斥了我的整个灵魂。我要回家,我想妈妈和弟弟。只有亲人的爱才可以愈合我身体和心灵的创伤,至于那个齐月升,至于所谓的实现自我价值,都统统见鬼去吧。<!--Element not supported - Type: 8 Name: #comment-->
        <br/>   如果赵直给我结算提成的话,加上我一直舍不得动的那一万块钱,我就可以有两万元的存款。也许在东莞,两万元实在不算什么。但回四川的话,有了这两万元,就可以开一个小小的店,然后找一个男孩安安稳稳地嫁掉,平平淡淡过一生,我就再也不需要来东莞了。 <br/>   可赵直除了给我五百元让我补补身子外,再次以没钱为由拒绝给我结算提成。赵直还是以前赵直,可大难过后的杨海燕,再也不是那个胆小害羞的杨海燕了。人一旦被逼到墙角,是什么事情都可以作得出来的。 <br/>   于是,我每天早早地坐在他们打电话的大厅里,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除了眼晴长时间盯着某个人外,就象一具行尸走肉。开始的时候,赵直还不断怂恿杭宗炕让我外出跑单,但我坚持拒绝了。 <br/>   几次过后,杭宗峦终于也死了心,又和另外一个新来的漂亮女孩组成了搭档。每天早上,他们开始打电话联系客户时,我就悄没声息地坐在大厅里,直到他们一天的工作结整,我才会返回宿舍。每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让他们很不耐烦。 <br/>   我只想拿到我应该得的钱,那都是我出卖尊严和人格得到的。所以,无论他们对如何,我都冷眼相对。我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专题部的人因我的存在,气氛变得说不出的诡异和沉闷。有时,他们很多人在说笑,看到我形如鬼魅一样地飘进来,便立马住了嘴。我的存在,不但影响了专题部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秩序。 <br/>   这一切,都是因为赵直不给我结算提成,很快,同事们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不满。他们议论纷纷,说赵直不该这样为难一个女孩子。更重要的是,他们害怕以后自己也遭遇和我同样的下场。 <br/>   赵直很快就坐不住了,几次声色俱厉地撵我出去跑单未果后,便直截了当地说:“杨海燕,我这里不是福利院,你整天做在这里象什么话!也影响别人做事的!” <br/>   我冷冷地说:“好,把你该结算的提成给我,我一定马上离开!否则,我就是你的员工,我会一直这样坐下去的!” <b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7-8-24 17:19:00

我是一朵飘零的花134<br/>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其实也很紧张,在这个诚信缺失的年代,欠钱的都是大爷,他若铁定不给,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他这个所谓的专题部,鬼知道是真是假呢。好在一万多元还不至于让他放弃这里的一切,抬腿走人。想到这里,我便放下心来。 <br/>   果然,沉吟片刻,赵直还是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不过我己经给你五百块了,这段时间又白吃白住的,只能给你一万元了。” <br/>   我很干脆地说:“行,一万就一万。” <br/>   拿了钱,我立刻存在了银行卡上。按照宿舍女孩们传授的经验,我到附近的小市场花三元钱买了一条前面有小口袋的尼龙短裤,将银行卡和准备买车票的五百块钱放在小口袋里面,然后小心地拉上拉链。我又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放了五百块钱,做为到广州的车费以及路上零花。 <br/>   这是我三年后第一次回家,和以前厂里那些回家过春节的同事一样,我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光鲜漂亮一些。在外面受到的所有屈辱和伤害,是要好好掩盖在这层光鲜漂亮的外表下的。否则,不但家人担心,在村人面前也是很没面子的事。 <br/>   所以,我到美容院拉直了头发,买了两套秋冬的新款衣服和一个很大的行李箱。这样一打扮,我又成为时尚亮丽的美少女了。如果我自己不说,相信任何人看不出在我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我只将稍好的衣服放进了行李箱,至于从家里带来的被子等物,己破得不成样子,我就没有拿。那些被子、席子、水桶等物,很快被杭宗峦和小韩她们拿了去。 <br/>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我专门请杭宗恋、小韩、秦学礼等几个相熟的人吃了一顿饭,以感谢他们在我去医院时给予我的帮助。我早己知道,在这个冷漠的城市,别人对你好是人情,不对你好是本份。所以,那怕是一点点关受,都要心存感激的。 <br/>   平时他们吃得都很节俭,所以菜刚一端上来大家便开始狼吞虎咽。望着五大三粗的秦学礼被咽得直咳嗽,我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原来在东莞,我并不是最可怜的一个。在外讨生活的人,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br/>   杭宗峦更是激动,她一边喝酒,一边辱骂那个和她搭档的女孩子。原因是,那女孩并不象我那样听她的话。在带了那女孩几次后,女孩熟门熟路了,就开始甩开她,私下里单独和那些老总们接触。而那引起老总们,都是杭宗峦长期联系的客户,弄得她不但失去了好几个有意向的客户,再打电话过时,还要受到那些客户的奚落。 <br/>   望着她那厚厚的脂粉再也遮不住皱纹的脸,我感激地说:“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帮助了我。” <br/>   她豪迈地向我举起酒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以后只要你回东莞,一定要来找我,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br/><br/>   整整三年了,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后,我又回到广州火车站。但丽娟远在香港,我也是满身创伤,再不是三年前那个单纯无知的19岁少女了。 <br/>   虽然还没到春节,广州火车站却也是人山人海,民工潮似乎提前到来。早听说车站广场上鱼龙混杂,我格外小心。车站与三年前没有任何变化,连当初打电话被变相敲榨的那个杂货店还在,甚至坐在那里的老板娘依稀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女人。远远望去,她正在和一个提着行李的女孩吵着什么。我苦笑一声,不用说,那女孩一定又在重复三年前我和丽娟的故事。 <br/>   在候车室排了好长的队才轮到买票,但刚到窗口便被告知,这三天的车票都没了,至于三天后的,让我第二天再来买。我只好无助地回到广场,却听到售票处的隔壁正有一个男人举着话筒在喊卖票。他所说的几个车次车票中,竟赫然有我所要乘坐的列车车次。 <br/>   我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售票处和那男人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一百米,那男人所处的房子虽然低矮一下,明显也是车站的建筑。我有些疑惑,看到很多人都过去买票,也试着走上前打听。 <br/>   男人很是热情,我要买的车票确实当天的卖完了,但第二天的有,必须多加50元的手续费。我有些糊涂了,便问身边一位刚买过票的胖妇女:“刚才去售票处还说没有票了呢,他这样大张旗鼓地喊,不就是黄牛党吗?” <br/>   胖妇女压低声音苦笑道:“赚手续费呗,听说这些人和车站都是一伙的呢。”<!--Element not supported - Type: 8 Name: #comment-->
        <br/>   听她这样说,我反而放下心来。虽然行李箱很重,我防万一,我还是把它提进了洗手间里面。然后小心从内裤里拿出550元,紧紧攥在手心。果然,我把钱交给那个男人,他立刻给了我一张第二天的票。我又跑回洗手间,小心把票放在内裤的小口袋里。因为不是当天的票,不能去候车室。所以,我拉着箱子,想到广场上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 <br/>   忽然,我感觉后面的箱子略为沉重了一下,我以为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谁知刚一回头,却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正拿着一张卡,试图开我箱子的密码锁。看我回头,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将卡片从我箱子上拿开,直起腰,若无其事地走开了。而在不远处,就站着一个穿治服的治安员。我叹了一口气,为防止再次发生意外,只好将皮箱提了起来。 <br/>   这时,天色己经不早了,广场上的人更多了,望着密密麻麻的人流,想到刚才那个试图开我行李箱的男孩,我忽然有些害怕。一个单身女子,如果在这广场上坐一个晚上,那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啊。 <b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7-8-24 17:22:00

我是一朵飘零的花135<br/>   我决定找个住的地方,那些高尚、豪华的酒店虽然相对安全些,但高昂的价格是我不敢问津的。至于来路不明的小旅舍,安全问题也让我望而却步。正在我举棋不定之时,无意间发现,广场旁边有一家不太显眼的“邮政招待所”! <br/>   “邮政”这两个字给了我信心,署名“邮政”,肯定是隶属于邮政局的,和那些小旅舍相比,无疑要安全、正规得多。想到这里,我加快了脚步,直奔不远处的“邮政招待所”。 <br/><br/>   还没走两步,很快有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拦住我的去路,用浓重的河南话热情地说:“老乡,住店吗?很便宜的,五十块钱。” <br/>   我口中默念着《广州火车站生存口诀》,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吃、不喝、不说、不问、不答、不停、不理、不管。我不理她,继续往前走。谁知妇女不依不侥地跟在我身后,讨好地说:“嫌贵是吧,那三十元?二十元?十元?” <br/>   我依然不理,并加快了步伐,妇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狠狠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恶毒地骂道:“死鸡婆,出门就被汽车撞死!” <br/>   尽管经历过一系列的挫败,我自信还是个坚强的人。但无缘无故被人这样咒骂,还是感到愤怒,我抬头恼怒地望着她。她毫不退让,挑衅地向我扬了扬眉毛。我看到旁边似乎有一个男人向这边张望,心里一惊,只好悻悻地走开了。 <br/>   行李箱拉着不觉得重,但提在手里,却很觉。我提一阵歇息一阵,走得很艰难。无意意间抬头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高个子男孩也提着行李,和我一样,小心翼翼绕着人群行走。  他走得并不快,步伐也稳重。突然,不知从哪里斜冲来一个小个子男孩。我明明看到“小个子”主动朝“高个子”撞过去的,“小个子“却倒地呻吟,表情痛苦不堪,并扬言是高个子男人把他撞倒的。“高个子”梗着脖子硬气地说:“我没有撞你,是你撞我的!” <br/>   他话音刚落,从旁边站起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很快将“高个子”和他的行李围在中间。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厉声说:“你把我小兄弟撞伤了,赔钱!” <br/>   “高个子”己由硬气变成了低声下气:“不是我撞的,真的不是我撞的!” <br/>   又有一个人大声说:“一千元,不给就揍!” <br/>   我再也不敢看下去,更紧地抓住我的行李,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走了一会,我再次放下行李箱歇息。“邮政招待所”就在眼前,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大约是这口气舒得太长了,吸气时,我嗅到了烤鸡腿那浓郁的香味。 <br/>   己是晚饭时节,一整天的等车、排队买票,我的精神高度紧张,一松驰下来,便感觉到肚子饿了。车站的东西不但贵得离谱,也假货多多,临上车前,我就买了一些方便面、面包、水及水,准备车上吃。但现在看到烤鸡腿,我还是不自觉得咽了口唾沫。 <br/>   那个卖鸡腿小贩己轻盈地走到我面前,烤鸡腿的香味更深地钻进我的鼻孔。小贩抑扬顿挫地吆喝着:“卖鸡腿哦,香喷喷的鸡腿,三块钱一只。” <br/>   虽然理智提醒我不要买,但三块钱并不算贵,我身上也正好有零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三块钱递过去。 <br/>   小贩立刻掀开篮子上的报纸,我有些后悔,报纸下面是一层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抹布。好在他掀开这层抹布,痛快地拿出一个插着竹签的鸡腿给我。 <br/>   交易进行得非常顺利,小贩又象鱼一样混入人群,继续推销他的鸡腿。我暗自庆幸,没有上当受骗。我满意地看着鸡腿上的辣椒汁,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谁知刚将鸡腿送到嘴边,我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这臭味是鸡腿发出来的,刚才在浓烈的佐料的掩盖下,我没闻到。现在只好自认晦气了,但想到是三块钱买的,还是没舍得扔掉,屏着呼吸狼吞虎咽了下去,即便再臭,也是一只烤鸡腿啊。 <br/><br/>   吃完鸡腿,灌了好几口水,嘴里还是有一股浓浓的自味,很不舒服。虽然广场上到处都是碎纸等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但为了防止再次惹出麻烦,被哪里“神仙”逮个正着,我甚至连鸡腿上的竹签都没敢扔,小心用一块纸由包起来,放进了装食物的塑料袋。 <br/>   “邮政招待所”比我想象中的破旧得多,不过服务员倒是比较热情,态度也好。我本来想要一个单人房,但单人房的都满了。不过双人房还有,房内有两张床,但要一百五十元一夜。 <br/>   一百五十元,回家够我们一家三口一个月的生活费呢。我有些犹豫,正在这时,服务台前一个抱着孩子的白胖女人热情地问:“你也是一个人吗?” <br/>   我点点头:“没买到车票。” <!--Element not supported - Type: 8 Name: #comment--><br/>   她兴奋地说:“我也没买到车票,也是一个人。单人房都住满了,不如我们两人合住吧,看你也是很老实的,和别人合住我不放心。” <br/>   我立刻动心了,一人住要一百五十元,若两人住只要七十五元。再说她还带着孩子,行动不方便,就算打架,也打不过我。我当即同意:“好啊,我们两个合住。” <br/>   女人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地说:“你就说我是你姐姐,你叫我花姐,我们要说不认识,怕他们不给合住呢。” <br/>   我很想省下来那七十五元钱,毫不犹豫地说:“好。” <br/>   花姐立刻掏出身份证走到服务台:“服务员,给我们登记。” <b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7-8-24 17:25:00

<div id="nbad"></div><div class="my03"><span id="nb_03"></span></div>我是一朵飘零的花136<br/>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拿出身份证。服务员望了望我,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合住?可要想好了,出了事我们不负责的。” <br/>   花姐说:“我们是一起的,你就给我们登记吧。” <br/>   我好害怕服务员不给登记,也连声说:“想好了,想好了。” <br/>   登了记,服务员便带我们去开了门。虽然这家招待所门面不大,但里面的房间还是很多的,不过从墙面和门上看,房间有些年头了。一进房间,女人就把孩子放在里面告窗户的床上,自己往床上一坐:“可累死我了。” <br/>   我将行李箱放在地上,立刻过去拴门。门不是暗锁,只是象征性地有一个插销,那插销“叮叮当当”地响,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我好不容易插上插销,担心地说:“这门好象不安全呢。” <a href="http://nbtie.com/hot"><h5></h5></a><br/>   花姐得意地说:“总归还能插上插销的,这里有很多门连插销都没有呢。” <br/>   她怎么知道这里很多门没有插销?我疑惑地望着她,她又低下头,充满母爱地逼弄孩子了。我忽然发现,她除了手里提着一个半大的布包,竟然没有任何行李! <br/>   我试探着问:“你是回家吗?怎么没有行李?” <br/>   她耐心解释道:“行李都在我老公那儿呢。我老公厂里忙,就叫我先来这里排队买车票。你知道,现在要是不买黄牛票的话,都要提前来买的。” <br/>   我点点头,车票是很难买。我排了一天的队,结果还不是买了黄牛票吗? <br/><br/>   因为嘴里还有那股臭鸡腿的怪味,我就拼命喝水。房间倒是很大,放了两张床,还是显得空荡荡的,床与床之前有一米左右的距离。两张床当中有一张小桌子,小桌上有一个满是污秽的老式红暖壶,暖壶空空的。 <br/>   我想用热水泡方便面吃,便打开房门,正好有一服务员路过,我连忙问她:“请问,有热水吗?” <br/>   服务员冷冷地回答:“锅炉房坏了。” <br/>   我着急地问:“那什么时候可以修好?” <br/>   她仿佛没听到一般,扬长而去。 <br/>   我只好吃一口干方便面,喝一口自带的矿泉水。谁知方便面才吃了一半,我就感觉肚子不舒服起来。肯定是刚才吃的臭鸡腿作怪,我真是又羞又气。想带行李箱去洗手间吧,又怕花姐多心。反正行李箱内就几件衣服,也不值几个钱。我把行李箱放在床的另一边,扯了几张纸巾,急急忙忙跑进洗手间。 <br/>   洗手间虽然有门,但不是坏了就是关不严,咣咣当当地响。地面也满是斑驳的不明物,骚气冲天。一进洗手间,我就没命地呕吐起来,吐出的那股臭鸡腿味再次刺激了我的胃,于是就吐得更厉害了,直到吐得只剩下胆汁了,我才感觉好受些。 <br/>   回到房间,花姐正在给孩子用奶嘴喂奶。我装作找东西,赶紧打开行李箱,所有的东西还在,这让我长舒了一口气。 <br/>   但毕竟之前并不熟悉,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的。我不动声色将外套内层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悄悄放在鞋里,还将鞋往床底推推了。摸摸短裤和袜子里的银很卡跟钱,硬硬的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br/>   桌子上有几张报纸,我收拢到床上,又拿出一本书,用被子把枕头垫高,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准备就这样看到天亮。 <br/>   花姐喂完孩子,惊讶地问我:“怎么?你准一夜不睡吗?” <br/>   我点点头:“一点睡意也没有,反正明天上车还可以睡呢。” <br/>   花姐笑笑,将孩子哄睡后,拿出一盘蚊香放在我的行李箱旁边点起来,然后理所当然地关上门窗。虽然己是十一月份了,但广东似乎一年四季都有蚊子的。我感谢地说:“谢谢你。” <br/>   她好脾气地说:“不用谢。” <br/>   我又喝了几口水,继续看报纸,花姐却坐到床上抽起烟来。要是在以前,看到女人抽烟,我总感觉怪怪的。但自从认识杭宗峦她们后,我才知道,原来很多女人都会抽烟的,便也见怪不怪了。 <br/>   我依然看我的报纸,但感觉眼皮越来越往一起合了。我悄悄掏出手机来看,还不到10点。我很奇怪,以前12点睡觉是经常的事,怎么现在10不到就困得不行了呢? <b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7-8-24 17:28:00

我是一朵飘零的花137<br/>   我不想睡觉,虽然刚才我出去时,花姐并没有动我行李箱中的东西,但我总感觉和她合住这件事有些蹊跷。旁边的蚊香还在不紧不慢地燃着,她又点然了一枝烟,我的疑虑更重了。常听说有人用[被过滤]之类的东西将人迷昏,然后再进行各种犯罪活动,难道今天这个带着孩子的妇人也是? <br/>   谁知我的眼皮再也不容我多想,我很快沉沉地酣睡过去。<br/><br/>   不知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肚子好疼好疼的,尿意也很强烈。大约是吃了那只发臭的烤鸡腿,又喝了许多水的原因。我很不情愿地睁开眼晴,竟然发现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br/>   更让我吃惊的是,我的床前,就是放行李箱的这一边,竟猛地站起来一个人,我吓了一跳,睡意全无,肚子不疼了,尿意也没有了。定晴一看,这人竟然是花姐!还没容我发问,花姐便笑眯眯地说:“好多蚊子,起来看看,原来是蚊香没有了。”说完,她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的床上。 <br/>   我立刻背过身子,拉开内裤上的小口袋看了看,银行卡还在,这才放心来心来,但总感觉哪个地方不对劲。蚊香的旁边是我的行李箱,行李箱旁边是我的一双鞋。我清楚地记得,两只鞋我都是放在床底下的。但现在,一只在床边,另一只刚被移到了行李箱边。我慌忙行李箱边的一只鞋拖过来,掀开鞋垫一看,三百块钱整整齐齐地放在鞋垫下。 <br/>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掀开另一只时,250元却不翼而飞了!我立刻断定:这250元肯定是刚才被花姐偷去了!<!--Element not supported - Type: 8 Name: #comment-->
        <br/>   我紧咬嘴唇,将目光对准花姐时,她有片刻的慌乱,赶忙低下头,轻声问:“怎么了?” <br/>   我强忍着怒气,淡淡地说:“没什么。” <br/>   忽然,她的孩子,不合时宜地哭了。她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言细语地哄着。 <br/>   我难过地想,那250元都是我汗水摔成八瓣赚来的,就这样没有了! <br/>   有那么一刻,我冲动地想大声质问她,从她身上找出属于我自己的钱!但我思量再三,却不敢轻举妄动。一方面,昨晚入住时,我跟招待所的服务员说过,我跟她是认识的。现在说她偷了我的钱,谁会相信呢?另一方面,就算她身上有250元,但怎么就能断定那250元是我的呢? <br/>   更何况,她一直说是回家的,却没带任何行李。现在,我基本可以断定,她就是骗子,专门用这种和人入住的手段来偷钱的。如此,她在火车站肯定还有同伙。如果闹僵了,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等着我呢。 <br/>   这里,我叹了一口气。昨晚她又点蚊香又抽香的,一向晚睡的我破例困得要死,甚至没有任何过渡,很快昏睡过去,肯定是蚊香或她抽的烟中,有[被过滤]一类的东西。想到这里,我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过去,一声不吭地将紧紧关着的窗户打开了。 <br/>   她边喂孩子奶粉边头也不抬地问:“是不是太闷了?” <br/>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嗯”了一声。在走过她身边时,我真想扑到她身上,大声责骂她,从她身上掏出属于我的250元钱! <br/>   但想到由此可能引发的种种不测,我一次次打消了这个念头。无奈之下,我只好安慰自己,幸亏我醒得早,只丢失了250元,如果我醒得再晚些,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br/>我不得不承认,我实在是个怯懦的人! <br/><a href="http://nbtie.com/hot"><h6></h6></a><br/>   我现在不敢拿出手机看时间了,但看着窗外的夜色,我知道时间还早。但我心乱如麻,不敢再睡沉。让我奇怪的是,那个所谓的花姐也没有睡。孩子己经不哭了,她坐在床上,不时偷眼看着我,偶尔会在房间里转几圈。 <br/>   终于,她问我:“你不睡了?”<br/>   我冷冷地说:“不睡了,你呢?” <br/>   她讪笑道:“我也睡不着。” <br/>   接下来,我们都不再说话。 <br/>   这时,我又感觉肚子疼了,只好拉着行李箱进了洗手间。回到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都不见了。 <br/>   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提着行李箱去了一次洗手间。回到房间,将两张床拉过来并排抵住门,这才安心地在其中一张床上躺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br/>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家招待所,直奔期待己久的候车室。候车室人很多,我找了个座位坐下,紧紧拉着行李箱,象一只警觉的刺猬,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时刻准备竖起身上的刺! <b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7-8-24 17:32:00

我是一朵飘零的花138<br/>   上火车的时候,情景真是恐怖至极!放眼望去,窗户里到处是人的脑袋和屁股,每个人都拼着全身的力气往车里钻,哭爹喊娘的嘈杂之声不绝于耳。我提着行李箱,不停地被人流从一边挤到另一边。在这一刻,我全然不记得我是一个女孩子,我和任何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以及所有一切人摩肩擦臀,我奋力拼杀,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挤上车! <br/>   好不容易上了车,几乎被挤脱了一层皮。 <br/>   上了车的人象逃难似的,大包小包的,人山人海,挤得鬼哭狼嚎,七窍生烟。个子矮小的人,几乎脚都够不着地了。火车开动之后,躁动的人群才稍稍平静了一点,站的站着,坐的坐着,真是水泄不通。 <br/>   现在都是如此地拥挤,真不知道春节回家的人是怎么坐的车!   <br/>   车里象个蒸笼,连站都站不稳的。我只好将行李箱竖起,勉强坐在上面。在拥挤的列车里,我的心情十分沮丧。想我打工三年,且不说当初的雄心壮志了,连钱没赚到多少,还落得一身伤痕。好在,妈妈和弟弟是不会嫌弃我的,他们一定给我最深的爱。这次回家,我再也不想回来了。 <br/>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下车时,我双腿麻木、红肿,脚底象踩了棉花一样,活动了好久才勉强可以走路。 <br/>   当我风尘仆仆地走在通向我们村的小路时,不禁长长吸了一口气,我终于回家了! <br/><br/>   周围的田地里,水稻轻盈地在微风中摇晃,稻穗看起来沉甸甸的,仿佛都很饱满。天空中有很多满天飞舞的蚂蚱,蚂蚱们欢快地在水稻间钻来钻去。这些景象,是在我异乡的梦中无数次出现了的,现在真实地呈现在眼前,十分亲切。我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遗憾的是,空气并不如我想象中的清新,甚至还来杂着一股怪怪的味道,闻着极不舒服。 <br/>   很快走到自家的水稻田边,忽然感到脖子后面发痒,我用手一摸,竟然是一只黄绿的蚂蚱!蚂蚱是一种很容易捕捉的虫类,我本想把它赶走,没想到用力过猛,竟将它拍死了,蚂蚱体内的脏乎乎沾了我一脖子。<br/>   更多的蚂蚱跳跃到我身上,我一边拍打一边躲闪,脚下很快就落了许多被我拍死的蚂蚱。正当我狼狈万分之时,我看到一个拿着蛇皮袋的女人从村里往这边走来。 <br/>   女人一副标准的农村妇女打扮,衣服式样还是六、七十年代的,好象农村妇女的打扮几十年就没变过。虽然她看上去非常憔悴、苍老,但那脸上的轮廓,还是让我一眼就认出来,她是我一起长大的刘淑芬。我,刘淑芬,曹菊,申小英,我们四人虽不同岁,关系却一直很好。我惊喜地叫起来:“刘淑芬! <br/>   女人惊愕地向我望了望,用熟悉而又久违的家乡话问:“你,你是谁?” <!--Element not supported - Type: 8 Name: #comment--><br/>   我故作愠怒地说:“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我是杨海燕!” <br/>   她不相信地看着我,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好久,惊喜地叫起来:“海燕,真是你呢,你越来越漂亮了!” <br/>   看着她那没有一点光泽的脸,我有些愕然。她和我同岁,以前很是清秀可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试探着问:“你,还好吗?” <br/>   她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哀伤,叹了口气,低声说:“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br/>   我疑惑地问:“怎么会呢?以前你家条件很好呢,你家就你一个女儿,你爸当了多年的村长,你妈又那么能干。” <br/>   她叹了口气:“那是以前,现在早就不行了。你去打工那年冬天,我妈得了一场大病,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还倒欠一屁股债。为了让我妈能看到第三代人,我匆匆结了婚,是招的上门女婿,现在儿子都两岁了,我真怕连儿子上学的钱都攒不够。” <br/>   说到这里,她伸手抓了一只晃过来的蚂蚱说,“你看看,两亩水稻倒养出了三亩的蚂蚱来。这地是没法种了,什么药都治不了它。”她边说边挤那两只蚂蚱的脑袋,蚂蚱紫红色的嘴越张越大,只只“扑”地一声,蚂蚱的脑袋扁了,两只外露的眼晴靠在一起,一滩黄绿色的脏东西粘满她的拇指和食指。 <br/>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空气中淡淡的刺鼻的怪味是农药味。我不解地问:“怎么打了农药还这么多蚂蚱啊?” <br/>   她无奈地说:“农药是前些天打的,现在的庄稼都是农药灌出来的,一季水稻要打好多次农药。农药越打越多,小虫子也越来越多。再说,水稻都秀穗了,不能再喷农药了。” <br/>我担忧地说:“那这些蚂蚱怎么办?” <br/>   她从蛇皮袋里带出一个大网兜:“抓呗,我们小时候又不是没抓过。” <br/><br/>   我不以为意地说:“蚂蚱可是个好东西,含有丰富的蛋白质,我们小时候不知吃了多少蚂蚱,那时候可是希望蚂蚱越多越好呢。” <br/>   她又捏死一只蚂蚱,恨恨地说:“好个屁!你在外面打工哪里知道种地的苦。你看看这水稻,今年怕是又要减产了。这地,真是没法种了。要不是家里走不开,我真想出去打工。” <br/>   我叹了一口气:“你才不知道打工的苦呢。” <br/>   她怪异地看了我两眼,忽然暖昧地说:“再苦也比种地强。你看跟你一起出去的丽娟,不是一步就登天了吗?” <br/>   我愣住了:“那叫一步登天?要不是她妈和二哥,丽娟当初可以死活不想嫁的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陈刚感情很好。” <br/>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7-8-24 17:35:00

我是一朵飘零的花139<br/>   她“切”了一声,尖刻地说:“不就是嫌人家是白痴嘛,白痴怎么啦?人家要是不是白痴还能轮上她?那样的白痴我也想嫁呢,就怕人家看不上我。” <br/>   我吃惊地瞪大眼睛,在我印象中,淑芬一直是个温和的人,我真怀疑这尖酸刻薄的话是她说出来的。一时我竟不知道和她说什么了,好半天,我才讷讷道:“曹菊和小英,她们还好吗?” <br/>   她诡秘地笑了笑,随即又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小英我不知道,菊可是好得很呢。她在县城饭馆只端了半年盘子,就被一个大老板看中。大老板出钱,她在村里建了一个塑料鞋底厂,她现在可是村里的红人呢,我家猫猫爸就在她鞋底厂打工。什么东西!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呢,农忙时,我家猫猫爸想换成夜班,她死活不答应!”她越说越气,越气声音越大。 <br/>   我不由瞪大了眼晴,非常非常地吃惊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我真怀疑那些话是从她嘴里说不出来,不仅仅是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情,还有她说的曹菊。 <br/>   我和淑芬同岁,小英比我们大两岁,曹菊比我们小一岁,从小好得象穿一条裤子。一到蚂蚱横行的时候,我们就拿着网兜和盛蚂蚱的口袋来水稻田。那时候的水稻田到处都是人,象赶集一样热闹。不时有一团团小火烧起来,然后就飘来一阵阵香味,那是有人在烧蚂蚱吃。 <br/>   我们四个人每天都会找一个避风处,生火烧蚂蚱。蚂蚱几乎成了我们的主食,每天都要烧一次。要是有一天没吃蚂蚱了,总感觉生活少了些什么。 <br/>   烧蚂蚱时,要先掐掉肚子,只烧腰部以上的地方,因为只有那里有肉。刚放进火里的蚂蚱半个身子还在跳跃,剩上半身的蚂蚱跳跃几下就不动了。不一会儿,蚂蚱就开始“吱吱啦啦”地冒油,脊梁很快绽起一朵黄红色的小油花。等到过年过节才有的肉香味出来后,就可以吃了。直到吃到四张嘴全都乌黑,我们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br/>   时间过得真快,儿时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四个人,现在差别是多么大啊。 <br/>   这时,越来越多的村人走过来,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他们热情的和我打着招呼。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们看我的眼神中怪怪的。但回家的喜悦让我无暇多想。稻田里捕蚂蚱的人,踩着田埂向前小跑,网兜贴着水稻叶间飞行,很快网兜就沉重得坠下来,半网兜的蚂蚱在里面跳。 <br/>   淑芬大约看得眼热,丢下一句:“有空到我家玩啊。”就走开了。 <br/>   我还想说什么,她己经拿着蛇皮带,加入了扑蚂蚱的行列。 <br/><br/>   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忽然感觉家乡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最后一片净土,也许家乡并不能治疗我的伤痕,不由怅然若失起来。 <br/>   走到村口,我更加失落了。原先的老寨墙己经完全拆除了,村内不再象以前那样阴暗,一片光明。原先高大的树木都被砍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胳膊粗的小树。左边废弃的水井己经填平。右边的老槐树倒是还在,但根部己经被砖砌起了半米高的围墙,表面还抹上了水泥。 <br/>以前,老槐树下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但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Element not supported - Type: 8 Name: #comment-->
        <br/>   看得出,村里向四周扩大了许多,几乎都是宽敝的平房,村中间似乎还有两幢小楼房,老房子己经很少了。常言道,近乡情怯,不是没有道理的。我赶紧整理了一下零乱的头发和衣衫,不经意间,前面墙上的一行大字吸引了我,定晴看去,只见上面涮着一行标语:“一胎生,二胎扎,三胎四胎刮!刮!刮!” <br/>   这条标语是朱红色的字,血淋淋的,很是触目惊心。我想到肚子里刚刚流掉的孩子,不由黯然伤神。 <br/>   再往前走,又看到一条绿色的标语,口气温馨了许多:“再穷不能穷教育!”这条标语己有些斑驳了,我记得很早很早就写在这儿了。以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看了,不禁哑然失笑。“再穷不能穷教育!”既然如此,当初我为什么上不起大学! <br/>   常看到媒体上说:“九年义务教育是免费的。”可我从小学到高中,不但没有免过费,学费甚至越来越高。不仅是我,我今年16岁的弟弟上初中时,学费是400多。虽然学校就在镇中学,离我家不算远。但学校要求所有学生必须住校,而且必须在学校吃饭,就又要向学校交伙食费和住宿费。而这些,我在那个学校上初中时是不需要的。 <br/>   还有,我们现在实行的是九年义务教育,那义务教育到底是什么样的义务呢?如果按照本义来理解,义务教育就应该算是免费教育,可事实又是怎样呢? <br/>   要是弟弟明年考上高中了,就要到县城上学,每年学费都得1500元,另外住校还要生活费。一学期下来,最少也要2500元,一年就要5000元。所有这些,岂是普通农村家庭承受得起的?所以,一直以来,这是压在我和妈妈心上的一块沉重的大石头。 <br/>   “再穷不能穷教育!”我实在不知道这条标语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 <br/>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东西是我无法理解的啊。想到这里,我使劲地甩了甩头发。但无论如何,想象即将见到三年没见的妈妈和弟弟,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激动。 <br/>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br/>东莞打工妹生存状况实录258。 <br/>   刚一进村,我便看到几个小孩子在玩耍,但他们都认不得我了。一个个睁着纯净的眼晴,好奇地看着我。有一个调皮的男孩大声问:“你是谁家的亲戚?” <br/>   我又好笑又心酸,很遗憾来时匆忙,竟然没有买一包糖果。大约是男孩的声音太大了,很快有几个妇女和老人过来,我一一和他们打着招呼。他们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海燕,快回家吧,你妈可想你了。” <br/>   这一刻,我飘浮三年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我回家了!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7-8-24 17:38:00

<p>我是一朵飘零的花140<br/>   虽然村子变化不小,但因为盖平房时,我家没有多余的钱到村外买好的宅基地,我家的新平房是还是建在老房子的地基上的,所以很轻易就找到了。站在家门口,望着三间整整齐齐的平房,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家门,大声朝敝开的房门叫道:“妈,我回来了!” <br/>   但走出房间的的,却只有弟弟。我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 <br/>   弟弟比我在家里高了一头,己经长成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了,面容清秀,衣服整洁。看到他,我觉得所有在外面受的屈辱和白眼都有了回报。 <br/>   弟弟惊喜地叫了声“姐”,便一把拿过我的行李箱和塑料袋,大步向房间走去。这小小的动作让我差点流下泪来,不知道有多久了,没有人这样关心和体贴过我了。 <br/>   我跟在后面问:“妈妈呢?” <br/>   弟弟刚才还阳光灿烂的脸一下阴了下来:“姥姥姥爷被计生办的人抓去了,妈妈去给他们送饭呢。” <br/>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姥姥姥爷都快七十岁了,他们也敢抓?” <br/>   弟弟见怪不怪:“比他们更老的也有抓的呢。” <br/>   我立刻朝村委会所在地走去。原来的村委会边上竖起了一幢小楼,这幢小楼就是现在的村委会办公楼。小楼外墙贴着洁白的瓷砖,富丽堂皇,非常漂亮,旁边那些平房都被比了下去,至于那些年代久远的砖瓦房更是显得灰头土脸的。 <br/>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看到妈妈提着一个蓝子,双腿僵直地走出来。妈妈老了,还不到五十的人,头发竟然半白了,背似乎也驼了。人瘦很走,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我赶忙迎上去,轻轻叫了声:“妈,我回来了。” <br/>   妈妈愁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海燕,这几年长高了,也瘦多了。” <br/>   我焦急地问:“妈妈,姥姥姥爷要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啊?” <br/>   妈妈叹了口气说:“你舅舅舅舅母什么时候回家流产了,他们就什么时候放人。要是不流产,就要交齐两万元钱,他们才会放人。” <br/>   我试探着问:“要是交齐了两万元钱,他们还会要舅舅舅母流产吗?” <br/>   妈妈干脆地说:“交了钱当然就不要流产了。” <br/>   我气愤地说:“他们这不是明摆着想要钱吗?” <br/>   妈妈无奈地摇摇头:“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眼看着你姥姥姥爷受苦。你舅舅舅母正在筹钱,反正这钱早晚都得交的。就算现在不交,以后孩子上户口也是要交的。” <br/>   我无言了,这就是所谓的利国利民的计划生育,现在不但完全背离了本意,却成了当地zhengfu赚钱的工具! </p><p>   我舅舅只有一个儿子,今年8岁了。舅舅和舅母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结的婚,当时正是计划生育最为严格的时候。那时候,乡里负责计划生育的人,经常于半夜时分,出期不意地带一伙治安员开进村庄,将所在村庄怀孕或生有两胎以上孩子的妇女强行带走,若有不服从的,则五花大绑扔到车上。有的流产上环,有的则直接结扎。若是当事人闻讯跑了,轻则将当事人家里洗劫一空,爬房推墙,牵牛拉粮。重则牵扯到当事的父母、兄弟、邻里。 <br/>   据说,邻村一个在乡计划办工作的人透露,在“行情”好时,一夜就可以装进腰包近万元。虽然此话不知真假,但那个乡计划办的人我却是认识的,不但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对兄弟姐妹也网开一面,他的兄弟姐妹全都是两胎或两胎以上。家里也装修得象皇宫,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br/>   据说所知,中国人口,官方统计是14亿,事实上,中国人口应该在16亿左右。多出来的两亿,就是没有户口的“黑户”。所谓黑户,大多是农村超生的孩子,因为交不起钱,zhengfu不给报户口,有些因此连学都没法上。 <br/>   这16亿人口中,城市人口仅有3亿,这3亿人口对只生一胎政策执行得比较彻。但这并不是说城市人素质就比农村人高,而是因为他们都捧着所谓的“金饭碗”的,若生多了,便有丢 “金饭碗”的危险;最重要的是,这个“金饭碗”是终身制的,不但在职时zhengfu给予很好的医保、住房公积金、人身保险等等待遇,就是退休了,也有非常充足的养老保障。 <br/>   而13亿农村人口呢,更多地承受着几千年重男轻女思想的禁锢。若是没有儿子,不但要被人骂作绝户头,等自己老了,做不动农活了,女儿又嫁出去了,生活就成问题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死的都没人知道。再说了,若是女儿有钱有势还好,若是没钱没势的,连自家都顾不了,哪有钱去赡养父母? <br/>   我非常非常不明白,总是看到媒体在声色俱厉地谴责农村人思想顽固、多子超生、流掉女婴,为什么不从根本上解决农村贫穷、医疗和养老保障等等问题呢? <br/>   媒体不是常说吗?从法律角度上讲,天赋人权,人人平等。公务员和农民,都是国家的公民,只是社会分工不同,在人格上完全平等。可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人格上完全平等的人,在退体以后,一个可以享受养老保障,有退体金,一个在丧失劳动能力后,却什么也没有呢?如果再不多生孩子赡养,难道只能眼睁睁等死?事实上,即便多子,因为贫穷,几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农村老人,只要生病了,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br/>   我不知道,这种花两万元就可以生孩子的规定,是地方zhengfu规定的,还是有关zhengfu规定的。如果是前者,那么这钱最终流向了哪里?如果是后者,为什么不从根本上解决农村的贫穷落后、养老保障等问题,而是治标不治本地重罚呢?如此简单的道理,我一个小女子尚且看得清楚,难道某些当权者就看不到? <br/></p>

踏浪行歌 发表于 2007-8-24 17:40:00

<p>我是一朵飘零的花141<br/>   现在的结果就是,B超鉴定婴儿性别的行业便悄然兴起。在医院有门路的人家,就好说歹说找门路去做B超,在医院没门路的人家,只好给相关医生塞红包。若检查出是男孩就生下,若是女孩就流掉。 <br/>   舅母当年也是,头两胎都是女儿,全部在五个月时引产了。直到第三胎,才生了我小表弟。和当时的许多妇女一样,舅母刚生完表弟便被强制带环。每两个月就要进行一次妇检,若怀孕,计生办的人会立刻把孩子流掉。 (*)整理NB帖网**<br/>   好在表弟是男孩,舅母多少安下些心来。但自交两万元就可以办准生证后,舅舅舅母便坐不住了。毕竟,一个孩子太孤单了,也太没保证了。 </p><p>   半年前,舅母按规定去计生办做妇检。计生办的人问她,为什么不生二胎?舅母就说养不起,也拿不出两万元买准生证。计生办的人就说,她可以生二胎吧,少拿点钱,8000元就可以给她办准生证,也省得每年来几次妇检。 <br/>   舅妈当即就心动了,回来后偷偷找人取了环,果然,很快就怀上了。五个月时,到医院找熟人B超一检查,竟然是男孩。于是她就让舅舅拿8000元去办准生证,但计生办的人死活不给办,并矢口否论他半年前说过的话,一定要舅舅拿两万元。舅舅舅妈哪里拿得出两万元啊,但又害怕计生办的人找上门来抓去流产,当夜两人就偷偷跑到远处的亲戚家,并将值钱的东西也转移走了。 整理NB帖网:http://Www.NBTie.C0M<br/>   计生办的人得知情况后,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进入舅舅家,强行将我姥姥姥爷抓了起来。这么冷的天,就把我姥姥姥爷和另外十几个同样境况的老人家关在一间冰冷黑暗的小屋中。  那小屋是原来的村委会,当年是姥姥姥爷那一代人出劳力盖起来的,现在却成了关押他们的场所。 <br/>   因为匆忙,从被窝里被拽起来的姥爷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只趿拉了一双泡沫拖鞋。关押期间计生办的人不提供吃喝,不提供被褥床铺。十几个老人就在那间小屋里吃喝拉撒,个个蓬头垢面的,不成个人形。 <br/>   说到这里,妈妈一脸凄凉:“造孽呀,姥姥姥爷,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br/>   回到家,弟弟正在给我烧洗澡水。望着弟弟那稚气未脱的脸,我真是欲哭无声。我离开家时,弟弟还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真不知这三年,他是怎么陪伴着经常下不了床的母亲渡过的。生活的磨难,己让他过早懂得世事的艰辛了。倘若生在有钱人家,他还是一个整天只知道玩乐的孩子呢。 <br/>   因为我的归来,妈妈让弟弟去买肉买鱼,被我拦住了。相对于鱼肉来说,我更想吃家乡口味的小菜。当晚的饭桌上,我终于吃到了梦寐己久的麻辣和酸菜,不禁胃口大开,竟然吃了两碗米饭。 <br/>   吃完饭后,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细细叙说着我离开这三年村里的人和事,没有争执,没有芥蒂。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家的感觉,我在异地被冰冻的心,在这样温馨的氛围中,一点点温暖起来。为了让妈妈和弟弟放心,我骗他们说,我一直在“金秋“厂做事,工作很开心,工资也高,一点都不累。这次是想家了,专门辞职回家的。说这话时,我看到,有几次,母亲欲言又止。当弟弟进他房间做作业时,妈妈终于说:“在那个厂那么好,现在又不放假,你为什么要回家呢?” <br/>   我一愣,故意撒娇在问:“我想你了,你不想我吗?” <br/>   妈妈却并不正面回答我,急急地问:“你要是回去,厂里还会要你吗?” <br/>   望着她期待的眼神,我嗓子里象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酸楚。但为了安慰她,我还是说:“不要也没关系,我还可以找别的厂呢。” <br/>   妈妈非常失望:“原来那个厂多好啊,你为什么要辞职回来呢?你就放假再回来嘛。” <br/>   我怔住了,简直不相信这是我日思暮想的妈妈说的话。她大约意识到伤了我的心,叹了一口气:“不是妈妈心狠,实在是,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没收入了,那这个家,可就完了。” <br/>   我点点头,但我不想总是看妈妈的脸又变得愁苦起来。便故意转移了话题:“妈,刚才在路上我看到淑芬了,才多大的人啊,她怎么老成那个样子?” </p><p>   妈妈说:“能不老吗?成天累得要死,忙时做农活,闲时编苇席。家里两个老人,她病就是个病身子。自从她妈病后,她爸总是喝酒,每天醉熏熏的。孩子还小,招来的女婿虽然老实勤快,可这年头,老实勤快有什么用?农忙时做农活,农闲时就到曹菊开的鞋底厂打料,听说打料折寿的,那可真是个拿命换钱的活。” <br/>   我不解地问:“他妈以前不是承包了十几亩田种大棚疏菜吗?” <br/>   妈妈撇撇嘴:“那是以前,自从不收提留款后,那些田都被村里有头有脑的干部承包了,哪里还轮到他一个失势的人?猫猫爸先是跟一个小建筑队在外面跑。他砌不了墙,只能当小工,被大师傅吆来喝去的,一天下来骨头都累得散架,到年底也不一定拿到钱。这不,自从曹菊回来办了鞋底厂,他就进鞋底厂了。曹菊,现在本事大了。” <br/>   妈妈热切地盯着我的眼睛,我惭愧地避开她的目光,故意没好气地说:“就算不进鞋底厂也不会饿死,还有口粮田呢。” <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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