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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3 20: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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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不留爱 之蓝衬衫 为摆脱陈大平的滋扰,我和Steven决定搬家,但临时起意,房子并不好找。在小方的安排下我把在CRB里本已经转租给别人的房间租了回来,在这件事上小方做很大的牺牲,因为那个小姑娘住进了他屋。
“唉呀,你整一个人肉客栈。”我学起他的打东北腔。
“唉呀,你要不要来我这旮住几天,俺们家就是你们家。”小方把我拉进怀里,逗我。旁边的Steven并不生气,反倒陪笑脸,他明白这是正常交际。
搬家时,我们丢弃了大量的物件,我们的新居只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单间,而这里其它的房间都是公用的,起先我们试图把一小部分的行李搁在客厅,结果其它室友便纷纷出来抗议。留学久了,中国同胞的团结友爱意识也淡漠了,全然不似我和小P等人当年在18号的情景,这就是时间的秘密。
我们把心一横,把冰箱和沙发和一只柜子丢到附近的垃圾池边,岂料同屋的那个女的又把柜子捡了回来,搁在自己房里,这就是留学的秘密。
但东西实在太多了,我们大略地收拾了一翻,房间却仍如一个小型的垃圾场。
“太郁闷了,我得出去透透气。”我抱怨,退到房门口。
“你去PETER家坐坐,等你回来了,我保证整理好。”Steven正身处一堆衣物中,已是汗流浃背,他比我能料理生活,完全是不须扬鞭自奋蹄。
“真的吗?”我喜出望外。
“你去吧。”
我到了小P家,他正在做饭。
“你好啊,我的邻居。”他冲我叫。
“你家新妞呢?”
“走了。”
“春天要来了,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我可耻啊!”他凑到我耳边说,“我把一个女孩的清白夺走了。”
“这档子事,你已经是罄竹难书了,何只一个!”
“这次不同,她是一个处女!”他故做诡异。 “这对你有这么大的震撼力吗?”
“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感动主耶酥!”
“你准备咋整啊?”
“我决定和她建立长期关系,50年不变。”他手持一柄锅铲,似英勇就义前的最后宣言。贞洁原来能彻底得俘虏男人心,可见很多男人都愿意责任大于爱情。
“你不是说她走了吗?”我惊奇地问。
“她回家拿东西。我做好饭等她。”
我凑过去一看,又是鲜红的意大利面。
“你快回去吧,她该回来,她不喜欢我和别的女人呆一块。”小P推我出厨房,“下次来记得到Steven一起来。”
小P变了!至少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让我感觉他在正经八百地谈恋爱,这对我是极其稀奇的,好比是一个太监娶了老婆,还和她有了爱情结晶,这结晶不是知道是他拿来骗群众的还是骗自己,我对男人总是信心不足。
我一路思考,直到推开睡房的门,突然感觉眼前一亮,房间已经变的十分整洁。
此时Steven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我拿了条毯子盖着他身上,顺手摘下他的助听器,这个动作我已经很娴熟了,他睡觉的时候总是忘记拿下那东西。
我打开衣柜,发现他把衣服都做了归类,上衣在上,裤子于下,袜子和内衣收于抽屉里。
但我发现我的那件蓝衬衫不见了。
“Steven,你有没有看到那件蓝衬衫。”我摇醒他。
“WHAT?”他没听明白。
“蓝衬衫!”我大叫,把枕边的助听器塞到他耳朵里。
他坐了起来,开始回想,想了一会儿,说:“我好像把它扔了,那不是我的衣服啊。”
“扔了?”我撒腿就往楼下跑,来到大楼的垃圾筒前,垃圾池大概有1。5米高,而且上面有个圆型铁盖子,如果想从里面拿东西出来根本不可能,除非有垃圾佬的钥匙,荷兰的规矩是ZF的垃圾车一个星期来收一次垃圾,我们这片住宅区是星期三收,但到那时候我的衬衫恐怕已经腐化了。
Steven也跟着跑了出来,对我说:“既然已经丢了,再买一件吧。”
“你过来!”我唤他走到垃圾池边。
“做什么?”
“扶我上去,我要到里面去找。”我决定爬上垃圾池。
“you are crazy!”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而我则正借住他的扶持而攀上垃圾池。(你疯了!)
“你下来!我们回去。”他朝我喊,他决定阻止我。
“我不!”我已经爬上了垃圾池顶。
“你下来!”
“我不!”
我们一上一下对峙着,他有点无奈地说:“那好,你下来,我来找。”
我顺了他,跳了下来,接着他爬了上去,进而跳入垃圾池,“啊!”他大叫。
“怎么了?”
“好臭!”他用手捏着鼻子,接着他弯下腰去找那件衬衫,垃圾池里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到,“太黑了!”
“用手机!”我急中生智。
他打开手机,借助它微弱的灯光,继续找。
“找到了!找到了!”不久垃圾池里传出他兴奋地叫声,他把衣服抛了出来。
我喜出望外,捧着那件衬衫飞奔回家,竟全然不顾里面的Steven,只对他说了一句:“你快回来!”
Steven回来后,看我正在浴室里洗那件衬衫,有些不悦,说:“我还不如一件衣服?”
“这衣服对我很重要。”我只顾洗衣服。
“这是Jacky的吗?”他走近我,我闻到了他身上的臭味,道:“快洗洗吧!”
“能不能把衣服扔了?”他拉拉我的衣角。
“不行!”
“求你呢!”
“说了不能丢。”我有些不耐烦。
他伸手进水盆,抓起衣服往地上甩,还跳上去踩了两脚。
“你疯了!”我抹去溅到脸上的水珠。
“you have to forget him forever!”(你必须彻底忘了他!)
“you no heart no lung!”我第一次用英文吵架和他吵架,因为气愤,语法全失,只抓了句子的主干,此句我意为:“你没心没肺!”
“you hurt me!”他也叫嚷着。(你伤害了我!)
“you! no head no brain!”我想说“你没头没脑”,却也词不达意,只说了主干,我指着地上的衣服,道:“it’s for my father!”(这是我爸爸的衣服!)
我一着急,把眼泪逼出来了,而男人看了眼泪就软化了。
“Sorry!”他低着头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替我拿起衣服。
我爸出殡那天他的遗物被一一火化了,一点都没剩下,这是温州乡间的规矩,但我偷偷地藏了这件蓝衬衫,这是他出事前换下的衣服,挂在浴室,所以没人留意。我藏着,并把它带到了荷兰。
我曾经数次要求吴慰穿上那件衣服与我行周公之礼,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我们的爱或者爱的行为是被祝福的、被保佑的,而那时候我竟分不清俯在我身体上面的吴慰到底是我的爱人还是我的父亲,我泪流满面的亲吻他,却又觉得充满了罪恶感,我的心态有些畸形化。
我曾经在网上碰到了一个叫“舟自横”的网友,我向他告之了我的郁结,他说这是创伤后妄想症。
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对吴慰的感情是爱情还是一如对我父亲般的爱,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这两种爱我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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