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性爱欲·红蔷秘史（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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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似真似假

红蔷和尹忽木相识十六年了。

“认识十多年了，帮我檫点药总可以吧？”尹忽木的语气里不无调侃，令红蔷有些恼怒，声音也免不了恶狠狠的：“少来了！从现在到开学也不过才……”红蔷歪着头盘算着，“三个月。就三个月，什么十多年。”

红蔷忿忿的看向尹忽木，见他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往下落，心里免不了有些不忍，嘴里却是不松劲：“你活该！”重重的一跺脚，转身却是向校医务室跑了去。

“疼吗？”红蔷往刚檫过药水的伤口上小心的裹着纱布，脸上的痛苦表情仿若受伤的是自己。

“疼！”尹忽木的话吓得红蔷立刻停了手，“不过有你就不疼了！”

“呸！”红蔷啐了一口，接着包裹，“刚才那女的是谁啊？好凶呢！”红蔷还是克制不了好奇心。

“呵，我就知道你会关心。”尹忽木满嘴的不在乎，“她是我的老情人啊，追求我很久了都没得逞，所以气急败坏来报仇嘛！”

“真的啊？”红蔷有些疑惑，抬头看到尹忽木满脸的坏笑，禁不住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笨，怎么会又上了这家伙的当了呢？”

“你总是胡诌！”红蔷麻利的栓好了纱布，开始收拾药瓶。

“我没骗过你！”红蔷听尹忽木的声音忽然正经起来，回头一看，正迎上尹忽木直直的目光。红蔷仿佛被目光里的什么东西击了一下，心跳无端的加快了。红蔷别过视线，理了理思绪，低语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反正和我没关系。”声音里有着些微的失落。

“有关系啊！”尹忽木的声音回复了老样子，“她追求我五年，我就是不喜欢她。”尹忽木顿了顿，目光直指红蔷，“我喜欢你！十六年前就是了！”

红蔷觉得尹忽木是自己的幼稚园同学这件事简直难以置信，于是开始了疯狂的取证。

“妈妈，你还记得我上幼儿园时候的事吗？”红蔷蜷缩在妈妈身边，假装不经意的随口问道。

“当然记得。”妈妈笑着抚了抚红蔷的长发，“那时候你还很胖呢！小脸粉嘟嘟的，见了就想亲一口。不像现在……”

“恩哼，现在是健康美嘛！”红蔷怕妈妈又说自己太瘦，撒娇的靠在了妈妈肩上。

谁知道这招效果并不明显，“你呀，晚上睡得太晚了！打球后就不好好吃饭，身体受不了的！”妈妈的声音里有些埋怨，但更多的是心疼。

“以后不会了啦！”红蔷赶紧转移话题，“那我那时候就很聪明咯？”

“是啊，”妈妈的声音里抑制不住的骄傲，“又参加话剧演出，又是舞蹈队领队，拿了好多奖呢！”

红蔷心里一惊，“话语演出？岂不是和尹忽木说的一样？”红蔷使劲儿摇摇头，“怎么自己就是不记得呢？”

妈妈显然沉浸到了回忆中，并没注意到红蔷的反应，“有一次你还拿了跳棋比赛的冠军，校长还专门给你们获奖的人拍了照的呢！”

“照片？！”红蔷一阵惊喜，早前看得幼稚园毕业照片因为人头太小，连自己在哪儿都差点儿没找到，更别说其他人了。要是有这张照片，就好找多了啊。红蔷心里一阵得意，“哼！你说你跳棋得了二等奖，那照片上就该有你。这下我可以拆穿你的谎言了！”

红蔷禁不住的赶紧追问：“妈妈，照片在哪儿呢？”

“呵呵，这么久了，记不清了。”妈妈才注意到红蔷紧张的表情，有些不解，“今天怎么老问这个？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啦，”红蔷可不想让妈妈知道，“你再想想嘛！”

“可能在大衣柜的底下吧。”妈妈没再多说，开始催促红蔷早点儿休息。

红蔷无奈，只好悻悻的回房间睡了。

那晚，尹忽木第一次出现在红蔷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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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等你十六年

红蔷终于还是没有找到那张照片，幼稚园的事就这样成了一桩悬案。

尹忽木依然玩世不恭，说话真真假假的让红蔷时常会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每逢此时，白苏就会很勇敢的站到尹忽木面前，一脸认真的警告他：“你别欺负我姐！要不我会跟你拼命！”

红蔷常常是笑着拉过白苏的手，温柔的抚抚他的头发，心情像是被阳光拨散了阴霾，豁然开朗了。

“你对白苏真的不错哦。”尹忽木脱着身上被汗湿透的球衣，不咸不淡的说着。

“他很可爱啊！”红蔷脑子里浮现出白苏俊朗的脸庞、无邪的微笑，“而且也很漂亮！”

“很漂亮？！”尹忽木语调酸酸的，“你对男人的形容可真有意思。”

红蔷不同意的“哼”了一声：“他还是孩子！是我弟弟嘛！”

“哦！原来如此！”尹忽木猛的将运动衣套上了头，声音也有点瓮，“那你对你原来那个男朋友怎么评价呢？”

红蔷忽然楞住了，记忆的狂潮又一次袭来，“刘刺柏”这三个字像针一样刺痛着她的神经，她的表情开始不自然。


“我……”红蔷不禁口吃，“我不知道。”


红蔷感觉到尹忽木的手放在了自己肩上，抬起眼正是尹忽木炯炯有神的双眼，不觉让红蔷本能的转头回避，“你问这干嘛？！跟你无关的。”红蔷有些嗫嚅。


红蔷的头被尹忽木轻轻的扳了过去，迎着尹忽木坚定的眼神，耳里他的声音也字字落地有声：“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没有白苏可爱漂亮，也没有刘刺柏高大俊秀，但我有一颗不会让你受伤害的心，爱你的心！”


红蔷有些震惊，这不是第一次听尹忽木说喜欢之类的话，但如此的直接表白，却是红蔷从未遭遇过的。真的爱吗？真的不会受伤吗？红蔷迟疑着，更多的畏惧在心中蔓延。


“不，我不……”红蔷话音没落，已经被尹忽木一把揽进了怀中，“别拒绝我！我等了十六年了！”


红蔷迅速的融进了那片无边的热力中，尹忽木的呓语仿佛天籁从远方传来：“红蔷，我爱你！”


宿舍的门忽然“嘭嘭嘭”的被敲响，尹忽木不舍的松开怀抱，刚拉开门，红蔷就看见黄槿冲进房门，满脸的惊惶失措：“红蔷，快！我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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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重创

红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一路上只觉得黄槿不断的在身边絮叨黄栌受伤的过程，“……跑出来……坐火车……泥石流……急着赶路……孕妇……抢劫……打伤了……铁路公安……外科……”但红蔷却是没有听完整一句话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哥！”红蔷冲进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外科病房，话未出口已是泪如雨下，“你怎么了？哥！……”

黄栌左眼的淤血十分醒目，左肩缠着绷带，胸部横裹的纱布有一大团血迹，原本黝黑的脸庞已呈现出苍白和虚弱。黄栌轻轻的动动嘴唇，清晰的吐出四个字：“我很想你！”

红蔷感觉心在发紧，抽搐，强烈的疼痛感让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目光迷离的望着黄栌，泪珠扑嗦嗦的掉落。

“9号床病人家属请来一下！”医生的声音出现在门口，黄槿拖着红蔷进了主治医生办公室。

“你们是病人家属？”医生怀疑的眼光落在红蔷脸上。

“是的。”黄槿这时候倒显得沉稳许多，“我们是他妹妹。”

“哦，那你们有个好哥哥，伤成这样就为了救两个陌生人，不容易啊！”医生口气里明显的带了敬意，“我先给你们讲讲他的情况吧。”

红蔷和黄槿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感觉空气里弥漫着让人屏息的紧张。

“病人有轻微脑震荡，左肩关节前脱位已牵引复位，身上有五处刀伤，最严重的一处在右肋间，长约十七公分，需要手术缝合；股骨中1/3骨折，需加压钢板。”

医生的每一句话听来都那么陌生，红蔷感觉这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拼命想抓住每一个词，却都抓不住。

医生略微停顿一下后，目光凝重的看着两个半大女孩，话音也变得缓缓：“还有，病人左眼受重击导致视网膜移位，同时淤血压迫视神经，恢复的程度……”

“怎么样？”黄瑾满是焦急。

“50%吧，很不好说。”医生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在红蔷心上，“恢复？50%？失明？……”红蔷不敢再往下想，猛得摇着头，让医生眼里充满了诧异：“孩子你没事吧？”

“没事的。”黄瑾挽住了红蔷，一边抹着泪，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医生，那现在怎么办呢？”

“病人需要马上手术，你们到收费处交4000元住院费。”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这张是家属同意手术单，你们看了后签字吧。”

红蔷只觉得无边的黑暗将她包围，终于支持不住，嘤咛一声倒在了黄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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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重逢

红蔷迷糊的挣扎着起身，就迎上一双赤红的眼睛——刘刺柏。

“你……”红蔷顿觉千言万语汇聚心头，却无法开口，只是虚弱的吐出两个字：“哥他……”又一次泪如雨下。

刘刺柏一把将红蔷抱入怀中，紧得仿佛想将她揉进身体，揉进灵魂，“都怪我！都怪我！”呢喃的声音透出无比的心酸。

红蔷就这么被紧拥着，感觉思想仿佛升空而去，丢掉了自己，只有心的疼痛提醒着她生命的存在。

“我怎么了？这是哪儿？”红蔷有太多的疑问，“哥……”

“哥已经做了手术了，一切还好。”黄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走进来的时候，眼中掠过一阵不易觉察的情绪，“你昨天晕倒了，我们把你送回来的。”

红蔷感觉刘刺柏放开了自己，思绪渐渐回复，辨认了好一阵才发现自己是躺在黄栌的床上。

“我要去看哥。”红蔷挣扎着要下床，被黄槿喝住了：“你先休息！这样怎么去？”红蔷楞在了床沿，目光里都是迷茫。

“让她去吧，”刘刺柏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清晰，“我抱她。”说着，拦腰将红蔷抱了起来，“你拿东西。”这句话却是回头对黄槿说的。

刘刺柏没去猜测黄槿脸上奇怪的表情意味着什么，自顾的将红蔷抱出了屋。

红蔷双手环在刘刺柏的脖子上，看着汗水从顺着眉骨滑落，心里是说不出的情绪，眼睛就直直的盯着刘刺柏，直到听到前方传来易声熟悉的呼喊：“姐姐！”

红蔷转头，正见白苏从医院门口迎面跑了过来：“姐姐！你怎么了？我很担心你呢。”满是焦急和关切的声音却没能换到红蔷的回答，红蔷的眼神望向白苏身后——尹忽木赫然站在医院门口。

刘刺柏很快走到了医院大门，红蔷的眼神已经令他猜到了几分，于是停在了尹忽木面前，怀里仍是抱着一脸迷朦的红蔷。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连白苏也感觉到空气里的紧张气味，闭了嘴站到了尹忽木身后。

尹忽木先开了口，话却不是对红蔷说的：“谢谢你照顾红蔷！”

刘刺柏的惊讶表情一闪而过，淡淡的回了句：“她是我妹妹，我欠她的。”

两人再次对望了一眼，都没再开口，一起朝黄栌的病房走去。

刘刺柏把红蔷放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床上刚刚度过昏迷期的黄栌，右拳轻轻的在黄栌右肩檫了一下：“兄弟，保重！”转身大步出了病房，没有再回头。

红蔷看着刘刺柏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心里忽然升起一种由衷的酸楚。这两天发生的事确实太多太多，早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能够承载的负荷。

红蔷的确没想到，这次短暂重逢后的离别竟然会是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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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第一封“情书”

“红蔷，真的照哥说的不告诉爸妈吗？”黄槿显然十分犹豫。

红蔷转头看见黄栌虚弱的蠕动着嘴唇，她知道他的意思，这件事是万不能随便说的。可是不说的话，差的3000元的住院费又怎么办呢？红蔷紧咬着下唇，眉头皱成了一团。

“9号床病人家属，接电话！”护士的声音穿过空旷的过道，嗡嗡的带着些回音。

红蔷和黄槿对望了一眼，心里都在打鼓，奇怪这个电话的来处。“还是我去吧。”红蔷放开了一直紧握黄栌的手，摇晃着站了起来。

“我陪你。”默默不作声站一旁的尹忽木也跟着起立，一把扶住了红蔷。白苏张了张口，却被尹忽木抢了先，只好噘着嘴作罢了。

“喂。”红蔷说话都觉得有气无力的。

“是我。”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熟悉的声音便拖走了红蔷的心，红蔷的声音也变得不自然：“你怎么话不说就走了？”

“我有些事要办。”又是一阵沉默，只听见电话的杂音，让红蔷免不了有些心烦。

“住院费我交了6000，如果不够的话办公室抽屉里有存折，密码是你的生日。”又是一阵杂音，“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

“你有什么事？怎么了啊？”红蔷心里咯噔一下，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引得周围的人都回头关注。

尹忽木似乎知道是谁的电话，抚身在红蔷耳边说了一句：“别激动！慢慢说。”红蔷含着泪，点了点头。

“他是个不错的男人，祝你们幸福！”电话一阵嚣叫，然后留下了一长串的盲音。

红蔷忽然有种感觉，猛得回头，空荡荡的走廊里却找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红蔷想说话，却是发不出音，放下电话的那一瞬几乎要瘫坐在地上，被尹忽木一把搂住，“我们回去再说。”

在病房门口，红蔷就看到了黄栌急切的眼光，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向病床走去。

“姐姐！小心！”白苏及时的伸手，扶住了差点儿被椅子绊倒的红蔷，眼光恨恨的瞪了尹忽木一眼。尹忽木明白这一眼代表了什么，但他怎么能不松手呢？浅浅的一个苦笑，却被黄槿看在了眼中。

红蔷避不开黄栌询问的眼光，嗫嚅着开了口：“刘刺柏来的电话，说钱的事儿。”

“他人呢？”黄栌从嗓子眼挤出了三个字。

“说是有事要办。”红蔷强迫自己裂了裂嘴，换了轻松的语气，“没事的。”

话音没落，就听黄槿“哎呀”了一声，扭头看时只见她的背影消失在了病房门口。红蔷有些诧异，询问的望向黄栌，却看见他把头转向了窗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一阵死寂的沉默。

“9号病床，吃药了。”护士停下手推车，把一个纸袋放在了床头柜上，正欲离开，又回头问道：“谁是红蔷啊？”

红蔷受了惊吓般抬起头，迎上了护士歉意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早上有人托我转交的，一忙起来就忘了。对不起啊！”

护士对所有人笑了笑，转身走了，剩下红蔷茫然的坐在床边，手上拿着那个薄薄的信封。

黄栌把刚睁开的双眼又阖上了，尹忽木扔下一句“我去抽支烟”，出了病房，白苏也似乎隐约知道了什么，只是偎在红蔷身旁，嘴却闭得牢牢的。

红蔷颤抖着拆开了信封，信纸右下角龙飞凤舞的留着一个签名——刘刺柏。

“红蔷：

没想到第一次给你写信就是为了道别。看着你就躺在我的面前，熟睡的脸庞上透出静谧的光芒，我就忍不住的想，如果这一生都能看到你这么静静的睡在我怀里，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我喜欢你，我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初见的一幕仍像是昨天，你穿着一身运动服，满脸灿烂的笑，像阳光一样的温暖。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喜欢你，不能！因为你是我兄弟的爱人。他没对我说过，可我从看你的眼神里就知道。我其实一直就知道，只是我不愿意承认。

你告诉我要和我谈恋爱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惊喜吗？你像一只固执的小鹿，就那么撞进了我的怀里。那段时间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候。

可我知道，是我太自私，自私的想把你占有。我以为我能给你幸福，后来却发现幸福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我没有黄栌勇敢，他能及时的放手，我却不能。

我知道这辈子我都会欠你，也欠黄栌。兄弟和爱人，我都伤害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说，我只想你知道，我爱你！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选择做你的哥哥！

保重自己！照顾好黄栌！

刘刺柏”

一根鲜红的发带从信封里滑落，伴随着的还有红蔷满面的泪水。
这是红蔷收到的第一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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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消失

赭鸢尾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一见到黄栌，赭鸢尾就扑在床上哭个不停，嘴里一个劲儿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啊？”

红蔷一言不发，心里的痛却一阵胜似一阵。黄槿握住了红蔷的手：“出去走走吧。”边说边把她拖出了病房。

秋天的阳光依然刺目，红蔷揉着眼睛，在医院花园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我打电话给赭鸢尾的。哥这次偷跑出来违反了部队纪律，是赭鸢尾以死相逼求她爸帮了忙。她不知道哥为什么回来。”黄槿挨着红蔷坐了，“你也不能说！”

“我知道。”红蔷心里油然的生起感激，“谢谢你！”

黄槿握了握红蔷的手：“哥这次为了救人受伤，又有赭鸢尾，应该没事了。我担心的是刘刺柏。”

红蔷猛的心头一惊：“刘刺柏怎么了？”红蔷感到黄槿手一抖，眼神也变得有些闪烁。

“没什么。”黄槿似乎欲言又止，“他不会有事的。”

红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还欲再问，黄槿却怎么也不开口了。
两天后，赭鸢尾带着黄栌回部队了，据说是那边的军区医院医疗条件更好，有利于黄栌的伤势恢复。
他们走的时候，红蔷借口考试没有去送。没有刘刺柏的陪伴，红蔷不敢独自面对这样的离别。

红蔷一连几天都心里慌慌的，连尹忽木特意跑步买回来的绿豆糕也调动不起她的胃口，只是感激的看看尹忽木的满头大汗，摆摆手的不想吃。

“红蔷，你别这样好吗？”尹忽木猛的扳过红蔷正望着黑暗天幕的脸，焦急在脸上一览无遗，“饭你不吃，课也不好好上，连最喜欢的排球也不打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红蔷无助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要去找刘刺柏！”

“我们去过了啊！”尹忽木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单位也去了！家里也去了！都没在啊。”

“我还要去！”红蔷满脸泪水，语气却极为坚定。

尹忽木眼里忽然升起了怒火，却是转瞬即逝，声音恢复了温柔：“好吧，我陪你！”

还是找不到。单位里的负责人那句“他再不来上班，我们只好开除他了”，让红蔷怔怔的站了好久，才被尹忽木半拖半抱的拉回了黄槿家。

“别急了。黄槿不也去找了吗？会找到的。”尹忽木递过一个玻璃杯，“喝了吧。你一天没吃饭了。”

红蔷依然怔怔的，乖乖的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下去，一股甜甜的热流顺着嗓子到了胃里，红蔷感觉意识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睡一会儿吧。”尹忽木扶红蔷在床上躺下，拉了床薄薄的单被盖好，“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会好吗？红蔷带着疑问，迷迷蒙蒙的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红蔷透过窗户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却看不到星星的闪烁。

窗户外有人在低语，嘀嘀咕咕的听不真切，但“刘刺柏”三个字还是清晰的钻进了红蔷耳朵里。

“刘刺柏怎么了？”红蔷急切的询问让窗外的声音噶然而止，只听见秋蝉还在不停的鸣叫着。

半分钟后，尹忽木和黄槿出现在房间门口。红蔷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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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生离死别

刘刺柏是第一个教会红蔷什么叫生离死别的人。

当黄槿颤抖着告诉红蔷“刘刺柏死了”的时候，红蔷冷静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连体贴的特意站到红蔷身旁准备扶住她的白苏，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平淡。

“刘……”红蔷略微顿了顿，“他怎么死的！”脸上的表情扑朔迷离。

黄槿看了尹忽木一眼，声音有些颤抖：“他找到了那两个打伤哥的人，被砍了十七刀，就……”

“什么时候的事？”红蔷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远方，让人猜不透她心里的感受。

“前天。”黄槿的声音几乎要被大家的呼吸声所淹没，“我们一个小时前刚得到公安通知。”

“哦。”红蔷不再作声，只是那么眼神定定的站着，单薄的衣服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抖动着。

“红蔷，你……”尹忽木话没出口，就被红蔷打断了，“我没事。我累了，先回家了。”红蔷环视了大家一眼，紧抿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我送你！”尹忽木急步上前，却被红蔷喝住了，“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尹忽木尴尬的矗在原地，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看着红蔷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白苏，你去吧。”黄槿终究是放心不下，“好好看着她！”

“好的。”白苏飞快的跟了上去，“姐姐等等我！”也消失在转角。

黄槿重重的叹了口气，似有话想问尹忽木，却见尹忽木独自点了支烟慢慢走进黑暗，只好作罢。转身进屋前，黄槿喃喃自语了一句：“天知道这样……”后半截话淹没在了风声中……

“姐姐！等等。”白苏的声音越来越近，红蔷停住了脚步，却没转身。

“姐姐，我陪你好吗？”白苏两手抓住红蔷的右臂，气喘吁吁的企求着。

红蔷仿佛刚从梦里苏醒，缓缓的转过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陪我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煎蛋面放在面前，红蔷却突然觉得没了胃口，只是习惯性的用筷子搅和着，直到面条被泡成面糊。

“姐姐。”白苏忽然开口了，“你别这样好吗？我们都很担心你。”

红蔷摇了摇头，却是不应声。

“姐姐，别难过。”白苏突然的一句话让红蔷忽然有了一丝触动，“刘哥哥不在了，我来保护你，好吗？”

红蔷抚了抚白苏的头发：“你还小，不懂！”

“不，我懂！”白苏侧身躲开了红蔷的亲昵，执拗的反驳，“我知道女人是需要男人来保护的。”白苏的语气忽然少了很多稚气，“我是男人。我应该保护姐姐！”

红蔷的眼泪一瞬间涌了上来，“保护”，多么熟悉的字眼，曾经说过保护我一辈子，可是人呢？靠在白苏略显单薄的肩膀上，红蔷终于哭了出来。

红蔷清醒的意识到，一切过去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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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初夜

红蔷开始喜欢上了喝酒。

一连串的打击后，红蔷比以前沉默了很多，对很多事情也都不太在意了。期末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红蔷看着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第十名的位置上，心里只是微微一动，在乎的心情很快过去了。倒是爸妈看到成绩时平和的态度，让红蔷的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歉意。

白苏跟家人回老家过春节，黄槿忙着上补习班，四人联盟只剩下了红蔷和尹忽木，常常相约对饮。尹忽木的酒量有多少，红蔷从来没见识过，因为每次必是她醉倒了被尹忽木送回家。

“叮呤呤——”一大早，红蔷就被电话铃声吵醒。

“红蔷，快起床！我在楼下等你。”尹忽木的声音透露出特别的兴奋。

“干嘛呀？”红蔷有些恼怒，昨晚又是醉了被扛回来的，头还隐隐作痛。

“去爬山啊！”尹忽木声音急切，“哈！你一定不知道吧。昨晚下雪了。好大的雪。”

“下雪了？”红蔷嘟囔着，逐渐清醒，“下雪啦？！我看看。”红蔷扔掉话筒跑到窗户边，刚把窗帘掀起一个角，白皑皑的世界就呈现在眼前。红蔷猛的推开窗户，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红蔷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纯净了许多。低头看时，却见尹忽木举着手机在楼下使劲儿挥舞着双手，红蔷的心情一下子就开朗了起来。

“小心点儿！”红蔷的声音还没落，就见尹忽木已经一个踉跄跌倒在前面的雪地里。

红蔷几步冲上去，正准备扶起尹忽木，却发现自己被骗了，“哎呀”一声被尹忽木绊倒在雪地里。两人在雪地里扑腾着，静谧的山野也被他们的笑声给激活了，发出浑厚的回音呼应。

躺在松软的雪地上，红蔷迷朦的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幕，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呢？”

尹忽木沉默了许久，忽然一个翻身压在了红蔷身上：“为了快乐！”尹忽木猛得大喊了一声：“走！喝酒去。不醉不归！”

红蔷被尹忽木的情绪感染了，大声回答道：“好！不醉不归！”于是山林也跟着吆喝了起来“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红蔷终于还是醉了，眼中的尹忽木也变得摇晃了起来，她坚持着举起了酒杯：“来！干了！”却是怎么也不能把酒送到嘴边。

“别喝了。”尹忽木一把夺下了红蔷手中的杯子，“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红蔷半醉半醒间想到了回老家的爸妈，想到了空荡荡的房间，孤单的感觉油然而生：“不！我不回去。我没醉。再喝！再喝！”说话间，感觉脚离了地面，身体轻轻的飘在空中。仔细一看，却是被尹忽木扛在了肩上。

红蔷头脑有些模糊了，只感觉天地都在摇晃着，摇晃着……

迷醉中，红蔷隐约觉得头接触到了软软的东西，不禁慢慢睁开了眼，却正迎上尹忽木炽热的眼神：“红蔷！我爱你！红蔷！”

尹忽木的呢喃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手指轻柔的拂过红蔷的手臂、肩膀、胸口。红蔷感觉到仿佛有一把火在心中被点燃，熊熊的燃烧着，烧遍了整个身体。当尹忽木进入红蔷的一刹那，巨大的疼痛令红蔷禁不住大叫了一声，感觉身体被撕裂，灵魂仿佛就要冲出了躯体。

红蔷下意识的扭动着身体，希望挣脱这尖锐的疼痛，却感觉尹忽木仿佛受到刺激，进入的更加猛烈。红蔷呻吟着想抬起双臂推开尹忽木，却全身软软的没了力气。红蔷拼命的咬着下唇忍住疼痛，看见了尹忽木满面通红的脸，嗅到了他急促粗重的喘息。

尹忽木终于在一声沉闷的叫声后停止了动作，当他伏在红蔷身上沉沉睡去的时候，红蔷忽然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处女了。

多年后红蔷回忆起自己的初夜，所有记忆还是只有一个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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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意外来鸿

红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性有了恐惧。

尹忽木每次在结束后的享受表情总是让红蔷很不解，对于她来说，除了刚开始的激动潮涌外，剩下的就只有沉默的等待，等待尹忽木崩泻的一刹那。

红蔷慢慢的习惯于在黑暗中找寻尹忽木的双眼，只有看到那眼中的陶醉，才让红蔷感觉这勉强算是件有意义的事情。

红蔷记得在书上看到的有关高潮的描述，可她知道自己从没真正体会过。性的欲望就这样在红蔷的心里慢慢的远离。

“红蔷，有你一封信。”黄槿把信放到了红蔷手里，叫着其他名字走开了。红蔷看着黄槿灵巧的背影，暗自笑了笑，觉得黄槿细心的工作倒真挺适合做“收发员”这份工作的，心里不免又为自己的巧妙安排得意了一下。

拆开信封，是一张普通的生日卡片，封面上湛蓝的海水中漂浮着一条奇怪的鱼。红蔷暗自笑了，居然连自己的生日都差点儿忘记了。

翻开卡片，漂亮的“Happy birthday”下是两行铅印的小字，红蔷一念，才发现居然是一首小诗：“世界有了你，我的脉搏就有了跳动的理由；生活有了你，我的人生才有了美妙的旋律。”

红蔷嫣然一笑，回头看了看教室后的尹忽木，正和几个男生激烈的争论着意甲的赛况，红蔷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暖意。

“你怎么记得我的生日的？”红蔷靠在尹忽木的身边，柔声问道。

“我当然会记得。”尹忽木的目光离开了电视屏幕上的球赛，停在了红蔷的脸上，“每年我都记得，可惜送不了礼物给你。今年我们可以一起过了。”

尹忽木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暗红色的方形绒面盒子，放在了红蔷的手上：“希望我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红蔷的脸上起了一阵红晕，“嘣”的一声，盒子打开了，一个白玉佛静静的躺在朱红色的绒布上。“好漂亮！”红蔷由衷的发出一声赞美。

“这是我外婆送给我的。”尹忽木拿起玉佛，帮红蔷带在了娇嫩的脖子上，“古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希望我的爱人平安快乐！”

红蔷轻轻的用手指触摸着胸前的玉佛，感觉它由冰凉变得温热，甜蜜的感觉从心里蔓延出来，弥漫了整个小屋。

“那你从哪儿找来的那么温馨的小诗的？”红蔷躺进了尹忽木的臂弯，用头发轻轻摩挲着尹忽木结实的手臂。

“什么小诗？”尹忽木的回答让红蔷有点儿意外，转念却又悄然一笑：“你以为不写名字我就不知道是你送的啊？”

“你说什么呢？什么诗？送什么？”红蔷抬头看看尹忽木，一脸的迷茫不像在说谎。红蔷心里十分惊讶，起身从书包里翻出了卡片：“就是这个啊！不是你送的吗？”

尹忽木接过卡片，仔细看了看，十分肯定的说：“绝对不是我送的！我怎么会送这么简单的礼物给我的最爱呢？”尹忽木沉思了一会儿，“是不是你的朋友啊？”

红蔷偏着头想了好一阵，也没想到哪个朋友会给自己寄一张不署名的生日卡片。

“别想了。到时候就会知道了。”尹忽木的注意力又转回到了球赛，只留下红蔷独自思索着。

第二天，红蔷在课桌抽屉里翻出了那个右下角只有一个邮编的信封，拿到邮局去询问，却只得知邮编是新疆的，就没任何线索了。

红蔷苦思了三天，也没想起自己何时在新疆有了朋友，只好作罢。这封神秘的来鸿，成了红蔷很多年都百思不得其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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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永远的伤痕

红蔷的高三是在悠闲中度过的。

因为赭鸢尾父亲的运作，黄栌在红蔷生日的第二天调到了离家只有四十分钟车程的部队，成了一名武警纠察员，主要负责对武警官兵的军纪军容的检查处理。

“你继续踢球吧，”红蔷递了瓶矿泉水给半场休息的尹忽木，“黄槿说哥回来了，我去看看他。”红蔷的声音很平静，面容也一片祥和。

尹忽木怔了一怔，矿泉水和着汗水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你去吧。”

红蔷留下一包纸巾离开了球场，走了很远，红蔷还感觉尹忽木的目光在身后飘荡。

“哥？”黄栌屋子的门关着，红蔷敲了好一会儿没人应，便绕到窗户边往里张望。透过薄薄的窗帘，红蔷依稀看见床上有人在动，不禁叫出了声，“哥，你在吗？怎么了？”

一阵搭拉着拖鞋的沉重脚步声后，门开了一条缝隙，却没见人。红蔷径直推门进去，却见黄栌正蜷缩着身体爬上了床。

“哥！”红蔷用手扳过黄栌背对着自己的脸，只见黄豆大的汗珠密密的布满额头，“你怎么了？哥！”

黄栌摆了摆手，又转过了身，“没事。你自己倒水喝。”

红蔷直觉有什么问题，再一次扳过黄栌的身子，只见黄栌双眼紧闭，两只手使劲的捂着右肋，“哥你疼是吗？怎么回事？”

黄栌微微睁开了眼睛，右手轻轻的抚过红蔷因为着急而有些发烫的脸颊：“没事的。只是伤口有些疼罢了。”

红蔷心里清楚黄栌是在故作轻松，鼻子一酸，两滴眼泪就下来了：“哥喝水吗？我给你倒水。”红蔷怕泪被黄栌看见，找了借口转头起身，却感觉手臂被黄栌拽住了，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黄栌身上。

“哇！”黄栌伴随着粗重喘息的叫声让红蔷猛的一惊，“我压在你伤口上了？疼吗？对不起！”红蔷挣扎着想抬起身子，却是被更紧的抱住了。

红蔷被黄栌强有力的手臂抱着动弹不得，耳边清楚的听到黄栌的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红蔷心里一阵酸楚，身子也不再僵硬，任凭黄栌的头埋进了自己颈窝的长发里。

黄栌的手渐渐的有些松动了，红蔷便试着伸过手去帮他檫额上的汗珠，却被黄栌捉住了手腕：“别动！就这样陪着我就够了，就够了。”

红蔷第一次感觉到黄栌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的满足，觉得心头一阵抽搐，仿佛被揪了一般的疼痛迅速蔓延心间。红蔷忽然在心里做了个决定，轻轻蹬掉了脚上的鞋，侧身偎在了黄栌身边。

“哥，我想你！我真的很想你！”红蔷感觉脸在变热，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有些变了调。黄栌似乎受了影响，呼吸明显加快，看着红蔷的眼里像要冒出火来。

红蔷感觉到了黄栌因为疼痛而有些干涩的嘴唇，感觉到了黄栌灵巧的舌尖在自己口中游移，感觉到了黄栌的双手不知何时伸进了衣服，在自己光滑的背上摩挲，引诱着无限的欲望。这才是自己想要的吗？红蔷来不及细想，已经掉入了情爱诱惑的泥涝中……

“不行！”黄栌的一声大吼让一切都静止了。红蔷感觉全身空虚，睁眼只见黄栌已经翻身背对着自己，浑浊的声音流露出深深的痛楚：“你走吧。”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红蔷一下子从山峰跌到了山谷，眼泪迅速爬满了面颊。

“因为，”黄栌的声音颤抖得变了声，“因为我爱你！”

黄栌猛得坐了起来，却依然背对着红蔷：“我不能伤害你。”

红蔷心里一阵疼痛，一句“我已经不是处女了”几乎冲口而出，却终究只是化成了低低的抽泣。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黄栌甚至不敢转身面对身后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只是拼命强忍住身体和心里的痛。

红蔷看着黄栌放在腿边的紧握着拳头的手，疼惜的感觉让她不再作声，只是默默整理了衣服，离开了黄栌的房间。

走出门的那时候，红蔷用手紧捂住胸口。她明白，这个伤痕将是她和黄栌之间永远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