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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 14: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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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赶来帮李珊蓝打了两针,又换了另一种点滴瓶。 由于开刀是件大事,再加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联络李珊蓝的家属, 因此他还是建议多观察,万不得已时才开刀。 所幸她的状况逐渐稳定,白血球数目也开始下降。 当她终于摆脱剧痛而沉睡时,已经凌晨四点了。
我回家简单睡个觉,隔天一早又到医院的急诊处。 她似乎睡得很香甜,表情非常安详。 我出去买了份报纸,找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看报纸。 报纸看完后,她还没醒,这才发觉肚子有些饿,便又出去吃早餐。
再回来时,她刚好醒过来。 『好点没?』我问。 「好多了。」她说。 我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然后笑了笑。 「折腾了你一晚,真不好意思。」她说。 『不会的。』我说。
李珊蓝一共在急诊观察室待了三晚,我也陪了她三晚。 她隔壁的病床上不停换着病患,大部分的病患顶多待一晚。 因为症状轻的,经治疗或包扎后就回家休养;症状严重的就直接住院。 像她这样不上不下的待了三晚,非常少见。 禁食和禁水的牌子一直都在,她因为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以致嘴唇干裂。
这段期间内,我总是搀扶着她上洗手间。 但在洗手间前十步,她会坚持要我留步让她自己走。 我也更清楚知道她没什么朋友,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来探望她。
办完出院手续,我载她回家。她一进家门便说:「真是历劫归来。」 我先让她休息,然后出门买些米和罐头,回来煮了锅稀饭。 她捧着碗的左手有些颤抖,连举筷的右手似乎也拿不稳。 『只是一顿稀饭而已,妳不必感动,也不必激动。』 「笨蛋。」她说,「我是三天没吃饭,浑身无力而已。」
连续一个礼拜,我一直提着心,晚上睡觉不关房门,睡得也不安稳, 怕她突然又出状况。 一个礼拜过去后,见她一切都很正常,才把心放下。 然后我拨了通电话给荣安,告诉他我已经确定喜欢李珊蓝了。 他在电话那端又吠又叫,很兴奋的样子。
确定喜欢李珊蓝这件事,让我在接下来几天面对她时觉得不自在。 我像只骄傲的孔雀,为了掩饰这种不自在,只得装作若无其事。 或许我该好好学习该如何开屏以展现一身灿烂,吸引她的目光。 毕竟我和她都是选孔雀的人,一旦我能自在随性地在她面前开屏, 她应该就能懂的。
毕业论文口试前几天,为了放松自己紧张的心情,我一个人去Yum。 很久没看到小云了,想跟她聊聊天。 进了店里刚在老位置坐下,竟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苇庭也在。
缘分是很奇怪的东西,它可以促进一段感情的产生; 但若感情不在了,再多的缘分只会造成更多的尴尬而已。 我很尴尬,苇庭应该也尴尬,连小云的脸上也写着尴尬。
「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小云打破沉默,用很客气的口吻说。 我先是纳闷,心下随即雪亮,原来这小子故意装陌生来逃避尴尬。 『喂,别装了,我和妳很熟的。』我说,『老规矩,妳煮的咖啡。』 小云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煮咖啡。
一直到咖啡煮好前,我和苇庭都没说话。 小云煮好咖啡端到我面前时,我才开口问苇庭:『妳怎么会在?』 苇庭迟疑一下,说:「我要结婚了,来邀小云参加喜宴。」 『这是好事啊。』我说。 「没人说是坏事吧。」小云说。 「对呀。」苇庭说。
我们三人又沉默了。 苇庭终于又开口:「我也很欢迎你来参加喜宴。」 『妳明知道我不会去的,干嘛要赚我的红包呢?』我笑了笑,说: 『不过我还是会祝福妳的。』 「你果然是选孔雀的人。」苇庭说。 我脸色微微一变。
苇庭看见我的反应,便说:「对不起。」 『干嘛道歉?』我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家说你是选孔雀的人。」 『不。』我摇摇头后,说:『我很庆幸选了孔雀。』 苇庭和小云互相看了看,同感惊讶。
我将剩下一半的咖啡一口喝尽,站起身对苇庭说:『先恭喜妳了。』 「谢谢。」她笑了笑。 『他选什么动物?』我问。 「他也选羊。」 『真是一大的卷帘格。』
「一大?」她很疑惑,「卷帘格?」 『一大合起来便成天,也就是合之作天。卷帘格是指谜底要由下而上 倒过来念,所以就是天作之合。』 「谢谢。」她弄懂了,便笑了笑。 我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从容离开Yum,却还是忘了付咖啡钱。
回到家,刚推开院子铁门时,发现李珊蓝站在院子。 「怎么这么早回来?」 『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 『今晚没到研究室,一个人跑去Yum,结果竟然碰见去送结婚喜帖的 前女友,所以提前回来了。』我先开口回答她,『说完了。』
「你没任何反应?」 『如果我选马,可能立刻开溜,因为怕她纠缠我;如果我选牛,可能 会客套应酬,因为怕她先生以后跟有我事业往来;如果我选老虎, 可能会把水往她脸上一泼,然后掉头就走;如果我选羊,我可能在 她的婚礼上大喊:别嫁他!我才是真正用生命爱着妳的人!』
「但你选的是孔雀呀。」 『所以我优雅地站起身,并说了个有气质的灯谜当作祝福。离开时, 连咖啡钱也没付。』 「果然是选孔雀的人。」她笑着说,「总算没丢孔雀的脸。」
『轮到妳了。』我说,『这个时间妳应该在中国娃娃吧?』 「我不在那里上班了,因为我怕会变成热舞女郎。」她回答。 『为什么?』我很惊讶。 「她们赚钱似乎很容易,这种诱惑对我来说越来越大。我怕有天抗拒 不了诱惑,我就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李珊蓝了。」 『什么时候辞掉的?』 「我出院后第三天。」
「对了。」她又说,「超市的工作我也辞了。」 『为什么?』我更惊讶。 「在那家超市工作的最大好处,就是常有免费的过期食物可拿。既然 我以后都不吃过期的东西,那就没必要再去工作了。」 『妳终于肯听我的话了。』 「如果再不听,我就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李珊蓝了。」 我笑了笑,挂心的事少了一件。
『超市的工作是什么时候辞的?』 「也是我出院后第三天。」 『妳还有什么转变是在出院后第三天所发生,而我并不知道的?』 「有。」 『什么转变?』 「我觉得认识另一个选孔雀的人真好。」 说完后,她笑了笑。
『其实妳出院后第三天,我也有个转变。』 「什么转变?」 『我很庆幸自己也选了孔雀。』 「即使被认为虚荣也无所谓?」 『是啊。』我说,『无所谓了。』
虽然没有猎人举着枪站在面前,但我们两只孔雀却几乎动也不动。 我努力试着开屏,她似乎在等我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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