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离开的时候,贾蒙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其实我希望他吻的,是我的嘴唇,但是他没有。我打开门走出去,又折身回屋里把那袋垃圾拎着带下楼,扔进他家楼下的垃圾堆里。我跑回家时,天已大亮,我摁门铃叫周海开门,他睡眼惺松,似乎还没有睡醒。 周海并没有问我怎么会天亮的时候从外面回来,他没问,我也就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觉得很可笑,天底下,大约没有一对新婚夫妻是像我们这样的,冷眼相看,无动于衷,却又在一张床上,皮贴着皮肉挤着肉地做一切动物都会做的事。 周海第三天就回他的办事处了。我喜欢他不在家,所以每次他要走,我都会对他很客气,给他整理好物品,不管是几点钟的车,我都会送他到车站。因为周海在生活方面,是个依赖性极强的人,他什么都不会,所以他什么都是我给他准备。 周海走后,我把我结婚前买的手机又翻了出来,因为很久没用,卡已经销号了。我去移动营业厅买了张新卡,我给贾蒙打了电话,告诉了他号码,此外我没有给任何人号码。我家里找我都是打电话到单位或家里,除了单位和家里,我一般哪里也不去。 我本来几乎不会发手机短消息,发信息也是很慢,但是因为不能总是和贾蒙通电话,长途话费很贵,而且如果有人在场会不方便,所以后来我和贾蒙主要是靠短信息维持联系。 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和贾蒙做过,可是我就是觉得偷人一样的难为情,如果收到他的信息时,我的旁边还有别人,我就会莫名其妙地脸红。 贾蒙在北京很快安顿了下来,租了房子,换了新手机号码,并且在工作上逐步进入了角色。知道他生活开始好了,我也很为他高兴,他很多次问我生活怎么样,我都说很好,我说我过得很开心,他说:“那怎么没看见你胖呢,反而更瘦了,让我舍不得。” 我只有笑着说:“我胖了很多后来又减肥瘦下来的,因为现在流行骨感美人嘛。”他就不吱声,忽然有一天他说:“小桑,其实你过得不开心是不是?要不然你怎么会凌晨的时候跑到我那里?” 我平静地说:“一定是苍天可怜我们无果的爱恋吧,让你在离开的时候,还可以再见到我。是天意让我在那一个凌晨敲开你的那一扇门,要不然你去了北京我都不知道,可能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我们就依靠短信和电话支撑着彼此的灵魂和生活,感觉心在一点点地靠近而身又隔的那么遥远,仿佛比一生还要远。周海说了他不会离婚,那么我想我这辈子就只能以凋零的姿势枯萎在周海的粗俗里,而把心含苞成美丽的花朵,盛开在贾蒙的记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