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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那天我们分手》作者:hero0253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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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6: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我是一个不甘于寂寞但是又相当能忍受寂寞的人。
最近大半年来的绝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上课,一个人放学,一个人买菜,一个人吃饭,单身生活让我有些麻木,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会偶尔怀恋我的爱情。
我在网上和丁武聊过一次QQ,他说过年的时候碰到胡晓玲了,她还是老样子,依然没有男朋友。丁武对我说,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被你糟踏了。我沉默不语。
至于燕红,她去加拿大之后就再没有消息,或许我爸妈知道一些,但他们从来不提,我也懒得问,这没什么意义。
我在法国的朋友圈子分为两拨人,一拨是班上的同学,一拨就是代凡他们,无论和哪一拨人在一起聚会,我都会显得形单影只,因为其他人都有自己的恋人,长此一来他们也开始看我不顺眼,或做媒或牵线,总之想方设法的帮我找女朋友,但自上次王茜的教训之后我便再也不轻易和陌生女孩单独相处了。
有一次青青突然问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惊了一下,脑子里条件反射的出现苏琦的身影,但我很快的摇摇头说,没有。
青青又问,难道你还没有忘记燕红。
我笑了起来,我的确是没有忘记燕红,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哪那么容易忘记,但她已经不会牵扯到我的情绪了,仅仅只是记忆的一部分。
我说,我干嘛非得找女朋友。
代凡说,为了谨防你变成GAY,张国荣当年就是对女人求爱不成才变成同性恋的。
我彻底无言以对。
在我们这拨人中还有一个单身贵族苏琦,我常常纳闷青青为什么不撮合我们两个,虽然苏琦身边根本不缺乏追求者,但起码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一个星期三,我决定晚上去电影院看《加勒比海盗》,虽然网络上已经有下载,但我觉得这样的片子应该在电影院里看会更爽一点。在法国,但凡有新电影都是安排在星期三上映,而且票价比平时要便宜。
我赶到电影院的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排起了进场的长龙,我拿着提前一天买好的票站在了队尾。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我无意中发现了前面队伍中有一对衣着时尚的中国男女,男的不认识,女的背影很熟悉,待她一偏头,我呆了一下,是苏琦。她今天穿一件水蓝色的风衣,围着一条类似韩剧中女主角经常用的围巾,满脸欢笑的和身边男子亲切的交谈。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苏琦这么热情的和一个男人相处,那个男人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比我要帅。
我的内心开始变得烦躁起来,但我做不了什么,我和苏琦甚至连好朋友都算不上,她和哪个男人在一起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内心的烦躁很快就被一缕悲哀所掩盖。
进了电影院放映大厅,我故意坐在了很靠后的位置,但我很快发现苏琦他们就坐在我的正前方三排,无论我怎么转移目标,她的一举一动都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想再换个位置,可周围早就坐满了人,而且灯也熄灭,电影马上就开始了。
两个小时的时间,我的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到电影情节里,我更像一个苏琦的盯梢者,不过还好苏琦和那个男人除了偶尔低声交谈,没有做什么诸如勾肩搭背甚至拥抱亲吻的亲昵动作,否则我一定会中途离场。
电影结束了,大厅开了灯,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准备离开,苏琦在穿外套的时候无意中一回头就看见了我,我们的眼神对峙了三秒钟,苏琦对我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和那个男人离开了,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融进了拥挤的人群中。
这个不眠之夜,我只是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的确已经不折不扣地喜欢上了苏琦。
以前燕红曾经对我说,你是一个多情的男人,让你和任何一个不太坏的女人呆久了,你都会喜欢上她。
我并没有在意燕红的话,因为我觉得我不是那样的男人,但现在我开始相信她的话,否则我怎么会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苏琦呢。
之后的几天我过得恍恍惚惚,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浑身不舒服,我想我必须得做些什么事来解脱自己。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一个习惯暗恋的人,从高中第一次喜欢上女孩开始,我几乎每段感情都付出了行动,无论成功与否,都会给自己一个结果。但面对苏琦,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逛超市的时候发现有伏特加在打折,于是我买了一大瓶,然后又买了一只兔子,准备做个红烧兔肉当下酒菜。
我想找一个能陪我喝酒的人,代凡和许为身边都有女人,太麻烦,韩成现在这个点应该在打工,想来想去,我身边的朋友要么是甜蜜的两人世界要么正追求上进的生活,我不应该去打扰别人,不应该让别人分享我的郁闷,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喜欢苏琦,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其他那些企图追求苏琦的庸俗男人为伍,我的清高有些自以为是的味道。
我在家自饮自酌,看上去更像一个孤独的老人。电脑里播放着电影《安娜。玛德莲娜》,一个关于暗恋的故事,是我故意选的。
当男主角默默的看着自己暗恋的女孩和另一个男人热情嬉戏的时候,我的心里立刻浮现出那天在电影院的情景,被我喝下去的大半瓶伏特加开始在我的胃里燃烧起来,我浑身燥热,体内仿佛有无穷的激情要爆发出来。
我随手披上一件外套,把剩下的小半瓶伏特加揣在怀里,然后出了门。我没想过去哪儿,但我的脚步却直奔一个方向,苏琦的家。
我不止一次的送过苏琦回家,那条路我已相当熟悉。但当到了苏琦家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她住几楼,而且这栋楼属于比较高级的住宅,门口有管理员,进大门还得按密码的那种。我犹豫着是否要给苏琦打电话,最后还是决定趁着酒劲给她打一个,胡侃几句也好,但我摸遍裤兜口袋后发现手机根本没有带出来,白白浪费了刚才那一番思想斗争。
我觉得两脚有点发软,于是坐在苏琦那栋楼旁边的台阶上休息,我又开始考虑是否要回家,别人喝完酒都气壮山河,可我喝完酒怎么就优柔寡断了呢。
蓝黑色的天空中挂着一个月勾,我没有带手表的习惯,又没带手机,所以根本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在南锡这地方,一般晚上八点以后,街上就人迹罕至了,所以我连估算时间的可能性都没有。
晚风阵阵袭来,我浑身哆嗦,于是拿出怀里的半瓶伏特加喝了一口,我怀疑出门时把酒瓶当作手机给带出来了,不过还好现在派上用场。有一个法国酒鬼醉倒在不远处,面前摆着几个空啤酒瓶,我暗自冷笑,真他妈的逊,几瓶啤酒就躺下了。
冷风让我的酒劲开始渐渐挥散,我感到越来越冷,一不做二不休,把剩下的酒一股脑儿的灌进了喉咙,已经冷却的胃再度灼热起来,我想起今天连一碗米饭都没吃,空腹喝酒伤胃啊,正想着,忽然胃里开始翻腾,我猛的呕吐起来,连着几大口,连苦水都吐出来了,我几乎瘫倒在地上。正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一个无比熟悉又无比期盼的声音,耿小乐,你在这儿干嘛。
我心想该不是做梦吧,抬头一看,苏琦就站在我的面前。

苏琦搀扶着我进了她家,一进门就闻到淡淡的清香,这是一个漂亮整洁干净的房子,就如同苏琦的本人一样。
苏琦找出了一条新毛巾递给我,说,赶快洗洗吧。
我也意识到自己这付模样相当丢人现眼,于是迅速进了卫生间,原本是想洗一个澡,但想到没有内衣内裤更换,于是只洗了一个头。
走出卫生间,我看见苏琦正在衣柜里找东西,由于我刚才霸占了卫生间,所以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她身上穿着一套非常漂亮的裙子。
我问苏琦,你这么晚才从外面回来啊。
苏琦说,哦,今天一个法国同学过生日,邀请我到她们家去,玩得晚了点。
我说,真不好意思,今天打扰你了,我现在就回去。
苏琦把一个毯子扔给我,说,算了,今天你就睡我这儿吧,免得你到处乱跑又出什么事。你就睡沙发吧,我这儿暖气很足,你盖个毯子应该够了。
我不好意思的说谢谢,苏琦笑了笑然后进了卫生间。
我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毫无睡意,眼前这一切有些不可思议,从冰冷到路边到苏琦温暖房间,就像从地狱奔到了天堂。我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听着卫生间传来淋浴的声音,我的心变得很平静。
苏琦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我故意翻了一个身,毕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苏琦不在了,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说她上课去了,让我离开的时候记得锁好门。
我洗了把脸,穿上衣服,出门的时候,对门的一个法国女孩正好从外面回来,她看了我好几眼,然后问我,你是苏的弟弟吗。我说不是啊,我是她的同学。法国女孩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认不出你们中国人的区别,前不久苏的弟弟从英国来看她,在她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你们看上去差不多的年纪。
苏琦的弟弟,难道就是上次和苏琦看电影的男子,我恍然大悟。
走到街上,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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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6: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代凡说他们南锡一大有个中国女生疯了,读书读疯的。在一次考试考到一半的时候那个女生忽然尖叫起来,紧接着就撕毁试卷,然后夺门而出,在走廊里大吼大叫,最后她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这个女生是和我一批来法国的,虽然平时没什么交往,但我的心里也很难受,我们这些人在家里谁不是父母疼爱的孩子,现在却要背井离乡的在外国受罪。据说那个女生之所以会疯,除了学习压力还有经济的压力。说实话,来法国留学的很多中国学生经济条件相当一般,选择来法国就是因为生活费和学费便宜,即使这样有些人还是感觉很吃力,我们比不了那些英国和加拿大的留学生,他们是真的有钱,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在英国留学,光每年的学费就得近十万人民币。
这起事件在我们留学生圈子里引起了很大反响,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持幸灾乐祸的态度的,比如陆文君,我就亲耳听见她对她的法国肥猪男友说那个疯了的女生脑子本来就有毛病还读什么书。当时我就火了,我说陆文君你丑成这德性还敢出国来丢人现眼。陆文君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的男朋友虽然听不懂但也应该晓得我在骂他女人,可他愣是什么都没说,害得我白卷了半天袖子,还以为能和他干一架,报报当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之仇。
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平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买,别太省了,如果放假就出去旅游玩玩,别总呆在家里。
爸爸在旁边加了一句,学习也得认真搞。
妈妈责怪了爸爸一句,然后说,别太大的压力。
我有点惭愧,因为我还真的没感到什么压力,虽然法国这地方呆得想当郁闷,但我每天照样吃嘛嘛香,至于学习嘛自从上学期考试一塌糊涂后,我就有点破罐子破摔,反正法国大学有重读学期,以后再努力吧。
不可否认我的生活盲无目的,得过且过,我的内心也不想这样虚度年华,但总有一些无法明状的理由让我选择了逃避,于是我开始寻求生活中的重心——苏琦。

上次醉酒呕吐事件之后,虽然我觉得当着苏琦的面丢了一回人,但反过来想苏琦一向对男性甚为冷淡,但却肯留我在她家过夜,可见对我之前印象不差,于是我不由得暗自窃喜,深感应趁热打铁。
我决定约苏琦吃饭。给苏琦打电话前我的心里面打了无数遍腹稿,模拟了各种变化的可能,最后才慎重的拨通了她的电话。
我对苏琦说,上次的事真的不好意思,挺麻烦你的,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当感谢一下你。
苏琦说,小事情,不用这么客气。
我说,应该的,否则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苏琦说,我这几天忙着做一个PROJET,可能都没有时间。
我说,那好,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跟我打电话吧。
苏琦说行。
挂了电话后,我有点失落,我猜想是否我的意图太明显了,以致招来苏琦的反感。虽然我早已不是学生时代的纯情少男了,但我追求女生的手段依然是乏善可陈,多年来水平停滞不前。我打电话给国内的丁武,向他讨教高招,不料他却说现在天天上班累得像狗,没有心思泡妞,女人嘛,只要男人有钱还怕追不到女人。我感叹社会真是一个大染缸,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农民工。

在家闲太久,有时会萌发出去打工的念头,但事实上我对打工并没有那么渴望,仅仅只是觉得作为留学生如果不打工有点说不过去,这总让我想起《不见不散》里葛优有一句台词:所有来美国的人都想做国际贸易,可最后全进了餐馆刷盘子。
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一个同学问我,最近怎么总不见你上课啊,在打工啊。
我说,没打工,正找着呢。
同学说,正好我现在的工作不想做了,要是你愿意做可以接我的班。
我说,好啊,是什么工作。
同学说,皮萨店送外卖,你会骑那种小摩托车吗。
我说,我只骑过助动车。
同学说,都差不多,我跟老板说一声,你下个星期就可以上班了。
下课后我去市中心买东西,看见许为一个人在街上晃悠。
我说,你小子怎么一个人进城了。
许为垂头丧气的说,在找打工呢,南锡这破大点地方,全是学生,工作机会都被占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勤快了,急着等钱用啊,如果很急的话,我先借你一点。
许为支支吾吾的说,是有点急,但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
我看他的样子有点烦,说你小子真不爽快,可别怪我到时候不帮忙。
许为眼睛一亮,说真的,你有什么好介绍。
我说,那你得说老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为犹豫了一会说,女朋友下个月过生日,她一直想要个LV的包,那包太贵我也不好意思用家里的钱,所以就想自己打点工赚点钱给她买一个。
我说,你可真大方啊。
许为说,没办法啊,男人命苦。
我说,我同学有个送外卖的工作不干了,准备让我接着做,看你这付痴心情长的样子,工作先让给你了。
许为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欣喜若狂,一把抱着我说,你太他妈够意思了。放心,我就工作一个月,赚够买包的钱就把工作还给你。
我笑笑说,到时候再说吧。

一个月后的一天,我下课后掏出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都是代凡和青青发的。我打开短信一看:许为出车祸了,现在在中心医院,速来!
我开始一路狂奔,边跑边给代凡打电话。
我问代凡,到底怎么回事啊。
代凡说,许为送外卖的时候,在十字路口和一辆汽车撞了,现在刚做完手术,你快来。
我赶到病房的时候,看见许为躺在病床上,头和胳膊都缠着绷带,左脚打着石膏吊在架子上。代凡,青青,韩成,张思晴和其他几个许为的同学都表情凝重的站在病床旁边。
许为已经醒了,还勉强的挤出一丝笑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你来了,其实我没什么事。
我想到前几天许为还对我说,马上就发工资了,到时候就可以把工作还给你了。
我凑到许为跟前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去做这份工作的。
张思晴说,许为他这一个月打工太拼命了,我劝他他也不听。
我有点恼火,站起来大声对张思晴说,你知道他打工赚钱是为了什么吗。
张思晴和其他的人都吃惊的望着我,显然他们没料到我有这么大的反应。苏琦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病房。
许为用手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然后摇了摇头。我终于明白了,原来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许为打工的真实原因。
我叹了一口气,对张思晴说,不好意思,是我情绪激动了。
张思晴说没关系。代凡说,小乐你别急,医生说许为没什么危险,慢慢养伤就好。
我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充满了内疚。
法国的医院规定,病人的家属不能留夜看护,所以我们等许为睡着后就离开了医院。
代凡他们坐公车回大学城了,又只剩下我和苏琦,但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关心我的爱情了。
走到路口,我问苏琦,你现在是回家吗。
苏琦摇了摇头。
我说,那我就先回家了。
我刚转身就听见苏琦说,耿小乐,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我愣住了,转过身来问,现在吗。
苏琦说,对,就现在,你要反悔吗。
我说,怎么会呢。
苏琦说,那就走吧,我地方都想好了。
我和苏琦互相看着对方,忽然都笑了起来,然后我说,走,吃饭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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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6: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这天我下课后走出教学楼,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我名字,回头一看,苏琦和她的一个中国女同学从对面一栋楼里走出来。
苏琦问我,下个星期就是复活节假期了,你有没有准备去哪旅游。
我说,还没想好呢,你有什么建议。
苏琦说,我和两个同学准备租车去意大利玩,你有没有兴趣。
我说,听上去好像还不错。
苏琦旁边那个女生笑着说,正好我们都是女生,有个男生跟着安全一点。
苏琦又问我,会开车吗。
我摆出一付不屑的样子说,我在国内大二就拿到驾照了。
苏琦说,那你就当我们的司机吧。
我们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我有必要交待一下,自上次我和苏琦单独吃饭后,苏琦跟我的关系又进了一层,或者说苏琦主动地向我拉进了距离,我们已经可以朋友式的相处,甚至连代凡之流都开始发觉并不由嫉妒的问我,你什么时候变得和苏琦这么熟了。我说,这就怪了,我独身一人的时候你们恨不得送个女人丢在我床上,现在我只不过多了个女性朋友,你们反而搞得比我还紧张。
倘若在前几年,我肯定会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和苏琦单独相处的过程中,装作不经意间抓住她的手,然后故意害羞的放开,最后摆出一付纯情的面孔对她说,我们开始一段感情吧。
但现在的我已经不会轻易的捅破那层最后的纱了,苏琦也不会,或许太多深刻的过去让我们产生了种种顾虑,在爱情这个选择与被选择的过程中,我们变得小心而谨慎,不再相信感觉是唯一的牵引,顺其自然的感情积累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我在家开始幻想这次意大利之旅是否能让我和苏琦的关系有质的飞跃。晚上收到一封苏琦发来的邮件,里面是意大利的行程地图和欧盟的交通规则。
我一边感叹苏琦的心细一边开始研究起地图来。突然我电脑上隐身的QQ发出滴滴的信号,有人给我发消息了,我点开闪烁的头像,是丁武发的:胡晓玲要结婚了!
我惊了一下,随即回消息:你小子别拿胡晓玲跟我开玩笑。
过了一会儿,丁武回话,原来你在线啊,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今天收到她的请柬了,也吓了一跳,不信我用数码相机把请柬照下来,然后把照片发给你。
我说,不用,我自己打电话。
我拿起电话,噼里啪啦用最快的速度输入了中国卡密码以及胡晓玲的手机号码。电话通了,我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话筒里传来喂的声音,是胡晓玲。
我大口喘着气,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胡晓玲又喂了两声,我才说,是我。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小乐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说,你要结婚了吗。
胡晓玲说,丁武还是告诉你了。
我说,你没打算告诉我吗。
胡晓玲又沉默了。
我接着说,你不是之前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一转眼就要结婚了。
胡晓玲说,年纪不小了,也不能永远一个人啊。
我说,你真的想清楚了。
胡晓玲说,这种事我自然会想清楚的。
我说,能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吗。
胡晓玲说,算了,小乐,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也不会后悔,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我说,胡晓玲,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快乐。
胡晓玲说,我知道。
我们彼此陷入了沉默,大约过了半分钟,我说,你还在听吗。
胡晓玲说,还在。
我说,你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胡晓玲说,这个星期六。
我说,祝你新婚快乐。
胡晓玲说,谢谢你,小乐,其实你能给我打电话我很开心。
我的心里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对胡晓玲说,国内那边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胡晓玲嗯了一声,然后过了一会儿说,再见。
我说,再见。
放下电话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在这几年胡晓玲一直是我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时间已经冲散了我对她爱情的感觉,但却无法改变我对她的内疚和亏欠,我明白只有看见胡晓玲重新找到快乐幸福的生活,我才能解脱出来,所以我决定回国参加胡晓玲的婚礼。
第二天,我打电话到旅行社订了机票,然后又给家里打电话谎称自己最近学习压力过大,想趁假期回国休整一下,因为有了上次某女生精神失常的事件,父母对我也有所顾忌,于是也同意我回国。
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看到了桌上的那张意大利旅游行程图。
我打电话给苏琦,苏琦一接电话就问我那些交通规则记熟没有。
我说,我去不了意大利了,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回国一趟。
苏琦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没关系,反正我是和几个同学一块儿去。
我说,你路上要小心,听说意大利的小偷很多。
苏琦说,我会注意的。
我的心情很复杂,我放弃了和苏琦共同出游,尽管苏琦的语气中听不出有任何的不满,但我不知道这次爽约是否会对这段尚为起步的感情造成什么影响,甚至是否会成为我永久的遗憾,只是我没有选择。

我静静的坐在国航的飞机上,前面坐着一批刚刚结束考察的中国ZF官员,他们的手上提满了各种各样的名牌包装带,我听见后面的两个法国人在小声讨论,他们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怎么如此有钱。
我的旁边坐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她问我能不能换一下位置,她想坐在窗户边,我同意了。飞机起飞后,女孩一直盯着窗外,直到再也无法透过云层看到法国的土地,她才拉上了窗户的遮盖。
我问女孩,过几个星期不就回法国了,怎么依依不舍的样子。
女孩说,我不会再回法国了,所以想多看她几眼,这里留下了我太多的东西。
我若有所思的发起呆来。
飞机抵达北京后我又转乘北京飞往的武汉的航班,一共经过了十二个小时的折腾,我终于走出了天河机场,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天空下。
丁武开着车来接我,他问我,你该不会是回来抢亲的吧。
我说,我只是想回来看看她。
丁武说,就算你抢,胡晓玲也不会跟你走的,人家老公可比你强多了。
我说,她老公是什么人。
丁武说,听胡晓玲的好姐妹讲,那个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人长得帅,事业有成,有公司有房有车。
我说,胡晓玲怎么和他搭上了。
丁武说,好像是胡晓玲读研一那年找实习找到那男的公司去了,那男的也就一下子看上了胡晓玲,这一两年都在坚持不懈的追求她,最后终于感动了胡晓玲,不过他们正式谈恋爱都没几个月,也不晓得怎么这快就要闪电结婚了。
我说,听上去那男的还不错,我也放心了。
丁武笑着说,切,你和胡晓玲什么关系啊,人家找老公还得你同意啊。
我也苦笑了一下,说明天的婚礼几点开始啊。
丁武说,五点入席吧,到时候我开车去你们家接你。

第二天,我坐着丁武的车去胡晓玲举行婚礼的酒楼,我在车上一言不发,丁武说,参加前女友的婚礼,你也不用紧张成这德行吧。
车子拐了一个弯,我已经可以看到酒楼门口热闹非凡,一对穿着新郎新娘服的男女正站在门口欢迎着来宾,那应该就是胡晓玲和她的丈夫了。
我对丁武说,把车子开到路边稍微停一下。
丁武把车子停在离酒楼门口三十米远的一个车位,问我,怎么了。
我坐在车里看着身穿洁白婚纱的胡晓玲,看着她满脸欢笑对宾客说着什么,然后不时偏头和身边的丈夫对视一下,她眼神里溢出的幸福掩藏不住,而她的丈夫英俊挺拔,成熟稳重,正如丁武所说的确看上去比我强多了,看着这一切,我忽然会心的笑了起来。
丁武吓住了,使劲打了我一下,小乐,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我替胡晓玲开心啊。
然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丁武,说我就不进去了,免得以前那些大学同学看见了又议论纷纷,你把这个礼物给胡晓玲就行了,就说是你送的,也不要告诉她我回国了。
丁武说,你来都来了,真的不进去吗。
我说,我回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进去,太麻烦。
丁武点了点头,把车钥匙扔给我,说,晚上我估计要大醉而归,开不了车了,你把车开回去吧,反正是我爸单位的车。
我笑着说,记得要替我多喝几杯。
丁武下了车,我看着他走到酒楼门口和胡晓玲说话,然后把小盒子给了胡晓玲,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丁武的号码,我说,丁武,你让胡晓玲接一下电话好吗。
丁武把手机递给了胡晓玲。
我说,胡晓玲,你穿婚纱真漂亮。
胡晓玲惊讶的说,小乐,你在哪儿,你回来了吗。
我说,我还在法国呢,只不过我猜想你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
胡晓玲说,谢谢。
我说,他一定会对你很好吧。
胡晓玲说,他很爱我,对我很好。
我说,那我就放心了,你很忙吧,我不和你多说了。
胡晓玲说,你也要快乐。
我说,我会的。
挂了电话,我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长久以来以来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看着胡晓玲,我的心那么的平静,以往的种种镜头在我脑海里迅速的闪回,我和她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我开着车来到江滩,阵阵江风吹得我很惬意,我望着挂满繁星的天空,忽然很想念苏琦,她现在应该还在意大利吧。
我买了一张IC卡,在公用电话亭拨通了苏琦的手机号码。
喂,话筒那头传来让我牵挂的声音。
我说,苏琦,我是小乐,你现在在哪儿啊。
苏琦说,我正在许愿池呢。
我说,能替我许一个愿吗。
苏琦说,好啊,你说。
我说,我的愿望是,耿小乐想和苏琦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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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6: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从国内回到了法国,而苏琦也从意大利回来了,但我曾无数次幻想猜测的浪漫画面一个都没出现,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甜言蜜语,我和苏琦的关系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苏琦从意大利给我带了礼物,她给我的时候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连表情都相当自然,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我甚至开始怀疑那晚我的表白是否只出现在梦中。
复活节结束后,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随之而来,紧接着就是实习期。考试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了走过场,至于实习更是毫无头绪,这不比国内,靠周围的关系网就能很轻松的得到实习机会,我必须要不停的四处发信件寄简历,还要通过面试,由于极少与法国人打交道,我依旧蹩脚的法语水平让我有些举步为艰,而这时我得到了苏琦将奔赴巴黎实习的消息。
我问苏琦,你怎么要去巴黎实习,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苏琦说,我当初也不过是试试看,没想到还真把我录用了。
我问,你在巴黎找好房子没有。
苏琦说,在找呢。
我又问,那你南锡这边的房子呢。
苏琦说,退掉呗,我也许以后会一直呆在巴黎的。
我开始怀疑苏琦是否故意想离开我,但感觉我自己应该还没有那么的大影响力。
苏琦最后说,到时候我搬家你得过来帮忙。
我勉强的笑着说,这个当然。
我不知道苏琦心里在想什么,我也不可能去问她,也许这是她拒绝我的方式。我并不害怕被拒绝,失恋不算什么,但我讨厌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暧昧感觉。

这天我去大学中心领了新的居留证,回来的时候路过麦当劳,透过玻璃我随意的看了一下,居然发现代凡和一个女生坐在里面吃套餐,那个女生背对着我,我觉得肯定是青青。于是我走进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那个女生的肩膀,说小两口蛮潇洒的啊。
代凡看着我呆了一下,然后那个女生转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我愣住了,反应过来才笑着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我走出麦当劳,代凡从里面追了出来,他说,你小子别误会啊。
我干笑着说,没误会啊,代主席和下属谈工作嘛。
代凡说,咳,那女孩是我妈一个同事的女儿,上个月刚来法国,我妈让我多照顾一下。
我说,是吗,那女孩长得不错呀。
代凡说,我们是绝对纯洁关系。
我说,青青不知道吧。
代凡说,她当然知道,不过今天的事你也别到处说啊。
我说,放心,不过你自己要注意一点。
代凡是有前科的,在武大学法语的时候,他曾请假去见他的刚刚从外地回来的初恋情人,我们几个男生都替他瞒住了青青。
代凡话头一转,哎,你和苏琦怎么样了。
我说,什么怎么了。
代凡说,你们不是走得很近吗,怎么她又要去巴黎了。
我说,谁知道呢。
代凡叹了一口气说,女人啊女人。
一提到苏琦,我的心情就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苏琦离开的前一天请我们所有人到她家吃饭,算是告别晚餐。
我终于尝到了传说中苏琦的厨艺,水煮肉片,宫爆鸡丁,糖醋排骨,蚂蚁上树等菜式吃得众人赞不绝口。
代凡说,早知道就应该经常来蹭饭的。
青青打了代凡一下说,你这是说我做的饭不好吃啦。
代凡说,你自己也说人家苏琦水平比你高的。
青青笑着说,那倒是,谁娶了苏琦一定会很幸福的。她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装作没听见,只是往嘴里送菜,但其实我根本全无胃口,这些美味佳肴让我如嚼腊一般难受,只是我不想让众人看出我的失落和伤感。
苏琦今天穿着围裙,忙进忙出,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她基本没有和我说话,甚至都没有看我几眼。
青青问苏琦,巴黎的房子怎么样。
苏琦说,在十二区,环境不错,但房租有点贵,到时候去了巴黎再慢慢找。
张思晴说,我听我巴黎的朋友说,巴黎有很多地方都特别乱,尤其是那些阿拉伯人非常讨厌,又偷又抢的,你一个女生可要小心啊。
苏琦笑着说,没事的,我住的那个区和实习上班的地方都还算安全,我自己平时也会注意的。
我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恨不得能陪苏琦一起去巴黎,但又毫无理由,于是越想越郁闷。
吃完饭,青青提出留下来帮苏琦一起收东西。苏琦说,不用了,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晚上把卫生搞一下就行,你们还是早点走,晚了就没车了。
青青说,那小乐你得留下来帮忙,反正你住得近。
我知道青青是故意找机会让我和苏琦单独在一起的。我看了看苏琦,苏琦笑着对我说,你之前好像答应过我要帮忙的吧。
其他的人走后,房间里剩下我和苏琦。
我和苏琦一起把吃剩的碗筷盘碟收进厨房,然后我说,我来洗碗吧,你去忙别的。
苏琦说,好吧,我去把客厅打扫一下。
于是我们一个在厨房洗碗一个在客厅做清洁,彼此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听得见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和碗碟清脆的碰撞声中。
我洗完碗后走到客厅里,看见苏琦坐在沙发上抽烟,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抽烟了,她的表情显得格外冷酷。
我说,你的心情不好吗。
苏琦问我,为什么这样觉得。
我说,以前第一次看见你抽烟的时候,你说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偶尔抽烟。
苏琦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啊。然后她把烟盒递给我,抽吗。
我说,不抽了,最近抽得少。
苏琦打趣的说,要当个好孩子啦。
我说,我本来就是好孩子。
我看见门口放着几个大箱子,就问苏琦,这么多行李,明天需要我送你去巴黎吗。
苏琦说,不用了,行李我已经在火车站办了邮寄,明天早上火车站会派人来拿的。
我问,明天几点的火车。
苏琦说,下午两点。
我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想了又想,最后认真的叫了一声,苏琦。
苏琦说,嗯,然后转过头看着我。
我说,上一次在许愿池你帮我许愿了吗。
苏琦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然后过了半天才说,许了,但我想那恐怕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
我努力让心中平静下来后说,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苏琦说,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解释的。
我说,这算是拒绝我吧。
苏琦轻轻的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我说,小乐,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说,我想是这样的。
苏琦说,不要喜欢我,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我说,喜欢一个人是我的自由,不是为了得到什么。
苏琦说,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你也知道以前有很多人在背后议论我的吧。
我想起以前一直盛传苏琦是电视台某老总的小蜜的传闻。
我说,我根本就不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
苏琦笑了起来,她慢慢的说,如果我告诉你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呢,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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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6: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苏琦去巴黎了,而我在南锡的生活依然继续。
在身边的朋友都为学业或事业努力拼搏的时候,我却像个孤魂野鬼般,整日无所事事到处游荡。每次我妈打电话来询问我的近况,我都要用谎言来穷于应付。我很累,但却无可奈何,或许来到法国的确是一个错误。
我没有忘记苏琦,苏琦说如果那些关于她的传闻都是真的,我是否会依然喜欢她,这个问题在她走后就一直困扰着我。我有时会怀疑苏琦是不是为了拒绝我而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以让我死心,但仔细推敲又觉得不大可能,拒绝我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名誉吧。
曾经的我是一个爱情至上的理想主义者,我觉得只要是我喜欢的女孩,我绝不会介意她的身份,也不会在乎她的过去。之前看过一部网络上很红的小说《给我一只烟》,讲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卖淫的小姐,两个人苦苦相恋,最终冲破重重阻碍在一起。我对丁武说,我也能做到。丁武说,拉倒吧,你还真信小说上写的,你别说找一个小姐,就算找一个农村丫头当媳妇,你家里也不会同意的。
丁武说的是实话,虽然我们家算不上什么名门,父母也只是普通ZF公务员,但他们对我交往女朋友一向都强调门当户对,和我关系稍微要好的女孩,他们首先就会询问我对方的家庭背景,然后才看对方的人品,我刚开始很不高兴父母的势力,但他们却总是说,你现在懂什么,以后你就明白了。
事实上现在的我不会无聊到去想我父母是否能接受苏琦,还没到那个份上,我只想知道苏琦究竟有怎样的过去,我是否能接受她的一切,我真的爱她吗。所有的疑问就像一个个棒槌在不停敲打着我的情感。

我某日突然心血来潮给老王打电话,问他如何解决对老婆的相思之苦。
老王说,我们都结婚十年了,老夫老妻的,没那么缠绵,平时打打电话就可以了。
我说,光打电话就能解决问题吗。
老王说,要不还能怎么样,快点学完了早点回国罗,我出国的目的还不是为了以后生活的更好点,她能理解我的。
在人生目标明确的老王面前,我再次感觉到迷茫。
老王说,你这小子肯定有事吧。
我说,没什么事,就是关心一下老同志嘛。
老王笑着说,平时八百年都不见你关心一下我。哎,对了,那天我在地铁里碰到苏琦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装作很自然的说,哦,她在巴黎实习嘛。
老王说,她还是那么漂亮哦。
我嗯了两声,忍不住问,你们聊了些什么。
老王说,随便寒暄了几句,我和她以前又不熟,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说,我有紧张吗,没有吧。
老王诡异的干笑了两声。
我也笑了一下,然后说,老王,说实话,我现在挺孤独的,我觉得只有你才能体会我的心情。
老王说,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没想明白,你现在如果想做什么事就尽管去做,年轻的资本就是允许犯错,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身不由己了。
我说,我就是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老王沉默了一会说,要不你来巴黎吧,换个环境,或许好一点。
我说,为什么要去巴黎,别的地方不行吗。
老王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巴黎或许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沉默了,然后也心动了。但我心底里依然强调,我不是为了苏琦,只是我需要换种生活,反正这个学期的学业已经泡汤了,去巴黎晃晃也不错。
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我迫切的心情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仿佛早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我一下火车就看见了来接我的老王,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胖了一点。老王搬了家,从巴黎市区的最北边搬到了最南边,依然是一个人住着间十平米左右的小房子,只是这里离他实习上班的地方很近。为了我的到来,老王还专门从旧货市场淘了一张折叠床。
当天晚上我和老王干完了一瓶伏特加,两人昏昏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老王早就上班去了,我洗漱完毕后,往嘴里塞了几块饼干,然后就出门去一家中餐馆见工,是老王介绍我去的,那是他之前打工的地方。
老王说如果想换个活法,在巴黎打工是最好的选择。
坐了四十分钟地铁,我来到了餐馆所在的区belleville,中文翻译为:美丽城,这里是巴黎第二大的华人聚集区,仅次于赫赫有名的十三区。
然而一出地铁站我才发现所谓的美丽城却毫无一点美丽的影子,如果说十三区还能勉强算中国的县城,那么美丽城则肯定是不择不扣的乡镇。狭窄的街道,破旧的建筑,肮脏的卫生,还有各色人种混杂聚集的人群,我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按照老王告诉的地址,我找到了那家中餐馆——富贵酒楼,俗气的名字,但倒也很符合这个区的主体格调。
我推门而入,餐馆正在营业,生意还不错的样子。一个男服务生走过来用东北腔的普通话问我,先生一位吗。
我说,我是来别人介绍来见工的,你们老板在吗。
男服务员多看了我一眼,然后回头朝柜台喊了一声,老板有人找。
从柜台后面站起一个相貌猥琐,又矮又瘦的中年男人,瞪着双绿豆眼打量了一下我,然后说,你是谁。
我说,我是老王介绍来见工的。
老板哦了一声,原来就是你啊,过来吧。
我走到柜台前,老板再次打量了我一遍,我被盯得很不舒服。老板问我,以前干过餐馆工吗。
我说,没有。
老板说,那洗碗扫地擦桌子会吧。
我说,会。
老板说,那就先打杂吧,每个星期上六天班,星期日休息,试用期一个月,下午开始上班,没问题吧。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问,工资是多少。
老板说,每个小时五欧,每天结算。
我心想,法国的法定工资好像不止这个价吧。于是问,那不用签合同申请工卡吗。
老板瞪着我说,你懂不懂规矩啊,问这么多话,直接来上班就行了。
我有点恼火,但还是忍住了。我给老王打电话说了一下见工的情况,老王说那个老板是温州人,雇用的工人大部分都是黑工,所以工资压得很低,工人不用申请工卡,他也可以逃税。
就这样我成了全球万千打工留学生中的一员,我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光荣还是悲哀。

来到巴黎后我没有和苏琦联系过,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她,我想念她,但又逃避去主动做些什么,我在矛盾中挣扎着。只是偶尔在看到一些美丽的风景和一些有趣事的时候我会想,或许苏琦也曾经在相同的地方看见过相同的东西。
这天中午我照例在餐馆里打工,在那个姓徐的温州老板的使唤下忙进忙出,虽然有时候我会想不通为什么要来受这个罪,但毕竟自食其力让我的心里平添了几分满足感,而且每天拖着疲劳的身体回到老王的房子后,倒在床上便可睡着,不会再有精力去想那些让我困扰和烦恼的事。
有一桌的客人吃完离去,我上前去收拾碗筷。这时服务生小李又带着三个新客人走了过来,我用余光瞟了一下,是一个中国女孩和两个法国男人,我听见那个中国女孩讲法语的声音很熟悉,抬头看了一眼,居然是苏琦,我的心立马狂跳不止,连忙低着头端着碗盘迅速闪进了后面。
我不知道苏琦有没有认出我,当时她正和旁边的人讲话,那两个法国男人穿着西服,看上去像是她的同事。我不希望在这样的场合和苏琦见面。
我和一个洗碗的工人交换了工作,然后在厨房里心不在焉的混到下班时间,大厅里空无一人,苏琦他们早就吃完离开了,我竟有些失落。
走出餐馆门口没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喊我,耿小乐,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苏琦,她刚才终究还是看见我了。
我尴尬的笑着说,这么巧。
苏琦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巴黎。
我说,刚来没几天。
苏琦说,你刚才在餐馆里看见我了吧。
我说,没有,人太多没注意。
苏琦笑了一下,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话,然后接着问,为什么来巴黎啊。
我说,过来打打工,老王介绍的。
苏琦看着我,然后从包里掏出笔和纸,写了些什么,递给我说,这是我的地址,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到我那儿坐坐。
我接过了纸放在了口袋里,然后说,行,不过我打工挺忙的。
苏琦说,我要回实习公司上班了。
我说,你先走吧,我还要去买点东西。
苏琦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了。我望着她远去的美丽背影,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写着她地址的纸条,心里忽然一阵疼痛,那种感觉让我的鼻子很酸,面对一个我喜欢的女孩,我没有讲一句真心话,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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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6: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如果你爱一个人请送他去巴黎,如果你恨一个人也请送他去巴黎”。套用这一句很老的话,便是我来巴黎一个月后的感触。
巴黎和所有的国际大都市一样,一个充满矛盾性和多面性的城市。白天她像一个雍容大方的贵妇,晚上她却变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荡妇,在灯红酒绿的繁荣背后弥漫着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
这一个月里,我每天都要穿梭在地铁上下,其间我目睹了两起偷窃和一起抢劫。大量阴险狡诈的阿拉伯人和嚣张跋扈的黑人让巴黎的地下充满了罪恶和危险,但我已经学会了和巴黎人一样冷漠和麻木甚至熟视无睹,当我看见一只黑手伸进身边女人皮包的时候,我只是把头偏到了另一边,我痛恨自己的怯懦,但我不会去改变,在不知不觉中我在被巴黎影响和同化,我的人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自私。

美丽城像一个蜗居在巴黎阴暗角落的黑村,这里的人有属于他们自己独特的生活和做事方式,我常常在这里呆上整天却一个法国人都看不到一句法语也不用讲。
和我同餐馆打工的张师傅找我帮忙办件事,他把自己半年来打工赚的五千欧元存到了我的账户上,然后由我汇款到国内,因为他是黑户,没有银行账号。事成之后,李师傅塞给我一叠钱说是手续费,我说不用了,只是一个小忙。李师傅硬把钱推给我说,收下吧,这是规矩。
所谓规矩,只是属于美丽城的规矩。
我拿着张师傅的血汗钱请老王去一家法国餐厅吃饭。我喝着红酒,对老王说,我没有想过在巴黎生活是这个样子。
老王笑着说,你没有想过的事还多着呢,社会复杂啊,你刚大学毕业就出来了,什么都没经历过,也难为你了。
我说,我每天生活在一堆中国人里,但却感受不到人情冷暖,只有金钱是最真实的。
老王说,也不能说的太绝对,毕竟你是在打工的那个环境里。
我说,我突然有点想念南锡的生活了,虽然单调无聊,但没有这么累,心里累。
老王问,想回去了。
我摇摇头说,很想代凡他们几个小子,但还不想回去。
老王说,在巴黎多磨练一段时间吧,以前的你太单纯了。对了,来巴黎这么久,有见过苏琦吗。
我说,只是在餐馆里见过一次,她和两个同事来吃饭。
老王说,你怎么不多见和她见见,你在巴黎又没几个熟人。
我说,平时太累了,懒得动。
老王笑笑不再说了,我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这天下午我来到餐馆,离开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一进门就看见几个员工聚在一起正聊着天。我走上前问,今天老板不在吗。
小李说,对啊,老板出去有事了,晚一点才回,否则我们怎么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偷懒。
然后小李又继续对大家说,哎,你们看报纸了吗,昨天有个几个阿拉伯人假装查水表的,冲进一个中国女孩的家里把什么护照,现金,手提电脑全抢了。
大家一片惊叹声,说这是什么世道啊。
有人问是哪一区的啊。小李说,好像是十二区,现在连小巴黎都不安全了。
我惊了一下,问了一句,你确定是十二区。
小李说,是啊,报纸上说的,而且我十三区的朋友也告诉我了,十二区就在他住的地方旁边。
我说,被抢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小李说,这就不知道了,应该会保密的吧,毕竟这么惨的事,怎么,你有朋友住十二区。
苏琦就住在十二区,我想应该没那么巧的,再说苏琦也不像是那么傻的女孩。但我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苏琦的电话,没人接听,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苏琦应该还没下班吧。
我每隔一个小时就打一次苏琦的手机,一直都没人接,我的心情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到了十点钟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对旁边的工人说,帮我跟老板请个假。然后我就冲出了餐馆。
在地铁里我不停的给苏琦打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晚上的地铁车厢里没什么人,我发现车厢另一头有两个阿拉伯混混一边打量着我一边交头接耳,我的心里忽然浮现出那几个阿拉伯人入室抢劫的场景,我仿佛看见那个惊慌失措的女孩分明就是苏琦,于是我的心头顿时怒火中烧。
地铁又开过一站,这节车厢只剩下我和那两个阿拉伯人了,我看见他们两个似乎蠢蠢欲动,于是我不知哪股筋抽了,站起身来走到他们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眼神凶狠的盯着他们。两个阿拉伯人显然被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动作,只是狠狠地盯着他们,我心想大不了干一架,我身上只有一个手机和一张地铁月票,没什么好顾及的。自打工开始,由于经常很晚回家,我已经养成了不带钱包的习惯。
结果下一站到了,两个阿拉伯人匆忙下了车,还回头看了我几眼,这时我对他们竖起了中指,骂了一句:Arab,son of a bitch!(阿拉伯人,婊子养的!)这一句是我上大学看美国电影学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以那两个阿拉伯人的文化素质是否听得懂英文,但骂了之后我的心里非常痛快。
出了地铁,我按照苏琦之前写给我的地址找到了她的房子,一栋小公寓楼的二楼,我看了看窗户并没有亮灯,于是走到楼下去按那个写着苏琦名字的门铃,还是没有动静。
我垂头丧气的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心想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报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拨通了何青青的电话。
我说,青青啊,昨天和今天苏琦有给你打过电话吗。
青青说,没有啊,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就是问问。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代凡的声音,你个逼不声不响的跑到巴黎去了也不吭个气,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说,对不住了,代凡,我只是心情很烦,想换个环境。
代凡说,你不就是追着苏琦去的嘛,见着面了吗。
我说,我以后再跟你说这个事好吗,现在我得挂了。
挂了电话,我又拨苏琦的号码,没人接,话筒传来苏琦的留言录音:你好,我是苏琦,现在有事不在,请留下你的口讯,谢谢。
听着苏琦轻柔的声音,我的眼泪忽然刷的流下来了,我拿着手机留言说,苏琦,你在哪儿呢,为什么不回我电话呢。我喜欢你,苏琦,真的喜欢你,无论你有什么过去,我都不在乎,你可以不喜欢我,拒绝我,但不能阻止我喜欢你,这是我的自由和权利。苏琦,我好想见你,作梦都想见你。
我没有想过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但根本控制不了,那些话就如同我积压的情感一下子被释放出来了。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忽然想起在几个月前在南锡,我同样是坐在苏琦的家门口,等待着希望出现,当苏琦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仿佛忘却了一切烦恼的存在。
这时我听见了汽车的声音,抬头一看,一辆车从对面路口开了过来,然后停在了苏琦这栋楼的前面。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然后那个身影看见了我,但她似乎并不感到惊奇,只是慢慢的走到我面前。
我大声的说,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回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怎么这样啊。
苏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缓了缓语气说,今天听说你们这一区有个中国女孩被人入室抢劫了,我真害怕是你,所以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苏琦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没事我就放心,那我就先走了,还要赶地铁呢。
我刚转身准备走,忽然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我的手,我呆住了,回头看着苏琦。
苏琦说,你刚才电话里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我有点奇怪的嗯了一声。
苏琦说,你在电话留言里说的话现在不会不承认吧。
我连忙说,当然是真的。
苏琦说,你就那么不死心,不怕我再拒绝你吗。
我说,无论你用什么理由拒绝我那是你的事,但我还是喜欢你,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苏琦笑了一下,说,今天是我们公司的周年纪念,在开PARTY,所以我一直都没听到手机响,先向你道歉。那个被抢的中国女孩的事我也知道了,就在离我这里不远的地方。
我说,那你平时要注意安全,别让我担心了,我跑过来很累的。
苏琦说,或许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更安全而你也不用这么累了。
我问,什么方法。
苏琦甩开我的手,打了一下我的脑袋,你这个大傻瓜,不会自己想啊。
我重新紧紧的抓住苏琦的手,认真的说,那我们在一起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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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8: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我问苏琦,你喜欢我吗。
苏琦说,不知道。
我说,那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苏琦笑着说,我拒绝过你啊,是你不死心嘛。
我说,我喜欢你,苏琦,我是认真的。
苏琦收起笑容说,也许你应该在了解我的过去之后再做决定。
我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接受她的一切,不是吗。
苏琦叹了一口气说,这样对你不太公平。
我撇了撇嘴表示无所谓,然后说,那我们俩现在算是正式确立关系了吧。
苏琦说,你别得意,也许我只是利用一下你。
我说,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就这样我和苏琦开始恋爱了,起码我是这样觉得的。
说实话我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我的想象,或者说从一开始苏琦这个女孩就超出了我的想象。苏琦的与众不同打乱了我的正常情感发展,在尚未完全了解她的前提下,我被她吸引,为她着迷,渴望和她在一起,所有的一切感觉都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所以当我真的要和苏琦正式开始一段感情的时候,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把餐馆的工作辞了,这样就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和苏琦在一起了,但这份工作毕竟是老王介绍的,我才干了一个多月,碍于面子,我也不能说走就走。于是我跟老板说,以后我只打中午工,不打晚工了。
老板听了很不高兴,说这样不行,你当初不是说好是打全工的吗。
我说,我现在不想那么辛苦了,反正我的工资是按小时计算,你又不亏。
老板想了一下居然答应了,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就是希望老板能主动辞退我的,我跟老王也好有个交待。
我对小李说,老板这家伙是不是脑袋撞了,不象他一贯的刻薄作风啊。
小李低声对我说,你真当他那么好心啊,是因为最近法国查黑工风声很紧,所以他怎么也得在店里保留几个有合法居留的人来应付抽查。
我恍然大悟,但无论如何,我的目的总算达到了一半。现在中午收工后我会先到餐馆隔壁的小李家睡个午觉或者和那些黑工们打打牌,然后到了下午五点半我就坐地铁去苏琦公司等她下班。
苏琦从公司出来看见我的时候竟有些受宠若惊,她说,已经很多年没有享受男生站在门口等她的感觉了,事实上我也一样。
我上一次去接自己喜欢的女孩是到火车站接胡晓玲,在我们分手的前一个星期。和燕红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她开着那辆旧普桑来接我,我非常纳闷她为什么不能开辆好一点的车,她解释说这车是从省委退下来的车,但还是挂着省委的牌照,所以就算路上违反交通规则什么的,交警通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我不会对苏琦讲这些事,只有傻瓜才会在现任女朋友面前装出一副无比坦诚的样子来谈论前女友。
在下班高峰的地铁站里,我紧紧的握住苏琦的手,害怕拥挤的人流把我们冲散,苏琦的手柔软而冰冷,我的手宽厚而温暖。我们没有说太多的话,看着苏琦脸上淡淡的笑意,我的心里涌起莫大的满足。

这天我在苏琦家吃完晚饭后,回到老王家。我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反应,心想不对啊,老王如果不在家肯定会提前跟我打电话说的,而且刚才我隔着门明明听见房间里面有动静,难道有小偷。于是我使劲的敲门并喊老王的名字,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老王的声音,小乐啊,等我五分钟。
我就站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门开了,居然有个中国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一边用手把凌乱的头发拨到脑后一边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我愣了半天才说了声你好,那女人却已迅速下楼走了。我走进房里看见老王正在清理床,我总算明白刚才他们为什么不开门了。
我笑着说,真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老王笑了笑没说话。
我说,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你就早点通知我嘛,我晚上不回来都可以的。
老王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小乐,其实我……
我打断老王说,你不用解释了,大家都是男人,我能够理解。
老王拍了拍我的肩。
我又说,不过老王啊,你也要小心,玩玩可以,动什么不能动感情。
老王说,我晓得的,唉,有些事情说不清楚,那女的是和我同一个学校读博士的,平时我们在学校也没什么交往,碰到面也就点头打个招呼而已。今天我下班后正好在街上碰到她,她看上去状态很不好,后来才晓得她在国内的老公提出要和她离婚,我一开始也是想开导她,可后来……
我说,后来你就开导到床上去了。
老王说,唉,鬼使神差的。
我问,那女的多大了。
老王说,具体不太清楚,三十有了吧,我就是挺同情她的。
我说,可能你感同身受吧,不过以后和她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老王说,这个我晓得分寸的。哎,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和苏琦进展还好吧。
我说,还好。
老王说,你小子有本事,泡到这么个大美女,进展到什么地步了,有那个吗。
我故意装傻,哪个啊。
老王拍了我一下,你别跟我装啊。
我笑着说,哦,你是说就像刚才你和那女的干得那事吧。
老王说,你别总提啊,这个事你可得保密,出不得漏,万一传到国内怎么办。
我说,那是那是。嗯,我和苏琦嘛,目前关系还是比较纯洁的,我没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吧。
老王说,我猜你就还没得手。
我说,你别那么肤浅好吧,跟你说实话,其实我要是真正喜欢一个女人,脑子里根本不会想那些事情,我追求的是精神层面的东西。
老王说,你别说了,再说我就吐了。
我说,是真的。苏琦那么漂亮一个女孩,我是真的喜欢她,每天能和她在一起说说话,牵着她的手我就觉得很幸福了,我压根就没想过那些肉欲的事。
老王看着我沉默了半天才说,要么你有病,要么你找到真爱了。

为了证明我没有病,我有必要说一下我和女孩们的经历。
我第一次和女孩发生关系是在大一。与现在的孩子们相比,我这人其实算比较晚熟了,上高中才开始看
A片,看过几次后觉得没什么兴趣,我更喜欢看有故事情节性的[被过滤],但在我和第一个女朋友上床的那天晚上,我才后悔当初怎么没多认真仔细的看点毛片。
那天晚上我带着女朋友到一个同学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去看影碟,我们刚到同学家没坐几分钟,同学就说有急事要回学校,可能晚上不回来睡了,然后他把钥匙给我,让我看完影碟走的时候帮他锁门。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精心安排的,为了借这一晚上的房子,我得包我同学一个星期的伙食。
同学离开后,我和女朋友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碟,但我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慢慢的一点点的运用那些从书上学来的调情方法然后再加上嘴里连哄带骗,我终于把女朋友一丝不挂的弄到了床上,但我和她都是第一次,极其没有经验,在激情澎湃的前奏之后到了关键时刻却怎么都无法成功,我的那个急啊,连忙给丁武打电话讨教经验,他在高二就已经不是处男了。
听了丁武的一番教导,我二次上阵,换了数次姿势之后才勉强命中目标,但经过这一折腾,我和女朋友已兴致全无,例行公事动作一番后,便草草收场。第二天早上女朋友看着床单上的几滴处女血,问我,你会负责任吗。我说,我永远会爱你的。三个月后,我和她友好分手,从此不想往来。
我和胡晓玲是在我们恋爱整整一年后才和她发生的关系。
胡晓玲是一个家教甚严的保守女孩,抗拒婚前性行为,我试图改变她落后的思想观念,但未遂,于是便不再勉强。
一直到我和胡晓玲恋爱一周年的那天晚上,我们吃了一顿丰盛晚餐看了一场爱情电影然后在学校后门对面的宾馆开房并完成了水乳交融的第一次。事后我问胡晓玲怎么突然想通了,胡晓玲说,第一她已经真正爱上我了,第二她不想再当她们寝室唯一的处女了。在那一刻,我紧紧地抱着胡晓玲,我以为我能和她一直走到最后。
最后再说说我和燕红。
在最初我和燕红之间只有肉体关系,即使在和胡晓玲分手后的一段时间里仍然如此。在之前我也说过,我迷恋和燕红上床,因为她在床上是一个无所顾忌极度放肆的女孩,这已经脱离了中国传统女性的条框,若放在古代她必定要被冠上荡妇的名号。但后来我开始慢慢喜欢上燕红的坦率真诚,在床上我们很快乐,在床下我们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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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8:44: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我上大学的时候身边的恋爱男女很少有在校外同居的,如果双方要解决生理需求就得到学校外最近的宾馆开房,于是每逢周末那家宾馆就爆满,恨不得要提前一个星期预定房间。后来我们寝室的两个男生一起在外面租了间房,平时基本不住,作用只是偶尔带女朋友去过夜,再后来那间房子成了我们寝室的公用财产。房子里有两间房两张床配有两把钥匙,钥匙就挂在寝室门背后,谁用谁取,如果发现两把钥匙都没了,说明今天客满,就得择日行房了。
来到法国后我发现身边的恋爱男女几乎都在同居,连非恋爱关系的男女也在合居,甚至经常可以看到有男房客公然招募女房客合租的广告,刚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法国民风开放,后来才晓得原来男女同住可以申请较高的房屋补贴。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代凡,他是一个喜欢热闹的群居爱好者,像他这样拖着女朋友住大学城的例子少之又少。
许为打电话问我在巴黎过得怎么样,我说还行,他说他马上就要和女朋友搬出大学城去租房同居了。
我只是哦了一声,没做什么评价,但说实话,自从上次许为车祸事件后我就对他女朋友张思晴非常有意见,我讨厌爱慕物质虚荣的女孩,虽然一个LV包或许根本不足以证明张思晴就是那样的女孩,但由于许为因此受到伤害,所以我宁愿主观的认为她就是那种我所讨厌的女孩,至于她的真实面目已经不重要了。有时候讨厌一个人,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我把我对张思晴的看法说给苏琦听。
苏琦说,你太偏激了吧,喜欢名牌和爱慕虚荣是两码事,照你的标准,我也应该被你讨厌才对。
我说,那不一样,你是花自己的钱嘛。
苏琦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我说,如果我不是花自己的钱,你就会讨厌我吗。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琦笑了起来,说跟你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

从南锡坐火车到巴黎只需要两个小时四十分钟,但你会发现这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在南锡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中国留学生们基本上过着同一种生活:简单,枯燥,无聊,让人烦躁不安却又无力改变的生活。学校,家,超市是我们最经常去的三个地方;逢年过节朋友聚会多半是去某人家里吃顿火锅,然后喝得大醉而归,第二天一切如故;至于娱乐消遣更是不值一提,男生要么蹲在家上网玩游戏要么约几个人打牌踢球,女生们最钟爱的逛街被局限在了一条不足两百米长的商业街上,街上那家小得可怜的春天百货常常被女生走穿两三遍也难得买到一件称心的衣服。
而巴黎则是另一番景象,撇开国际大都市的繁华,到底有多少中国人生活在巴黎,恐怕无论是中国ZF还是法国ZF都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统计数据。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中国人活跃在大巴黎的各个角落,有很多早年偷渡过来的难民如今已成了大老板,也有不优秀人才出入高档写字楼,更有无数黑工蜗居在地下工厂日夜赶工,当然还有一大批留学生为着自己的梦想在勤奋苦读,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以及生活方式,至于究竟是生活选择了你还是你选择了生活,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巴黎你可以充分享受选择与被选择的权利,这是南锡那样安静寂寞的小城市绝对无法给与的。
这天中午在餐馆打工的时候,小李问我,晚上有空吗,来我家吃饭吧。
我说,你晚上不上班吗。
小李说,我跟老板请了假,今天我生日。
我说,你怎么不早说,我跟你去买个礼物。
小李摇摇头笑着说,咳,什么礼物啊,来吃顿饭就可以了,来法国这么多年,对生日其实早就无所谓了。
我想了一下说,那我晚上可以多带一个人来吗。
小李说,是女朋友吧,行啊。
小李是餐馆里唯一和我年纪相仿的人,所以平时比较谈得来,他来法国已经五年了,在此之前他在国内一所三流大学混过两年,觉得没意思了于是便出了国,但出国后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打工上,学业却毫无进展。
我给苏琦打电话让她下班后过来小李家吃饭。苏琦问我,你买礼物了吗。
我说,没来得及,他今天才跟我说。
苏琦说,哦,那行,我下班后就来。

苏琦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个大蛋糕,我说,还是你心细。
小李租的房子就在餐馆隔壁一栋旧楼的顶楼,确切的说是屋顶的阁楼,这阁楼又矮又小,当我站直身子后,房顶离我不过半米的距离。我第一次见到了小李的女朋友,她叫黄娟,长得不算漂亮,但一看就是那种善良质朴的女孩。
我们来的时候,黄娟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她看见我笑着说,小乐吧,初次见面,可总听建锋提起你。
建峰是小李的名字。
苏琦把蛋糕递给黄娟说,比较匆忙,没来得及买什么礼物,所以就买了个生日蛋糕。
黄娟接过蛋糕说,这蛋糕看上去真漂亮,一定很贵吧。
苏琦微笑着摇摇头。
小李拿着一瓶酒从外面回来,看见我和苏琦都来了,说,地方太小了,将就一下吧。
我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们四个人便坐下来开始吃饭了。大家都喝了点酒,话便开始多了起来。我问小李,你和黄娟在一起几年了。
小李一边笑一边扳起手指说,这可得好好算算了。
黄娟打了一下小李说,你可真没良心啊,我们已经在一起七年了。
七年,我和苏琦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黄娟说,我们是上大学的时候在一起的,后来他来了法国,我等了他两年,等不下去了,于是我也来了法国。
我拍了拍小李的肩膀,看不出你还蛮专一的嘛。
小李笑了笑没说话。
我又对小李说,不过大家朋友一场,我说句实话,你在法国也呆太久了,不能总这样打工混下去啊。
黄娟说,这不能怪他,本来当初他让我和她一起来法国读书,但我家里经济条件有限,而他也不可能跟家里要钱,所以他先来到法国,然后几年来一直都在打工赚钱,否则我也不可能来到法国。
小李说,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
苏琦说,你真是一个好男人。
小李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也应该好好读书拿个文凭了,黄娟都快毕业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回国。
黄娟拉住小李的手,两人脸上挂满了笑容似乎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在小李家吃完饭后,我送苏琦回家。一路上我都在回想着小李和黄娟的故事,我一直以为小李是那种每天除了打工就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的人,但其实他比我要活得明白的多。
苏琦用手敲了敲我的头,说,别胡思乱想了。
我看着苏琦说,你说七年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苏琦想了想说,肯定变老了。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一个星期后小李却突然从餐馆辞职了,问其他工人都不知道原因。我到小李家去,发现小李正在收拾行李,而黄娟坐在床上发呆,我问小李,你怎么辞职了,准备去哪儿。
小李垂头丧气的说,准备回国了。
我说,回国,你胡说什么啊。
小李说,在法国呆太久了,没什么意思,突然想回国了。
我问黄娟,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吗。
黄娟摇摇头,眼睛竟有些泛泪。
小李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封信递给我。我打开信一看,竟然是jc局寄给小李的一封遣返信,信上说小李来法国五年没有取得任何学业上的进展,所以不再给他发放居留证,并限他在一个月内离开法国境内。
我说,难道你就这样离开法国吗,你就把黄娟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小李说,我当然不想啊,但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当黑户呆在这边不成。
我说,这信上说一个月内还可以上诉,也许找律师还有希望。
黄娟说,我们这些外国人和法国ZF部门打官司可能吗。
我想了一下,跟苏琦打电话说了小李的事。
苏琦说,我问一下我的法国同事,看看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过了一会苏琦回电话说,我的几个同事都说这样的事情如果打官司赢的可能性比较小,但也不是完全不是没有希望的,有个同事介绍了一个中国律师给我,说他打这种官司很有经验,试一下也好。
我对小李说,去问问律师的意见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小李和黄娟点点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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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8:44: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靠耍嘴皮就能赚钱,比如说律师,当然我无意去诋毁律师这个行当的专业性,那只是我陪小李去见过律师之后的一种感觉。
拿着苏琦的法国同事提供的地址,我和小李找到了那家律师事务所。那个律师大概五十多岁,带一副眼镜,讲一口带有江浙口音的普通话,斯斯文文,彬彬有礼。他先看了看小李的那封遣返信,然后说,我最近已经收到好几个这样的官司了。
我问,那您觉得有希望吗。
律师说,这个不好说,人家法国人的理由也很充分,你来法国五年了学业一点进步都没有,很容易就会怀疑你留法的动机嘛。
小李问,有什么办法吗。
律师说,除非你能找到大学里的老师同学帮你写信证明你一直在坚持学习,只是因为语言等困难,所以才无法取得学业上的进展。
小李面有难色,这几年来他不要说坚持学习了,连上课和考试都没怎么去。
我说,如果我们无法提供这样的证明,那么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律师说,如果想要拿到合法居留证恐怕很难,但如果只是想合法的继续留在法国倒是还有可能。
小李眼睛一亮,连忙问,有什么办法。
律师笑了笑说,你没有居留证,最怕的是什么。
小李说,没有居留证当然就变成黑户了,被jc发现后就会把我遣送回国。
律师说,对啊,但是如果你没有居留证jc也不会抓你呢。
我和小李一愣,什么意思。
律师把身子往后仰了仰,摆出了一幅准备说教的样子,然后说,你的遣返信上说在三十天内可以向法院提出上诉,你可以在三十天快到期的时候把上诉信交到法院去,然后等着排期上庭,以我对巴黎这边法院的了解,像你这样的小官司,起码要等四到六个月才可能排到你,而在这几个月上诉期间,虽然你没有合法的居留证,但jc也没有权利把你遣送回国。
小李说,也就是说我最多只能呆上几个月。
律师说,也许半年或许更长,开庭后还要看官司打得怎么样。
我和小李讨论了几句,然后小李问,那如果委托您来办这个事的话,费用大概是多少。
律师又笑了一下,说,如果递交材料再加上庭的费用,大概是一千两百欧吧。
我听了心里一惊,看了看小李,显然他也被吓到了。以前只是听说找律师贵,没想到竟如此之贵。
我对律师说,那我们再商量一下。
律师说,行,你们商量之后,如果有需要就跟我打电话。这次的咨询费嘛,看你们是学生,就收四十欧吧。

我和小李坐在律师事务所附近的一个街心公园里。我俩不停的抽烟,似乎都没什么心情说话。
沉默了一会后,小李说,其实我挺怕的。
我说,你别太担心了,总会有办法。
小李说,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在法国,我一点都不怕,回国就回国,反正这地方呆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意思了,但我现在担心黄娟啊,我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巴黎。
我说,要不就用律师说的那个办法,再多呆几个月,如果钱的方面你有困难,我可以帮忙。
小李摇摇头说,这点钱我还可以应付。
我说,回去和黄娟商量一下吧,她现在心里肯定也很难受。
小李点点头。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小李的事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我有些郁闷和压抑,我知道如果我再这么胡混下去,小李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但事实上我打心底里就不想振作起来,我讨厌这个地方,我讨厌这种生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带着苏琦远走高飞,只是现实告诉我,如果不好好的当个有为青年,我哪儿都飞不去。
在漫长的学生时代,我曾经被一个问题所深深困扰,为什么我不爱学习。高二有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后,班主任让考试第一名的同学给我们全班介绍一下他个人的学习经验,然后那个从农村考上来的孩子就在讲台上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啰罗嗦嗦的推广他的学习方法,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听得昏昏欲睡,当我在睡于不睡之间摇摆的时候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学习是我的一种兴趣,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学习只是一种个人兴趣,正如有人喜欢踢球,有人喜欢玩游戏,只是不同的选择的罢了。从此之后我不再为自己的不爱学习感到内疚,任凭父母怎样责骂,我也无动于衷,江山易改,本性难易,就让一切随缘好了。

周末的一天,我陪苏琦在香街上乱逛,苏琦说她来到巴黎后购物欲望很强,可能是因为在物资短缺的南锡给憋坏了,但我觉得她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借口,女人天生就喜欢逛街,就算逛一整天,什么都不买,她们照样觉得很爽。而陪女人逛街绝对是最令男人痛苦的事情之一。
在一家香水店里,我居然碰到了陆文君,我根本不想和她打招呼,但这个照面太突然,距离太近,我只好虚伪的和她寒暄起来。
我说,怎么你也来了巴黎。
陆文君说,我在巴黎一家报社实习。
然后陆文君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可能是那家报社的名字,她接着问我,你也在巴黎实习吗。
我心里有些尴尬,但面子上淡定自如的说,哦,在一家小公司,不值一提。
陆文君越发得意起来,开始吹嘘那家报社如何好,自己每月工资多少等等。
我听得烦躁不安,这时苏琦从收银台结账后走了过来,她看见我和陆文君在说话,于是也对陆文君点了点头,陆文君打量了一下苏琦,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形惭秽,她便说有事匆匆离开了。
苏琦问我,你在巴黎还认识其他的女生啊。
我说,别提了,恶心。

第二天我早上八点半就醒了,躺在苏琦家的沙发上,眼睛瞪着天花板发呆。昨天晚上我死赖在苏琦家没走,睡了一晚上沙发。
过了一会儿,苏琦也起床了,她看见我在发呆就说,你醒了也不起身。我说,我再躺一会儿。
苏琦洗漱完毕后,见我还躺着,她又说,起来啦,沙发有那么舒服吗。我说,我在思考问题。
苏琦不再理我,到厨房准备早餐去了,等她煮了一大锅番茄蛋面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桌子边了,苏琦说,你可真会算时候。
吃面的过程中,我没头没脑的问苏琦,你会不会觉得我挺没出息的。
苏琦有点莫名其妙,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说,我就是问一下,你照直说。
苏琦笑着说,我觉得你挺有出息的,为了追女孩你好象什么都不怕。
我说,我不是说这方面。
苏琦说,那是哪方面。
我说,比如说人生前途,理想抱负什么的。
苏琦说,这很重要吗。
我说,你们女生不都是很看重男朋友有没有前途吗。
苏琦想了一下说,我觉得你一定会很有前途的。
我说,为什么。
苏琦说,直觉。
我叹了一口气,不再问了。
一般情况下普通女生总爱和男朋友探讨一下关于未来的人生大计,虽然那些人生大计十有八九完成不了,但男女们会觉得讨论是对彼此关系的重视。苏琦却从未和我谈过这些严肃性的问题,这让我很轻松但却又缺乏安全感,好像我俩的关系会随时中断一样。

苏琦的实习要结束了,她要和我一起回南锡准备最后的答辩,我掐着指头算算来巴黎还不到三个月,时间比我想象中要短,但感觉好像经历很多事。
我辞去了餐馆的工作,拿着最后结算的工钱我决定在离开巴黎前请老王,小李,黄娟,苏琦到一家比较好的中餐馆吃一顿,但所有人都反对,于是告别晚餐改在了苏琦家。
那一晚我和小李老王一共喝了四十多瓶啤酒,抽光了三盒烟,苏琦早就拉着黄娟进卧室睡觉去了,喝到最后我们三个男人彼此沉默不语,只是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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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8: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又回到了南锡,熟悉的城市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经意间发生改变的只是我们这些漂泊在异国他乡的过客。
许为现在在一家法国餐馆打工,拿到工资后买了一辆二手车,九二年产的欧宝。我刚听说的时候有点羡慕,其实我对车没什么感觉,可我爸喜欢车,他嚷着要买车有好几年了,直到现在也没买。不过当我亲眼看到许为那辆车的时候便不再有任何羡慕之情了,那车实在是又老又旧,连欧宝的标志都被人抠掉了,总会让人担心不知哪个部件会随时脱落,许为说才花了九百欧,算算汇率还不到一万人民币,他却当个宝贝一样,连上学都要开着车,他和张思晴新租的房子离学校走路只需要五分钟,可他开车包括绕路找车位得花上十五分钟,还要算上油钱,用许为的话讲,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代凡依然逍遥自在的当着学联主席,乐此不疲的率领学联足球队和篮球队继续南征北战,他身边的朋友是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面孔。至于青青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明显变瘦了,据她说是因为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刻苦学习上,她这个学期的课特别多,经常从早上八点一直上到晚上六点,于是连穿着打扮也变得不再讲究,随便扎个马尾胡乱穿件外套就敢出门。当然青青的辛苦也没有白费,她以优异成绩顺利的拿到硕士学位毕业,而代凡因为平时业务太忙,最终考试挂了三门,必须重修一年。
在我回南锡之前,韩成就已经回国了,说是准备回国结婚,估计是个骗人的理由,在上飞机前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回国后会帮我搞定吴军的欠债,我几乎都快忘了吴军这个鸟人了。韩成是一个很够意思的哥们,他的离去让我有些感叹。我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在高速运转中,我只听得见刷刷的声音,待到回过头来,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我和苏琦住在我以前的房子里,貌似同居状。
回到南锡的第一天晚上我故意问苏琦,晚上我睡哪儿,我家只有一张床。
苏琦看都不看我,径直往床上一躺,然后说,这是你的房子嘛,你爱睡哪儿就睡哪儿罗。
我说,那我也上床了。
苏琦只是笑没说话,我想这应该是默许吧,于是我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然后关灯上了床。
在黑暗中,我觉得毫无睡意,我的呼吸声很大,于是我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很快就分辨出了苏琦的呼吸声,时快时慢,与我相似。我用手碰了碰苏琦的手,小声的问,苏琦,你睡着了吗。苏琦嗯了一声,我知道她没有睡着,于是我抓住了她的手,她并没有躲。
我偏过头,闻到了苏琦头发的清香,还有脖子边散发出的诱人味道,我用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眼看着苏琦,然后慢慢的把嘴亲向她的脸。不料苏琦忽然也转过了脑袋,并张大了眼睛看着我,我没有来得及刹住车,嘴巴亲到了她的鼻子上,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内有了生理反应,于是干脆用手搂住了苏琦,苏琦没有做什么动作,但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隔着她棉质的睡衣我感觉到她柔软的胸部在此起彼伏,我把苏琦整个人抱进怀里,苏琦的肩膀一缩然后用双手抓着我的背,我们两人紧紧地缠在了一起。
我和苏琦做爱的过程就一个字:慢。我从来没有这样慢条斯理的和一个女孩做爱,每一个动作都像慢镜头回放,苏琦的身体就像瓷器一般美丽,我轻轻的抱着她的腰,坚实而有力的撞击让苏琦发出轻微的吟叫,我的内心汹涌澎湃。完事后我和苏琦浑身都是汗,连床单都湿透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时候天还没完全放亮,夏日清晨的凉风吹在身上非常舒服,我怕苏琦着凉,把毛巾被往苏琦那边拉了拉,我发现苏琦也醒了,正看着我。
我说,还早呢,多睡会。
苏琦摇摇头说,睡不着了。
我说,那我问你个事。
苏琦说,什么。
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苏琦说,别臭美,我有说过喜欢过你吗。
我说,那对我有好感是什么时候。
苏琦说,不记得了。
我说,不会是在武汉学法语的时候就开始了吧。
苏琦说,切,那时候我都没用正眼看过你。
我说,那就是来法国之后的事吧。
苏琦说,你别瞎猜了,我是不会说的。
我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说,行,那我不问了,我们再睡个回笼觉。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苏琦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喊了一声,苏琦。然后卫生间的门后伸出苏琦的半个脑袋。
我听见卫生间有放水声,就问,你在干嘛啊。
苏琦说,在洗拖把呢,你的房子几个月没住人,脏死了。
我看了看明亮的窗户和地板,不由得笑了起来。
苏琦说,你笑什么。
我说,原来你骨子里也是一个贤妻良母。
苏琦提着拖把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说,既然你醒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了。然后她不由分说就把拖把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说,你怎么经不起表扬啊。
苏琦说,我还得准备实习答辩呢。

法国已经进入了盛夏,炎日的天气让我感觉不出这和武汉有什么区别,电视里每天都会播报气温又创新高又有多少老人中暑而亡等等之类的新闻。我不得不被迫买了一台电风扇来解暑,那是一台非常老式的电风扇,总共就三个按钮,小风,大风,开关,这样的破风扇在中国早被淘汰十几年了,可居然在法国的超市卖脱销,倘若放在国内也算是奇闻一件了。顺便说一下,在法国除了大型商场和超市等公共场所使用中央空调外,私人房屋基本是不用空调的。
我每天在家都赤裸着上身只穿一条大裤衩,而苏琦则穿着小背心和短裤,尽管电风扇基本一天要运转二十个小时以上,但实际上解决不了什么根本问题。
这天黄昏时分,许为开着车来到楼下喊我出去兜风,我问苏琦去不去,苏琦摇摇头说懒得换衣服,她让我买两个西瓜回来,青青告诉她最近超市的西瓜在打折。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坐许为那破车,也不太相信许为半路出家的车技,但冲着西瓜我还是上了他的车。许为把车开到超市门口,我们进超市一看,西瓜两欧一个,于是一人买了两个。当我们抱着西瓜走出来后,发现就这么短的时间,车子窗户上居然就多了一张停车欠费的罚单,许为骂了一句,妈的,这些法国jc,抓那些阿人强盗小偷没看他们这么快。
我回到家把西瓜切成两半然后放进了冰箱,过了几个小时,我和苏琦每人拿着一个小勺抱着半个西瓜,进行吃瓜比赛,看谁能用最快的速度把半个瓜吃完,输的人第二天做饭加洗衣服。比赛的结果是我取得了胜利,但是半夜里我和苏琦一起腹泻,轮番进出厕所,一夜未得安眠。

苏琦顺利的通过了答辩,这意味着她拿到了硕士文凭,已经完成了来法国的基本任务,而我再想想自己一塌糊涂的学业,不由得有些落寞。
更为糟糕的是苏琦说她暑假要回国一趟,我问她,你回去了不会就不再来法国了吧。
苏琦说,我只是回国处理一些事情,肯定会回法国的。
我说,我害怕历史重演啊。
燕红当初给我造成的阴影还在。
苏琦揪了一下我的脸,说,我不会扔下你的。
送走苏琦后,我在苏琦巴黎的房子住了几天,代凡打个电话过来说他的一个朋友联系了工厂的工作,现在正招人,问我去不去,我问累不累,代凡说应该不是很累,而且工资很高,干满一个月可以赚一千多欧,我说行,那我去。
回到南锡,我和代凡青青等十几个男女准备一起坐火车去郊区的工厂。我对青青说,你就别去了吧,在家休养一下更好。
青青说,你瞧不起女人吗,谁说只有你们男人才能去打工。
代凡笑着说对我说,你就别说她了,我昨天劝了她一晚上,她硬是要跟着去。
我说,肯定是怕你在外面沾花惹草。
代凡看了看青青说,我们家青青不会这样的。
青青说,我才没这么无聊呢。
但离上火车前的几个小时,青青突然月经提前到来,也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学习太过辛苦导致身体变差,青青肚子疼得下不了床,最终没能和我们一起去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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