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 累得连歪心思都没了
飞机重新起飞后,所有人都有些疲惫不堪了。我却精神十足,下午那一觉睡得还不错。机舱里静静的,没有人喧闹。机舱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几本破杂志已经翻了一遍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我百无聊赖。 一个空姐走了过来,我叫住她:“小姐,有没有夜宵啊?都这么晚了,我还没吃晚饭呢,饿得不行了。” 空姐还没答话呢,前后左右突然一片响应声:“是啊!有没有吃的东西啊!都饿了!”晕,我说话声音不大啊,怎么跟平地春雷似的。 那空姐有点慌了,赶忙说,“请稍等,我去看看。”急急地往后舱跑去,估计去汇报了。 抗议居然有效果,没一阵子,俩空姐推着小车过来了,机舱里一片欢腾。 我得意洋洋地等着空姐来到我座位前,空姐递过来两个餐盒,还问我,“请问需要什么饮料?” 我随口道,“来个小二吧。” 空姐没明白:“您需要什么?什么小二?” 我笑,“小瓶的二锅头,有吗?没有大瓶的也行。” 空姐嫣然一笑,“对不起先生,没有。我们这有可乐,果汁,还有啤酒。” 我作失望状,“只有啤酒?白的红的都没有?什么牌子的?” 空姐拿出一罐啤酒,“燕京的。” 我点点头,“得,将就着吧。先给我来一打。” 空姐脾气倒好,还笑咪咪的,“先给您两个行吗?一会儿您再要。” 我也瞅着那空姐笑,算了不难为她了。拿了两罐啤酒,给阿芬要了杯果汁。打开餐盒一看,我忍不住又叫了起来:“怎么就两个汉堡?!又没肉又没菜的!怎么吃啊!” 周围又是一片响应声。那空姐说,“对不起,飞机起飞的时候已经没有配餐的了,只有这些了。” 我说,“好歹弄点咸菜吧!”周围人都笑。那空姐脸红红的跑开了。 真饿了我。四个小汉堡我吃了仨,阿芬就吃了一个。没辙,随身包裹里也没带吃的,到了合肥再说吧。 过了一会儿那空姐又经过我座位旁,我又叫住她,“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那空姐不解地看着我。我悄声说,“回头我给你们公司写封表扬信,好好表扬表扬你,说你对待乘客细心耐心热情主动,让乘客如沐春风。” 那空姐又笑了,还有些含羞,“谢谢您,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到底还是没告诉我叫什么,兀自走开了。 我笑盈盈地看着那空姐的背影,一侧头发现阿芬正看着我呢,眼神里满是鄙视的样子,“大哥你怎么那么喜欢开玩笑啊。”又压低声音,“还就喜欢跟漂亮女的开玩笑!” 我老脸略微一红,正色道,“什么话!这叫幽默!幽默,懂不?” 阿芬撇撇嘴没吭声。靠巨没面子。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飞机终于降落了。已经快零点了。从早上九点钟出门算起,这趟旅程花了足足十五个小时,妈的足够飞到南非了。 取了行李,推着推车走到机场大厅门口,呼啦一下一群人就围上来了,七嘴八舌的,“坐车子吧?去甚么地方?” 我不理,径直走到一处人少点的地方,停下来先抽根烟再说。给我哥发条短信,告诉他我平安到达合肥了。老爷子估计已经睡下了就不打电话了。只能先找个宾馆住下,明天上午再回去。合肥倒是有不少老同学老朋友,都半夜了也没法找。 我叫住了附近一个出租车司机模样的人,“去市区,找家差不多的饭店。” 身为安徽人我对合肥却一点也不熟,每次都匆匆而过很少停留。出租车带着我和阿芬拐了好几个弯,最后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了下来,看门脸还行。车费也就二十多,没怎么宰我。 下了车进了大堂到了总台前,我说,“来两个标准间。” 一个小姐低头看了看说,“对不起,标准间没有了。只有单间。” 靠,肯定还是想宰人。我不耐烦,“单间就单间!多少钱一晚上?” 小姐说,“一百六。” 我抬头看看,大堂里没有任何星级标记。不过一百六也不算贵,凑合着吧。 办完手续服务员领着来到三楼,打开一个房间,我一看吓一跳,“这就是单间?!怎么跟招待所似的!”连地毯也没有,整个一破破烂烂的,没法呆。 我忍着怒气,“你们这就这条件?有没有好一点的房间?” 小姐说,“还有套房。” 我问,“还有套房?套房里有地毯没有?空调浴缸之类的有没有?多少钱?” 小姐说,“三百八一间。我们套房条件很好的,不过也只有一间了。” 要不是大半夜的加上我也人生地不熟我立马扭头就走了。没精神罗嗦了,我一挥手,“带我去看看!” 看了一下,还行,象个饭店的样子。里外两间,里面一张双人床外面一张单人床,东西都齐。我也没想太多了,“换这间吧!” 小姐说,“那你还要到下面去办下手续。” 我说,“你等会行吗?我先把东西放好,马上下去!” 这么一折腾回到房间坐下已经一点多了。阿芬有些惴惴不安的。 我说,“我先洗个澡。要不你先去洗吧,洗完澡再睡觉。一身臭汗都。”靠这话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 阿芬低低应了一声。我没再理她,坐在外屋泡了杯茶抽着烟等着。累,他妈的累得连一丁点儿歪心思都没了。 我都没正眼瞧一下阿芬,洗完澡赶紧睡觉。明天还得赶路呢。 很快进入了梦乡。 迷糊中听到很大的响动。在做梦?不象。我猛地醒了,真的是外面有响动,有人敲门,很大声。我大吼了一声:“谁啊?!” 外面声音也不比我小:“派出所的!查房!”
九三 这一路就是不让我消停
我心里一沉,顿时睡意全无。 赶紧爬起身来。倒不用穿衣服了,原本就穿得整整齐齐的。阿芬也惊醒了,惊慌地看着我。老实说我也有些心慌,妈的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住宾馆居然还有jc查房,搞不好有嘴也说不清。但很快我就镇定下来了。 靠,这是在安徽不是北京。安徽是老子的大本营啊,慌什么慌! 我打开了门,进来仨人,都穿着jc制服,满脸横肉的。我就纳闷怎么这年头jc都长得跟土匪差不多呢。 我问,“有什么事大半夜的?” 一个象是领头的jc上下打量着我,“例行检查!你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的?” 我没好气,“至于吗?非得半夜里检查?你去总台查一下登记不就行了?你们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觉?” 那jc很奇怪地看着我,估摸着在想这小子脾气还挺大。然后用一种严厉的眼神看着我,“身份证呢?身份证拿出来!还有你!”指着阿芬,“你们俩什么关系?” 我说,“那是我侄女。还没成年呢没身份证。” 那jc瞪着我,“侄女?叫什么名字?你的身份证呢?” 我不情愿地到里屋拿出钱包掏出身份证。jc拿着我的身份证看了老半天,又用下巴示意阿芬,“她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什么证明?” 我不耐烦,“叫徐桂芬!没证明!我们从北京过来的,回家探亲!路过宝地,住一晚上明早上,不对,今早上就走!” 另外一个jc说话了,“你说她是你侄女,有什么证明?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要不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吧!” 我火直往上冒,瞪着那傻B,“你们哪个派出所的?有证件没有?拿出来我看看!” 那jc想发作的样子,领头的拦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本子晃了下。 我说,“给我看看!”伸手拿过那jc证,装模作样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冲另两个jc一扬下巴,“你们的证件呢?拿出来看看!” 一个jc忍不住了,“你给我注意点!现在是我们检查你!跟我们走吧!”上来就拉我。 我一抬手挡开,指着那jc,家乡话也出来了,“你妈的莫动手啊!跟你们去做么事啊!老子又谬犯法!谬事你们赶紧走,老子还要困觉!” 那jc冲过来就想动手的样子,又给那领头的给拦住了。行,看样子领头的多少还是有点政治觉悟。我毫不示弱地瞪着仨jc,“你们这么搞纯粹是扰民可晓得?回头老子去投诉你们啊!妈个B老子好不容易家来一趟,还跟老子搞这一套!我跟你讲莫讲你们一个小派出所,省公安厅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这不是吹牛,省里公检法都有我老同学,有个哥们就在公安厅,他爹是我们那武装部部长,仗着他爹的老战友关系现在都混到什么处长了好象。其它关系就数不胜数了,晾他一小小派出所,还真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领头的jc也忍不住了,指着我,“你嘴巴干净点我跟你讲!我们是在执行公务!你配合一下!” 我懒得较劲了,走到里屋拿起电话。操刚六点钟,管不了那么多了给那公安厅的哥们打电话吧。 其中一个jc还想拦我不让我打电话,我指着丫,“你不让我打电话回头你更麻烦我跟你讲!你们不就是想证明我身份吗?我打电话找人给我证明!” 拨通电话,还好那哥们没关手机,一听就没睡醒,有气无力的。 我说,“我是陈强啊!” 那哥们一激灵估计,声音猛地大了数倍,“啊?陈强啊!你怎么现在打电话过来的?你在哪里哦?” 我说,“我就在合肥!昨个半夜才到的,一下子就准备回老家去,我老娘做寿。” 那哥们很热情地还想唠叨,我赶紧打断他,“回头再扯!我跟你讲哦,我在饭店里,现在有几个jc来查老子房,你给老子处理一下。” 那哥们说,“啊?你叫一个人听电话!” 我把手机递给那领头的jc,“你接个电话吧!你们省公安厅的!” 那jc居然不接,“我们在执行公务!不接电话!有什么事到派出所再讲!” 我没再理他,跟那哥们说,“他们不接电话!” 那哥们说,“你住哪个饭店啊?好好,我马上过来!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我舒了一口气,妈的有关系就是好使。跟jc根本就没道理可讲,只能来这套。先耗着吧,等那哥们来了就没事了,估计这几个jc也不敢强行把我拉到派出所。 那仨jc面面相觑,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说,“咳,我晓得你们也是执行公务,你们也不容易,大半夜的也不困觉。算了,等一下子好吧,等我那朋友来了把事情讲清楚就行了。你们要不坐一下?” 说着我掏出烟递给几个jc,领头的态度也缓和下来了,“是啊,我们吃公家饭的就是这样。这段时间管得严,特别是这一块,乱得很,基本上我们隔几天就要检查一次。” 我笑,“你不晓得啊,本来我们昨个下昼就到合肥了,根本没打算住。结果我们坐的飞机出故障了,飞到一半又回去了,搞到夜里十点才重新起飞,到合肥都十二点了,谬法子才住一晚上。好家伙还正好碰到你们检查,我这才困了三个多钟头呢。你们怎么就刚好检查到我这个房间呢?” jc有些尴尬的样子,“我们听前台讲的,一个男的带个小女伢,觉得有点可疑。” 我笑,“你们还怀疑我拐卖人口啊!不过你们也怪辛苦的,大家互相理解理解!” 闲聊中我那哥们赶过来了,小子当年读警校的,身体倍儿棒,现在体形保持得仍然挺好,特精干显得。一见我就呵呵大笑,伸双手握住我的手,“你这家伙!好几年都不回来!” 我也笑,“就是讲哩!你看刚回来就碰到这个事,一大清早把你从被窝里叫起来!” 那哥们转头走近那几个jc,掏出自己的证件,淡淡地说,“我是公安厅三处的。你们是XX分局的吧?我跟你们王局熟得很。” 那几个jc只能借坡下驴了,“哦,没事没事!我们就是临时检查,也是上头交代的。” 我哥们说,“行,你们也辛苦了。这里你们就不用管了,忙别的去吧。”小子现在说话明显带着官腔,还挺象那么回事。 几个jc走后,我才发现阿芬一直缩在墙角的沙发里一动不动,估计小丫头吓坏了。那哥们大概也注意到了阿芬,我说,“这是我一个远房侄女,现在也在北京。这次我带她一起回来,老娘七十大寿。现在天都亮了,等一下子我就准备包个出租车直接回去了。” 那哥们也是老江湖,笑笑也不追问,拍着我的肩膀,“着么急!多呆几个小时!中午我请你吃饭,把合肥的几个老同学都叫上!吃过饭我找个车子送你们回去!” 我笑,“那好!给老子省几百块钱车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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