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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oon2M

[推荐]东莞打工妹生存状况实录(绝对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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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4 15: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东莞打工妹生存状况实录112
   她在顾左右而言他!我心里一寒,抬头看到她那一别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忽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骗我的不是高总,不是孟小姐,而是我自幼所受的教育!如果我见风使舵,如果识时务,如果我放弃所谓的做人的原则,将孟小姐的一点一滴上报于高总,我又何以落到如此不堪境地!
   我实在想象不出,倘若我考了倒数第一,沈洲会怎样地耻笑我?他一定更加坚信他选小颜是对的!再说沈洲的事己让我成为厂里半个风云人物了,如果再被赶回车间或赶出厂,我还有何面目见人?到那时我该是怎样的狼狈不堪啊。   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苦涩地说:“孟小姐,你签了吧,我要急辞工。”
   孟小姐大约终是有些不忍,犹豫着问:“太急了吧,或者你可以辞职,然后请假出去找工作的。”  
   我坚定地摇摇头:“不,我一天也不想在厂里呆了。”
   孟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辞职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失去依傍似的,直沉到了海底。
   走出会议窒,我立刻将辞职书交给了人资部,他们会统一给高总审批的。想到即将离开  熟悉的同事和工厂,我感到十分失落。但想到再不担心电脑测试了,再也不被人称作“密探”了,并且从此可以远远离开沈洲,眼不见心净了,我还是感到值得的。那种悔恨和嫉妒深深纠缠的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想到这里,我心里好受了些,便开始收拾东西。
   同事们听说我辞职了,纷纷过来问候。但那目光,却再不复往日的亲密自然,充满说不出的怜悯和疏离。这是可以理解的,他们若和一个将要离职的人走得太近,不但没必要,而且也会引起上司不满的。
   我深知,如果离开“金秋”厂,以我的实力,再想找这样的好厂,这样的好职位,怕是难上加难了。但辞职,我只是不得己而为之啊。
   不一会儿,沈洲大约是得到了消息,他急匆匆地跑到我们办公区,再不象以往那样竭力和我保持一定距离了,而是焦急地说:“你怎么辞职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头也不抬,边收拾东西边毫不客气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
   他很是尴尬,但还是劝道:“你别意气用事了,正好高总不在,辞职书还没交到他手里,你现在去把辞职书拿回来,好吗?至于孟小姐这边,我跟她说。”
   我懒得解释,恨恨瞪了他一眼,自己感觉目光能喷出火来。他讪笑着站在那儿,很快便悻悻离开了。9 t r6 ~8 ^% y( h4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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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职书当天下午就批了下来,离职时间却可以由车间具体安排。因为是急辞工,我要被厂里扣除半个月工资做为对厂里的补偿。我一直认为自己辞职是正确的选择,可是真的批下来,我忽然感到万分茫然。孟小姐知道我工作还没有着落,便特许我这三天可以出去请假去找工作。
   因为非典留下的阴影,附近的工厂也很少招工。我自知再回流水线上便永远不可能有出头之日,所以这次不得万不得己,我绝不想再到一线做工人了。在卫梦的好心指点下,我只好拿着可怜的高中毕业证,冒着酷热坐上了东莞的大巴车。现在的公共汽车全部换成了空调车,虽然车厢环境比以前好了,但因为不透气,我晕车反而更厉害了。因为这段时间没睡好,头疼得厉害,在车上就开始吐了。幸好售货员及时递上了专门的黑色塑胶袋,否则,不知要怎样狼狈呢。
   下了车,太阳非常灼热,这才想起忘记带伞了。让我郁闷的是,对面并没有卫梦所说的人才市场。我只好问桥边一个看上去很斯文的中年男人:“请问,人才市场怎么走?”
   那人立刻来了精神:“找工作吗?我可以帮你介绍的。”
   想起上次找工作时的遭遇,我赶紧道了声“谢谢”,便飞快地跑掉了。
   因为太阳太大,我尽量捡阴凉的地方走,怎奈还不到九点,树本来就不多,仅有的树荫也小得要命。我只好将卫梦借给我的一个文件夹放在头上,一边赔着笑脸问路,一边如无头苍蝇似地向着人们所指的方向走去。而那方向,有时竟是错误的。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终于来到人才市场时,我却傻了眼。人才市场门前人山人海,异常喧嚣,垃圾纸张满天飞!
   大约是前段时间因为非典,人才市场关了一段时间的门,现在找工作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象我这样只有高中学历,且连基本的电脑操作都不熟练的人,怎么可能在三天内找到工作呢?但我若结了工资,便不能在金秋厂住了。最主要的是,我要远远离开沈洲,离开一切知道我过去的人!
   因为对进人才市场找工作一点把握都没有,又因为舍不得那十块钱买门票过去,所以,整整一天,我只是焦急地在人才市场附近徘徊,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实在撑不住肚饿到一家小店吃米粉时,一个在邻桌吃饭的女孩却和我打起了招呼。
   女孩二十七八的年纪,戴着一副眼镜,衣着很是时髦。她说:“你是找工作的吧,我注意你很久了,我叫田美霞,也在找工作呢。”
   原来她也在找工作,相同的际遇一下子拉近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我沮丧地说:“是啊,人太多了,我连进都没进去呢。我是从镇上过来的,找不到工作,明天还要来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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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4 15:5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东莞打工妹生存状况实录113
   田美霞一听,便热情着说:“你这样跑来跑去的多麻烦啊,不如搬到我住的地方吧。”
   我正为离厂后没有住的地方发愁呢,立刻问:“你住什么地方?”
   她神秘地说:“我就住在不远,每天十块钱,很划算的。”
   我脱口而出:“你住的是十元店?”
   她点点头:“是的。”
   我以前只听说过深圳有十元店,没想到东莞也有。虽然因为上过太多的当,我对陌生人己经有了一种无形的戒备心理。但现在我己走投无路,十元店对我来说无疑是暗夜里的一线亮光,所以我一口应允。田美霞立刻给了我手机号码,让我决定进去住时打她电话。她还再三叮嘱我:“一定要早点搬进去,剩下的床铺不多了,现在只有出厂的很少进厂的,需要住店的人很多。”
   我连连答应,生怕她会变卦似的。
   当我垂头丧气下了从东莞回来的大巴,垂头丧气地往厂里走去时,没想到竟遇到沈洲。  想到他所做的一切,我不想再理他,但刚想和他擦肩而过,他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生气地说:“做事怎么这么冲动?为什么要辞职?”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话?回去陪你老婆吧!”
   他讪讪缩回手:“她回去了,我刚把她送走。”
   我讥刺道:“她回去了,你不跟她一起回吗?”
   他无辜地说:“回什么家?这几天她一直在和我闹,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别说她了,你不要离开金秋厂好不好?”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恨声说:“我实在不想再见到你!”便快步离开了。
   第二天我就去办理了离职手续,但过程并不顺利。因为我怎么也找不到平时用的一台小计算器,按照公司规定,凡是离职时没有交齐公司物品的,一律扣除进厂时的200元押金。虽然明知道这规定不合理,但心灰意冷的我也懒得和他们论理了,只好忍疼被他们扣了200元。更让我郁闷的是,被押的两个月工资不能现在领,只能在每月厂内统一发放工资时回来领或找厂内熟悉的人代领。
   我再也不想进这个给我羞辱的厂了,便在代领人一栏填了李梅的名字,然后将代领条给她。李梅一直在埋怨我不该太冲动了,以后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厂呢?我唯有苦笑。
   办理完离职手续,我长长松了一口气,走出我生活了两年的“金秋”厂。“金秋”和我三年前看到时一样漂亮。我想外人是想象不到的,就是这幢漂亮的花园式厂房,湮没了我两年的青春。我现在走出来了,但还在近万人的青春继续被湮没着。
   对于富裕的东莞来说,我们才是财富的真正创造者,我们干着最脏最累的活,但用血汗换来的只是微薄的薪水,年复一年。如果我还样继续干下去,直到我两鬓斑白时,我仍然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打工妹!外面精彩的世界,依然离我很遥远!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工作,所以我把很多东西都寄放在李梅房间里,只提着简单的换洗衣物。当我坐在大巴上,再也看不到“金秋”那熟悉而漂亮的花园厂房时,想到未知的前途,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辞职的决定,也许是太冲动了。
   好在到东莞打田美霞手机时,她很快跑出来接我了,这让我稍稍得到些安慰。后来我才知道,几乎每个十元店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如果带一个新的客人进来,可以免费住一晚。田美霞因为带了我,那晚的住宿费就免了。即便如此,我仍然很感激她。
   所谓的十元店,其实是一个典型的四室一厅的出租屋,房间里放了20张上下铺架子床,可共40个人入住。推开房门,一股潮温闷热的气息,夹杂着人体的汗馊味,热烘烘地围了上来。
   一眼望去,二十多平方米的客厅里,杂乱无章。客厅较宽的一边紧紧挨着三张上下铺的铁床拼成的大统铺,床铺没有一点缝隙。下铺报纸、饭盒摆得到处都是,几个民工模样的男人一边吃着闻起来很香的化学菜,一边喝啤酒划拳,他们的划拳声很大。客厅较窄的一边只放了两张下下铺的铁床,两男两女正在打牌。其中有一个男青年染着满头黄发,见我进来,冲我吹了声口哨,淫邪地说:“又来一条美女。”
   我立刻感到一种无法言传的愤怒与羞辱。我这几年努力工作,努力想找一个大学生做男友,就是为了和这些社会底层的人划清界线,没想到最终又和他们走到了一起,我卑视自己!
   除了客厅,另外还有四个房间,有三个“男客房”,一个“女客房”,我住的“女客房”约八平方米的样子,三张上下铺架子床将房间几乎占满了,开门只能开细细的一条缝。老板拿来一床特别薄的棉胎被,放在对着门的上铺草席上,这就是我的地盘了。
   我将所谓的行李放在床下,也许是年久失修,我往床上一爬床就会乱晃起来。由于没有踏脚的地方,我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还是睡在上铺的田美霞提醒了一句,我才踏着邻床上用三角钢筋焊上去的一个踏脚爬到了床上。但只要稍微一动,床铺就发出“吱吱呀呀”的叫唤声。
   床上浅蓝色花的薄棉胎早就失了原来的颜色,似乎还湿漉漉的,我用手一摸,还有些发粘。下意识地俯下身闻了闻被子,一股腥臭味直刺鼻腔,让人忍不住作呕。
   恰好老板进来了,我小心翼翼地说:“老板,这被子太臭了,能不能给我换一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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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4 16: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东莞打工妹生存状况实录114
   没想到老板大发雷霆:“有被子盖就不错了,才十元钱,你还想享受总统套房待遇吗?”说完,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扬长而去。要是在家乡四川,被人这样喝斥,我早就羞得钻进地缝里了。但是现在,历经了近三年的白眼,我竟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夜睡在冰冷的草席上,盖着发臭的被子,想着未知的前途,我一夜无眠。
   因为没睡好,第二天我起得很晚。刚睁开眼我就看到房顶上几个硕大的蜘蛛网,左手边还爬着一大一小两只蟑螂。我忽然怒从中来,将手上两只蟑螂迅速抓在手中,用力捏得粉碎。然后拿起一张招聘信息报,将头顶的蜘蛛网包在报纸只,拼命挤压着,当看到报纸上被挤成一滩齑粉的蜘蛛时,我忽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快感。
   我消灭掉蟑螂和蜘蛛后,心里舒服了一下,这才感觉很想上洗手间,便穿衣下床。店里的大部分人都出去了,客厅里只有几个人还在睡觉,昨天打版的两男一女在静静吃着早餐。十元店有两个洗手间,一大一小,全都是污水遍地,潮湿阴暗,骚臭气熏天。
   小洗手间里有人在用,大洗手间里有一个黑衣女孩拦着头在洗衣服。我认出来她是昨天打牌的那两男两女中的一人。便讨好地打了声招呼:“洗衣服呢?”
   女孩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冰冰地“嗯”了一声。
   我感觉尿意越来越重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我想用一下洗手间。”
   女孩很不耐烦:“你用洗手间就用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还要向我打报告吗?”她的话引正在吃饭的两男一女一阵嘲笑。
   这肆意的嘲笑让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但我还是压抑着怒气,好脾气地说:“那个,那个洗手间里有人,麻烦你让一下好吗?我很急的。”
   我觉得这个要求并不算过份,女孩的衣服可以拖延一下洗,但我的尿真的快要憋不住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如果再不尿出来,我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憋死了。
   没想到那女孩听了这话,将手中的洗衣盆往地上重重一摔,站起身来冲我破口大骂:“你她妈吃饱了撑的,大清早找事是不是?你尿你的尿我洗我的衣服,你凭什么叫老娘让路?”
   听她一嚷,她的另外三个同伙也跟着起哄,另一个女孩:“真她妈是吃饱撑的,没看我们正在吃饭,尿尿尿的,恶不恶心!”
   其余两个男孩跟着瞎嚷嚷,语言不堪入耳。听到动静的老板走了过来,不满地看着我:“又是你?你怎么这么多事?”

   我望着两男两女的无赖嘴脸和老板的不屑,忍着屈辱对女孩赔笑道:“对,对不起,我,我不用了。”便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客厅里还传来那个老板不依不侥的声音:“就是她,昨天还嫌被子脏,十元钱你还想要怎样?有钱你别住这里呀,有钱你去住总统套房啊!”
   刚进屋,尿液便顺着我的双腿流了下来,我屈辱得真想放声大哭。但我没有哭。在这一刻,我忽然理解了丽娟,理解了她的妈妈与二哥,并深刻地意识到:想要过有尊严的日子就必须有钱,不管这钱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否则,你就得没有尊严地活着,就得让尿憋死!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到外面吃早饭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不合时宜地感冒了!
   我的感冒症状特别明显,一感冒就是不停地咳嗽,而且头晕,很想睡觉。虽然非典己经过去了,但人们依然是小心翼翼的。听田美霞说店内己经有一个女孩不停咳嗽被怀疑是非典被赶了出去,所以我特别小心,一感觉要咳嗽了,便赶紧跑出去,咳嗽过了才回来。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坚持,但随着咳嗽频率的越来越高,终于很不情愿地走进了医院。
   医院里开通了一个发烧专用门诊,医生也戴着口罩,虽然我感觉自己的症状和以往的感冒没有任何区别,体温也不过是37。5度,但医生还是让我去做了胸透和验血,确定胸部和血液正常后才作罢。挂号花了五块钱,胸透花了七十元,验血花了三十六元,如此浪费真让我心疼。
   在确定不过是普通的感冒时,医生给我开了药,我到收费的窗口划价,竟然要一百六十多块钱。一看价钱,我便气极败坏地对着窗口里穿白大褂的女会计喊:“一个感冒怎么要这么多钱?”
   女会计冷冷地说:“去问医生!”
   我只好狼狈地拿着处方去问医生:“不过是一个感冒啊,怎么一百六十多块?哪有这么贵啊?”
   医生很不高兴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感冒很容易转变成非典,我是为你好,才给你开了打点滴的药。”
   我生气地说:“但一百六十块看一个感冒也太贵了。”
   医生耐心地说:“一百六哪里算贵呢?这要看用的什么药,一千六、一万六看感冒的多得是呢。要是转成非典了,多少个一百六你也看不好呢。”
   工作不是一时可以找得到了,现在一分钱都对我很重要,我恼怒地将处方往他面前一放:“我不治了。”便在周围病人冷漠和麻木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

   医生一看我真的走了,竟在后面大喊:“你回来,你回来,我重新再帮你开药。”我理都不理他。
   怏怏不乐地回到十元店,有气无力地推开房门,却见田美霞正在背对着我吞咽着什么,我随口问:“吃什么呢?”
   田美霞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我,警惕地说:“我有些感冒,刚才到药店买了点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要是老板知道了,一点撵我滚蛋的。”
   我赶紧道:“在哪里买的药,快带我去,我刚才去医院,仅检查就花了近百元,医生给我开了一百六十多块钱的药,我嫌太贵了没拿。”
   她不屑地撇撇嘴:“医院哪里是我们这些人去的地方呢?小病能给你治成大病,没病也给你折腾出病了。”说完,她告诉了我附近一家药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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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4 16: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东莞打工妹生存状况实录115
   果然,我去药店只花了三块钱,买了几颗药吃下来,感冒很快就好了,我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找工作急,田美霞却是比我还急的,她之前一直在东莞跑注塑机业务,因为业绩不好才被前一家公司辞退的,身上根本没什么钱。
   自从离开“金秋”厂,我很没有归属感,所以很想找一个工厂文员的职位安定下来。一直做业务的田美霞却怂恿我:“不要进工厂啦,进工厂只能拿那点死工资,没什么出息的。我们做业务的虽然穷些苦些,但做顺手了,只要能签个大单,就抵得上几年、十几年呢。”
   我的心不由动了,我越来越觉得钱是个好东西了,我甚至己经忘记了我来东莞的目的,我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根为没有钱!如果我有钱,我爸就不会去做矿工;如果我有钱,我就可以去上大学;如果我有钱,沈洲大约也不一定会认准那个女税务官,他看重的就是她那份稳定的工作。而所谓的稳定工作,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有钱我没有钱。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说:“好,我做业务。”
   做业务的工作还是很好找的,甚至连人才市场都不要进,到处都是招聘业务的广告。田美霞选择了一份推销健身器的工作,因为是虚荣心作怪,我选择了国内某新闻权威机构下属的一个专题部采编工作。见多识广的田美霞劝道:“采骗也是业务的一种,相比较我们,更是空手套白狼,还是我和卖健身器吧。”
   我拒绝了,我总觉得,采编总归是能和文字沾上边的工作。而我,自从来东莞后,我是多么渴望能做上和文字沾上边的工作啊。
   虽然是采编,要求并不高,高中毕业即可。这让我有些激动,只是当我拿着毕业证,兴冲冲地来到某大厦时,很有些失望。
   那个所谓的大厦原来只是一座半新的楼层,这样的楼层,在东莞是太不显眼了。专题部也只是位于大厦的一个三房两厅里。屋内还有两个应聘的人,负责接待我们的是一个身材瘦小、衣着普通的年轻男子,这就是招聘上所说的联系人赵直了。
   赵直热情地向我们介绍,他承包了这个专题部,专题部目前正在策划一部书,我们采编的任务就是采访各大企业老总,然后想法让他们出钱。出了钱,专题部会把他们的名字及事迹编进这本书内。


   正说着,有几个男人女人走了进来。这些人都提着一个包,浑身疲倦,赵直热情地说,他们都是刚刚采访归来的。其中有一个穿格子衫的男孩一进门便兴冲冲地说:“我签了一个大单,是一个彩P呢。”
   赵直接过单,兴奋地差点跳起来,然后向“格子衫”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你可以拿六千元的提成。再奖励你1000元,你这个月可以拿七千了。”
   七千元,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啊。所以在赵直又问我什么时候来上班时,我急切地说:“明天就来!”
   回去和田美霞一说,她鼓励道:“做业务就在于这样,做业务一定要吃得起苦,只要签了一个单,下面就好办了。”
   我对她的话似懂非懂,转念一想,虽然这份工作没有底薪,总归是包住的,首先就省了住宿费呢。
   因为做业务了,要穿得稳重一些,田美霞便陪我到附近一家超市选了两套很职业化的套装。和田美霞相处了几天,相同的际遇己经让我们有了一点感情,但转眼又面临了分手,从此天各一方,也许再也不能相见了。心里是有着淡淡的忧伤的。但这忧伤,在生存的压力下,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的行李很少,十元店本来也是住一天结一天的,所以没有任何牵挂。新单位的三房一厅也并不干净。一间是赵直和他女朋友住,一间是男生住,一间是女生住。为了方便联络,在田美霞的指引下,我到一家二手手机店花三百元买了一个旧手机。
   赵直还给我们每个人印了一叠名片,名片上写着某新闻权威机构专题部记者”的字样,虽然明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记者,但第一次拥有名片,还是记者,这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满足过后,便又是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的惶恐无措。由此可见,我并不是一个适合冒险的人。
   专题部有十几个人,男生宿舍大一些,有四张上下铺,住着七个人;女生宿舍小一些,但也有三张上下铺,住有六个人,其中一个是为我们做饭的小韩。住宿费是不收钱的,小韩每天为我们做中、晚两顿饭,每顿饭是3。5元钱,虽然饭菜质量并不好,但相对外面要便宜得多。
   我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捧着电话本坐在三部电话前,不停地和各大企业的负责人联系。据赵直说,只要能让他们答应见面,我们就成功了一半了。有联系到见面的人便穿戴整齐出去,当然,签单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因为只有签了单,我们才可以拿提成。
   我很奇怪的是,好象那些负责人很少有答应和我见面的。每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外出。赵直便教我:“不要人家刚拿起电话就说签单的事,要先联络感情才约见面,见面了才谈签单的事。另外,女孩子嘛,打电话时,你的声音要尽量温柔、甜美,让对方有想见面的欲望。其实你对东莞环境及路线并不熟悉,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收下你吗?就是感觉你年轻,有可塑性,是块做采编的好料子。”
   尽管我觉得赵直说的好象并不太对,但我感觉自己确实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妹子,土得掉渣,于是尽量按他说的去学。我还是不敢去打那些声名显赫的大企业的电话,只捡那些名不经传的小企业打。这也是赵直一直交待的,他说大企业的人见多识广,一个个都成人精了,根本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的。倒是这些小企业,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老板,反而容易上钩。说到上钩时,他冲我一笑,那笑有说不出的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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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4 16: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东莞打工妹生存状况实录116
   果然,我柔柔的声音很快得到了回报,一家珠宝厂的吴老板很快答应和我见面。这家珠宝厂在东莞比较偏远的一个镇上,我本来不太想去,但转念一想,这是我得到的第一次见面机会。赵直也鼓励我:“去吧,越偏远的地方,去找他们的人越少,机会也就越大呢。无论签单与否,对你来讲,都是一个锻练。”
   他说得头头是道,我不由连连称是。为了让我有备而去,赵直专门让我见工那天签单的“格子衫”带我一天。“格子衫”叫范若宝,大家都叫他阿宝。阿宝身材不高,其貌不扬,但整天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肩上背着一个黑黑的皮包。同事们在一起时,他话最多,也很搞笑,但一走出房门,他态度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老实讲,自从进了专题部,我才感觉自己眼光太过狭窄了。身处发达而又混乱的东莞,自己就象株无根的浮萍一样,找不到一定安全感和归属感。过马路的时候,阿宝轻轻搂住我的肩,我仿佛找到依靠一般,竟有片刻的感动。但遗憾的是,刚过马路,他便放开了我。
   我很是失落,轻声问他:“你有女朋友了吗?”
   他摇摇头:“现在穷死了,连烟都不抽了,几个月才签一个单,不敢谈感情。”
   我疑惑地问:“为什么不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呢?虽然赚钱不多,最起码不受穷呢。”
   他无奈地说:“我虽然是本科,但专业不好。现在年龄大了,进公司做主管吧,没经验,做一般职员吧,没人要,进工厂累死累活出苦力,一月拿那几百块钱,又不甘心。其实要是能找一份好工作,谁会来跑单啊。”
   我这才知道,我们其实并不是什么采编、记者,而是和那些业务员一样,统称跑单。阿宝说,跑单一般是找不到好工作的人才做的。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这次陈宝约见的是一个纸箱厂的胖老板,纸箱厂规模中等,我们在门口被保安盘问了很久才让进。胖老板很是精明。他看了我们的名片,以为我们真是某新闻权威机构的记者,立刻慷慨激昂,滔滔不绝,谈得十分投机。他们一边谈,我一边按照陈宝的吩咐,拿出小本子忙乱地记着。本以为这单是签定了,没想到在确定我们是想让他出钱编一本书时,胖老板的态度立刻轻漫起来。最后竟以要会见别的客人为名,对我们下了逐客令。
   从纸箱厂出来,阿宝冷笑:“这些人哪,也不想想,我们要是正式的记者会来采访他这个破纸箱厂吗?真不自量力!”
   我沮丧地说:“怎么一提钱他马上变脸啊?”
   阿宝叹了一口气:“做业务就是这样的,你采访20家要是有一家愿意签单的就谢天谢天了。现在广东这边,吃这碗饭的实在是太多了,钱不好赚呢。”
   我狐疑地问:“不好赚么?我刚来那天你就签一个大单呢。”
   阿宝苦笑:“我都跑了三个月才签那个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钱呢。”
   听了这话,我的心,更是一个劲地往下沉。


   无论如何,走到现在,我只好硬着头皮做下去,希望奇迹发生,我也能签个大单。所以第二天,我背着一个专门为采访买的背包,诚惶诚恐地上路了。
   吴老板的珠宝厂比我想象的还要偏僻,下了车又坐了十块钱的摩托才七拐八拐地赶到。这家珠宝厂厂房看上去很漂亮,规模虽小,但院内还有几幢楼房在施工,全部建完应该算个大厂了。因为吴老板事先吩咐过保安我要来,所以我很顺利地进厂了。
   吴老板大约五十多岁了,说一口浓重的粤式普通话,典型的广东男人长相。身材矮小瘦弱,脸部线条不太柔和,皮肤黑黄粗糙,嘴唇较厚且阔口,鼻较大且鼻梁塌陷,浓眉下又目深陷,两颊、颧骨及额头较为突出。我去的时候,他正在用粤语骂人,唾沫星四溅,一口一个“我叼你老母”,很是凶悍。
   好不容易等他不骂了,我赶紧恭敬地递上名片,他立刻咧开满嘴的黄牙笑了,热情地将我带进他办公室。办公室分成两间,外面是几个职员,里面才是他个人办公室。
   他一边带我往他办公室去一边喜笑颜开向别人介绍:“大报社记者,来采访我的。”
   想到自己的记者身份不过是个噱头,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现在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被他这样一张扬,我感到很是羞愧。
   他的小办公室布置得还算雅致,坐下后,他得意地说:“你们记者都是些文化人,我没读过多少书,不过最喜欢你们和你们这些文化人打交道了。”然后,他开始描绘这家珠宝厂未来的美好蓝图,还指着办公室的几幅字画介绍说,哪幅是哪个名家画的,他所谓的名家,大多是东莞市美术协公的一些人。
   我耐心地做聆听状,并装模作样地在小本子上飞快记录着。其实这些记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样让他答应签单。
   吴老板还在侃侃而谈,话题不知何时又扯到自己年轻时怎样帅上了。大约是怕我不相信,很快拿出年轻时的照片给我看。看照片时,他顺势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一张一张指给我看。他离我很近,近到我清晰闻到他嘴里的异味,我拼命控制着想扭过头去的冲动,害怕他感觉到我的厌恶。
   正在我六神无主之际,忽听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老妇人头发都花白了,满脸敌意地望了望我,怒气冲冲地用粤语高声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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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4 16: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东莞打工妹生存状况实录117
   吴老板讪笑着站起来,边低声跟她解释什么边坐回自己的座位。从他的态度,我感觉老妇人可能是他太太。老妇人不再理他,却在房间迟迟不离开。吴老板又开始用普通话和我继续谈论珠宝厂的美好蓝图。
   过了好久,老妇人才走开。还没等我问,吴老板便急忙说:“她是我这儿的清洁工,脾气很大,嗯,很大。”
   我表示理解地笑笑,因为一直虚假地笑着,我的笑容己经十分僵硬,我的耐心也快用完了。我终于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我们会将你的事迹编进书里的,这是价目表,你看哪个价位适合你?”
   吴老板接过了,飞快地扫了一眼:“签单,不就是要钱嘛。好说,好说。你是在东莞市吗?我对东莞很熟的,经常去,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去东莞看你。”
   我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看我?这个,什么时候都合适的。”
   我的本意是和他周旋让他签单,没想到他高兴地说:“好,那说定了,过几天我就会去找你的,我在那儿的一家酒店有一个长期包房。”然后,他说了一个著名酒店的名字。
   我不知道签单怎么演变成他去东莞看我了?但他没有明确拒绝,说明还是有希望的,尽管潜意识中,我知道这希望最络是要落空了。因为时间不早了,我谢绝了他一起吃饭的建议,心急火燎地赶回了东莞。
   刚一进屋,便有同事过来问结局,我自知吴老板要来看我不怀好意,也就没对别人说,只说他没有拒绝。很多人都说,没拒绝就说明有希望的。宿舍的杭宗峦便酸溜溜地说:“到底是靓妹,就是不一样啊。”
   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杭宗峦三十二岁了,因为找不到工作,一直跑业务。虽然在房间里看上去又老又丑,不过化了妆还是很漂亮的,会穿衣服,身材也好。听说年轻时是个美人,曾被一个香港人包过三年,赚了一些钱,但这些钱很快又被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挥霍一空,结果就落得个人才两空。不过她的业绩在我们这些人中却是业绩较好的一个,据说她非常能死缠烂磨。至于怎样死缠烂磨,别人便不知道了。
   赵直对杭宗峦却是很好的,他有一句名言就是:“黑猫白猫,逮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显尔易见就是,不论采用什么方法,能签到单的人才是有能力的。
   我们宿舍住的六个人,除了小韩、杭宗峦、我及另外一个女孩子赵锐,其余三个人从来不出去的。一个是英语翻译蔡春妍,从前一家公司辞职时正碰上非典,现在非典过去也懒得找工作,看样子是把这里当免费旅店的;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叫小周,小周是在另一家公司做财务的,听说是赵直原来的女朋友。
   私下里,很多人在一起便会谈到赵直的发家史。赵直原来也是跑这种空手套白狼的采编的,因为业绩不好,穷得吃不上饭。就在这时,他认识了在酒店做了多年小姐的兰兰,兰兰便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给他接手了这个专题部,条件是赵直必须娶她。
   听说小周当时闹得很凶,甚至自杀。后来三人达到协议:一三五七兰兰和赵直睡,二四六小周和赵直睡。但自从赵直和兰兰结婚后,小周便彻底死了心,再不去赵直房间睡了。只是每天一下班,就象死人一样往床上一躺,一句话也不说,不是没完没了地抽烟就是喝得酩酊大醉。
   除了我和做饭的小韩,另外几个女孩烟抽得很凶,烟雾缭绕中,她们会骂男人、骂社会,讲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其中的奢华和与享受,放浪和爱情,都是我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
   忙碌了一天,最开心的是晚上聊天。女孩子在一起什么都说,当她们知道我曾有过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时,杭宗峦张口就骂:“你真是个傻逼,这种男人太多了,他不过是玩玩你罢了,当你是免费的妓女呢,你还当真了?”
   这话好刺耳,我的头立刻大了,辩解道:“你别乱说,他很老实的,绝对不是那样人!”
   蔡春妍冷笑一声:“男人我见得多了,只是象你这样傻的女人真的头一次见到。怪不得很多人都说工厂妹好骗呢,原来是真的。”
   我求救地将目光转向赵锐,一向很温和的她竟然也说:“海燕,真的是你傻呢。与其白和他睡,还不如傍个大款呢。坏男人太多,所以好女人才太少啊。不是我们偏激,实在是,在外面时间久了,特别是一个女孩子,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无语,等她们都出去时,我委屈地问小韩:“小韩,我真的很傻吗?”
   小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怎样想的。我老公在工地上做事,我刚来也给在工地上做过饭,一个工头要包我,我拒绝了,我觉得不能做对不起老公的事。但是,现在我有些后悔呢,你看这份工作,又脏又累,工资又低,每月才400元,为了省钱,过年连家都不敢回呢。”
   听了这话,我更加不知所措了。我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在家长和老师的教育下形成的世界观、道德观、价值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如果再这样混下去,东莞会把以前的一切都从我脑子中连根拔起。
   但己经走到这步,无论如何,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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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4 16: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东莞打工妹生存状况实录118
   据说在广东刚刚改革开放时,做采编这行的人全部发了财。但现在,那引起有钱人变得越来越滑头,这种虚名他们便不再看重了。所以我们这行己经很难做了。
   尽管相对别的同事来说,我甜美的声音引起很多老板的注意,愿意和我见面的也很多。但真正见面,他们的兴趣却不在于签单,而在于我这个人。我在他们眼里并不是什么记者,而是一个长着丰满胸脯和漂亮脸蛋的年轻女人。
   在吴老板之后,又有几个男性老板相继对我有暖昧表示,有的甚至直言要包养我。但除了和他们吃饭,我一个也没有答应。当然,签单也就不可能了。
   日子象流水,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原本对我寄予希望的赵直态度越来越冷淡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只要能签单赚钱,无论采用什么手段,甚至上床都是值得提倡的。但我想的却是,如果我上床是为了签单,这和妓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虽然我也曾想过不要这么辛苦,干脆找个有钱人傍着得了。宿舍里的女孩也劝我,趁着年轻把自己卖个好价钱,但骨子里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却让我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心。
   按照规定,三个月内不签单要自动走人的。即便是不走人,因为生活没着落也不得不另谋出路了。这段时间不断地跑来跑去,我身上留下来的钱全花在车费上了。想到金秋厂也该发工资了,便于一个周日早晨坐上了直达金秋厂的大巴。
   因为临来之前我打过胡海波的电话,知道他们今天不加班。所以下了车,我立刻直奔李梅的住处。
   李梅看到我,很是高兴,寒暄了几句,立刻从床底一只破鞋里把帮我领的工资拿出来。但难得一个星期天,她要和胡海波去镇上买金戒指。我哪儿也不想去,便一个人在他们的小屋中,说好了晚上我请他们吃饭。
   她的小屋很干净,我感觉这才象个家的样子。躺在他们干净整洁的小床上睡了个懒觉,直到吃中饭时间才起应酬。因为钱带在身上不方便,我便又放回原处,只带着身上的零用钱出去吃饭。
   信步来到和丽娟初次吃饭的小市场,好久不见了,感觉很是亲切,原来一块钱的炒粉也涨到了一块五,我吃得很是香甜。吃过炒粉,我便在街上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我知道,潜意识中,其实是想遇到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沈洲。我说不清对他是爱是恨,只是感觉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我很无助,便没来由地怀念他那一点点的温存。我知道我这样子很贱,但我控制不住地想念他。
   因为是星期天,街上的人比平时多了些。因为我穿着套裙,头发也披散在肩上,看上去比周围那些穿着厂服的女孩们要有气质得多。
   在走到一个较为偏僻的路段时,迎面一个女孩子拦住我的去路。女孩和我差不多大,穿着土里土气,一看就是刚从内地农村来的,脸色红黑,一双大眼晴闪着清澈的光,非常朴实的样子。大眼睛女孩带着浓重的河南口音怯怯地说:“小姐,请问邮局怎么走啊?”
   看到“大眼睛”,我想起了刚来时的自己,便耐心地给她指路:“你走错路了,应该往回走,到前一个路口往左拐就到了。”
   “大眼睛”连声说道谢,象是很胆小似的,连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我心里暗想:真可怜,和我刚来时一样傻。
   刚走了几步,“大眼睛”忽然又问:“小姐,你说邮局什么东西都可以寄吗?”
   虽然知道外面谁都不可以信任,但对这个“大眼睛”女孩,我连半点戒心都没有,热情地说:“这要看你寄什么,那些贵重的东西,比如黄金、珠宝就不行,还有易碎的陶瓷什么的也不行。”
   “大眼睛”迟疑着说:“我寄的是瓶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陶瓷,你帮我看看行吗?”
   说这话时,“大眼睛”满脸期待,我想都没想,满口答应了:“当然行。”
   “大眼睛”连声道谢便跑开了,再回来时,她两手抱着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身后还有两个女孩。女孩们个个身着寒酸,面色红黑,一脸慌张。我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白底蓝花的长劲瓷瓶。这种瓷瓶我在采访那些老总时见过的,据说在很多以前叫“青花瓷器”,应该属于文物之列,价格非常昂贵。但现在,也有许多仿造的,不是内行是无法辩认是否赝的。
   可我只看了一眼,“大眼睛”便很警惕地又用报纸包上了。我奇怪地问:“你要寄的就是这个?”
   “大眼睛”难过地点头:“是的,我们没钱,想把这东西寄回家卖了,让家里给我们寄回去的路费。”
   我惊讶极了:“为什么要家里寄路费啊?”
   一个扎长辫子的女孩气愤地说:“我们是在工地干活的,可本来说好一个月结一次工资的,我们来都半年了,一分钱也没我们。”
   另一个黄豆芽般瘦小的女孩都快哭了:“吃的烂白菜叶黄米饭,米饭里都掺着砂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我同情地说:“那你们不要在那里做了啊,可以叫跟你们一起来的老乡带你们回家的。”
“大眼睛”无助地说:“就我们村几个女孩一起来的,都没有出过远门,没有别的老乡呢。”
   我同情道:“现在非典风声也不紧了,我刚才看到有的厂己经开始招工了,你们可以进去呢,做工人还是很好找工作的。”
   女孩们却异口同声道:“我们不想在这儿了,这儿太乱了,我们就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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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4 16: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东莞打工妹生存状况实录119
   我不禁替她们着急起来:“但回家,你们没有钱啊。就算这个瓶子很值钱,邮局也不给寄呢。”
   几个女孩听了我的话,急得都快哭起来,齐齐看着我:“那怎么办呢?”
   望着她们的可怜样,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义务告诉她们该怎么办似的。我想破了脑袋,终于说:“或者,你们在这儿把这个瓶子卖了吧,凑了路费再回家。”
   “黄豆芽”立刻说:“我们不认识人呢,不如你买了吧。”
   我?我立刻怔住了。“长辫子”急急说:“对,你就买了吧。我们不要多少钱的,你给  我们回去的车票就行了。这个瓶子一定是真的,是我们在一户人家拆房子时挖到的,除了这个瓶子,还有许多东西,还有一张纸呢,我们也不认识字,你要不要看看?”
   一听这话,我立刻心跳加速,拆房子?许多东西?一张纸?难道她们是挖到传说中的财宝了?在家经常听老人们说,从前有的人家会把宝物埋在房子地中的地下。想到这里,我立刻来了兴趣,急切地说:“在哪里?给我看看。”
   “长辫子”一使眼色,“大眼睛”立刻跑开了,再回来时,又带来一高一积矮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大约三十岁上下,一样的土里土气,一样的红黑脸蛋。我心里不觉有些生疑,不过是“大眼睛”的问路,怎么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呢?
   但这疑虑很快被“高个子”手里的那张纸打消了。那张纸有些发黄,很薄。“矮个子”叫我保证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她说这是她们几个挖到的,偷偷藏起连工头都不知道的。还说如果工头知道了,一定会打她们,还会不给她们饭吃。我这时己经大脑一片空白,即将看到财宝的兴奋让我失去理智。在我再三保证下,“高个子”终于不情愿地把那张纸放在我眼前,却不准我拿。
   那张纸是小楷写就,竖行,并且是从右往向读。间或有几个繁体字,但还是可以看得懂的。大意是因为战乱,一位很有钱的老地主把平生收藏埋在地上。右边是一个大红的印章。我还想仔细看时,“高个子”却机敏地把纸卷起来了。
   我按住“砰砰”乱跳的心,激动地说:“这是真的,是真的呢,我可以再看一下吗?”
   “高个子”不乐意了:“你己经看过了呢,这个我要小心保管的。”
   我紧张地说:“我不看,我想摸一下纸,就一下。”
   “高个子”犹豫着说:“就一下?”我点点头,她飞快地将纸伸到我面前,我刚一触摸,她立马又拿了回去。我还是感觉到了,纸张非常薄,却又很滑,看来质量不错。这让我想起书上常说的“黄裱纸”三个字,尽管我不知道什么是“黄裱纸”,但从纸上微微发黄的颜色来看,这种纸应该就是。
   我越发地兴奋起来:“就这张纸和这个瓶子吗?还有别的吗?”

   “矮个子”女孩神秘地说:“还有好多东西呢。”边说边变戏法地从从口袋里拿出珍上小包,露出一个黄色的、小船一样的东西来。
   我再要细看,“矮个子”女孩却迅速包起来,警惕地望着四周:“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到那边去吧。”确实,大约是中饭的时候了,街上的人多起来。我点点头,随着他们往旁边的一座小山走去。
   小山被灌木丛和青草覆盖着,郁郁葱葱的。这里人越来越少了,我不由想起刚来东莞时和丽娟及王磊在山上过的那夜,回头再看时,五个女孩竟团团将我围在中间,心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走到半山坡的青草丛里,我便停住了脚步,再不往前走了:“上面好怕的,就在这里吧。”
   “矮个子”女孩说:“不行,还要往前走,最好到山上去。“
   我坚决地说:“我不会走了,要走你们去吧。”
   几个女孩无法,相互使了个眼色,“矮个子”让我们几个蹲下身子,她一打开小布包,我惊得差点叫起来:只见小布包里,有十几枚小船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中间镶嵌着一个圆圆听突出,有白有黄。
   我立刻断定,黄的是金元宝,白的是银元宝!
   我试着将一只金元宝在手里掂了掂,很沉,做工很精致,表面也很细腻光滑。我激动得连声音都打颤了:“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
   她们摇摇头,异口同声地说:“不知道。”
   我心里暗笑:她们真傻。但为了不让她们得知这些东西的价值,我也没说。但我知道,这些都很值钱,不要说十几个了,就是到银行里兑换一枚,我今后的生活就有保障了,再不用辛苦奔波了。甚至想到,只要我有了钱,我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妈妈和弟弟能过上好的生活,我可以在东莞买很大很漂亮的房子,更有资格和小颜争男人了。现在的我,满脸子想的都是钱,我太清楚钱的重要性了。
   想到这里,我沉声问:“你们还有吗?”
   “矮个子”说:“我们还有很多,都藏起来了,你要多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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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4 16: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东莞打工妹生存状况实录120
   我想了想,很大气地说:“这些我都要了,你们回去的车费我全包了。你们五个人,每个三百元钱车费应该够了吧。”
   没想到,刚才还说只要回去车费的“长辫子”立刻变了调,果断地说:“不行,这些你全要了最少要两万块钱。”
我惊讶极了:“两万元?你刚才还说只要回去的车费呢。”
“大眼睛”不满地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刚才只有那个瓶子,现在又多了这些东西呢。”
   我忽然意识到她们并不象外表那样好说话。她们五个人的车票不过一两千块钱,我还凑得起,两万元确是拿不出的。但这些地里挖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吸引了我,经过这几年的辗转,我实在是知道钱的重要性。我想反正还有一个月工资工资没拿,再加我身上的钱,然后再问李梅借点,凑个五千应该不成问题的,所以我进一步和她们讨价还价,最后定在了五千元上。
   但我说:“我自己只有两千元,其余要问朋友借的。”
   女孩们便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跟我下了山。她们很警觉,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生怕我跑掉似的。我打了胡海波的手机,却通了却没人接。女孩子们不停在我身边催促,我急得脸上直流汗。
   情急之中,我昏了头一般拔打了沈洲的电话。沈洲一听我的声音,非常高兴,迫不及待地说:“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女孩子们紧张地拼命冲我摆手,示意我不要说出事情的真相。
   我只好支吾道:“你借我三千元好不好?我急用的。”
   沈洲明显犹豫了一下:“你借钱做什么用?”
   他的犹豫让我恼火,没好气地说:“你管我做什么用,你拿钱到李梅出租屋等我就是了,我马上就会还你的。”
   他这次倒很爽快:“好,我马上就过去。”
   打完电话,我长舒了一口气。那几个女孩神情却越发不自然起来。但想到我马上就要变成百万富翁了,也没有多想。
   我高兴地说说:“朋友答应借我三千了,等一会儿就送过来。你们跟我去拿吧,我的钱也在出租屋里。”
   “高个子”生气地埋怨道:“你到底有没有钱啊?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
   我解释道:“我当然是有钱的,但在出租屋呢。”
   “矮个子”无奈地说:“那就去拿吧。。”
   想到不到五千元就可以拿到那些金银财宝,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连声说:“好好好。”
   “矮个子”不放心地吩咐道:“你一定不能告诉别人我们是谁。”
   我连连点头:“一定,一定的。”
   “长辫子”还不放心:“那要是被你朋友看到你跟我们在一起,你怎么说?”
   我郑重地说:“我说你们也是我朋友,可以了吧。”
   几个女子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但走路的时候,她们始终跟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非常警惕。她们高度的警惕实在和土里土气的身份不相衬。又想起她们反复说我骗她们的话,忽然脑子中就灵光一闪:难道,她们是骗子?

   这个想法把我吓了一跳,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女孩子而己,怎么可能是骗子?想到这里,我便释然了。
   女孩们分散着走在我身后,很快到了李梅出租屋门口。我一眼看到沈洲站在那儿,他身边,还站着李清夫妻。
   我回头高兴地和女孩说:“我没骗你们吧,我的朋友送钱来了。”
   谁知那些女孩看到沈洲他们三个人,立刻象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停住脚步。“长辫子”小声嘀咕了一声:“这么多人?”便调头就走。
   我赶紧在后面叫她:“唉,你别走啊。”“长辫子”却连头都不回,其余几个女孩子也立刻象兔子一样跑开了,顷刻间便没有踪影。
   我就是再笨,也意识到那几个女孩,必是骗子无疑了。她们大约是看到人多,怕露出破绽,所以才跑开的。但想到发财梦一转眼就破灭了,还是感到非常遗憾。
   女孩们跑了,我也不需要钱了。李清夫妻见了我,热情地和我打了声招呼,看了看沈洲,便知趣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沈洲望着我的身后,不解地问:“那几个女孩是谁?你要钱做什么?”
   我不想说差点被骗了,那样多没面子啊。更不想让他知道我是如此贪财之人,便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在路上遇到的,是我老乡。她们在工地上干活,被工头骗了,没钱回家,很可怜,我想给她们钱做车费。”以前,我是从不说谎的。但是现在,天知道,我一口气说了这一长串谎话,却脸不红心不跳的。
   沈洲显然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他爱怜地说:“你真傻,你又不认识她们,说不定是骗子呢。”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要不是想帮她们,也不会主动电话和你联系的。”
   他难过地低下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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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4 16: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一朵飘零的花121
   我不再理他,拿出钥匙开了门。我漫不经心地收拾着行李,想捡几件旧衣服带回东莞。  他尴尬在站在屋子当中,不知所措。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一个品行恶劣的人。但让我难过的是,他为什么就不是一个品行恶劣的人呢?如果那样,我心里也许会好受些。
   衣物很好捡好了,正不知如何收场时,李梅和胡海波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看到沈洲,李梅很是惊讶,但还是礼貌地招呼他坐。
   我问胡海波:“为什么刚才打你手机不接啊?”
   胡海波连忙向我道歉:“商场人太多了,没听到。我再打过来去时,你己经走开了。”
我暗自庆幸,幸亏他们没听到手机响呢。要不然,还不笑死我。
   这时,李清夫妻也闻讯赶了来,李梅兴奋地掏出一个心形的红丝绒小盒,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枚小巧秀气的黄金戒指。
   戒指上镶嵌着一颗乳白色的碎钻,黄白相衬,非常好看。几个人辩别着黄金的赤金度。我心中一跳,拿过戒指细细看时,立刻断定刚才看的那些金元宝是假的了。只见戒指上的黄金,质地细密,色泽澄黄,不染半点瑕玼。而刚才我看到的那些金元宝,虽然也是黄的,但上面泛着白色光晕,质地也很疏松,这一对比,我意识到,刚才那些只是黄铜做成的元宝形状而己。
   想想真是后怕,看上去那么纯朴善良的农村女孩子,怎么会是一伙骗子呢?但转念一想,也为自己的贪图钱财的心理羞愧不己。我真卑视自己,竟然掉进了钱眼里!
   晚饭本来说好是我请的,但沈洲却执意要请,除了李梅和李清他们,还喊来了胡海成和米娜,一行八人浩浩荡荡杀向附近一家还算上档次的川菜馆。看着其作三对情侣态度新昵,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酸楚。
   吃过饭,他们各自去散步了,沈洲轻轻拉着我的手,柔声说:“到我的出租屋去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虽然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我没有拒绝,我感觉自己是多么无助啊,无助得想紧紧抓住一样东西!甚至心理阴暗地想,他有话要和我说,难道是和小颜分手了?
   一路上,他几次对我欲言又止,我装作没看见。其实,己经跟在他身后了,我这样的坚持,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最多,只是残存的一丝自尊做无谓的挣扎而己。
   刚走进屋,他便拿着一又女式拖鞋给我换,我生气地说:“这是她的,我不穿!”

   他叹了一口气:“不穿就不穿,这房子其实早该退的,我是为了你才没退的。”
   我恼怒地说:“可当初,我一直叫你租房子你不租,现在她来了你为她租了。以前每次我们在一起都象偷情似的,好没意思。”
   听了这话,他不但不怒,还笑眯眯地望着我,很快将我拥入怀,并顺势堵住了我的嘴唇。多日的委屈和忧伤在这一吻中消失殆尽,我小腹一阵温热,立刻瘫软在他怀里,同时感觉身休某处湿了一片。
   无论我心情是怎样地哀伤与无助,我年轻的身体对性有着强烈的渴望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很快,我便任由他脱得赤条条的了。我很希望不想过去,不想现在,不想将来,能过一个尽情享受情欲的夜。但他在床上的表现依然不尽人意,他不但省略了前戏,我在他身下刚有感觉时,他便一泄如注了。
   我暗中叹了一口气,性得不到满足,我便转而求其次。相对来说,我并不认为性是男女之情的全部,希望他能陪我说说话。我的目光忽然就落在他的咖啡色长裤上,便问:“这条裤子第一次看你穿呢,在哪儿买的?”
   他扫了一眼,随口说:“上次去深圳买的。”
   我立刻意识到什么:“你带她去深圳了?”
   他憨笑了一下:“是的。”
   我又问:“去哪里玩了?”
   他谨慎地说:“也没去哪里玩,就买了几件衣物,又能到世界之窗转了转。”
   我生气地说:“你不说世界之窗你去过很多次了,一点都不好玩吗?你怎么还带她去?”
   其实我这样说,只是想让他安慰一下我,但他却道:“我累了,不想说话了。”
   我不甘心地问:“你刚才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吧,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他不耐烦地说:“也没什么话,睡吧,明天再说。”说完便闭上眼睛,翻了一个身,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我叹了一口气,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终于想睡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原因是蚊子很多,床上又没有蚊帐,屋内也没有风扇。如果说热还能受得了,那么没有风扇蚊子咬我却是睡不着的。
   我推开他:“蚊子太多了,你有蚊帐吗?支一下蚊帐吧。”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很不高兴地说:“我不喜欢支蚊帐,蚊子从来不咬我的。”
   还有这种人?我只好说:“那风扇开关在哪里,开风扇吧。”
   他咕哝了一句:“我睡觉时不能开风扇的,会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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