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早晨醒来,于海洋不知上哪儿去了。我从床上坐起来,看见朝南的窗户半掩着,微微的小风儿一缕一缕的吹进屋里,挂在墙上的英格兰国旗一阵阵的抖动。窗帘儿被我拉开,阳光没有遮掩的直射进来,屋内的一切泛起一层淡淡的金黄。屋子有些凌乱,我犹豫是否应该帮着收拾一下,尔后又觉得有些多余。于是我只将被子叠好,走到窗边儿点燃一支烟。烟圈袅袅上升,飘散到窗户以外的世界,我盯着楼下一片碧绿色的大草坪,再次陷入思绪停滞的状态。 这时于海洋推门进来,“起啦!”他的声音温和好听。我转过身,与他一道站立在这早晨的温暖的阳光中,心中竟有了一霎那的错觉,仿佛自己正是这里的女主人。 “下楼吃早餐吧。”于海洋露出得意的微笑,仿佛一个得到奖状的孩子在像世人炫耀。 于海洋牵着我的手来到楼下餐厅,餐桌上摆着一叠烤面包加黄油,一碟炸火腿儿,另外有两只碗,里边儿分别盛了一人分量的简易早餐加牛奶。我顿时感到饥饿之意席卷而来,便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那不知名的伤感又开始在我心里作怪,然而我继续强颜欢笑,伪装的应该尚算可以。很快于海洋又跟我提起他专业课上一些有关油画儿的问题,我顺水推舟,有意让自己的思维分散。我们再一次陷入一番虚无的谈笑风生。 吃过早餐,于海洋迅速的收拾了些简单的行李,与我一道搭车来到了火车站。买票等车是个繁琐的过程。接着车来了,我们上车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路上于海洋总是过来亲吻我;我的脸颊,我的嘴唇,我的额头,我的耳朵——他亲了一切他能想到的地方。有一个瞬间,他突然毫无缘由的握紧我的手,非常紧,就连我的骨骼也咯咯作响起来——那个瞬间,我有了一种错觉,我们似乎正乘坐着某趟名为“时光”的神奇列车,它将带领我们穿越尘世间的一切伤痛,人们的灵魂将得到片刻的安宁,从此,便再没有了所谓:生、老、 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但是, 但是,列车运行一切正常,我们很快便到达伦敦。 二十四。 在伦敦于海洋找到一个旧时的朋友,我们在他朋友家借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匆匆赶往机场。 登机的日子是我特意挑选的。那天,是我十九岁生日。 在我就要走入安检之前,于海洋不知从哪里突然掏出一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给你,生日快乐。” 他的这一举动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的生日。 “嘿——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 “特意挑的日子吧?”于海洋答非所问。 “别转移话题——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啊?” “你管呢。” “你说你——” “不拆开看看?” 于海洋目光殷切,我只好怀着十分矛盾的心情的将那只蓝色的盒子打了开来。盒子被打开了,黑色的绒布上优雅的挂着一条儿银色项链,外加一颗宝蓝色的吊坠。 “来,我帮你戴上。”于海洋说着便要去摘我脖子上爱新觉罗赠送的水晶项链。 我敏感的将身体向旁边儿一闪——这个动作立刻让我觉得十分尴尬,“我戴手上。戴手上也挺好看。” “我跟你说啊!你要么别戴,要戴就戴在脖子上!”于海洋较真儿了,眼睛里像是快要喷出火。 我走过去企图拥抱他的身体,却发现他的身体早已僵硬如同尸体。 “你别走了!”他突然抱紧我。 这着实是个令人难过和尴尬的场面,我并非不痛苦,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于海洋的声音柔和下来,“要是我让你别走了,你会听我的么?”过了很久,见我没有回答,于海洋放开抱我的手,“到了给我打电话。”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凶狠。 我在飞机上看了两部电影,吃了两顿饭,写了一篇生日纪念日记,小睡了一会儿。。。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然后——然后我到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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