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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5 22: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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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两棵树中间绷紧绳索,然后手持长杆走上去。长杆起着一种平衡的作用。高树林让线杆指导我,线杆手持一根柳条站在绳索下,我的腿脚稍微有点摇晃,他就用柳条狠狠地抽我的腿肚子。我疼得从绳索上掉落起来,线杆就用双脚踩踏着我肋骨突起的胸脯。
. }3 @4 G3 \: A; d6 f 我对线杆充满了仇恨,好多次站在他的头顶上,我都想掏出小鸡鸡,在他的头顶上痛痛快快地撒一泡尿。
/ j# J; W( f+ H, ?/ N: M, N4 [2 ~ 绳索越升越高,我的技术也越来越高,经过了无数次从绳索上摔倒之后,还有一次摔昏了过去,我终于能够平举双手在绳索上行走了。从第一次上绳索,到能够在马戏团做绳索表演,我只经过了两三个月的时间。
4 u7 }9 a/ r. y |/ H3 i 然后,我很快迷恋上了走绳索。我走在绳索上,看到小鸟就栖息在我的眼前,它们对着我呢喃私语,它们把我当成了它们中的一员。我看到云朵就飘在我的头顶,洁白无瑕,柔软如棉,似乎触手可及。我还感到风从我的身体中穿过,对着我喁喁私语,说着只有我才能够听懂的话。我站在绳索上,我感到超然忘我,我把高树林他们踩在了脚下,没有人比我更高,没有人能够管得上我。
}. H0 s; C* F. E 听说一个人要学会走绳索,需要练习半年以上,而我仅仅用了两三个月。我想,我有杂耍的天赋。5 o) J8 z8 W, M# i( S7 P
我能够在马戏团中进行走绳索表演后,才知道了这个团伙掩藏的秘密。. I n" r6 p4 e, z' x
马戏表演是假,趁机偷盗是真。
+ R! G+ B/ Q1 W# w 高树林很有威严感,他极少和我们说话,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很害怕他。( i( F6 K- P) m: |
在我学走绳索的时候,高树林对我的态度变了,我能够感觉到他用微笑的眼睛看着我,因为我成了他们中间的一员。有时候,他会拍着我的肩膀夸奖几句,说一些“前途无量”的冠冕堂皇的话。$ b3 m8 o! V l% e1 T9 c. q
可是,我不知道高树林到底对我好不好。就在我觉得他对我好的时候,有一次,我从绳索上掉落下来,摔在两棵树中间的草丛中,他看着线杆对我拳打脚踢,他背过身去,装着没有看到。就在我觉得他对我不好的时候,他却会把自己碗中的块豆腐夹在我碗中,说:“你正长身体,要多吃点。”6 K6 |1 ?1 _& x' C1 m5 e6 g
总而言之,我觉得高树林不可捉摸。7 w g2 [1 ^$ o"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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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绳索是一件技术活,我不但要学会平举手臂在绳索上行走,还要学会打呼哨。我不知道打呼哨和走绳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所以就不好好学习呼哨,打出的呼哨总是很迟钝,像感冒了一样。; ~) Z/ i j$ j# U3 P- x
有一次,线杆把木棍塞进了我的嘴巴里,使劲地搅动着,他说:“把你的牙全打掉了,你打的呼哨就响亮了。”我的嘴巴里满是血沫子,血沫子从嘴巴里流出来,我看到高树林就站在远处,两只手臂交叉着抱在胸前,翠儿跑过来想要制止线杆,给高树林挥手挡住了。
( H( f3 }5 Q$ y* j3 R/ k+ ~ 我的嘴巴里全是木棍搅动的伤口,吃饭的时候都疼得无法下咽,翠儿安慰我说:“要走绳索的人,都要学会打呼哨,你好好学会了呼哨,就没人打你了。”4 R/ T. E. J7 p. K( W
后来,为了避免再次挨打,我学会了走绳索,也学会了打呼哨。走在高高的绳索上,我接连不断地打出了一连串又飘又亮的呼哨,惊飞了枝头上的鸟雀。
$ [# g/ X$ s& {" K' f- k" U 我想,我就是一只鸟。
W) a! o b( `% `, I8 g/ S 我第一次登场走绳索的前一晚,高树林把我约到了客栈外。客栈外有一座大壕沟,壕沟里丢弃着死猪死狗,死猫死耗子,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股时淡时浓的臭味。我们就坐在壕沟边。
: m% N! @# @5 r8 R5 @ 高树林向我面授机宜。
& T" ^, g( Y' ~6 D, } 他问:“你喜欢过富日子,还是喜欢过穷日子?”
- x) T: x4 n5 @ e+ _ 我想起了以前在家中锦衣玉食的生活,我说:“我想过富日子。”, c$ @. f) w: R$ f7 V! t2 C0 T9 ]4 h
他说:“我们这个马戏团,就是想让大家以后都过上富裕日子。”
$ ]: Y. X5 o+ l) g! l8 l 我不吭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 Q' ~& A+ S3 H3 D" x. I$ N0 c 他说:“你一定怀疑我的说法,觉得我们这样四处漂泊,过不上富日子,是不是?”* r/ P# ~3 G, F/ M
我还没有回答,他又说:“你明天走绳索的时候,要牢记两点:第一,看村中谁家有钱;第二,把有钱人家的方位报告给我。”, J, E) a. S3 u ]% m5 H
我问:“怎么看?怎么报告?”$ k- l- r" B- l- Y
他说:“你在高处,全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谁家院子里拴着有骡马,谁家木棍上晾的有绸缎,谁家就有钱。你得报告给我。”
: Q5 m' C5 ^9 U6 [, Z J1 y 我说:“怎么报告?”
, O8 m% d4 ~; N5 i: M6 _) I 他说:“我们树立两根木杆,中间绑一条绳子,绳子的方向始终和村庄朝向一致,你走在绳索上,左手代表村道左边的房子,右手代表村道右边的房子。你抬起哪边的手臂,我就知道哪边有富人家。你在绳索上行走的方向,和村道的方向致,从后向前数,有钱人家在第几家,你就打几声呼哨。”
3 |, E( g3 ]( L( B8 L 高树林为什么让我这样做,我隐隐约约知道了一点原因了。他们是要偷盗吧。
. i+ f7 |6 s2 A# ?8 z' G; a 高树林问我:“听明白了吗?”
3 G3 m6 Y( |; ^- j+ E& Q; ] 我说:“听明白了。可是院子里要是有人怎么办?”
, d& R, b. D0 T 高树林说:“村子里一年也难得来一场马戏,只要有马戏,肯定全村人都去看,谁还会留在家中?”3 x% c# ?0 c; S8 \/ y9 M
我迟疑了一会,又小心地问:“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C# c" n5 n0 i0 F) U
高树林说:“他们要是发现,我们早就走远了。我们从北向南一路走下去,每个村庄一辈子只去一次,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9 j# U# ?3 h- C7 v2 B
然后,他接着又说:“不要告诉任何人啊,以后有钱了,我给你娶一房媳妇,买一座院子。”
* F# H1 s- N. x3 B& [$ u9 a 我兴高采烈地答应了。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一点性萌芽,模模糊糊知道媳妇的重大使用价值。9 K' M+ ^$ U* `0 f'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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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走绳索表演的地方叫罗家洼,这个地方我到现在还记得,因为我在那里见到了一个名叫妮子的小姑娘。
- B2 _8 L' [2 u( Z 我和妮子注定了不会有故事发生,因为我是走江湖的,漂泊不定,行踪无根,我就像是一叶扁舟,而妮子是岸边的一棵树。一叶扁舟和一棵树怎么会有故事发生?
. \4 U/ } B B 妮子可能和我一样大小。她的家境应该很不错,她穿着绸缎棉衣,扎着两条又粗又黑的辫子,眼睛水灵灵的,很漂亮。那时候我虽然仅有一点朦胧的性意识,但是我也知道哪个女孩漂亮,也会对漂亮女孩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Z: x/ J7 _' x. b& c4 T( q9 U" B/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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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罗家洼的打麦场搭台子的时候,妮子就站在我的旁边观看,她问我:“你会表演?”
/ L7 ^! V+ ?6 i; \: g E4 j2 P: S 我手中拿着绳子说:“我会,我们这里每个人都会。”7 m" N4 H* b1 s4 s I
他扑闪了一双大眼睛问:“你会表演什么?”9 L2 l! k# Q7 Z
我故意卖着关子说:“你一会就会知道,保证很好看。”
. N- T8 _& e4 U/ {9 ] 我一会儿搬凳子,一会儿绑绳索,一会儿挖土坑,妮子就像我的尾巴一样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问这问那,显得很好奇,她问:“你们从哪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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