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绝顶聪明的人物
我想了想,说:"那我找李响,你们的办公室主任,这个人在么?" 那个小姐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李总是在的,不过你是……" "你跟他说我是萧东楼,看他会不会冲出来接我。" 小姐打电话进去通报,我暗想李响这小子什么时候升官了,我还没想好,小姐已经站起身请我进去:"萧先生,李总有请。" 没有人冲出来接我,妈的。升了官,居然架子也大起来了。 小姐带我到一间办公室停下来,敲门,然后让我进去。这间办公室是老九的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大班台后面站起了一个人,李响。 李响的声音很热情,但是行动却很冰冷,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东哥,大驾光临,也不打个招呼,否则小弟也好安排接送。" "不敢。从门口到这里这点儿路,都是自己走过来的,那么远就更是不必了!"我显然没好气。 李响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就又微笑着请我在沙发上坐,可是自己却依然坐在大班椅上,甚是倨傲。 我顾不上再理他,直接问道:"老九呢?总不会又出门了吧!" 李响的神色很微妙:"嗯,也可以这么说,出了远门。" "你丫别给我卖关子!"我开始恼火了。 李响这才从桌子后面走过来,逆光看去,李响的身影只能看到个轮廓,显得十分陌生。 "东哥你别着急啊。你还记得上次你来滨海时,老九跟你说我在哪里么?" 我犹豫了一下,"你在坐牢。" 李响拍手笑道:"对!不过确切的说,是在替老九坐牢!" 我注意到李响已经开始在用老九来称呼他,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九哥前九哥后的,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那我如果告诉你,老九现在也在坐牢,你会不会大吃一惊呢?" 我惊得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什么?不可能!" 李响微笑着,细长的眼睛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你看,挪用公款、贪污受贿、涉嫌走私漏税……"他掰着手指一项项数给我听,我觉得这个声音越来越遥远,几乎听不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喃喃地说。 "你也很久没跟他联络了吧?"李响在我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点燃了一根烟。 我想了想,大概也有两三个月没打过电话,最近的我已经焦头烂额。 李响说:"大概也就是两个月前吧,立案调查,然后刑事拘捕。" "为什么突然会立案?" "唉,一点都不新鲜,跟多数故事一样,有人写了匿名信。" "谁?是不是你!" 李响又笑了,"当然不会是我。老实说,老九干的许多事情并不会让我知道得那么清楚。许多事情我只是知道局部,所以说,在调查中我的确很好地配合了公安部门,但是写揭发信,我的证据和素材还远远不够。" "那能是谁?"我拼命在脑子里搜索,抬头看到李响诡异的笑,不由得脑子里灵光一闪,"是倪曼!" 李响哈哈了两声,不置可否。 "老爷子呢?老爷子怎么会坐视不理?" "老爷子现在自身难保了!退下来了还有人在揪辫子。" 我被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坐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我清醒过来,开始迅速整理思路,我把一些事情连起来想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 我点上一根烟,冷笑道:"李响,你什么时候跟倪曼勾搭到一起了?" 13 李响哈哈大笑:"怪不得倪曼说东哥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果然果然。" 我压抑住心里的愤怒,接着说:"老九可是待你不薄。" 李响还在笑,但是眼里却闪了一下,好像有根针一掠而过。 "不薄不薄,哈哈。"他把头仰过去,"所以我要报答他啊,万死不辞,替坐牢,替顶罪,还要心甘情愿。到头来,都说我靠舔他的屁股沟子过活,他有没有出来替我说一句我们是兄弟?人前人后,我已经俨然成了奴才!" 我站起身,怒气冲冲:"那你就反过来落井下石,出卖兄弟!" "兄弟?哼!" 我走过去,一脚踹在李响肚子上:"我操你妈,李响!我他妈看错你了!" 他没有防备,连人带椅子仰天跌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他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还在笑:"你骂得好!" "你跟老九都不把倪曼放在眼里,但是我觉得她挺好,起码她对我好。"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倪曼疯狂的报复,也知道她看得很准,选对了李响,一剑封喉。 我看着李响,良久良久,无力再说什么。 李响开口说:"东哥,你那边好像也火烧眉毛了?倪曼说过,如果东哥你来要帮忙,我们会考虑的。" 我摇了摇手:"不用了!你告诉我老九在哪里就好,我要去看看他。" 李响写了张纸递给我,又打了个电话,然后跟我说:"有人会送你去的。"我转身出门,李响在背后突然说:"东哥,对不起!" 我回过头,李响眼里全是泪水。 "还是你跟老九是兄弟,想当初我坐牢,你也没来看过我,老九也只去过一次。" 我看着他,无声地笑了:"李响,老九跟我说不要去看你,因为他说你一定不想面对我们,因为那是一件并不好受的事情。" "我明白他当时的心情,也明白你当时的感受。你记住,在我眼里,所有的兄弟都是一样!" 李响愣在那里,太阳照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如此黯淡。 老九不肯见我。 我在那里等了一个下午,终于还是黯然离去。 出租车在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上飞驰,我从钱包里拿出那张照片,老九、李响、毛毛和我都在泛黄的照片里渐渐模糊,我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一点一点把它撕成碎片,打开车窗丢了出去。 那些碎片在风中翻飞,像蝴蝶,像往事,像青春,像理想,像祭奠的纸钱,离我越来越远,不再回头。 14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到哪里天都是灰蒙蒙的,回到广州也是一样。 我在电话里把上海之行和滨海的状况跟老唐做了沟通,他一直不说话,时不时轻轻地笑两声,最后却长叹了口气:"辛苦你了,东楼。" 我问他f省的项目如何了,他疲惫地说很艰苦,不过还有希望,估计这个月底会有结果,正式招标结果会在下个月初出来。 挂上电话,我心情十分沉重。走进办公室,我感觉到一股坟墓的气息,腐烂、潮湿、死气沉沉。偌大的办公区只有寥寥的二三十人,而且大家还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聊着天,看到我进来,他们迅速散去,像一群幽灵。 我无心指责他们,径直走向石方的办公室。他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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