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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文

爸爸你要爱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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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4 15: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4.那是自己的枕巾呵,可是昨晚上还睡在脖颈底下的枕巾怎么会跑到衣柜里来呢?枕巾潮得很呢,枕巾它好像哭过了。枕巾怎么会哭过呢?它分明就是告诉奶奶说自己哭过了吧。
  
  奶奶昨晚上跟东博方通过电话就没怎么睡安稳,一大早起来便直奔市场,张罗了一些个吃的、用的东西往儿子的住处来了。奶奶一面从一个大塑料袋里往外拎各种好吃的东西,放在桌上,一面不迭地对围在她边上的水果娃和东东菜嘘长问短。
  “东东菜的咳嗽好点了吗?是不是又偷着喝了不少可乐吧?”
  水果娃认真地看着奶奶,夸张地点点头。东东菜正贪婪地摸着奶奶带过来的大支可乐,摇了摇头。奶奶在他的手上重重打了一下,东东菜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可乐。
  “吃药了没有哇?”奶奶问。
  水果娃夸张地摇摇头。
  奶奶神色即时紧张起来:“那可不行。不吃药病怎么会——”
  奶奶话未说完,东东菜已经把她打断了,他有些不耐烦了。索性干脆实话实说:“都说没事了。你别听水果娃的,她这是在趁火打劫呢。奶奶,事实上我压根就没病。”
  奶奶显然不相信,好言劝着孙子道:“昨晚上在电话里都听见你咳得好厉害呢。东东菜,听奶奶话,男孩子别怕吃药,要勇敢一点,吃药病才会好。”
  奶奶一边说着一边从一个药瓶里倒出几颗药,连杯子一起递给东东菜,看着他。
  “听话,把药吃了。要不,后天怎么去上学。耽误功课了可就麻烦了。”
  水果娃夸张地不停地点头,东东菜着急了。
  “水果娃,你说话呀!你捣什么乱呀!”东东菜跺着脚说道。
  奶奶不解地看看东东菜,再看看水果娃,疑惑不解地问道:“昨晚咳嗽的是水果娃吗?是奶奶老了听错了还是记错了?”
  奶奶说着把药转而拿给水果娃,水果娃不迭地摆手。东东菜幸灾乐祸地偷笑。水果娃只好和盘托出。
  “不是,奶奶。是东东菜咳嗽,但是他没病,他是装的。”
  “为什么?生病很好玩吗?为什么要装病?”
  “因为我们想要奶奶过来看我们。”东东菜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睛闪了两闪,做了个怪异的表情。
  “你们不是刚跟奶奶分开吗?”奶奶更加困顿不解了,她盘根究底地询问道,“再说到了周一你们不是又跟奶奶在一起了。真是调皮,把奶奶吓坏了!这样折腾奶奶跑腿,把奶奶累坏了,你们上学时回到奶奶家就没有人给你们煮东西吃了。”
  水果娃过去体恤乖巧地牵着奶奶的手,很认真地回答道:“是因为我们有事情要告诉奶奶呢。”
  奶奶顿时间一脸的诧异。
  “噢,是什么事情,很重要是吧。你们说说看,奶奶如果帮得了我的两个宝贝孙子,我一定会帮的。”
  水果娃牵着奶奶的手往房间里走。东东菜跟了过来。
  水果娃牵引着奶奶到了衣柜跟前,她的心忽然突突地跳得厉害。要不要告诉奶奶呢,不能呵,因为自己已经答应了爸爸不把事情告诉奶奶的呵。如果答应了的事情可以不做数的话,那么以后怎么跟爸爸相互信任呢。
  “说呵,孩子。”奶奶却显然等不及了,她催促着孙女儿道。
  水果娃摇头:“对不起,奶奶,我保证过我不可以说的,但是事实上我好想说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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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4 15: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5.好孩子是爸爸妈妈的守护天使,可以抵挡最贪婪的觊觎和精心的算计。其实能感觉得出来爸爸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很难受,那种滋味一定好像考试失误了却还要给老师当堂批评一样的感觉。
  
  余安安推开旗剑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的门,周日的办公大楼沉寂异常,余安安听见自己鞋跟扣击木制地板的笃笃声,像轻扬而有韵律的音乐。这笃笃的的声音正踩得着她心跳的旋律。
  “安安!”
  余安安在总理理助理办公室的门口顿住了脚步,一张青春的脸从一块办公屏风上探出来,是车丽丽。她和余安安住在同一间公寓。
  余安安显然有点意外,但是车丽丽已经从屏风那边绕过来,勾住了她的腰。她的夸张的大波浪的头发硌得余安安的脸有些痒。
  “你怎么在这里呵?”
  “有点事没弄完过来赶工。”车丽丽的略微吊梢的眼睛挤弄了一下,问道:“先别问我,你昨天一夜也没回来,怎么样——有突破性进展吧?”
  余安安不置可否地笑笑,进了办公室,车丽丽跟随了上来。她心里的疑惑非解开才肯善罢甘休,她是肚里不存事情的那种女人。
  余安安在班台后坐下了,只是苦笑了一下,别有意味地看着车丽丽,仍然不言语。车丽丽的脖颈已经伸得老长了。
  “怎么样,你得是说话呀。”
  “不怎么样?”
  “那你昨晚上跑哪去了?你咋一夜没回来,担心死我了,我想打你电话来的,可又怕你跟东总在一起,坏事!你倒是给个电话回来呀,让人家操心死了。”
  车丽丽这样绘声绘色地说着,全身上下都扭动起来。余安安截断了她的话道:“你说的不错,我在他家里,一夜。”
  车丽丽的眼睛顿时成了两个卫生球,她的声音又高了八度。
  “呀,这么说有突破了对吧?总算是守得云开见天日了——你快跟我说说——你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孩子病了,他妻子不在,我去帮忙一晚上。”
  “这也不错,这说明你已经开始踏入他的世界了不是吗,你已经是曙光在前头了!”
  余安安见没法打住车丽丽的话匣子了,她抢白道:“我却看不见你说的‘曙光’。”
  “不会吧?”不曾想到的是车丽丽对这个倒更加上心,她竟然有板有眼地分析起来了,“这么说,他和妻子分开了,你还是看到了障碍?”
  余安安点头:“对,我看到了障碍,而且我好像感觉到了还很困难。”
  “那会是什么?”车丽丽又问。
  “他有两个天使一样的孩子。”余安安回答道。
  “这算什么。”车丽丽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她从余安安的笔筒里找到了个指甲钳,就在那里细细地修剪起来,一面修剪一面理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再说从你喜欢上他,你就知道他不是一张白纸。你不至于说你竟然嫌弃孩子吧?”
  余安安明显不耐烦起来。
  “你想哪去了。我是说那一对天使似的孩子在我看来却像是他的守护天使,是我面前的两座门神!”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也许是你的心里障碍。”车丽丽对余安安的态度仿佛没有任何反应,仍然顺着话题直落下去。
  余安安不得已苦笑着点头道:“但愿你是对的。让我歇会行吗?”
  车丽丽总算接收到了逐客令,她停止了修剪指甲,站了起来:“你要给自己打气呀,我支持你!”
  余安安不再理会她,车丽丽悻悻走开了。到了门口,她又忍不住转回头来特别叮嘱道:“千万记住,要把握好机会!”
  
  今天会是一个很特别的有重要意义的日子,东东菜和水果娃都感觉到。既然奶奶已经了解到了爸爸妈妈之间发生的事情,那么就一定会处理个结果出来的,他们都这样肯定地认为。那么等会儿爸爸回来就保不准会有一场风暴了吧。
  要是家里热闹了起来,就没有时间写作业了,所以现在应该抓紧写好作业。两个孩子趴在餐台上认真地写着作业。每一次写作业的时候可以有个伴商量却不是每一个家里的孩子都可以享受得到的实惠。
  东东菜已经发生问题了。他咬着笔杆问一旁的水果娃道:“水果娃,乌鸦的‘鸦’字和鸭子的‘鸭’是不是一个字?”
  水果娃头也没抬地回答:“不是。乌鸦的‘鸦’字是‘牙’字旁。”
  东东菜“噢”了一声,用橡皮把写错的字擦掉,改正过来。水果娃突然感觉有些好奇,她趴到椅子上,探过身子过去看东东菜写作业。
  “作业里有这个字吗?‘造句:奋起直追——吴鸦下决心要奋起直追,赶上爱因斯。’呀!”水果娃念着念着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道,“东东菜,哪有叫吴鸦的人,听上去好像乌鸦一样嘛!更加没听说有叫爱因斯的人,有姓爱的人吗?你干吗不直接写成爱因斯坦算了。”
  东东菜用手推了一下水果娃的脑袋,水果娃坐回到座位上去。
  东东菜很不以为然地继续写作业,连看也没有看水果娃一眼,他一边写一边诤诤有词地辩白道:“怎么没有姓爱的,爱新觉罗就是。名字就是一个代号嘛,你管得着吗?其实我本来是要写乌鸦的,但怕老师误会成我就是说的一只鸟,那么我的句子就不对了。还有我要真写成爱因斯坦,老师肯定也往那个科学家身上套,爱因斯坦可不是奋起直追就可以追得上的,他那么厉害,他的成就那么大,就是搭飞机也追不上。我要是写成爱因斯坦老师肯定要给我的句子打叉了。”
  水果娃回道:“但是我记得我曾经问过妈妈的,‘爱新觉罗’整个就是一个姓,没有听说有姓爱的,而且爱因斯的名字听起来多怪,像个外国人似的。”
  东东菜不解地道:“外国人怎么就不能奋起直追了?”
  水果娃支着脑袋不肯善罢甘休:“东东菜,你这样乱写,作业本发下来爸爸要骂你的。”
  “你这样管人家闲事,作业没做完一会儿我出去玩你不要叫我等你。”东东菜说着,背转到一侧,屁股顶着妹妹了。
  门铃响了,是爸爸。水果娃先从座位上跳下来,跑向门边。
  水果娃冲着厨房里的奶奶大声道:“是爸爸,爸爸真的守信用,好快回来了呵。”
  水果娃打开了门,的确是东博方。他在门口放下东西换鞋,水果娃乖巧地帮他把换下的鞋拿到鞋架上。她向厨房一呶嘴道:“奶奶来了。”
  东博方故作轻松地呵呵笑道:“知道,在门口就闻到香味了。”
  “奶奶生气了,还是非常生气的那种呢。” 水果娃小声地告诉爸爸说。
  东博方的神色立刻有些紧张起来,他勾下头,将水果娃拉到一边问道:“为什么?你把答应爸爸的事情忘记了是吗?”
  水果娃急急地连忙摆手道:“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告诉奶奶,虽然我好想说,但我保证没说。”说着水果娃不自觉地转过头看了一眼东东菜。
  东博方有些明白了。他走近东东菜,佯装着拿起他桌上的书,翻了几页,他像有意无意地问道:“东东菜,你跟奶奶咬舌头去了。你说说看,婆婆妈妈的还像不像个男人。”
  东东菜把头埋在了作业本里,只要不看爸爸的眼睛,东东菜总是能找到争辩的勇气。在东东菜看来,爸爸的眼睛是火山口,靠近那里就会有危险。
  “我没有。”东东菜很肯定地回答道,“奶奶来了后我没有提爸爸妈妈吵架这件事情一个字,真的,我向你保证。不信你去问水果娃。”
  水果娃看见爸爸沉重的脚步挪向东东菜的一刻就已经警觉到爸爸要拿东东菜开涮了。她心里发起毛来,小心冀冀地走了过去 ,听见东东菜的回答连忙使劲点点头,强调道:“真的不是东东菜说的!是他昨晚上说的话叫奶奶听见了。”
  “昨晚上说的话?”东博方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奶奶听见了?”
  东东菜还是没有抬头,不以为然地接茬说:“对,就是这样。昨天爸爸叫我们存在衣柜里的话今天被奶奶翻出来了。”
  “撒谎!”东博方厉声道,他转过来看着水果娃,柔声细雨地引导说,“水果娃是好孩子,你告诉爸爸是怎么一回事。”
  水果娃机械地点点头:“东东菜没有说谎,是衣柜告诉奶奶的。”
  东博方哭笑不得地问:“可是衣柜怎么可能说话呢?它又没有生命。”
  东东菜这时候放下了手里的笔,抬起头来不服气地看着爸爸。
  “那么爸爸为什么叫我们把心里的话存在衣柜里呢?照这样说是爸爸先诳我们了。”
  东东菜好厉害好酷呵,这样的话也敢说?!水果娃大气也不敢出了,好在这时候奶奶从厨房里端了两碗冰糖莲子水过来。
  “妈,你来了。”
  奶奶好像没听见东博方说话似的,脸也没转一下。她只管招呼两个孙子。
  “好孩子,先把作业放放,喝奶奶做的糖水。”
  水果娃把头伏在碗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好漂亮好香呵,我要开始喝了。”水果娃兴奋得头上的蝴蝶结也像在跳舞。
  东东菜看了一眼,仍然写完了一行字,这才把碗端起来。
  “奶奶,等下还是要煮饭菜给我们吃的吧,这一碗水填不满我的肚子。”
  奶奶乐道:“当然,饭一会儿就好。有好吃的给你们,可不能亏待了我的两个宝贝孙子。”
  呀,原来这么好的东西还只是前奏噢,等下的午饭一定比这个更加丰富了,听起来就有好胃口,我们真是太幸福了。 水果娃心里美美地寻思着,抹了抹自己的小嘴。她忽然发现了问题,转过头看着奶奶问道,“奶奶,爸爸没有吗?“
  奶奶没好气地回了一声:“他用不着操心,他自己去厨房端吧。“
  东博方好没趣地笑了笑,从厨房里端了碗糖水出来,埋头喝着糖水,不敢正对母亲的眼睛。但是心底里他还是希望母亲缓和下来。若不然,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受训也太糗了不是吗?
  “妈,您来了太好了,我正有事和您商量呢!”
  “噢,你原来也会有事和人商量呀。”奶奶的话还是骨中带刺,“你不是挺有主意的嘛。”
  “妈,您这话怎么说的,我有什么事敢不跟您商量。”
  东东菜像被糖水烫了似的,伸了伸舌头,他望着妹妹挺得意地睒了两下眼睛,露出狡黠的笑。水果娃倒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紧张地看着爸爸,她心里不自觉生出一种怜悯之情。
  应该要帮帮爸爸才可以,水果娃想道,奶奶这样子给爸爸脸色看爸爸好难堪呵。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爸爸那种难堪的痛苦的感觉,因为感觉得到所以才怎么也不忍心让爸爸一个人陷在这样的境地里呵。水果娃蹭到了奶奶身边。
  “奶奶,爸爸真的是很在意你的。爸爸最怕奶奶不高兴了,真的,我可以举出好多例子来证明。”
  奶奶用手爱怜地捋了一下水果娃绒绒的头发,道:“不用你说,好孩子,你爸爸他自己会说。”
  奶奶嘴里的口气一点儿也没变,还是这么硬帮帮的,但是脸色却明显平和了许多,平和了的奶奶的样子好慈祥。
  “说吧,什么事要这样郑重其事地跟我商量?”
  东博方斟词酌句地道:“妈,我想跟您说,最近工作可能比较忙一点,泠眉她也不能经常在家,所以我们想,如果我们腾不出时间来,周末可能就不能去您那里把孩子们接回来了。不能让您在周末、周日休息,实在是辛苦您了。”
  奶奶的眉毛又挑了起来:“泠眉为什么也这么忙呢?”
  “她可能要去外地一段时间吧,忙完了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周末、周日把孩子们领回来的。”东博方回答道。
  “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长?”
  东博方的舌头开始不听使唤了,他的话有些打结,
  “一两个月左右,不,也许还会稍长些,现在还不可以确定。”
  奶奶突然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大声道:“你到底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东东菜和水果娃陡地吓了一大跳,爸爸真的好可怜哪。
  “没有,没有什么要瞒您。”东博方吱唔道。
  奶奶气哽住了似的,上气不接下气道:“那么好,您把泠眉叫回来给我看看,要她跟我说这件事。”
  东博方无可奈何地回应母亲,硬着头皮说:“妈,她不在,她已经出差走了。”
  “那叫她给个电话回来总可以吧。”
  东博方终于颓唐丧气地道:“妈,真的是什么也瞒不过您。但是,妈,您听我说,事情不像您想的那样。这事不怪谁,只是我们两个人都认为应该分开一下比较好,所以就——”
  奶奶更加恼了,指着儿子责骂道:“那么你告诉我,谁也不怪为什么还有这事,分开比较好那你还遮遮掩掩干什么?!“
  水果娃已经把糖水喝干净了,听到奶奶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声训斥人,一只碗都不敢从脸上放下来,她小声地对东东菜嘀咕开了。
  “爸爸好可怜,东东菜,我后悔让奶奶知道了。”
  东东菜虽然心里也翻腾开了,但是他是个男孩子,哪里有做完了的事后悔的道理。他硬撑着道:“如果不是奶奶,爸爸怎么可能会有理屈的时候。”
  这时候,厨房里的气压锅响起来,响得好厉害,奶奶连忙跑进厨房去了。水果娃走近爸爸,拖住了爸爸的手。
  “爸爸,对不起。”她说。
  “为什么对不起?“
  “是因为我们,爸爸你给奶奶骂了。“
  东博方把水果娃的小手握住了,把她更近地拉到身边来,宽慰地笑了笑道:“不要紧,奶奶不会跟爸爸生很长时间的气的,就像爸爸不会生你们很长时间的气一样。”
  东东菜研究地看着爸爸,不能相信奶奶的话对爸爸的情绪没有影响。
  “爸爸,你给奶奶训斥一定很不是滋味吧。”东东菜问。
  “嗯,有那么一点吧。”
  “那么爸爸有难过吗?有没有后悔的感觉。”水果娃接下去问。她好想知道爸爸这一刻的感受,好像她知道了就可以给爸爸分担一样。
  “是呵,心里有一点酸酸的、辣辣的感觉。”东博方说,“感觉脸有些发烫,爸爸是不是脸红了呀?”
  这么镇定的爸爸真让人佩服,东东菜想,他由衷地对爸爸道:“我可一点也看不出来。”
  东博方自嘲道:“一点没看出来不会吧?那么可能是爸爸的脸皮也比较厚的缘故吧。”
  水果娃安慰爸爸说:“爸爸,你喝糖水吧,很好喝。你不要因为奶奶对你生气,就难过得喝不下东西了。”
  东博方把碗端起来很认真地喝起糖水来,东东菜一直盯着爸爸看,嘻嘻地笑起来。
  “东东菜,你笑什么?”水果娃很生气地看着东东菜问。把爸爸整成这样有什么好笑的嘛!
  东东菜把头凑到水果娃耳边,小声地耳语:“爸爸总是说我的脸皮厚,我现在知道那是因为有遗传的缘故哦。”
  “东东菜,我觉得你好像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水果娃说着话乖巧地收拾好三只喝干净了的碗,端到厨房里去了。
  奶奶正在案台上准备着。水果娃走过去,把几只碗放好。
  “奶奶,很好喝,以后再煮这样的糖水好不好?”水果娃说。
  “好,只要你们喜欢,奶奶做什么都乐意。”
  “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只要奶奶做得到。”
  “那么我向奶奶要求一件事可以吗,奶奶是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是什么?”奶奶停下手里的活计,对着水果娃天真的脸轻声问道,“你说给奶奶听。”
  水果娃扁着嘴寻思了一下,终于一字一句、一句一顿地说道:“奶奶,等一下吃中饭的时候可以不再教训爸爸吗?爸爸今天的样子好狼狈,不要再让他这么没面子可以吗?”
  奶奶用手抚摸了一下水果娃的小脸,叹了一口气。小孩子的心思有时候强过大人,奶奶想。她点点头:“那么,好吧,看在我最喜欢的乖孙女的面子上。”
  “奶奶一定要原谅爸爸噢。”
  “那得看他最后能不能改正错误才行。”
  水果娃很肯定地点点头道:“爸爸会改正错误的,我相信爸爸。”
  奶奶没可奈何地摇摇头:“看看这样好的两个孩子,你爸爸做的事情真是不可以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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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4 15: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从前爸爸那么喜欢妈妈那么现在也应该是吧
  
  1.爸爸所说的磨擦就是吵架和口角吗?爸爸这样的语气和表情好奇怪哪!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可是那是妈妈耶,不是别的人,是最亲最亲的人,那能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嘛。
  
  中饭在奶奶的操持下十分丰盛,色彩很艳丽。看着眼前这么好的东西,东东菜的胃口就调动起来,胃口调动起来的时候,脑子会暂时停止工作,现在不要去讨论什么事情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这些好吃的东西更重要。东东菜吸吮了几下鼻子,露出了一幅垂涎欲滴的样子。
  “我要先开始了,我真的很饿了哎。”东东菜这样说着,已经很自然地把筷子撮到了那块油花花的扣肉上面了。
  东博方讨好地往母亲碗里夹菜。他低声下气地道:“妈,对不起,让您生气了。”
  奶奶却并打算就此放过他,虽然答应了水果娃不再那么严厉地对待儿子,但是原则她并不打算放过。得让儿子有一个深刻的认识才行,奶奶这样想。
  “吃过饭,孩子们就跟奶奶回去吧,好不好?”奶奶这样说着,就当没听见东博方的话似的,“你们跟着奶奶好了,天大的事奶奶给你们顶着,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东东菜瞄了一眼爸爸没有言语,水果娃紧张地看着爸爸,但是在爸爸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没有任何表情的东博方心里却并不是那么好受,他晓得事情到了母亲那里就难搞了,他肯定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混混。
  水果娃边扒着碗里的饭,边偷偷瞄了一眼爸爸,她能感觉得出来爸爸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很难受。那种难受的滋味一定好像她考试考失误了却还要给老师当堂批评一样的感觉。
  水果娃好想可以安慰一下爸爸,于是她边嚼着饭边说:“不要了,我还是等周日结束再到奶奶那里去吧,爸爸今天是特意留在家里陪我们的,是不是?爸爸因为今天不去公司可能还要损失相当于我和东东菜吃一周的冰淇淋那么多的损失不是吗?”
  这话可让东东菜大大吃了一惊。水果娃怎么可以这样自做主张嘛,真是的,一周的冰淇淋哪,没有了?!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还忍不住有一阵子的疼,但是看起来已经无可挽回了呢。
  “为什么要损失这么多呵,一周的冰淇淋——听起来损失很惨重呢!”东东菜很不满意地道,“为什么没有跟我商量一下呢?你们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不可以先问我一下吗?”
  这么大的反应呵,水果娃没有想得到,她忍不住嘻嘻地笑了。奶奶还是不打算放过儿子,她问东东菜:“那么东东菜你下午跟奶奶一起回去吗?“
  东东菜想了一下,还是做出了很明智的回答。其实公然地站在爸爸的对立面大概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想到这里,他很肯定地回绝了奶奶。
  “我和水果娃一起吧。再说现在也改变不了已经损失那么多冰淇淋的事实了不是吗?”
  奶奶一个人回去了。东东菜可不喜欢午休这个玩艺。这叫什么?就这样干干地瞪着眼睛坐着吗?东东菜不明白爸爸和水果娃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水果娃的嘴角还衔着一丝朦朦胧胧的笑意,有什么好笑的嘛!或者睡着了的时候可以尝到冰淇淋的滋味。可是东东菜怎么也睡不着。是周日哎,要过一个星期才有一次的周日,难道就这样不当一回事地消耗掉吗?太奢侈了吧。
  当墙上的时钟敲响了两点的钟声的时候,东东菜也长长地吐了三口气。
  爸爸醒来了,东东菜推搡了一下水果娃。
  “爸爸,我们要不要有点什么节目呀?”东东菜提议说。他的眼睛盯着睡眼惺松的水果娃的脸,水果娃立刻赞同地附和:“好哇!爸爸,我们来点什么节目吧。”
  还好,水果娃反应过来了噢。东东菜心里有一些儿得意。两个孩子的眼睛饥渴地在东博方的脸上寻找答案。
  “那么,好吧,我们找个游乐场玩玩,然后去吃麦当劳好不好?”东博方说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热情地回应着。
  水果娃站到沙发上勾着了东博方的脖子,乖巧地道:“好。“
  事情也太顺利了呵!东东菜想,爸爸竟然会没有条件地超值地答应他们的要求,这样的好事儿听起来真的是不那么稳妥呢。
  “但是爸爸一定要关掉手机才可以,”东东菜沉吟了半晌认真地道,“若不然又要说‘本来我是想要怎么怎么,但是不想却碰到了什么什么,而且什么什么实在比怎么怎么重要得多,所以就不得不放弃怎么怎么而去忙什么什么’之类的话了。”
  “是嘛!”东东菜的话也提醒了水果娃,她很佩服东东菜的先见之明,随声应和道,“对呀,爸爸。如果那样,肯定又要让我们‘顾全大局’了,就算我们不干、不答应也没有用。”
  “好吧。”东博方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把手机关闭了,一边还将电话拿给两个孩子确认,“这下放心了吧。”
  水果娃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点点头:“爸爸答应的话不能反悔噢,等一下不可以拿‘我是爸爸,你们得听我的,我的话是要算数的’这句话就强迫我们接受改变噢!”
  这话说得东博方有点不好意思,他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行了,爸爸的形象不至于是这么糟糕的吧。赶快去换衣服,然后出发。”
  “好呵!”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地跑进了卧室里。
  今天会是一个好好玩的有意思的一天,东东菜和水果娃坐在爸爸的车上还禁不住好兴奋地想道,他们会不自觉地哼着小曲。
  “到了麦当劳我是一定要吃苹果派的。以前妈妈在的时候,她是要和我一起吃的。”
  水果娃挨着东博方坐在车前排,车子才刚刚开动她就好像已经嗅到麦当劳里的香气了,这样的香气总是可以刺激她的舌头,于是她就看着爸爸滔滔不绝开了。
  这个话题倒是很跟东东菜投契,真是一胞所生,同生同气。东东菜坐在后面,蹶着屁股趴到水果娃的座椅一侧,东东菜别过脸来注视着爸爸的脸,眼睛眨了两下,脑子里有了主意。
  他别有意味地道:“爸爸,要是今天妈妈在就好了,妈妈会帮我们拿着衣服和那些好吃的东西,那样我们就可以轻装上阵,没有后顾之忧了。”
  “而且妈妈还会帮我们排队呢。那些好玩的节目我们就可以多玩几次了不是吗?”水果娃深有同感地回应道,“我真的好想妈妈呢。爸爸,你和妈妈生气可以过去了吗,那么把妈妈叫回来吧。”
  东博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看来要想向孩子们解释他和水泠眉准备分开这样一件事是很不容易的事,如果想要孩子们接受这件事则更是困难得很了。
  水果娃从车前镜已经看到爸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咬住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心地问道:“爸爸,我们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吗?”
  东博方摇了摇头:“没有。”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来在水果妹的脸上体恤地摩挲了一下,道:“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们我和你们的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吧。”
  爸爸这样的语气和表情好奇怪哪!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可是那是妈妈耶,不是别的人,是他们最亲最亲的人,那能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嘛。
  想到这里,东东菜小声地嘟哝了一句道:“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事,就是些小芝麻事嘛。爸爸你应该大度一点,男人总是要让着女人一点的嘛。我们校长说这叫绅士风度,爸爸你应该绅士风度点嘛,何况让着妈妈也不算丢脸。”
  东博方只好点点头道:“对,东东菜你说得有点对,爸爸和妈妈之间发生的事是算不得什么大事,都是些小的磨擦而已。”
  “爸爸所说的磨擦就是吵架和口角吗?”水果娃转过脸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爸爸,这样阳光般透明的目光让东博方感觉到了难以面对的热力。
  “也可以这么说。”东博方看着正前方很困难地道,“这就好像两个想要啮合的齿轮,但是齿轮合不上,那就会怎么样呢——那就会发生磨擦,磨擦得多了,两个轮子都把齿磨光了,结果就更加啮合不上了,它们就会很自然地分开。懂吗?”
  水果娃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爸爸最后“分开“那两个字让她的嘴也张大了。一下子她说不出话来,使劲地摇头。东东菜却很不以为然。
  “我和水果娃也吵架,也磨擦,但是一两天就没事了,我们就又‘啮合‘上了。一点不费劲。”
  东东菜的话说得很对。水果娃终于找到了反驳爸爸的证明。
  “是呵,奶奶说打打闹闹才叫亲。我和东东菜每次吵了架后好像比吵架前还好很多呢。所以爸爸说的不一定对。”
  “那不一样。”东博方继续解释着他和水泠眉之间发生的事情,“你们是亲兄妹,是由血缘维系的,没有什么可以改变这个。所以你们是怎么样也分不开的。”
  这话让水果娃不能理解。她在语文课上学到一个词叫“水乳交融”,那是可以准确地形容一个家庭的感情联系的。可是现在爸爸的话是多么不一样哪。
  “那么爸爸妈妈不是也有血缘连着的吗?”水果娃问道。
   情况看来远比他预想的还要困难,要想让孩子们理解他或者竟然是一项极其艰巨的长期的工作。东博方再一次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一脸委屈的水果娃。
   “不是这样,爸爸妈妈本来是人海中两个没有任何关联的人,是因为对彼此有‘fell’才走到一起的,所以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什么叫‘fell?”水果娃问道。
  “就是感觉,感觉你们懂不懂?”
  水果娃恍然大悟似地拉长了声音:“噢,就是感觉呀。”
  东东菜也接应道:“就是F---E---L---L,这个单词我们在英语课本里已经学到了。“
  东博方点头:“对,不错。“
  可是水果娃并不能因为这个新鲜词而放弃对爸爸的追究,她追根究底地问道:“那么爸爸说的fell,就是感觉是指什么呢?”
  东博方想了一想,说:“因为当年爸爸妈妈对彼此有很强烈的fell所以就走到一起了,但是因为不和谐,发生了太多的磨擦,最后彼此之间的fell就几乎消失怠尽了,所以就粘不上了,就想要分开。”
  水果娃摇头:“还是不能懂。”
  东东菜也摇头:“不懂,太深奥了。”
  “不能简单点说吗?用让我们听得懂的方式——”水果娃要求道,“爸爸,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当初你和妈妈是彼此喜欢的,可是现在你们却觉得不像那时候一样喜欢了,是这样吗?”
  “没错,水果娃你解释得太有天分了。”东博方把车上的冷所开大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开始渗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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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4 15: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2.爸爸喜欢妈妈会像我们喜欢吃苹果派和鸡翅的感觉一样吗?就是看见了一定要吃,直到不像刚看见那样渴望、不能再吃了为止。但是这不代表从此就不喜欢了呵。到了第二天,顶多第三天还是会想起来就流口水,还是会好想吃呵
  
  东东菜很不以为然地堵了爸爸一句:“但是却不至于说到分开吧。”
  就是。还是东东菜的话比较中听,水果娃想。她随声附和道:“是呵,东东菜说得很对。就譬如我喜欢吃苹果派那样,如果我到了麦当劳,我是一定要吃它的,而且要吃两个以上,直到我不像刚进店时那样渴望它、不能再吃它了为止。但是这不代表我就不喜欢它了呀。到了第二天,顶多到第三天我还是会想起它来就流口水,我还是会好想吃它的。”
  水果娃的这个解释才真正是叫天份,东东菜使劲地点头。
  “对,我对吃鸡翅也有同样的感受。爸爸,其实再过两天你就会想念妈妈的了,真的,我不骗你,不信你试试。”
  怎么从前没有注意到两个毛毛虫似的宝贝突然长了脑子,而且还是蛮复杂的脑子,东博方暗暗地吃惊。他给两个孩子说得没词了,没好气地笑了笑。
  “行,你们两个不要再耍嘴皮子了。晚上就让你们把苹果派和鸡翅吃个饱好不好。”
  这样说爸爸是认可了他们的话、主动停战的表示吗?
  水果娃说:“好。”
  东东菜倒到后面半躺半坐,嘴里嘀咕道:“好像有一点贿赂的味道。爸爸是理屈了吧。”
  “反正有苹果派吃就好,不管爸爸是因为什么带我们去吃,我都要真心实意谢谢爸爸。”水果娃的想法倒是单纯。
  汽车很快拐进了游乐场。
  东博方泊好车,领着东东菜和水果娃下车,东东菜和水果娃的话匣子就从车上带到了游乐场里来了。
  “我要玩海盗船,我就玩这个,别的都没有什么意思。”东东菜很老道地说道,他的眼睛里脑子里已经装满了海盗船的刺激了,“其他的玩艺都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太寻常了。”
  水果娃对此嗤之以鼻。吹什么牛呵,她想,又不是话说得大人也可以变得大呢!吹牛又不能压得死人,水果娃才不吃东东菜的这一套。
  “你得意什么,上一次你跑上去我还听到你吱吱地大叫,嚷着要下来呢!”
  对付吹牛的人那就是揭老底吧,这叫有根有据,以理服人,水果娃很不客气地斜了东东菜一眼,一边揭发东东菜一边向爸爸示好。
  “我不要玩海盗船,我喜欢摩天轮,还有碰碰车也蛮有意思,爸爸我们先去这两个地方好不好?”她说。
  东博方敷衍地应承着,走到售票口买票。水果娃就像个跟屁虫似地凑了过去,拽着爸爸的衣角不放。东博方买好了票,回过头来,很严肃认真地看着两个孩子警告起来。
  “听好了,这么多的人,可不许走丢了。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地来,我们要发扬一点协作精神不是吗?”
  东东菜急不可耐地道:“水果娃,你先协作我好不好?”
  水果娃的嘴噘了起来,脑袋摇得像拨郎鼓。
  “不好。”她说,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水果娃你怎么这样?!”东东菜着急了,眼珠子都跳了好几下,像要逃跑出来似的。
  “咋了?!”
  “我就喜欢一个项目,你协作我只要协作一次;可你却挑了两个项目,如果叫我协作你,我的付出可就要多一倍了不是吗,你要公平一点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海盗船玩得人最多了,要排很长的队的。”
  “那不一定,要不我跟你打赌,我们先过去看看,先过去看看总可以吧。”这样说的时候,东东菜的语气明显放缓和了,带着一点儿央求的味道。
  水果娃却不领情,她摇头的频率更加快了。这样摇头下去,整个脑袋都可能要摇下来。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去到了那里就是八匹马也别想把你再拉回来。”
  “东东菜,你在车上不是蛮会讲道理的嘛,绅士风度——你忘了吗?现在让一让妹妹有什么不可以。”既然两个小家伙协议达不成,爸爸的家长权威就要派上用场了。东博方的语气里明显是有点儿生气,两个孩子噤了声。
  东东菜耷拉下脑袋,但是好不甘心,小声地气哼哼地嘀咕道:“要是妈妈在就好了,妈妈才不会这么偏心。”
  终于得到了实惠的水果娃,看到东东菜因此挨骂也有些过意不去,她过去讨好地要拉东东菜的手,但是东东菜却很生硬地甩开了。
  “呀,怎么在这里撞见你们呀!”
  这个声音好甜好腻,东东菜和水果娃抬头看去,竟然是——余安安。
  她今天倒是一身的休闲衫打扮,头发在后面用丝绸系起来了,蹬着一双球鞋,很精神的样子。看着他们,她确实好看的脸笑得像一朵花似的,在阳光底下很光鲜很灿烂很抢眼。
  不对,是很刺眼,这是东东菜和水果娃的心里的感觉。
  东博方也很意外,他的惊诧的表情长时间地停留在脸上。半晌回过神来,笑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余安安微笑着,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我有个亲戚在这里工作,今天想起来看看他,没想到竟然会——”
  “爸爸,我们走吧。我们是来玩的,不是在门口讲话的不是吗?”东东菜的话把余安安的话掐断了。他拖着东博方的手摇了两下。
  水果娃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开始在余安安和东博方脸上忽闪忽闪。这是水果娃的眼睛的特异功能,这样子的时候,水果娃的眼睛就好像照相机一样了,可以将余小姐和爸爸的脸定格在那个时间的表情里,她好不喜欢余小姐和爸爸对望的那个表情。
  水果娃不高兴的心情很快就反映到了她的脸上,她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噘了起来,很敌意地狠狠地扫了余安安一眼。
  “秦坊公司的那些材料你都准备完了吗?”东博方仿佛接收不到两个孩子的意愿,仍然想走不走地和余安安说着话。
  余安安点头道:“放心吧,我都已经给对方传过去了!”
  “那么对方什么反应?”东博方又问。
  “还不错,很感兴趣。对方传真材料过来,我放在你的台面上了,你到公司就能看到。”
  急性子的东东菜终于忍不住拉着水果娃,三步两步就走到爸爸他们前面三四步远了。
  “怎么又要撞见她呀,她好像只蚊子,叮上我们了。”东东菜很恼火地说。
  东东菜说这个话的时候,水果娃也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天底下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嘛,为什么赶巧不巧地就又撞上了余小姐。东东菜的话提醒了她,原来如此呵。
  想到这里,水果娃恍然大道:“我想起来了,是早上爸爸送她到电梯的时候我说给爸爸听的。”
  “你说什么?”东东菜问。
  水果娃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要求爸爸一定带我们到游乐场,她在旁边听到的。”
  “原来这样。“东东菜一脸释然,点点头道,“这样说更要小心她了,她明明是有心来撞我们的,却还说什么看亲戚凑巧碰上我们的。”
  “她老想碰我们干什么呀?”水果娃说出了心里的疑虑。
  东东菜回过头,水果娃也跟着狐疑地回头去看。
  “水果娃你看不到吗,她是有心来找爸爸的。”
  “原来是这样呵。那她还对爸爸说今天要在公司里免费加班,现在却跑到这里来玩,爸爸怎么不联系起来想一想,这个余小姐很不老实嘛!”
  东东菜的分析虽然让水果娃找到了答案,却让她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好讨厌哪,给不喜欢的人好像蚊子似地叮上。她停下了脚步,等爸爸和余小姐走近,水果娃跑到爸爸旁边,乖巧地拖住了爸爸的手。
  “爸爸答应今天不工作的对吧?那么把工作放下快一点好不好?”水果娃一边说,一边把身子伸到爸爸前面,侧过脸来对余安安没好气地道,“姐姐不是说要加班的吗,要是事情没有做完你就不要跑出来玩呵。”
  余安安对着水果娃很大度地微笑着,她讨好地要去牵水果娃的手,但是水果娃却很快把身体和手都缩回去了。余安安有些尴尬地对着东博方笑了笑。
  “姐姐不会扫你们的兴的,姐姐也许可以帮你们哪。你刚才不是和哥哥争执着谁先玩游戏吗?现在姐姐来和爸爸一个人带一个就不会有问题了。”
  水果娃很快接过了余安安的话,做了新的、她愿意的提议。
  “东东菜,那么你跟姐姐去玩好吧?我要跟着爸爸。”
  水果娃说“我要跟着爸爸”的时候两只手已经环住了爸爸的腰,做出了不可以侵犯的坚定的表示。
  东东菜不乐意了。这么艰巨的任务分派给他他才不干呢,他有他的理论。
  “水果娃你去跟姐姐比较好的,男的、女的各一组这样比较合理。”
  东博方望着余安安,一脸的苦笑。
  余安安蹲下来,看着两个孩子,很友善地道:“姐姐带着玩有好处的噢,姐姐认识人,可以不用排队,一直呆在那里玩,喜欢玩多久都行。”
  水果娃将信将疑,很不客气地质问道:“你这么大本事呵,你这次说话是真的吗?”
  不是说加班吗,却跑到这里来玩。这个姐姐是个撒谎的人,撒谎的人说的话才不要相信呢。
  东东菜却眼睛一亮,道:“那我跟你去好了。”
  东东菜说着就走到了余安安一边。不要紧的,这样白白的便宜还是不要放过吧,因为海盗船真的是好好玩呵。就是白白地占了便宜也不用还情就好了,因为是她主动地免费地给的便宜嘛。免费给的便宜应该也是很便宜的吧,那就不要还好了。他这样想。
  这样安排东博方倒有些隐隐的说不出来的不安,他警告东东菜道:“东东菜,你不许调皮,要听姐姐的话。我晓得你是属捣蛋级的,但是如果你玩什么花样闯了祸我就会要——”
  东东菜很随意地打断了爸爸的话。他很老道地调侃道:“我哪是捣蛋(导弹)级呵,我才没有那么厉害呢,我顶多算手榴弹级吧。”
  余安安忍不住笑起来,宽慰东博方说:“把他交给我好了,你放心吧。玩好了我们一会儿打电话联系。”
  “麻烦你了。”东博方说着,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关闭上了,他“哎呀”了一声,就把手机打开了。
  有什么麻烦的?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东东菜很不以为然地想道,他可是有着141分的智商的、还差两个月就十二岁的不简单的小人物呢。
  进了游乐场的大门,余安安和东东菜就转弯走开了。
  水果娃回过头再看了一眼余安安和东东菜的背影,心里还是好一阵别扭。她好长时间不说话,心里惦量着存在肚子里的那些疑问号,要不要把它们告诉给爸爸呢?当然喽,所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嘛!要是爸爸迷糊着,那么一定要提醒爸爸清醒过来才好呢。
  想到这里,水果娃仰着头认真地看着爸爸的脸道:“如果不是在这里撞见余小姐,爸爸一定以为她还在公司里免费加班不是吗?”
  “但今天是休息日,本来就不用上班,余小姐来这里也很正常呵。”东博方回答女儿道。
  才不是这样哪!水果娃很不赞同爸爸的解释,爸爸果然是有点儿迷糊呢,她想。
  “要是不加班,就不要告诉别人自己要去加班,爸爸如果真以为余小姐在加班心里一定是心存感激的吧。”
  东博方研究地看着水果娃,对女儿的想法感觉有些不可思异,他很怜爱地拥紧了水果娃,微笑着道:“噢,看来我们家水果娃长大了,能够很有见地地分析事情了。那么水果娃想要告诉爸爸什么呢?”
  “爸爸说说看:余小姐早上说加班其实并不是真的加班算不算说假话,她这样做算不算向爸爸贪功,爸爸以后还可以相信她吗?”
  可以这样简捷而有逻辑地分析事情,水果娃对自己非常满意。她把这番话说完,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爸爸,等待着爸爸恍然大悟地“噢”的表情和感慨。但是,爸爸的反应真的是好慢好不一样哪。
  “唔。话不可以这样说,”东博方也一字一句地分析开了,“也许余小姐上午去加班把事情做完了,然后下午碰巧游乐场的亲戚打电话给她,她就过来了,再然后又碰巧在这里撞见了我们。事情也许就是这么简单,这样做算不得说假话,也算不得贪功吧?”
  水果娃很为爸爸的执迷不悟生气。
  “怎么会这么碰巧呢?”她义正辞严地反驳道,“要是那么容易碰巧我为什么不能碰巧撞见妈妈?”
  这话让东博方的眉头又微微跳动了一下,好像有一丝扯疼了的感觉,他的眉头蹙紧了。原来这是孩子疑问的关键,那么如果孩子如此介意他和水泠眉之间发生的事情,那就不是简单可以开释的问题了。
  东博方不知道再怎么和水果娃讨论解释这件事,好在他看到了自己的转机。他嗔怪地拍了一下水果娃的肩道:“别为什么了,你的摩天轮到了!”
  果然,水果娃的视线和思想很快被久违了的摩天轮占满了。她兴高采烈地跑向摩天轮。可是才跑了五六步远,水果娃就突然想起什么,她折了回来,拽了拽东博方的手。东博方蹲下来,水果娃凑到他的的耳边,认真地小声地告诫他道:“爸爸要当心那个余小姐噢,她是很不简单的人呢!”
  水果娃说完,如释重负,她未等爸爸回答就跑向摩天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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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4 15:47:00 | 显示全部楼层
  3.只要在特定的环境下小孩子的戒心就全部瓦解了。余安安开始看到了自己的希望。正是因为她希望得到的东西是她必须付出心血才可以得到的,才对她具有这样大的吸引力。
  
  真的要和自己并不喜欢的人一起走其实是一件好别扭好辛苦的事情呢,现在东东菜体会到了。虽然海盗船离自己不过是三四百米的距离,那个地方东东菜好熟悉,可是现在却看起来太远了哦。
  东东菜感觉得到余安安不时地在拿那一对丹凤眼瞄着自己,她在他的脸上搜寻,她想和自己打茬呢?那个话怎么说来着——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是这样的感受呢,就是还没有开口准备开口了也觉得很麻烦很多余。东东菜这样想着就不由自主地有意无意地超前余安安半步,但是余小姐还是逮住了他。
  “你们很喜欢游乐场吧?经常到游乐场来玩吗?”余安安说。
  看起来她的脑瓜子很好使哎,从这个话题切入东东菜还可以听得进去。
  东东菜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他勾着脑袋点了两下道:“嗯,喜欢是喜欢,可是不是经常来玩。来玩一次要花很多钱的,妈妈说不可以这样奢侈。”
  “你们很重视妈妈的话吗?”
  “那当然。”
  这一次东东菜回头扫了余安安一眼。这话问得好没意思,这是明摆着的答案哪。
  “妈妈说要怎么怎么样你们就怎么怎么样吗?”余安安又问。
  东东菜自顾自地点头说:“对。”
  “那么,妈妈不让到游乐场来玩的时候你们能克制吗?”
  “不能,”东东菜站住了,这个问题一直是他无法平衡的很困难很矛盾的事情。他回过头来,他用手指着脑袋,“这里倒是可以了解妈妈的话是对的,也很愿意听话,”说到这里,东东菜又用手指着胸口道,“但是这里就不可以,意见大得很呢。”
  余安安忍俊不禁地笑起来。东东菜有一点儿生气,事实是这样嘛,这有什么好笑的呢。
  “那怎么办呢?”余安安也学着东东菜的样子,也用手指着脑袋和胸口比划着问道,“最后是这里听这里的话了,还是这里听了这里的话了呢?”
  东东菜用手比划着脑袋和胸口,表示着心无奈地听命于大脑。一字一顿地回答说:“当然是每次都是这里听这里的话了。”
  从前听妈妈说到有一本好有名的书,名字好拗口的,叫《理智与情感》,大概就是讲得这样的一种矛盾吧。
  余安安感慨地道:“噢,这么说都还是很乖的孩子。”
  她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摩挲了一下东东菜的头。东东菜把头偏开了,实话实说道:“但是乖得很辛苦。”
  余安安的脸上露出了神秘兮兮的神情,她弓下身子凑近了东东菜的脑袋说:“我可以帮你们弄一些游乐场的优惠券,可以省好多钱呢。你们就可以玩多几次了。”
  东东菜别过脸来,长时间地注视着余安安,确认她这话不是开玩笑的,于是道:“可以吗?那么好吧,这个我接受。”
  东东菜说完这个话,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大步流星地又跳到了前面去。余安安追了上来,在他的后面继续说:“其实我也觉得游乐场里真正好玩的就是海盗船了,要是玩过海盗再玩其他的东西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咦,原来她也有这样的看法呢,这个倒是和自己很相似。东东菜停下了脚步,等余安走近了,走成了并排,他侧过脸,仰着头,很天真地看着余安安,问:“真的吗?你也是这样看的吗?你这样看太好了,和我一模一样呢。”
  余安安笑起来:“这样说我是你的知音了不是吗?”
  余安安笑的样子,她的弯弯的眉毛也一下一下地颤动,好像毛毛虫似的,东东菜的心里毛起来了。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和余小姐聊得这么热乎起来了。这个不对呵,这个余小姐好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每件事都烙在他的心尖尖上了。
  一定是她计划好了的吧,如果是那样,要小心才可以噢。东东菜这样想着就警惕起来,重新把头勾下去了。
  “那倒也不是,我的很多同学也是这样的看法。”他说。
  余安安却好像正说到兴头上,刹也刹不住话把了。
  “坐海盗船,往下冲,经过隧道的时候,许多人都喜欢把眼睛闭起来,其实这样就不好玩了。就是要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就算水花溅到眼睛里也没关系,要看着那些浪花像一只只跳舞的大手似的,那才好看、好刺激呢!你是这样吗?”
  东东菜终于按耐不住了,他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兴奋,不由自主地把他的小脸抬起来,微笑了。
  “是吗?你说的这个我真的没有试过呢,我今天一定要这样试一下。不会伤眼睛吗?”
  “不会呀,我每次都这样做。”余安安热情地道,“不信你试试,我可以和你一起坐的!”
  东东菜完全放松了戒备,他甚至于主动地拽着了余安安的手。
  “你和我一起坐吗?等下冲浪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叫‘噢——’好吗?”东东菜说。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吧。”余安安爽快地答应了。
  海盗船那里果然排了好长的队。如果在往日东东菜肯定要着急地皱眉头了,可是今天他没有。他已经感觉到余安安拉住了他的手,轻轻甩了一下,就跑到工作室里了。
  东东菜站在工作室里,透过玻璃巡视着那些在外面翘首排队的人,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侥幸和优越的感觉。余安安很熟络地和工作人员寒喧了两句,他们就从工作室进去了。
  东东菜和余安安坐到了海盗船上,系好了安全带。
  呀,东东菜真的很佩服余安安,原来是真的可以达到这样的实惠,这样的实惠太棒了,太值得炫耀了。这下子他相信余安安在海盗船上的经验了。
  “这下子我们省了好多排队的时间呢。”东东菜说,“等一下我如果闭眼睛你一定要提醒我噢。”
  “放心吧。”余安安很老友地对东东菜擂了一拳,“就算你忘记了、因为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也不要紧,我们可以重新再来一次,只要时间允许我们再玩两三次也可以,你一定会玩得从未有过的尽兴,我保证。”
  “再玩两三次也可以吗?太捧了!”东东菜就差没兴奋得在船上跳起来了。
  余安安很肯定地对着他点点头。
  “坐好了!”工作人员话音未落,海盗船已经开动了。先是慢慢地,渐渐地到了陡坡,加速往下坠落,浪花像游动的巨龙迎面冲了上来。
  东东菜和余安安开心地大声叫着:“噢——”
  海盗船进入了隧道,更快了,东东菜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甚至于忍不住淘气地用手在水里掏了两下。
  余安安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仿佛身陷险境但又充满了希望的感觉。当浪冲上来的时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其实没什么可以难得倒一个人的,只要冲过去,阳光还是那么灿烂。
  她感觉到了东东菜的手很紧地攥着她,事情就是这么容易,只要在这样的环境底下小孩子的戒心就全部瓦解了。她开始看到了自己的希望。正是因为她希望得到的东西是她必须付出心血才可以得到的,这样的希望才对她具有这样大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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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4 15:47:00 | 显示全部楼层
  4.喜欢的人总是让人期待好久好久,而眼看着在眼前却无法抓得住。虽然还没有离开,但是想念的感受就已经开始煎熬着他了。她走近他,她看见自己的脸在他的眼睛里,笑容在她的脸上渐渐绽开,譬如一朵花的开放。
  
  什么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里还是渴望着的,水泠眉自己都感到吃惊。当她终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当她终于决定走出去回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事业里去的时候,她开始体味到了那些原以为在心底里已经冷却的希望再一次的沸腾开了。
  这是希望工程教育基金募捐彩票的开奖演播。节目还没有开始,水泠眉在调度工作人员把统一的印着广告字样的黄色背心发给观众,拿着麦克风在那里张罗着。
  “大家注意,等会儿节目开始,会有几个观众席的镜头。在这台节目里,你们就不仅仅是观众,你们也是演员。为了现场的气氛更活跃,节目更加好看一点,一会儿开奖时大家可以大声地喊出自己心目中的幸运号码,在嘉宾上台的时候请按照我们两侧工作人员的指挥鼓掌。好,大家来试一次—— 一、二——鼓掌!”
  观众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水泠眉突然注意到了李尧君走进了演播厅。她从台上下来,绕到观众席后,和李尧君一起出来。
  “找我有事呵?”她问。
  李尧君点头:“香港那里叫我联系你尽快到位。他们好像是求之若渴哪。”
  “这么快?!”
  水泠眉的确没有想到事情可以进行得这样顺利,这样的顺利大概让李尧君费了不少的功夫吧。他和在学校里一样,一直就是她最可以信赖的人,难怪有什么困难她会第一个想到他。想到这里,她对李尧君感激地笑了笑。
  “我倒是和组长谈过了,但还没有说到具体时间,台里我也没有正式说。”水泠眉说。
  “那么,你得抓紧,最好下周五以前过去。用不用我去帮你和台里交涉。”
  李尧君的眼睛凝视着她,他想确切地了解她,真的只是因为没有时间,没有来得及吗?还是因为她仍然没有拿定主意。
  “那倒不用。还是我自己说吧,再说组长也很支持。下周五以前——真是太仓促了——只是——!”水泠眉说着,抬起头来,把一绺头发绕到耳后边去,看着他很淡然地笑了笑。
  “只是什么?”
  “我给他打个电话吧。”水泠眉犹豫着,怎么样说清楚这件事,“我们原来商量着这几天还要去街道办事处一趟办理我们的事情的。”
  “谁?”李尧君问。但是话一出口他就很快明白过来了,“你是说东博方,得了,我看你们还没有到这一步,这事情不能草率,草率了后悔也来不及。”
  水泠眉自顾自地仍然在拨电话,道:“我们都拖着好多年了,恐怕不能再说草率了吧。”
  电话没有接通。水泠眉的眉毛蹙紧了。
  “他关机了。奇怪,他从来不关手机的。”她讪讪道。
  李尧君笑了:“看看,你还是记挂着他吧,我说不是?”
  “别扯这个了。”水泠眉冷淡地道,“我要进去了,是我的节目,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晚上我请你吃饭,我的事情让你费心了。”
  水泠眉说着进了演播厅。
  喜欢的人总是让人期待好久好久,而眼看着在眼前却无法抓得住,这是李尧君对水泠眉的真实的感觉。虽然还没有离开,但是想念的感受就已经开始煎熬着他了。
  他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水泠眉的背影上挪开,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直到演播厅的门被弹回来关上。每当这样的时候,他就品味到了那句爱情的经典——世界上最远的距离。然后就衔到了苦涩的滋味,会不意想地听到发自内心深处的自嘲的笑声。
  
  好的东西总是让人期待好久好久,而又离开得好快好快,这就是水果娃对于碰碰车的感觉。虽然还没有离开,但是想念的感受就已经开始煎熬着她了。
  当碰碰车终于停了下来,水果娃还是坐在上面捱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地下来,爸爸过来牵着她,把她从里面带出来,往海盗船的方向走,准备去和东东菜、余安安会合。
  “我真的好想再玩多几次呵!”水果娃乞求地看着爸爸,可怜兮兮地道,“爸爸答应下个月一定再带我们来玩好吗?”
  “好吧。”东博方答应了。牵着水果娃的手继续往前走,“但是现在我们要去找哥哥他们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去吃饭了不是吗?”
   这个话题让水果娃又兴高采烈起来,她的脚步变得轻快。
  “噢,对了,我们要去麦当劳吃苹果派呢。”
  东东菜才从海盗船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了爸爸,他兴奋地跑向了栏杆。
  “爸爸,真的太过瘾了,就是一直不要闭眼睛,一直像这样,这样才刺激呢!爸爸你上来,我们再来玩一次吧!”东东菜说得眉飞色舞,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感受全部传达给爸爸,马上取得爸爸的共鸣。
  “好了,玩过了就可以了,不能没完没了的呀。快下来。”东博方说。
  “就一次,再一次好不好。”东东菜赖在上面不肯下来,“爸爸,你上来,我敢保证你今天什么也没有玩过,水果娃肯定是一直让你站在下面,随时准备着保卫她对不对?”
  “东东菜你乱说!”水果娃生气了,“你这是挑拨,我跟爸爸玩碰碰车了。”
  “那有什么意思嘛!”东东菜很不以为然,他继续缠着爸爸要求道,“爸爸你上来吧,我们一起再玩一次。”
  余安安从工作室里推开门,对东博方笑道:“你就上来吧。”
  东博方就从工作室里进去了。
  东博方和东东菜一起坐进了海盗船里,系上了安全带。这时候,东博方的电话响了。东博方拿起了电话。
  “OK,太好了,晚上六点,行!”接听电话的东博方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但是却让东东菜紧张开了,爸爸不会又要借故有事打退堂鼓吧,“我一定赶到和你们会面。”
  果然,电话收线后东博方兴奋地对余安安道:“奇瑞科技答复我们同意与华夏电子合作,约定我去谈合同议项呢。”
  “这太好了,恭喜你。”余安安说。
  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示意东博方把眼镜和电话放下。
  余安安就走了过去,很体贴地道:“把你的眼镜、还有手机都给我吧。”
  东博方摘下眼镜,跟手机一起交给了余安安,余安安把它们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海盗船开动了,慢慢地到了陡坡,水果娃在底下用手把眼睛蒙住了,然而忍不住又从指缝里偷看。海盗船冲下去了,父子俩把手举了起来,大声地叫着:“噢——”水果娃把手指闭上了,余安安过来把她紧紧抱住。
  一切很快都恢复了平静,东博方和东东菜从船上下来。东东菜仿佛还余兴未尽。
  “怎么样,这个滋味不错吧。爸爸你没有闭眼睛吧。”
  东博方点点头说:“还行。”
  水果娃突然意识到自己倒在余安安身上,直起身子来,她的挑剔的眼光瞥了一眼余安安安,很不以为然地道:“你是真的认识这里的人,所以就可以不要排队呢。”
  余安安笑道:“对呀,你现在相信了吧。”
  “相信是相信了,可是不排队对于那些守秩序的人来说很不公平呢。”水果娃很认真地回答道。这样的事并不是很正派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嘛。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是不公平的,”余安安拉住了水果娃的手,亲热地道“重要的是看谁能把握机会、掌握主动不是吗?”
  水果娃把自己的小手抽了出来,她不看余安安,一字一顿地抢白道:“如果比赛抢跑是要受惩罚的,所以老师教导我们要从小守秩序,因为这是一种美德。你说老师说的对吗?”
  余安安抚摸了一下水果娃的小脸,点头笑道:“对,老师说得很对。”
  东博方和东东菜已经出来了,余安安从包里掏出东博方的眼镜和手机来还给他。
  东博方蹲下来,很严肃地看着两个孩子,一副很抱歉的表情。水果娃感觉到了,她过去抱紧了爸爸。
  “爸爸这个样子好像是要同我们道歉似的,但是爸爸今天没有什么要道歉的不是吗?爸爸今天做得很好呵!”她说。
  “但是,爸爸真的是要和你们道歉!”东博方说,很无可奈何的语气与表情,“对不起,孩子们,爸爸本来是想和你们一起去吃麦当劳的,但是突然接到电话有好要紧好要紧的事情必须马上去做,爸爸要去会见几个人,这几个人对爸爸关系重大,要比见麦当劳哥哥重要得多,所以爸爸不得已要和你们分开,爸爸不能去麦当劳了,你们和姐姐一起去好吗?”
  东东菜还在爸爸说着冗长的解释时,已经做出了一副早有预料的痛苦表情。
  “又来了,爸爸最拿手的那套托词。”东东菜拉长了声调道。
  水果娃也不高兴了,讥刺道:“爸爸好癞皮呀!”
  “那么,这样吧,”东博方俯下身子,一副很诚恳的样子,与孩子们商量道,“我把你们送到麦当劳门口好吗?”
  水果娃点头:“好吧。”
  东东菜愤愤不平地道:“水果娃你牺牲我们两个人一周的冰淇淋好冤枉呵。”
  几个人说着话往游乐场外面走。
  
  水泠眉从电视台大门出来,就看见了在街对面小车里等待的李尧君。他站在车头迎着她,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坦诚的脸就这样明亮地照着她,让她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温暖。
  她走近他,她看见自己的脸在他的眼睛里,笑容在她的脸上渐渐绽开,譬如一朵花的开放。李尧君的眼睛就时常定格在水泠眉这样的微笑里。他感觉若有似无的微笑轻轻地划过她的嘴角,就宛若一条船在他的心池上掠过,漾起浅浅的波纹,会禁不住引起他的向往也如涟漪缱绻般地徐徐展开。
  “你想去哪里?”李尧君说着,也像镜子般地印着她的微笑,他为水泠眉拉开了车门。
  “不对。”水泠眉坐进了车子里,笑着说,“今天说好了我请你吃饭,你说吧,你乐意去哪里就把车开到哪里好了。”
  “那就去山顶,这是这座城里最有风景和特色的酒店了。”李尧君说。
  这是他的秘密。好多次在那里应酬吃饭,对着那里的清爽而静谧的风景,李尧君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可以有好像泠眉这样的女人,在他的身边,沐浴在习习的晚风里,那样甜蜜而幸福的感觉一定也一如晚风般袭卷他的周身,令他沉醉。
  水泠眉说:“好。”
   车子发出了呼哧的声音,回应着,向着酒店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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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4 15: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一个不守秩序的人也是不道德的人吧
  很深的感情就是1000万元也不可以动摇吧。 天底下没有比爸爸、妈妈,还有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更快乐更幸福的事了。 那么,要是那是不喜欢的人不要让她出现可以吗?
  
  1.汽车好快就到了麦当劳餐厅,真的是太快了,快到东东菜和水果娃都不能接受的程度。东博方把车停了下来,两个孩子面面相觑,一时间还舍不得下来。
  “爸爸真的不可以一起来吗?”水果娃还不甘心地做着最后的努力,她把头蹭到了东博方的旁边,“就一下下,爸爸就和我们在这里呆一下下都不可以吗?”
  东博方把头转过去,在水果娃的脸上亲了一口。
  “乖,听话!”
  余安安已经下了车,走过来帮东东菜和水果娃打开了后面的车门。东东菜和水果娃无可奈何地下了车。东博方把车窗放下来。
  “要听姐姐的话噢!”东博方叮嘱道。
  “知道了啦!”东东菜很不满地道,“这个话都说了两遍了。”
  水果娃看着爸爸,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期待。
  “爸爸要早点回来。”她说。
  “好的,爸爸办完事就马上回家。”东博方回答道,“水果娃高兴一点嘛,小女孩皱着眉头可不好看。”
  后面的车子按喇叭催促着,东博方把车窗升起来,开走了。东东菜和水果娃一直目送着爸爸的车子开出去好远,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
  怎么快乐而幸福的感觉总是像跑着步赶路似的,一瞬即逝。真的是好舍不得呵!东东菜和水果娃心里想。余安安推搡着两个孩子道:“我们进去吧。”
  东东菜、水果娃跟着余安安进了餐厅。他们走到了一个靠窗的位子。余安安把两个孩子安顿好了,站了起来,说:“你们在这里坐好,我去买。说吧,想要吃什么?”
  东东菜的情绪总算被调动起来了。他拿着自己面前的彩色宣传纸比划着说:“鸡翅、巨无霸、可乐我是一定要的,其他随便吧!”
  “水果娃你呢?”余安安偏过脸来亲切地问道。
  “我要一个汉堡和两个苹果派。”水果娃腼腆地回答道。
  “行,我去给你们买!你们在这里坐着等着吧!不要走开哦!”余安安说着就到柜台前排队去了。
  东东菜的屁股在椅子上扭动了两下,就想到了一个话题。
  “水果娃,你可以吃这么多吗?热值很高,会发胖的哎,你不是要减肥吗?”
  “你比我要的多两倍呢。”水果娃白了东东菜一眼。
  东东菜看着妹妹咯咯笑了起来。
  “水果娃,你好像很计较的嘛,一点亏也不能吃。但是你干吗那么大方,向爸爸让出我们一个星期的冰淇淋呢。”
  东东菜的这句话戳到了水果娃的痛处,她现在还在为这件事后悔呢,她快后悔死了。
  “就是嘛 ,爸爸太不守信用了。但是,也不能完全怪爸爸,如果不是余小姐要求,爸爸就不会开手机,就不会突然要应酬什么人了不是吗?”
  “真奇怪,我们为什么总能撞上余小姐?”东东菜自言自语似地道。
  “才不是呢。”水果娃很老练地回应道,“是余小姐有心要来撞上我们的,我肯定。”
  东东菜点头。但是他今天确实得了余安安的不少便宜,这让他的嘴巴讨伐起余安安来不那么利落了。
  “但是,今天幸亏有她,我玩了四遍海盗船呢!”东东菜说着,拿彩色餐纸遮住了自己的脸。这个时候听到自己说了这样的话东东菜觉得怪怪的,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好不自在呵,“她在游乐场的面子还蛮大的。”
  水果娃再一次白了东东菜一眼,没好气地道:“就是因为你们不排队是吧?”
  “是呵!”东东菜说着,把纸从脸上拿下来,“不排队让我们占了许多便宜不是?”
  “但是这是不守秩序!这样做很不光彩,有什么好炫耀的嘛?!”水果娃的嘴巴噘了起来,她是认真的鄙视这样的事情和做这样的事情的人。
  “水果娃,你怎么突然这么较真呵。”东东菜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
  他还好意思笑哪,水果娃生气地想,东东菜怎么会这样哪,得了人家一点儿好处就连是非也分不清楚了。难道东东菜忘记了余小姐的目的是什么吗?这样想着,水果娃的脸上的一丝笑意也消逝干净了,她的眼睛瞪得好大好大,一动不动地看着东东菜。
  “我听余小姐和我说话的意思,她真的是很习惯这种不守秩序、不光彩的做事方式,而且她并不因为这样做是不道德的而感到内疚。我想,像她这样的人,一定难免会做其他不光彩、不道德的事情,所以她是不能让我对她有好感的。”
  虽然好不喜欢余小姐,但是水果娃的理论东东菜却并不能完全赞同。水果娃以为这是在学校里上德行课吗?傻瓜!这么较真干什么嘛!
  “干吗去伤脑子分析余小姐,只要我们没有损失就好了。”东东菜很不以为然地道,“反正我今天因为不排队确实得到了实惠。”
  东东菜这样说着,屁股已经扭了一百八十度,他趴在椅背上,看着那些正在排队买东西的人。排队就是好讨厌的事嘛!没错,可以不排队太捧了。
  水果娃站起来,把坐在对面的东东菜揪了回来,很生气地道:“东东菜,你总是教训我这个教训我那个,原来你才是这么容易就丧失了立场。”
  “我哪有呵。”东东菜不屑地撇撇嘴道,“我脑子又没有进水,如果是去游乐场,我是不排斥余小姐的,但是其他的事就不行了。这个我想得很清楚的。”
  “你们在争论什么呢?”
  两个孩子转过头来,什么时候余小姐已经端着一大堆吃的站在跟前了。
  东东菜立刻抢白道:“我们哪有争论呵!”
  “但是我怎么觉得耳根子热辣辣的,你们在说我吗?”余小姐一边笑着说,一边坐下来,把食物给两个孩子分开。
  “对,我在跟哥哥讨论余姐姐说的话呢。”水果娃说。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说了就说了嘛,有什么不敢认的嘛。
  “噢,是吗?是什么话呢?”
  “就是可以不守秩序的那些话。”水果娃一口咬在了苹果派上,含糊不清地道。
  余安安的脸上现出夸张的吃惊的表情,她的好看的眼睛盯着水果娃问道:“是吗,我这样说了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你明明说了嘛 。”水果娃抹了一把嘴,不服气地道,“你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有许多事是不公平的,重要的是谁能把握机会、掌握主动不是吗?”
  “噢,是这个呀,我是说了。”余安安笑起来,“有什么错吗?怎么你们不赞成、有看法对吗?”
  “当然了。”水果娃回答道。
  东东菜在桌子底下用脚踹了一下妹妹,敷衍道:“也不是有看法,只是水果娃认为对于那些没有关系必须排队的人有点不公平而已。水果娃在学校是中队长呢,她很较真的。”
  “很捧呵,水果娃!”余安安的脸上又划上了一个惊叹号,但是水果娃仍然埋头在苹果派上,并不曾抬头照应余安安的脸。于是余安安就回过脸来,注视着东东菜亲切地道,“那么东东菜,你呢?”
  东东菜好像没听见,他自顾自地说:“今天的鸡翅好像特别辣。”
  余安安把可乐推过去,关切地道:“是不是,别光顾讲话,多喝点饮料就好了。”
  桌上的食物很快就被收拾干净了,三个人站起来离座。
  水果娃说:“我要去洗洗手。”
  东东菜跟着说:“我也去。”
  两个就站起来跑去洗手。两个孩子把湿漉漉的手放在烘手机下,水果娃心里的不快就又从嘴巴里跑出来了。
  “我说是不是,余小姐根本不是个实在的人。她说的话却想抵赖呢。”
  东东菜对这个话题完全提不起兴趣了,他打断妹妹的话道:“我们为什么总要讨论她,要是提起她不能让我们高兴我们就不要提起她了。水果娃,你就没有高兴点的话说吗?”
  “要是说妈妈的话题我就高兴了——噢,对了,今天晚上电视里有妈妈的节目呢。”水果娃总算开心地笑了起来。
  “对呵,今天是星期六嘛。”东东菜也说,“那么快一点呵,我们不要错过妈妈的节目。”
  原来快乐会拐个弯又来迎接他们了,两个孩子兴奋起来,余安安已经在洗手间的门口等着他们了。
  “要不要再去什么地方逛逛,今天是周末呵,姐姐陪你们好好玩玩吧。”余安安说着,拉住了才走出来的水果娃的手。
  水果娃把手抽了出来。
  “不要了。”她说,她看着东东菜道,“我们现在回家吧。”
  东东菜点点头。余安安看了一下手表,惊诧地:“为什么,现在时间还很早呢。”
  水果娃摇头:“才不早了呢!我们要回家看电视,等下子有妈妈的节目呢。”
  余安安明白过来,道:“这样呵,那么走吧。”
  三个人叫了辆的士,车一到家门口停下来,东东菜就拉着水果娃急不可耐地下车。余安安结了帐紧走几步跟上他们,水果娃就回过头来,她很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余小姐。
  “姐姐不要送我们上去了,我们自己就可以回去。”水果娃说着,就站着不动了,做出了要看着余安安回头的驾式。
  余安安不放心地道:“真的没问题吗?”
  东东菜不以为然地回应她:“那能有什么问题?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们就不要再麻烦你了。”
  “那好吧,我们再见。”余安安说,她不再坚持了,看起来要想迎合两个孩子跟着他们回家,在那里等待着东博方回来的可能性根本就看不见,她很没意思地淡淡笑笑道,“有事情记得打电话给爸爸。”
  “这个不用叮嘱,我们晓得怎么做了。”东东菜说着,已扭转头,牵着妹妹的手,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
  两个孩子在余安安的视线里很快消失了。就在这时候,余安安包里的电话响起来。
  余安安才对着电话“喂”了一声,但是对方很快把电话掐断了,余安安奇怪地看了一眼电话。这是东博方的手机,一定是乘海盗船那会儿他放在她这里,拿回去的时候误拿了她的手机了。
  鬼使神差,这时候余安安就想到了这么一个词,她现在得给他把电话送去,对就这一刻,一刻也不能耽误,事实上她的想要见到他的心也一刻不要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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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4 15: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2.鬼使神差,这时候水泠眉也想到了这一个词。为什么她偏偏要在这时候去拨他的电话,为什么她要恰巧听到这个,这个已经不止一次听见的女声。
  水泠眉把电话挂断了。透过车前镜,李尧君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水泠眉的脸上笼罩着疑惑和焦虑,雾霭般地飘摇不定。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他不用问也可以知道。
  “或者是他的手机没电了,”他说,“你改天再对他说行吗?”
  水泠眉没有任何表示,她的脸撇到了一边,望着窗外。也许真的是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吧,她想。
  车场里已经停满了车,李尧君开着车绕了半天,终于找到个车位泊车。隔着玻璃,水泠眉还是看清楚了正对面停着的正是东博方的车,她的眼睛长时间凝滞在熟悉的车牌上。
  他竟然也在这里,她想,和那个女人?她不想再这样设想下去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已经分开了不是吗?然而这样的想法却像一条毒蛇一样缠绕着她,令她无法自拔。她突然有一种冷的感觉,她感到了一层莫名的恐惧。走过去,面对着他们吗?面对着他们撕下她的最后的自尊。
  “下车吧。”李尧君体恤地过来,为她拉开了车门,水泠眉犹豫着下了车。
  她看见了他,这个她太熟悉的身影,他正从酒店里走出来,边打着电话边四下里寻视着,她感觉到他的眼光扫过了他,在她的身上滞留了一会儿,只一会儿他的眼光就绕过了她,投向了远处。
  这眼光让她的背脊一阵彻凉。
  “不如,我们换一家酒店吧!”她听见自己细若游丝的声音。
  “为什么?”李尧君问。
  “这里人太多,台位一定是紧张的。”
  “没有关系,我和这里的老板很熟的,”李尧君道,这样的情景他不知设想过多次了,他不想就这样失去,“一定可以找得到位。”
  一辆的士停在了酒店门口,一个高挑的年轻女子从车上下来,东博方迎了上去,两个人很熟络地寒暄着。这情景像一幅画在水泠眉的眼前展开。
  “还是不要了,换个地方吧。”水泠眉说着已经转身往回走了,李尧君跟随了上来。
  东博方接过了余安安送来的电话。
  余安安站在那里,她等着东博方的反应。
  但是东博方没有任何反应。他看见了她和他,水泠眉和李尧君。为什么偏偏是她和他,他看见他们转身走开了,但是他的心却变得游移不定。
  余安安很失落地道:“那么没事我先走了。”
  东博方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余安安,心不在焉地道:“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吧。”
  
  3.好在回来的及时,妈妈主持的电视节目已经开始了。东东菜和水果娃想,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屏。电视里的妈妈很知性,妈妈的眼睛看上去又亮又深,好像可以照得见哪怕好深好深的深涧。他们最喜欢妈妈这个样子了,这个样子的妈妈不仅让他们感觉到亲切,而且光彩照人得让他们好不敬佩。
  水泠眉向三位坐客节目的嘉宾微笑着娓娓道来:“刚才我们看到了一段录制的感情游戏节目,这个节目就是想应证爱情和金钱的关系,看一看金钱在爱情中占有多少比重。”
  三位嘉宾的脸上露出晦莫如深的表情,他们等待着以专家的身份发表他们的见解。
  水泠眉继续以玻璃质的透明的声音谈下去:“悬赏五万元要求恋人们分开时 ,我们看到十对恋人都可以保持对爱情的忠诚;五十万元时,有三对恋人同意分开,用他们的话说:五十万元已经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五百万元时,又有五对恋人表示愿意放弃爱情,因为他们认为这对彼此的发展都比较有利;五千万元时,其中一对恋人中的男方虽然还想坚守爱情,但女方却表示了放弃的意愿。”说到这里,水泠眉和三位嘉宾交换了一下目光,“她的理由是:一个人如果肯用这样的代价促使她和男友分开,那么他肯定是爱她的。所以她愿意离开现在的男友,而她认为五千万元也足以弥补男友失去她的心灵创伤,而且可以有助于男友成就事业。”
  一位年纪约五十岁左右的女嘉宾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个节目有一点意思。对十对正在恋爱中的恋人进行心理测试,多少钱可以使他们分开?在十对被测试对象中无一幸免地受到了金钱的制约,对于不同数目的金额他们产生了不同的反应。这也体现了现代经济社会,金钱对于人们思想情感的不同影响力。”
  注明是某大学社会学研究的年轻博士发言道:“我认为这个节目代有一定的普遍性,体现了今天物欲横流的时代相当普遍的年轻人的价值观和世界观。”
  第三位嘉宾是个六十岁的老头,他才说道“我不太赞成。我们应该注意到了金钱数额变化.......”东东菜就打起了哈欠。
  “真没劲,像上德行操守课似的。”他说。
  水果娃点头:“他们说得好复杂啊,听起来真的很费劲。”
  “我不相信那些被测试的人那么傻,”东东菜很疲倦地躺倒在沙发上,“换了我就是心里动摇了我也不会说出来,那样显得多么没骨气呵是不是?”
  水果娃一时间没有怎么吭声,她歪着头,眼睛忽闪忽闪地。她的大脑的想法就这样忽闪忽闪地在眼前翻动着,她在捋着她的纷乱的头绪。终于,好半晌她想到了,像是解开了一个方程式一样,她就这么直截了当地简单地推理出来了。大人们的思想好奇怪呵,说了那么一大堆的话,搞活经济得那么复杂。
  “其实本来不是那么复杂的嘛。”水果娃认真地道,“这个测试节目说明什么,就是说明:五千万元大于最根深蒂固的爱情,不就是证明了这个吗?”
  “咦,水果娃,你这一次的逻辑思维很利落嘛!”东东菜好吃惊地看着妹妹,若有所思,他赞成妹妹的这个结论,显而易见,这是个很正确的推理。
  水果娃把两只脚抬起来,绻到一起,她就这么半蹲半坐在沙发上,双手抱住了膝,一副沉思的样子。
  “东东菜,如果真像妈妈节目里的那样,原来感情是这样不牢靠的,我好担心爸爸妈妈。”
  “怎么可能?”东东菜不置可否地老练地笑笑道,“水果娃你不会认为真有人拿五千万吧。”
  水果娃的眼睛就定格在了哥哥的脸上,她很想在这里求证一个答案。
  “你说,要是真有那么多或者相当于那么多的诱惑,爸爸妈妈会动摇吗?”水果娃问道。
  “不会。”东东菜的这个回答让水果娃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我保证,爸爸妈妈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不会因为钱而改变自己的,我肯定!”
  可是,水果娃还是有一点儿放心,她小心地问道:“东东菜,为什么你可以那么肯定?爸爸妈妈有跟你说过这些话,跟你保证过吗?”
  “哪有呵,用不着他们跟我说和保证什么,我就是知道。”东东菜很不以为然地晃动着他的小脑袋瓜,“我想过,如果有人拿五千万,叫我出卖你我是绝不会答应的。所以我就知道爸爸妈妈也不会,因为我是他们的儿子不是吗?我身上有他们的遗传。”
  这个解释在水果娃看来很有说服力。她感动地靠近东东菜,深有感触地说:“真的呵,我也会这样。东东菜,即使我在跟你吵架的时候,即使那时候我是多么讨厌、憎恨你,我也可以肯定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出卖你。”
  东东菜也抱紧了妹妹的肩膀,很亲热地对妹妹道:“那么水果娃你现在也可以想象得到爸爸妈妈虽然刚吵了架、还在生气,但是在他们心里还是愿意关心对方的吧。”
  水果娃点点头:“是的,我可以想象。”
  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东东菜和水果娃竟然睡着了。东东菜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电视机竟然还在开着,他把电视关闭了。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夜里11点30分了。呵,这么晚了耶,爸爸竟然还没有回来,那么爸爸在做什么呢?东东菜推搡了一下妹妹,水果娃也迷迷糊糊地醒来了。
  “是爸爸回来了吗?”水果娃揉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东东菜很沮丧地道:“还没有。水果娃你先去洗澡,上床睡觉去吧,我在这里等爸爸。”
  水果娃坐了起来,她的心情也变得很灰暗很灰暗。爸爸怎么会这个样子嘛,以前的周末才不会这么晚丢下她和哥哥两个孤零零地在家不管呢。她心里这样别扭着,颇有些不甘心的味道,终于忍不住跑到窗前去探望。
  咦,那个才泊好熄火的车子正好是爸爸的呢,没错,就是爸爸的。
  “是爸爸回来了哎!”水果娃高兴地轻声叫起来,“真的,是爸爸的车。”
  “是吗?”东东菜将信将疑地也跑向了窗口,“真的是爸爸哎。”
  两个小家伙的眼睛都目不转睛地贴紧到窗玻璃上。可是他们看见了什么呀——
  东博方先下了车,过来为余安安打开车门。余小姐和东博方面对面站着,小区的街灯映着余安安红润秀丽的脸颊,她的眼睛更加含情脉脉。
  东博方说:“今天太辛苦你了。谢谢。”东博方说着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余安安的灼人的目光,他向自己家的窗口撩了两眼。
   “不用谢。拿错了你的电话没有耽误你的大事我已经很万幸了。”余安安轻声道,她的嘴角始终含着一抹甜蜜的微笑,“你今天的谈判很精彩呵,我感觉你完全把方向把持住了,真的,你控制了整个场上的气氛。恭喜你了。”
  “谢谢。”东博方说,“不如上去坐坐,再喝杯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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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4 15: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余安安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不要了。你还能喝呵,我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回来才跟着过来的。今天就算了吧。”
  “那么我开车送你回去吧。”东博方道。
  余安安再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你今天喝成这样再开车送我,我反而不安全了。你上去吧。孩子在等着呢。我自己可以打个车回去。再见。”
  余安安说着转身走开了,东博方目送着余安安袅袅娉婷的身影,直感觉那像柳絮轻扬的身影譬如夜色里的微风悄无声息地吹过,在他的心底漾起涟漪。
  “爸爸怎么又和余小姐在一起呀?”水果娃心里的疑问像发了酵似地,蒸腾着从嗓子眼里跑出来了,管也管不住。
  东东菜的脸也趴地窗玻璃上,听到妹妹的话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道:“不知道。看来水果娃你的直觉是对的,这个余小姐在爸爸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呢。”
  “那是什么意思嘛,”水果娃转过脸来质问东东菜,“她想干什么呢?”
  外面的大门已经响着钥匙转动的声音,东东菜和水果娃从窗子边跳开,坐回到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东博方进来。
  “你们还没有睡呵。”东博方进来感觉到有些吃惊。
  “是呵,我们在等爸爸,”水果娃点头道,“爸爸还说会早点回来呢。”
  “是真的,爸爸已经尽可能早点了。”东博方听得到女儿话里娇嗔的语气,他坐过来,很有些歉意地将水果娃揽在怀里,道,“如果不是爸爸坚持一定要回来,现在可能还要被那些客户硬留在哪个酒吧或者咖啡厅里。你要相信爸爸。”
  “那么,爸爸干吗会和余小姐一起回来呢?”东东菜佯装不经意地质问到问题的实质,说这个话的时候,他的手上正摆弄着魔方,一副神情专注的样子。
  东博方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上下仔细地打量着两个孩子,道:“噢,你们刚才趴到窗子上看到了余小姐。你看,就是爸爸说的不错嘛,爸爸因为答应了你们早点回来,所以连送也没打算送送余小姐。”
  “可是,”水果娃再问道,“爸爸又为什么会和余小姐在一起呢?”
  “就是在酒店里凑巧碰到了。”东博方解释道,但是他自己也不明白回答这句话的时候,他会不知所以地结巴了一下。
  “怎么又是凑巧碰到了呀。”水果娃噘着嘴,拉长了声调不满地道,“要是这么容易凑巧,爸爸和余小姐今天真应该去买彩票呢。”
  东博方在水果娃噘起来的嘴巴上刮了一下,笑道:“噢,看看,我们家的水果娃念书长进了,晓得讽刺挖苦爸爸了。”
  东东菜把魔方放下了。看起来爸爸明明在耍滑头嘛,他不正面回答问题,那么说就是问题很大的意思了。他想,于是斗胆望着爸爸的脸,不客气地一针见血地道:“爸爸,你原来也不是那么老实嘛。”
  东博方果然恼火起来,大声地斥责道:“这叫什么话,有这样跟爸爸说话的吗?”
  东东菜吐了一下舌头,跳下沙发跑开了。
  “我要洗澡去了!”他说。
  东博方把水果娃抱过来,问:“水果娃还信任爸爸吗?”
  水果娃的眼睛如两泓深潭,镜子一般地照着爸爸:“我是愿意信任爸爸,但是爸爸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可以信任呢?”
  东博方更紧地揽住了水果娃道:“爸爸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你要相信爸爸才是。”
  水果娃终于笑了,她贴紧了爸爸的脸,亲热地道:“这我就放心了。”
  
  4.东信小学六年级一班的数学唐波老师长的清秀帅气,但时常是一丝不苟很严肃的样子。东东菜的超常智力的脑袋瓜子在数学一科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尽管他算不得乖巧听话的学生,上课也不时犯一些小毛病,但这不影响他的学业成绩,当然更不影响唐波老师对他的特别偏爱。
  唐波老师今天上的是章节复习课,一节课很快要结束了,他环视着同学们最后强调道:“现在我们来复习一下我们学过的知识内容。大家回忆一下,谁来回答带小数点的加法运算最重要的要注意什么呀?”
  水果娃举起手来,东东菜在一边咬着一支铅笔东张西望,快要下课的时候也是最考验东东菜的耐力的时候,他真的坐不住了。
  唐波老师看到了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的东东菜,他点了他的名道:“东东菜,你来回答。”
  东东菜站了起来,干净利索地回答道:“就是小数点要对齐,各位就可以对齐。”
  唐波老师点点头:“对,这一点一定要注意,这是运算的基础,小数点对齐,这样就可以保证各就各位,要不然就要天下大乱了。记住了吗?”
  同学们一起大声地回应老师道:“记——住——了!”
  下课的铃声终于响了。教室里热闹起来,但是水果娃一直坐着没有动,东东菜要站起来,到外面去玩,却被她拉住了。东东菜奇怪地看着妹妹,那意思是“干什么?”
  水果娃小声地对东东菜道:“东东菜,我想到了。”
  “你想到了什么——?”东东菜坐下来,专注地面对着一脸严肃的水果娃。
  “你看,各就各位守秩序是基础哎!”水果娃说,“余小姐是个不肯守秩序的人,她这个人做人的基础就不好,所以她怎么做都不会对。你说是吧,东东菜。”
  东东菜“卟哧”一声笑起来,道:“水果娃,你把数学运算的原则用在这里了呀!”
  水果娃的眼睛很不高兴地扫了东东菜一下,她生气地问:“我说的对不对嘛?”
  “对,当然对。”东东菜的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本来就是这样的原则嘛,这哪能有错?!”
  一个脸圆圆的女孩向他们走过来。东东菜捅了水果娃一下,向水果娃挤了挤眼睛:“岁儿过来了,你的那个跟屁虫。”
  水果娃把头抬起来。岁儿已经到跟前了。
  “水果娃,我们出去玩吧,你干吗下课还坐在这里。”岁儿粘乎乎地就贴到了水果娃的背上。
  水果娃不耐烦地用力把她扒开了,没好气地道:“行了,你去吧,我不去,我现在心里正烦着呢!”
  岁儿却把头伸到前面来,正对着水果娃的眼睛,很关切地道:“那我可以帮你的呀,你跟我说说看——(她斜眼瞥了一下东东菜)是什么事呀?”
  东东菜本来已经站起来要离开了,听到岁儿的话很嫌恶地抢白她道:“去去,不关你的事!”他这样说着,又不放心地叮嘱水果娃说,“水果娃,你不会把家里的事拿到外面瞎说吧。”
  “我哪会呵。”水果娃的嘴巴又嘟了起来。
  东东菜于是跑到教室外玩去了。岁儿却全然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她在东东菜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她趴地桌上,侧着脸看着水果娃,一动不动地,目不转睛地。终于,水果娃捱不过她的蘑菇劲了。
  “你怎么帮得了我?你又不是心理咨询专家?”水果娃没好气地道。
  岁儿的脸凑近过来,认真地道:“我妈妈就是开心理诊所的呢,放学后我就在那里等她下班,我看过我妈妈给人家做心理咨询,我好像也有点会了。”
  “吹牛,就是你妈妈的水平也不一定怎么样吧!”水果娃哂笑了一声,说,“要是你妈妈这么在行,那么你爸爸干吗会呆在美国不回来,也不写信回来呀。她自己的事情都弄不好呢。”
  这话戳到岁儿的痛处了,她最记恨人家说到爸爸是不要她和妈妈所以不回来了。她生气地一下子站起来道:“那是我爸爸不对,是他给钱迷住了眼了。”
  岁儿说着说着眼圈有一点红了。水果娃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拉住岁儿:“岁儿,对不起。我说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坐下吧,我跟你说。”
  水果娃说着就凑到了岁儿的耳朵跟子边上了。
  “你妈妈真的在心理咨询上很在行吗?”水果娃小声地问道。
  “当然。”岁儿点点头说,“我知道有一个很著名的大企业的老板每星期都到我妈妈那里做咨询呢。”
  “谁呀。”水果娃问。
  “那可不能说,”岁儿斜过脸来,狠狠白了水果娃一眼,“这是人家的隐私。”
  “什么隐私呵?”
  “隐私你不懂吗?”岁儿像看一个怪物似地看着水果娃。
  “这有什么不懂的。”水果娃不服气地抢白道,“但是,你是因为根本举不出例子来证明,所以才故弄悬虚的吧。”
  “反正你不相信就算了。”岁儿扔下这一句话就准备走了,水果娃的心思却已经给挑起来了,她一把抓住了岁儿。
  “那你说说看,你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当初因为fell才决定在一起的,以后又因为离得太远了fell消失了才分开的呢。”水果娃问道。
  “什么叫fell?”岁儿反问道。
  怎么岁儿连fell是什么也不懂哪,水果娃有些失望。
  “就是F-E-L-L,感觉嘛!”水果娃很不以为然地看着岁儿道,“你连这个都不晓得呵,那还要谈什么心理咨询?”
  “就是感觉呵!”岁儿恍然大悟似地应了一声,“但是哪里像你说的那样,我爸爸是因为贪心迷恋国外的生活才和我妈妈分开的。我听说那个女的是我爸爸任职的公司总裁的女儿,他们是因为有了office恋情,我爸爸才提出与我妈妈分手的。”
  “是office恋情呵?”这下子轮到水果娃的嘴巴半张开,愣怔在那里了。,
  岁儿点点头,肯定地道:“是呵,就是办公室恋情,其实是第三者呢。”
  “是第三者呵?”水果娃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当然,那个女的是第三者,是她抢走了我的爸爸。”岁儿很肯定地回答道。说道“那个女的”她的语音很重,声调拉得好长,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
  “你肯定特别恨她吧?”水果娃深有感触地道,“是吧?”
  岁儿的眼圈又红了:“不止是,我也好恨我爸爸。”
  水果娃好半天沉吟不语,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office恋情、第三者?”
  岁儿眼睛里的问号就写在了水果娃的脸上:“水果娃,你爸爸也碰到这些事了吗?”
  “没有哇,哪里会?”好在这时间上课铃响了,水果娃就这样搪塞了过去。
  这一节是语文课。韦玉老师一进来,就在黑板上板书《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字样,底下有几个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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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4 15: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对,是因为小女孩在临死前看见了亲人的缘故。”韦玉用手示意水果娃坐下,点头说道,“水果娃的话说得很好:能与亲人团聚、一家人在一起在世界上最美的事情。我们为水果娃鼓鼓掌吧。”说到这里,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东东菜道,“东菜也坐下吧。”
  东东菜坐下了,他还是禁不住看了一眼水果娃,他能了解水果娃真正的感受,是的,这样的感受只有他才可以真切地了解到。
  这节课结束的时候,韦玉老师按惯例给孩子们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是《快乐周末》。
  每次上课了就会发生一定要解决的问题,这是东东菜的感受,这个规律甚至可以上升到上课定律。现在,东东菜就发现那支新买的签字笔不见了,他把课桌盖板一开一合地捣腾着寻找着他要找的东西,他的动静惊动了全班同学,前排的同学也回过头来看着他。韦玉老师的眉头皱起来,不过韦玉老师皱眉头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凶,相反还仿佛带着隐约可见的笑意。
  “东东菜,你来回答。”韦玉说道。
  东东菜站了起来,他有些茫然,不晓得老师问了个什么问题。水果娃小声地提示他。但是韦玉老师却及时走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拉了拉水果娃的衣服。
  东东菜镇定了一下,无谓地回答道:“因为——因为她觉得活得太痛苦了,死了还好些。”
  “哗——”全班同学的笑声如泼地向他席卷而来,把他的涨红的脸淹没了,水果娃的头也深埋了下去。
  韦玉看着水果娃,并没有打算离开,她点了水果娃的名字:“水果娃,你来回答。”
  水果娃犹豫地站了起来,小声地回答道:“因为,小女孩觉得可以跟爸爸、妈妈、奶奶团聚了,能与亲人团聚、一家人在一起是世界上最美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着说着,水果娃就觉到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虽然是好寻常的作文题目,但是却像两桩沉重的心事装在了两个孩子的心里。是呵,说起来,这个周末真的是好好玩的呢,可是没有妈妈的周末算不算得是快乐的呢?
  他们就这样装着满腹的心事从教室里走了出来,走在了通往学校水果娃最喜欢韦玉老师的课了,韦玉一直就是留着齐耳跟的秀发,看上去总是那么精神奕奕的样子。每次上课的时候,水果娃都会盯着韦玉老师的眼睛,韦玉老师的吊梢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真的,水果娃总是可以在那里看到老师提问的答案。
  韦玉开始对同学们发问了,她的声音像绸子那样光滑流利:“同学们,我们已经学习完了安徒生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那么大家思考一下,谁来回答:为什么小女孩临死前嘴角边还含着微笑。”
  大门的放学路上,好长时间两个孩子彼此都没有说话,岁儿这时候跟了过来,她挤到东东菜和水果娃中间。
  “水果娃,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带你到我妈妈那里去,我妈妈一定可以解决你的问题的。”岁儿说很积极地向水果娃建议道。
  东东菜狐疑地侧过脸来,不满地质问水果娃道:“水果娃,你都跟她说了什么呀?你脑子有没有问题呵?”
  “我哪有呵。”水果娃不悦地白了东东菜一眼抢白道。
  东东菜于是转而向岁儿下“逐客令”道:“水果娃都没说有问题,不会跟你去的。”
  水果娃歉意地拉了岁儿的手一下,意思是抱歉,我不要去你妈妈那里了。岁儿没趣地走开了。
  水泠眉一直站在学校接待室的门口向这边翘首瞻望着,好容易总算看见了她心里一直牵挂着的两个宝贝。她从接待室里走出来,等待着两个孩子走近。
  东东菜先远远地看见了妈妈的身影,他拉了水果娃的衣袖一下,水果娃也看清楚了。是的,真的是妈妈耶。那件米色的外套是他们好熟悉不过的,还有妈妈的长头发,现在可以看得见妈妈微笑的脸,妈妈微笑的脸有桅子花的香气,水果娃真真感觉到了。
  水果娃和东东菜快速地跑向妈妈。还差好多步,妈妈已经伸出手来,敞开了怀抱,水果娃扑到了妈妈的怀里。
  “妈妈,你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呵。”水果娃蹭着妈妈的衣服说道。
  “我打了呀,但是家里没有人听哪。”水泠眉把水果娃的脸扳正到面前说道,“孩子们,你们好吗?”
  “不好。”水果娃摇摇头说,“我们想妈妈回去,妈妈跟我们回去吧。我想爸爸一定已经后悔了,可能他已经后悔得不得了,后悔死了呢!”
  “奶奶来过了,把爸爸教训了一顿,爸爸肯定认识到不对了。”东东菜很有条理地解释说。
  水泠眉的心突地跳了一下,她不晓得怎样解释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于孩子们来说太复杂了。
  “不是这么回事,这事你们小孩子不懂。”她说。
  “但是妈妈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水果娃使出了耍赖的招数。
  水泠眉将两个孩子搂到了自己的身边,攥住了孩子们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妈妈今天过来,就是告诉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妈妈可能要离开好长一段时间。妈妈可能几天后就要去香港了,妈妈有个节目要到那里去做,所以也许好长时间不能看你们了。”
  “妈妈必须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吗?”东东菜很不解地问道。
  “对,是必须。”水泠眉肯定地回答道,“如果妈妈要做这个属于自己的节目就必须去那么远。”
  水果娃不能置信地看着妈妈,她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心里的疑问就冲口而出:“妈妈肯定不是因为和爸爸吵架才这样决定的吗?”
  “和爸爸的分歧和这件事有一点关系,但决定这件事与和爸爸分歧没有关系。”水泠眉认真地告诉孩子们。这样说着,她的心里不自禁有些揪心的疼痛,面对着两个孩子探究的目光,她神情黯然,眼睛一片湿润。
  “我听见你和爸爸吵架的时候就生气地说要走得远远的,直到看不见他为止。”水果娃仍然不依不饶,她不要这样的结果,“现在你难道不是因为这样生气就这样做了吗?”
  水果娃的话在水泠眉听来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毫无疑问,这一场感情的漩涡已经把两个无辜的孩子卷进来了,他们在向她无望地求救。但是已经深溺于其中的她还有什么能力帮助她的孩子们解脱出来呢?想到这里,她狠下心来道:“现在的事情只是碰巧必须去很远的地方,不是有意识地去很远的地方,妈妈也舍不得你们。”
  水果娃自怨自怜地掉起眼泪来,她自言自语地道:“为什么我们总要碰巧我们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水果娃,不要这样,水果娃应该长大懂事了吧。”水泠眉用手指捋着水果娃软软的头发,“要往好的方向看,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但是,事实上我们就是很倒霉嘛。”东东菜很不满地说,“爸爸也是总碰巧撞见余小姐,那个我们不要喜欢的人。妈妈又碰巧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工作,难道我们不是很倒霉吗?”
  “余小姐?是哪一个余小姐呀?”水泠眉问道。
  水果娃边揉着生痛的眼睛边回答:“就是爸爸一个公司的,是爸爸公司里的office小姐。”
  水泠眉“噢”了一声,她感觉到了淡淡的酸涩。
  东东菜注意到妈妈没精打采的神情,他突然很懂事地对水泠眉道:“妈妈如果必须去的话那也没办法,但是不可以多回来几趟吗?妈妈要经常回来才行。”
  “对,妈妈可以答应吗?”水果娃的手也从眼睛上拿开了,她专注地看着妈妈的脸道。要是妈妈一定要去,那么至少妈妈要经常回来才可以。
  水泠眉点头:“尽量吧,只要工作允许。”
  “妈妈要经常打电话回来。”水果娃再一遍要求道。水泠眉再一次点头。
  学校门口的汽车喇叭响了一下,水泠眉看了一眼手表,她的节目还在等着她呢。她最后向孩子们交待了几句“要听奶奶和大人们的话,妈妈乘飞机走之前一定会通知你们的”,就向孩子们挥挥手离开了。
  水果娃和东东菜依依不舍地看着渐去渐远的汽车,眼泪涌上了眼眶。
  “我好舍不得妈妈。”水果娃哽咽地道。
  东东菜吸吮了一下鼻子道:“我也是。”
  
  5.水泠眉今天到了学校,和两个孩子见了面。听到东东菜和水果娃的这个消息,奶奶的心思就不能专注在摘菜上了。她把摘菜的工作挪到了东东菜和水果娃的旁边,一边摘菜,一边和正趴在桌上写作业的孩子们搭讪。
  “那么,妈妈和你们还说什么了呢?”奶奶问道。
  “要听奶奶和大人们的话。”东东菜回答道。
  水果娃的头转过来了,她的心情还一直沉浸在妈妈要远走这件事上,眼睛里噙着泪光,她认真地看着奶奶问道:“妈妈是要说要听奶奶和爸爸的话,但是她可能还在生气,她就把‘爸爸’两个字省略掉换成‘大人们’三个字了。”
  “妈妈真的说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做节目吗?”奶奶又问。
  水果娃点点头:“真的,奶奶你不相信呵?我也不要相信,可是那是真的,不相信也没有用。”
  东东菜这时候也转过身来证实水果娃的话道:“是香港那边有人投资妈妈的节目,这对于妈妈是很难得的机会,所以我们必须支持她。”
  “这个我知道。”奶奶说,“你们妈妈是很有才干的人。”
  水果娃破涕而笑道:“原来奶奶喜欢妈妈比喜欢爸爸还要多呵。”
  “那还用说。”奶奶回答道,“妈妈是水果娃和东东菜的妈妈,奶奶当然是喜欢的了,所以爸爸妈妈吵架,奶奶是很不高兴你爸爸的。你们妈妈是奶奶的好媳妇,你们见到妈妈一定要这样告诉她。”
  东东菜对奶奶的话也起了兴致,嘻嘻笑起来说:“这样说奶奶和我们在同一条战线上,真是太好了。”
  奶奶把菜摘好了,端起摘好的菜,往厨房里走,边走边叮嘱:“快点做好作业,等下要开饭了。”
  水果娃、东东菜“噢”了一声,转回去做作业了。但只是一会儿,两个孩子的心思就较劲上来了,仿佛心有灵犀,他们同时转过头来,看着对方,彼此都看到对方的话就挂在嘴边边上了。
  东东菜压低了声音但是好严肃地道:“妈妈如果出了远门,好长时间不回来,我们越发要看住爸爸了,不能让爸爸周围什么人有可乘之机才行。”
  “对呵!”这也正是水果娃想在说的事情呢,她郑重地点点头说,“不能让爸爸发生什么office恋情,要小心爸爸周围的第三者。”
  “什么office恋情?”东东菜皱起眉头来问道。
  水果娃很不屑地瞄了东东菜一眼,道:“就是办公室之恋嘛,是岁儿的妈妈告诉她的。岁儿的爸爸就是叫office恋情抢走的。”
  “这样说更加要小心余小姐,她不正是office小姐吗?”东东菜立刻联系实际地发出了警告。
  水果娃咬住笔杆,寻思了半晌,也预见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点点头说:“对呀,要特别小心她,不能给她任何机会。”
  东东菜的屁股在椅子上转了个小圈,也划出一个疑问号道:“她总是像蚊子似地叮着爸爸,还很难弄呢。”
  “所以我们连蚊子小的缝隙也不可以给她留下呢。”水果娃说。
  东东菜的屁股停止了扭动,定格在那里,很肯定地回应水果娃道:“对,要天衣无缝。”
  “这个词用在这里不恰当吧,”水果娃说,“它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东东菜很不以为然地又说:“我不是说给你听吗,水果娃,你晓得我的意思就可以了。”
  可是,应该怎么做呢?每时每刻盯着余小姐吗?这怎么可能呢?我们还要上学呢!水果娃心里满是疑窦,她没有法找到答案,像往常一样,她的问题上交给了东东菜。
  东东菜也开始咬笔杆子了。但是东东菜的思维和水果娃的不一样,他的思维总是在想不通的时候转个弯弯的,往往想不通的事情转个弯弯就想得通了。这一次也不例外。我们干吗要花那么大的劲去盯着余小姐,我们只要盯着爸爸、了解爸爸每时每刻的动向,就可以了不是吗?他把他的想法告诉妹妹水果娃。
  水果娃还是心存疑虑,她想了想说道:“可是,就是爸爸我们也很难了解他每时每刻的动向——我们只是周五晚上到周日晚上和他在一起,而且现在他还说周五也不一定来接我们,那我们怎么了解他的情况呵?”
  “这倒也是。”东东菜同意水果娃的分析。这么说他的想法还不算圆满,还不成熟。东东菜在心里就计算开了,水果娃显然已经等不及了,她不停地在那里催促他。
  “东东菜,你快想想,想个主意出来呵,你不是很有主意的吗?这可是关键的、要紧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定要看住爸爸,除了工作我们不能给他空暇的时间。”
  ——空暇的时间,水果娃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东东菜,他眼前一亮。就是嘛,只要爸爸忙死了,没有空暇的时间他就自然顾不上那个什么余小姐了不是吗?
  东东菜于是告诉水果娃道:“那么干脆就让爸爸为我们操心死了,忙死了,完全没有空暇的时间好了。”
  “什么意思嘛?”水果娃问,“难道我们还能找到一个可以管理爸爸的人,让爸爸不停地加班哪。”
  水果娃的话让东东菜忍俊不禁。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整天地加班,”东东菜道,“你也不想想,加班就不是人人都在上班,那不是更容易发生office恋情了?再说,爸爸已经是公司的总经理了,上面又没有总总经理,怎么安排他。”
  “那你是什么意思?东东菜,你快点说嘛。”水果娃更着急了,她抓住东东菜的手狠狠甩了两下。她最讨厌东东菜这种说话的样子了,老是卖官子,说一半藏一半。
  东东菜咯咯地坏笑起来道:“我们如果不能整天看着爸爸,却可以让爸爸必须整天看着我们呵?”
  水果娃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摇摇头说:“还是不懂。喂,东东菜,你不能一次把事情说个清楚嘛!”水果娃的脸色沉下来,她要真的生气了。
  东东菜终于收敛起来,他很讨好地凑近水果娃道:“水果娃,你原来是这么笨的呵。我的意思很明白嘛,如果我们两个每天状况不断,爸爸就一定消停不了了。其他的事情自然就应接不暇了不是吗?”
  东东菜把事情说明白了果然让水果娃豁然开朗。
  “咦,是呵!反过来想是这样呢!”但是,她又不自禁忧郁担心起来,“但是如果让爸爸知道我们不听话,在外面老犯事我们会挨骂的呵。这个滋味并不好受。”
  东东菜听到这话就大义凛然地一挺胸脯道:“哎,为了妈妈,吃点苦头总是值得的。这叫苦肉计嘛,你不懂吗?”
  “可是难道就没有又不用挨骂又可以搔扰到爸爸的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水果娃天真地幻想道。
  东东菜的脸上露出了夸张的恐怖的表情,他注视打量了水果娃半晌才道:“水果娃,你不会这么不切实际地要求我吧!”
  “反正我是不希望挨骂的。”水果娃噘着嘴巴道。
  “水果娃你真是异想天开。”东东菜不以为然地反驳她道,“要是我们乖乖的、好好的,那爸爸就不会操心我们了,他就会有空操心别的事情了。”
  “说的也是。”水果娃点点头。
  “但是——水果娃,你别说,你还真是启发了我,”东东菜歪着脑袋又道,“要是我们做的事情不对但是情有可原,爸爸就又要操心又不能责骂我们了吧。”
  “可以吗?”水果娃兴奋得两个乌溜溜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要是这样子当然是最好最好最好最好了。”
  她一口气连着说了三四个“最好”,让端了菜上来的奶奶听到了。
  奶奶:“什么最好了呀?快收拾东西准备吃饭。”
  奶奶的话让水果娃突然意识到就这样和东东菜光顾着说话讨论,作业却没写几个字呢。她懊丧地道:“呀,我的作文连头都没开呢,东东菜,你写了吗?”
  东东菜摇头道:“没有。”
  但是菜都上桌了,还是得先把作收拾起来。“真糟糕。今天要写到很晚了。”水果娃懊恼地想道。东东菜很无所谓,他只关心事情的实质。
  “你准备写什么——那篇快乐周末的作文?会把余小姐写进去吗?”东东菜问。
  “我才不。”水果娃撇了撇嘴道,“我宁愿那天和我们在一起的是妈妈。”
  “但是,那样的话就是说假话了吧。”东东菜斜着眼睛看着水果娃,他想看看一向好较真的诚实的班干妹妹怎么解释她的撒谎。
  “什么呀,”水果娃辩解道,“这叫想象力你懂不懂?”
  东东菜吐了吐舌头,很不以为然:“无中生有就叫想象力呀,没听说过。”
  水果娃把东西拿到一边的书包里,不再理会东东菜。但是东东菜却还是跟了过去,他也把收拾好的作业本放到书包里去。
  东东菜小声地凑到水果娃的耳边道:“水果娃,这一次作文就凑合点写吧,别写太好了。反正我们也不高兴余小姐,是不是?就在这里弄点状况给爸爸吧。”
  “那么你呢?”水果娃反问道。
  “我是肯定要这样做的。”东东菜头也不回地回到了餐桌边,拿着筷子敲着桌边道,“我都想好了怎么做了。”
  
  6.余安安今天的心情像她身上的这件职业装一样鲜亮。这件浅红色的套裙恰恰可以衬托她的娉婷可人的身段和白皙如玉的肌肤。整整一个晚上她的心里都装着与东博方的邂逅,那是他梦想的男人——她从学校里毕业到这里应聘的第一天她就确认是这样。
  余安安推门进来,将一卷文件打开来拿给坐在台前的东博方。
  余安安:“这是已经拟好的奇瑞科技与华夏电子合作的协议书,您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如果可以我就发电子邮件给这两家公司。”
  东博方的心思在手头的工作上,头也未抬地道:“好,你放下吧,我看一看。”
  余安安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俄顷,东博方感觉到了,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她。
  “还有别的事吗?”东博方问道。
  余安安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淡淡地笑道:“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公司里的人都走光了。一起去吃饭好不好,庆祝一下。”
  东博方看了一下手表,真的可不已经是吃中饭的时间了。他将桌上的文件随意地码在一起,道:“真的,没注意。事情太多了,幸亏有你帮手,不然更加乱套了。”
  说着话,东博方将桌上余安安拿来的文件收到公文包里,到衣架上取下外套。
  “好吧,就算我奖励你的勤奋工作的精神。”他说。
  余安安绽齿一笑道:“我还有件好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博方回过头来问道,蓦地他的眼睛瞪大了,在他的眼前是余安安的纤纤玉手展开的两张足球入场券。
  “是好东西吧?”余安安得意地道。
  “嗯。你到哪里弄到的?”东博方点点头,“这场球赛的票很难搞的,我托人去弄还没有下文呢。”
  余安安将两张票交给东博方,更加得意地笑了:“这下你安心了吧?”
  东博方捏着两张球票,很动情地看了半晌,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道:“你怎么晓得我喜欢这个?”
  “那天,你打了三四个电话托人弄票让我听见了。”说这个话的时候,余安安很坦然,她还不时拿眼尾的余光扫了东博方两眼。
  这叫投其所好吧,余安安想,能为一个男人殷勤到这样,她自己也不曾想到,然而竟然是心甘情愿的。
  这样想着,余安安迟疑地刺探道:“东总约好了人吧。”
  “还没有。”东博方心无成府地道,“票都没有弄到怎么去约人?现在可以了。”
  话说到这里,他注意到了余安安的水汪汪的眼睛一直在自己的两张票上,意识到了,于是问道:“你也喜欢看吧。”
  余安安等不及地使劲点点头。
  “那就一起去吧。”东博方提议道。
  余安安喜不自禁地笑了:“好呵。那么谢谢了!”
  余安安的高兴劲倒叫东博方不安起来,东博方不好意思地道:“怎么反过来了,票是你弄的,要谢得谢谢你自己。”
  正说着话,东博方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是个年轻的女人打来的,听起来有些陌生。
  “是东东菜的爸爸东先生吗?”
  东博方对着电话应诺着“是”。
  对方立刻自我介绍道:“我是东东菜和水果娃所在班的班主任,我姓韦,韦玉。”
  东博方的语气立刻缓和起来,但是韦玉老师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一定是孩子们有什么事情吧。一想到东东菜和水果娃,东博方就忍不住心里一紧,这阵子家里的变故的确波及到孩子身上了。
  果然,韦玉一本正经地很严肃地道:“我想东先生今天一定来一趟学校吧,我有事情跟您谈谈。”
  “现在吗?”东博方重复道。
  “对,现在。”韦玉在电话里很肯定地答道,“对于您的两个孩子我觉得有必要和您沟通一下。怎么东先生不方便吗?”
  “不,不不,韦老师,方便。”东博方立刻接口道,“我这就去学校。”
可是真的眼睁睁看着东博方出了办公室的门,余安安还是忍不住心里有些儿丧气。怎么老是这么不凑巧,总是莫名其妙地拿去了她好容易电话收了线,东博方对余安安抱歉地笑了笑:“看来,今天不可以请您吃饭了,改天吧。”
  “行,就这么说定了,下次不可以改变了。”余安安半嗔半厉地道。
  东博方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设计好了的机会。可是越是这样有些个不顺,才越是激起了余安安的斗志,她不惧这些个钉子,这算什么?她只看见好好的前程在前头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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