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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那天我们分手》作者:hero0253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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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8: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在工厂里我们男生干的是搬运之类的粗活,女生则负责装箱,每天要干上七八个小时,而且几乎没有偷懒的机会,这可比在餐馆里打工要累多了,每天收工后一躺在床上就不想再动,这让我有了一种当农民工的感觉,当然赚的钱可比农民工多,而且西方资本家基本不会拖欠工资。
一块儿过来打工的十几个男女,我原本大多都不认识,但借着代凡的关系很快就和他们混熟了。我发觉代凡和一个叫刘芬的女生关系相当暧昧,那个女生似曾相识,我想了几天才记起来她就是那天被我撞见和代凡在麦当劳吃套餐的女孩,也就是代凡声称是他妈同事的女儿。代凡这人其他方面都还好,只是在男女关系方面有些扯不清,说他花心也不为过。

代凡的初恋发始于初三,然后几乎每年都会换女友,据说那些女友都是校花级的人物,其实代凡本人长得和英俊潇洒完全沾不到边,更别提什么修养气质了,他就是副吊儿郎当的德性,然后就能泡妞无数,对此我非常纳闷。
代凡在大学里追求青青之前有一个高中时的女朋友,不过那个女朋友在北京上学,这个可怜的女孩在代凡已经和青青如胶似漆的时候依然认为代凡会和她山盟海誓,代凡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能让那些女孩对他死心塌地,许为曾经忿忿不平的问代凡,为什么好女孩总是会喜欢你这样的坏男人,代凡不屑一顾的说,要不是我这个坏男人给你介绍张思晴,你现在还在打光棍呢。

鉴于我个人这些年来经历的几段并不算成功甚至有点糊涂的感情生活,我一般不会插手去管别人的感情问题,但代凡是我兄弟,青青又是挺好的一女孩,所以我觉得有义务必须得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走走形式摆摆样子也好。
一个周末,许为开着那辆破车居然跑到工厂来了,说是来看望我和代凡,其实是和张思晴吵架了。我们把车开到离工厂最近的一个小镇上。
在小镇的酒吧里我们喝着冰啤酒闲聊,趁许为去厕所大便的时候,我对代凡说,你和刘芬怎么一回事啊,关系不一般吧。
代凡笑了笑说,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
我说,是兄弟才要提醒你,青青这女孩真的是不错,你可别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代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小乐,跟你说实话,这么多年青青是我唯一真正喜欢的女孩。
我说,你知道就好,再说瞎子也看得出青青有多喜欢你,对你有多好。
代凡说,就是因为她对我太好了,反而让我有很大的压力。
我说,你莫名其妙吧。
代凡摇摇头说,其实我之所以选择出国留学不过是为了逃避国内的就业压力,想在国外再多混几年,我没想过青青会不顾家人反对和我一起出国,说实话我挺感动的,但无形中也给我造成了一定的心理负担,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行了,可现在不一样了,青青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我不想伤害她,但我又害怕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
我说,说白了你就害怕担责任是吧,做男人不能这样的,青青年纪也不算小了,你可不能耽误人家。
代凡叹了口气说,青青硕士毕业了,可我还得重读一年。
我说,你下个学期就加把油,青青会等着你的。
代凡说,我知道她会等我的,可我……唉,算了,不说这个了,不过我跟你保证我和刘芬之间没什么,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我和她有时候玩玩闹闹挺轻松的,就当我逃避一下现实吧。
我说,还是注意一点的好,人言可畏。
正好许为从厕所回来了,代凡拿起酒瓶说,喝酒喝酒。

代凡的话对我触动很大,我想我又何常不是和代凡一样呢,学习一塌糊涂也就算了,关键是我看不到自己的前途和未来,我和苏琦在一起很快乐,但快乐的背后我一直在逃避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迟早一天会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将无处可逃。
这天我给苏琦打了个电话,她接电话的时候刚刚游泳回来。我问她,在国内玩得爽吧。
苏琦说,还行,你想我了吧。
我说,没有,打工累得半死,哪有闲工夫想你。
苏琦说,你就嘴硬吧。
我嘿嘿的笑着。
苏琦说,你要过生日了吧。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还有三天就是我的二十四岁生日了。我对苏琦说,你要不说,我都忘了。
苏琦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我说,想要你快点回到我身边。
苏琦笑着说,有时候你就像一个任性的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我琢磨着苏琦的话,是否在暗示我不够成熟。

我的生日是八月三日,我非常讨厌自己出生在这个时候,首先,天气酷热,直接导致我本身也十分怕热;然后也是最关键的,我过生日的时候正是暑假,总是很难见到我最想见的人,小学初中还好一点,到了高中大学,每逢我生日前身边的朋友包括女朋友就会变得格外忙碌,要么旅游,要么学外语,再要么不知所踪,反正他们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错过我的生日,蓦然回首,我忽然发现从小到大唯一没有错过我任何一个生日的只有我的父母,当然时间要截至到我来法国前。
三天后,我的生日,我没有告诉或者提醒任何人,这没什么意义。我收到了几条从国内发来的短信,其中包括胡晓玲的,虽然我并没有告诉过她我在法国的手机号,爸妈也像往常一样给我打了电话,听着他们略显啰嗦的问候我忽然有点想家。
在北京时间八月三日二十三点三十五的时候,我接到了苏琦的电话。我对她说,还以为你不会打来了。
苏琦说,我记得可清楚着呢,今天生日你怎么过的啊。
我说,还不是普通的一天,没什么特别。
苏琦说,那我跟你说个事,刺激一下你。
我说,什么事。
苏琦问,我回国有多久了。
我扳着指头算了算,说,今天是第二十九天。
苏琦说,其实回国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事情,最近我忽然意识到……
我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提了一下,问,你忽然意识到什么。
苏琦说,你可听清楚了啊。
我说,你就快说吧。
苏琦说,昨天晚上我梦见你了,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梦的内容全不记得,只是特别想说一句话,一句从来没有对你说过的话。
我几乎屏住呼吸,然后听见苏琦放慢语调一字一句的说,耿小乐,我喜欢你。
我愣了一下,然后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苏琦说,少装了,我知道你听见了。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呵呵的笑了起来,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让我惊喜的生日礼物,和苏琦在一起恋爱三个多月了,这可是她第一次说喜欢我。
代凡正好从外面走进来被我吓了一跳,他问我,有什么好笑的事。
我没搭理他,依然笑个不停,代凡被我笑得打了个哆嗦,迅速跑开了。

在工厂干满一个月后,我决定不再继续干下去了,这活太累太伤身体,我干了个把月苦力有点吃不消了,除了人明显消瘦,最近连弯腰的时候都会疼,我觉得犯不着为了点钱把身体搭上,再说好歹我也算个知识分子,在国外混得和农民工差不多了实在有点对不起这么多年国家的培养和教育,而且再过两个星期苏琦就回法国了,我也应该回家收拾准备一下。
当火车驶进南锡地界的时候,我顿时感到压抑起来,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回到房子里,我首先进行了一个大扫除。其实我是一个极懒惰的人,四年大学的寝室生活锻炼了我超强的耐脏能力,平均一个月才洗一次衣服,还是因为实在无衣可换了,至于打扫房间对我来说更是一项近乎奢侈的活动。而苏琦在个人卫生方面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患有洁癖的完美主义者,她对我进行了强制性改造,为了减少我俩的摩擦,我不得不开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过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虽然我和苏琦的卫生习惯有天壤之别,但我一年到头连个感冒都没有,反而苏琦却总是小病不断,对此她总是心理不平衡。
我找出了上个学年的笔记,准备慢慢开始进行系统的复习,下个重读学年我必须得好好学习了,时间不待人啊。我还不知道苏琦是会在南锡陪我还是会去巴黎寻找工作机遇,其实这个问题我老早就想问她了,只是我害怕会得失望的答案,所以一直就拖着没问,后来我偷偷的申请了巴黎的几所大学,做好了两手准备的打算。
在苏琦回法国前的这两个星期,我的生活过得极有规律,早上八点起床,去公园打一个小时篮球,然后回家洗澡吃早点,学习两个小时,吃午饭,一般是面条,下午上网和国内的朋友聊天,玩玩足球游戏,吃晚饭,炒两个菜弄点小酒,晚上看两部下载的电影,差不多十二点左右,上床睡觉。如此数日后,我一照镜子,只见面色红润,好一副健康模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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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8:5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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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大学的时候身边的恋爱男女很少有在校外同居的,如果双方要解决生理需求就得到学校外最近的宾馆开房,于是每逢周末那家宾馆就爆满,恨不得要提前一个星期预定房间。后来我们寝室的两个男生一起在外面租了间房,平时基本不住,作用只是偶尔带女朋友去过夜,再后来那间房子成了我们寝室的公用财产。房子里有两间房两张床配有两把钥匙,钥匙就挂在寝室门背后,谁用谁取,如果发现两把钥匙都没了,说明今天客满,就得择日行房了。
来到法国后我发现身边的恋爱男女几乎都在同居,连非恋爱关系的男女也在合居,甚至经常可以看到有男房客公然招募女房客合租的广告,刚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法国民风开放,后来才晓得原来男女同住可以申请较高的房屋补贴。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代凡,他是一个喜欢热闹的群居爱好者,像他这样拖着女朋友住大学城的例子少之又少。
许为打电话问我在巴黎过得怎么样,我说还行,他说他马上就要和女朋友搬出大学城去租房同居了。
我只是哦了一声,没做什么评价,但说实话,自从上次许为车祸事件后我就对他女朋友张思晴非常有意见,我讨厌爱慕物质虚荣的女孩,虽然一个LV包或许根本不足以证明张思晴就是那样的女孩,但由于许为因此受到伤害,所以我宁愿主观的认为她就是那种我所讨厌的女孩,至于她的真实面目已经不重要了。有时候讨厌一个人,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我把我对张思晴的看法说给苏琦听。
苏琦说,你太偏激了吧,喜欢名牌和爱慕虚荣是两码事,照你的标准,我也应该被你讨厌才对。
我说,那不一样,你是花自己的钱嘛。
苏琦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我说,如果我不是花自己的钱,你就会讨厌我吗。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琦笑了起来,说跟你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
从南锡坐火车到巴黎只需要两个小时四十分钟,但你会发现这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在南锡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中国留学生们基本上过着同一种生活:简单,枯燥,无聊,让人烦躁不安却又无力改变的生活。学校,家,超市是我们最经常去的三个地方;逢年过节朋友聚会多半是去某人家里吃顿火锅,然后喝得大醉而归,第二天一切如故;至于娱乐消遣更是不值一提,男生要么蹲在家上网玩游戏要么约几个人打牌踢球,女生们最钟爱的逛街被局限在了一条不足两百米长的商业街上,街上那家小得可怜的春天百货常常被女生走穿两三遍也难得买到一件称心的衣服。
而巴黎则是另一番景象,撇开国际大都市的繁华,到底有多少中国人生活在巴黎,恐怕无论是中国ZF还是法国ZF都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统计数据。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中国人活跃在大巴黎的各个角落,有很多早年偷渡过来的难民如今已成了大老板,也有不优秀人才出入高档写字楼,更有无数黑工蜗居在地下工厂日夜赶工,当然还有一大批留学生为着自己的梦想在勤奋苦读,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以及生活方式,至于究竟是生活选择了你还是你选择了生活,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巴黎你可以充分享受选择与被选择的权利,这是南锡那样安静寂寞的小城市绝对无法给与的。
这天中午在餐馆打工的时候,小李问我,晚上有空吗,来我家吃饭吧。
我说,你晚上不上班吗。
小李说,我跟老板请了假,今天我生日。
我说,你怎么不早说,我跟你去买个礼物。
小李摇摇头笑着说,咳,什么礼物啊,来吃顿饭就可以了,来法国这么多年,对生日其实早就无所谓了。
我想了一下说,那我晚上可以多带一个人来吗。
小李说,是女朋友吧,行啊。
小李是餐馆里唯一和我年纪相仿的人,所以平时比较谈得来,他来法国已经五年了,在此之前他在国内一所三流大学混过两年,觉得没意思了于是便出了国,但出国后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打工上,学业却毫无进展。
我给苏琦打电话让她下班后过来小李家吃饭。苏琦问我,你买礼物了吗。
我说,没来得及,他今天才跟我说。
苏琦说,哦,那行,我下班后就来。
苏琦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个大蛋糕,我说,还是你心细。
小李租的房子就在餐馆隔壁一栋旧楼的顶楼,确切的说是屋顶的阁楼,这阁楼又矮又小,当我站直身子后,房顶离我不过半米的距离。我第一次见到了小李的女朋友,她叫黄娟,长得不算漂亮,但一看就是那种善良质朴的女孩。
我们来的时候,黄娟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她看见我笑着说,小乐吧,初次见面,可总听建锋提起你。
建峰是小李的名字。
苏琦把蛋糕递给黄娟说,比较匆忙,没来得及买什么礼物,所以就买了个生日蛋糕。
黄娟接过蛋糕说,这蛋糕看上去真漂亮,一定很贵吧。
苏琦微笑着摇摇头。
小李拿着一瓶酒从外面回来,看见我和苏琦都来了,说,地方太小了,将就一下吧。
我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们四个人便坐下来开始吃饭了。大家都喝了点酒,话便开始多了起来。我问小李,你和黄娟在一起几年了。
小李一边笑一边扳起手指说,这可得好好算算了。
黄娟打了一下小李说,你可真没良心啊,我们已经在一起七年了。
七年,我和苏琦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黄娟说,我们是上大学的时候在一起的,后来他来了法国,我等了他两年,等不下去了,于是我也来了法国。
我拍了拍小李的肩膀,看不出你还蛮专一的嘛。
小李笑了笑没说话。
我又对小李说,不过大家朋友一场,我说句实话,你在法国也呆太久了,不能总这样打工混下去啊。
黄娟说,这不能怪他,本来当初他让我和她一起来法国读书,但我家里经济条件有限,而他也不可能跟家里要钱,所以他先来到法国,然后几年来一直都在打工赚钱,否则我也不可能来到法国。
小李说,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
苏琦说,你真是一个好男人。
小李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也应该好好读书拿个文凭了,黄娟都快毕业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回国。
黄娟拉住小李的手,两人脸上挂满了笑容似乎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在小李家吃完饭后,我送苏琦回家。一路上我都在回想着小李和黄娟的故事,我一直以为小李是那种每天除了打工就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的人,但其实他比我要活得明白的多。
苏琦用手敲了敲我的头,说,别胡思乱想了。
我看着苏琦说,你说七年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苏琦想了想说,肯定变老了。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一个星期后小李却突然从餐馆辞职了,问其他工人都不知道原因。我到小李家去,发现小李正在收拾行李,而黄娟坐在床上发呆,我问小李,你怎么辞职了,准备去哪儿。
小李垂头丧气的说,准备回国了。
我说,回国,你胡说什么啊。
小李说,在法国呆太久了,没什么意思,突然想回国了。
我问黄娟,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吗。
黄娟摇摇头,眼睛竟有些泛泪。
小李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封信递给我。我打开信一看,竟然是jc局寄给小李的一封遣返信,信上说小李来法国五年没有取得任何学业上的进展,所以不再给他发放居留证,并限他在一个月内离开法国境内。
我说,难道你就这样离开法国吗,你就把黄娟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小李说,我当然不想啊,但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当黑户呆在这边不成。
我说,这信上说一个月内还可以上诉,也许找律师还有希望。
黄娟说,我们这些外国人和法国ZF部门打官司可能吗。
我想了一下,跟苏琦打电话说了小李的事。
苏琦说,我问一下我的法国同事,看看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过了一会苏琦回电话说,我的几个同事都说这样的事情如果打官司赢的可能性比较小,但也不是完全不是没有希望的,有个同事介绍了一个中国律师给我,说他打这种官司很有经验,试一下也好。
我对小李说,去问问律师的意见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小李和黄娟点点头。[/reply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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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8: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靠耍嘴皮就能赚钱,比如说律师,当然我无意去诋毁律师这个行当的专业性,那只是我陪小李去见过律师之后的一种感觉。
拿着苏琦的法国同事提供的地址,我和小李找到了那家律师事务所。那个律师大概五十多岁,带一副眼镜,讲一口带有江浙口音的普通话,斯斯文文,彬彬有礼。他先看了看小李的那封遣返信,然后说,我最近已经收到好几个这样的官司了。
我问,那您觉得有希望吗。
律师说,这个不好说,人家法国人的理由也很充分,你来法国五年了学业一点进步都没有,很容易就会怀疑你留法的动机嘛。
小李问,有什么办法吗。
律师说,除非你能找到大学里的老师同学帮你写信证明你一直在坚持学习,只是因为语言等困难,所以才无法取得学业上的进展。
小李面有难色,这几年来他不要说坚持学习了,连上课和考试都没怎么去。
我说,如果我们无法提供这样的证明,那么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律师说,如果想要拿到合法居留证恐怕很难,但如果只是想合法的继续留在法国倒是还有可能。
小李眼睛一亮,连忙问,有什么办法。
律师笑了笑说,你没有居留证,最怕的是什么。
小李说,没有居留证当然就变成黑户了,被jc发现后就会把我遣送回国。
律师说,对啊,但是如果你没有居留证jc也不会抓你呢。
我和小李一愣,什么意思。
律师把身子往后仰了仰,摆出了一幅准备说教的样子,然后说,你的遣返信上说在三十天内可以向法院提出上诉,你可以在三十天快到期的时候把上诉信交到法院去,然后等着排期上庭,以我对巴黎这边法院的了解,像你这样的小官司,起码要等四到六个月才可能排到你,而在这几个月上诉期间,虽然你没有合法的居留证,但jc也没有权利把你遣送回国。
小李说,也就是说我最多只能呆上几个月。
律师说,也许半年或许更长,开庭后还要看官司打得怎么样。
我和小李讨论了几句,然后小李问,那如果委托您来办这个事的话,费用大概是多少。
律师又笑了一下,说,如果递交材料再加上庭的费用,大概是一千两百欧吧。
我听了心里一惊,看了看小李,显然他也被吓到了。以前只是听说找律师贵,没想到竟如此之贵。
我对律师说,那我们再商量一下。
律师说,行,你们商量之后,如果有需要就跟我打电话。这次的咨询费嘛,看你们是学生,就收四十欧吧。

我和小李坐在律师事务所附近的一个街心公园里。我俩不停的抽烟,似乎都没什么心情说话。
沉默了一会后,小李说,其实我挺怕的。
我说,你别太担心了,总会有办法。
小李说,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在法国,我一点都不怕,回国就回国,反正这地方呆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意思了,但我现在担心黄娟啊,我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巴黎。
我说,要不就用律师说的那个办法,再多呆几个月,如果钱的方面你有困难,我可以帮忙。
小李摇摇头说,这点钱我还可以应付。
我说,回去和黄娟商量一下吧,她现在心里肯定也很难受。
小李点点头。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小李的事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我有些郁闷和压抑,我知道如果我再这么胡混下去,小李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但事实上我打心底里就不想振作起来,我讨厌这个地方,我讨厌这种生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带着苏琦远走高飞,只是现实告诉我,如果不好好的当个有为青年,我哪儿都飞不去。
在漫长的学生时代,我曾经被一个问题所深深困扰,为什么我不爱学习。高二有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后,班主任让考试第一名的同学给我们全班介绍一下他个人的学习经验,然后那个从农村考上来的孩子就在讲台上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啰罗嗦嗦的推广他的学习方法,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听得昏昏欲睡,当我在睡于不睡之间摇摆的时候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学习是我的一种兴趣,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学习只是一种个人兴趣,正如有人喜欢踢球,有人喜欢玩游戏,只是不同的选择的罢了。从此之后我不再为自己的不爱学习感到内疚,任凭父母怎样责骂,我也无动于衷,江山易改,本性难易,就让一切随缘好了。

周末的一天,我陪苏琦在香街上乱逛,苏琦说她来到巴黎后购物欲望很强,可能是因为在物资短缺的南锡给憋坏了,但我觉得她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借口,女人天生就喜欢逛街,就算逛一整天,什么都不买,她们照样觉得很爽。而陪女人逛街绝对是最令男人痛苦的事情之一。
在一家香水店里,我居然碰到了陆文君,我根本不想和她打招呼,但这个照面太突然,距离太近,我只好虚伪的和她寒暄起来。
我说,怎么你也来了巴黎。
陆文君说,我在巴黎一家报社实习。
然后陆文君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可能是那家报社的名字,她接着问我,你也在巴黎实习吗。
我心里有些尴尬,但面子上淡定自如的说,哦,在一家小公司,不值一提。
陆文君越发得意起来,开始吹嘘那家报社如何好,自己每月工资多少等等。
我听得烦躁不安,这时苏琦从收银台结账后走了过来,她看见我和陆文君在说话,于是也对陆文君点了点头,陆文君打量了一下苏琦,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形惭秽,她便说有事匆匆离开了。
苏琦问我,你在巴黎还认识其他的女生啊。
我说,别提了,恶心。

第二天我早上八点半就醒了,躺在苏琦家的沙发上,眼睛瞪着天花板发呆。昨天晚上我死赖在苏琦家没走,睡了一晚上沙发。
过了一会儿,苏琦也起床了,她看见我在发呆就说,你醒了也不起身。我说,我再躺一会儿。
苏琦洗漱完毕后,见我还躺着,她又说,起来啦,沙发有那么舒服吗。我说,我在思考问题。
苏琦不再理我,到厨房准备早餐去了,等她煮了一大锅番茄蛋面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桌子边了,苏琦说,你可真会算时候。
吃面的过程中,我没头没脑的问苏琦,你会不会觉得我挺没出息的。
苏琦有点莫名其妙,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说,我就是问一下,你照直说。
苏琦笑着说,我觉得你挺有出息的,为了追女孩你好象什么都不怕。
我说,我不是说这方面。
苏琦说,那是哪方面。
我说,比如说人生前途,理想抱负什么的。
苏琦说,这很重要吗。
我说,你们女生不都是很看重男朋友有没有前途吗。
苏琦想了一下说,我觉得你一定会很有前途的。
我说,为什么。
苏琦说,直觉。
我叹了一口气,不再问了。
一般情况下普通女生总爱和男朋友探讨一下关于未来的人生大计,虽然那些人生大计十有八九完成不了,但男女们会觉得讨论是对彼此关系的重视。苏琦却从未和我谈过这些严肃性的问题,这让我很轻松但却又缺乏安全感,好像我俩的关系会随时中断一样。

苏琦的实习要结束了,她要和我一起回南锡准备最后的答辩,我掐着指头算算来巴黎还不到三个月,时间比我想象中要短,但感觉好像经历很多事。
我辞去了餐馆的工作,拿着最后结算的工钱我决定在离开巴黎前请老王,小李,黄娟,苏琦到一家比较好的中餐馆吃一顿,但所有人都反对,于是告别晚餐改在了苏琦家。
那一晚我和小李老王一共喝了四十多瓶啤酒,抽光了三盒烟,苏琦早就拉着黄娟进卧室睡觉去了,喝到最后我们三个男人彼此沉默不语,只是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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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8: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又回到了南锡,熟悉的城市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经意间发生改变的只是我们这些漂泊在异国他乡的过客。
许为现在在一家法国餐馆打工,拿到工资后买了一辆二手车,九二年产的欧宝。我刚听说的时候有点羡慕,其实我对车没什么感觉,可我爸喜欢车,他嚷着要买车有好几年了,直到现在也没买。不过当我亲眼看到许为那辆车的时候便不再有任何羡慕之情了,那车实在是又老又旧,连欧宝的标志都被人抠掉了,总会让人担心不知哪个部件会随时脱落,许为说才花了九百欧,算算汇率还不到一万人民币,他却当个宝贝一样,连上学都要开着车,他和张思晴新租的房子离学校走路只需要五分钟,可他开车包括绕路找车位得花上十五分钟,还要算上油钱,用许为的话讲,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代凡依然逍遥自在的当着学联主席,乐此不疲的率领学联足球队和篮球队继续南征北战,他身边的朋友是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面孔。至于青青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明显变瘦了,据她说是因为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刻苦学习上,她这个学期的课特别多,经常从早上八点一直上到晚上六点,于是连穿着打扮也变得不再讲究,随便扎个马尾胡乱穿件外套就敢出门。当然青青的辛苦也没有白费,她以优异成绩顺利的拿到硕士学位毕业,而代凡因为平时业务太忙,最终考试挂了三门,必须重修一年。
在我回南锡之前,韩成就已经回国了,说是准备回国结婚,估计是个骗人的理由,在上飞机前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回国后会帮我搞定吴军的欠债,我几乎都快忘了吴军这个鸟人了。韩成是一个很够意思的哥们,他的离去让我有些感叹。我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在高速运转中,我只听得见刷刷的声音,待到回过头来,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我和苏琦住在我以前的房子里,貌似同居状。
回到南锡的第一天晚上我故意问苏琦,晚上我睡哪儿,我家只有一张床。
苏琦看都不看我,径直往床上一躺,然后说,这是你的房子嘛,你爱睡哪儿就睡哪儿罗。
我说,那我也上床了。
苏琦只是笑没说话,我想这应该是默许吧,于是我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然后关灯上了床。
在黑暗中,我觉得毫无睡意,我的呼吸声很大,于是我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很快就分辨出了苏琦的呼吸声,时快时慢,与我相似。我用手碰了碰苏琦的手,小声的问,苏琦,你睡着了吗。苏琦嗯了一声,我知道她没有睡着,于是我抓住了她的手,她并没有躲。
我偏过头,闻到了苏琦头发的清香,还有脖子边散发出的诱人味道,我用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眼看着苏琦,然后慢慢的把嘴亲向她的脸。不料苏琦忽然也转过了脑袋,并张大了眼睛看着我,我没有来得及刹住车,嘴巴亲到了她的鼻子上,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内有了生理反应,于是干脆用手搂住了苏琦,苏琦没有做什么动作,但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隔着她棉质的睡衣我感觉到她柔软的胸部在此起彼伏,我把苏琦整个人抱进怀里,苏琦的肩膀一缩然后用双手抓着我的背,我们两人紧紧地缠在了一起。
我和苏琦做爱的过程就一个字:慢。我从来没有这样慢条斯理的和一个女孩做爱,每一个动作都像慢镜头回放,苏琦的身体就像瓷器一般美丽,我轻轻的抱着她的腰,坚实而有力的撞击让苏琦发出轻微的吟叫,我的内心汹涌澎湃。完事后我和苏琦浑身都是汗,连床单都湿透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时候天还没完全放亮,夏日清晨的凉风吹在身上非常舒服,我怕苏琦着凉,把毛巾被往苏琦那边拉了拉,我发现苏琦也醒了,正看着我。
我说,还早呢,多睡会。
苏琦摇摇头说,睡不着了。
我说,那我问你个事。
苏琦说,什么。
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苏琦说,别臭美,我有说过喜欢过你吗。
我说,那对我有好感是什么时候。
苏琦说,不记得了。
我说,不会是在武汉学法语的时候就开始了吧。
苏琦说,切,那时候我都没用正眼看过你。
我说,那就是来法国之后的事吧。
苏琦说,你别瞎猜了,我是不会说的。
我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说,行,那我不问了,我们再睡个回笼觉。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苏琦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喊了一声,苏琦。然后卫生间的门后伸出苏琦的半个脑袋。
我听见卫生间有放水声,就问,你在干嘛啊。
苏琦说,在洗拖把呢,你的房子几个月没住人,脏死了。
我看了看明亮的窗户和地板,不由得笑了起来。
苏琦说,你笑什么。
我说,原来你骨子里也是一个贤妻良母。
苏琦提着拖把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说,既然你醒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了。然后她不由分说就把拖把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说,你怎么经不起表扬啊。
苏琦说,我还得准备实习答辩呢。

法国已经进入了盛夏,炎日的天气让我感觉不出这和武汉有什么区别,电视里每天都会播报气温又创新高又有多少老人中暑而亡等等之类的新闻。我不得不被迫买了一台电风扇来解暑,那是一台非常老式的电风扇,总共就三个按钮,小风,大风,开关,这样的破风扇在中国早被淘汰十几年了,可居然在法国的超市卖脱销,倘若放在国内也算是奇闻一件了。顺便说一下,在法国除了大型商场和超市等公共场所使用中央空调外,私人房屋基本是不用空调的。
我每天在家都赤裸着上身只穿一条大裤衩,而苏琦则穿着小背心和短裤,尽管电风扇基本一天要运转二十个小时以上,但实际上解决不了什么根本问题。
这天黄昏时分,许为开着车来到楼下喊我出去兜风,我问苏琦去不去,苏琦摇摇头说懒得换衣服,她让我买两个西瓜回来,青青告诉她最近超市的西瓜在打折。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坐许为那破车,也不太相信许为半路出家的车技,但冲着西瓜我还是上了他的车。许为把车开到超市门口,我们进超市一看,西瓜两欧一个,于是一人买了两个。当我们抱着西瓜走出来后,发现就这么短的时间,车子窗户上居然就多了一张停车欠费的罚单,许为骂了一句,妈的,这些法国jc,抓那些阿人强盗小偷没看他们这么快。
我回到家把西瓜切成两半然后放进了冰箱,过了几个小时,我和苏琦每人拿着一个小勺抱着半个西瓜,进行吃瓜比赛,看谁能用最快的速度把半个瓜吃完,输的人第二天做饭加洗衣服。比赛的结果是我取得了胜利,但是半夜里我和苏琦一起腹泻,轮番进出厕所,一夜未得安眠。

苏琦顺利的通过了答辩,这意味着她拿到了硕士文凭,已经完成了来法国的基本任务,而我再想想自己一塌糊涂的学业,不由得有些落寞。
更为糟糕的是苏琦说她暑假要回国一趟,我问她,你回去了不会就不再来法国了吧。
苏琦说,我只是回国处理一些事情,肯定会回法国的。
我说,我害怕历史重演啊。
燕红当初给我造成的阴影还在。
苏琦揪了一下我的脸,说,我不会扔下你的。
送走苏琦后,我在苏琦巴黎的房子住了几天,代凡打个电话过来说他的一个朋友联系了工厂的工作,现在正招人,问我去不去,我问累不累,代凡说应该不是很累,而且工资很高,干满一个月可以赚一千多欧,我说行,那我去。
回到南锡,我和代凡青青等十几个男女准备一起坐火车去郊区的工厂。我对青青说,你就别去了吧,在家休养一下更好。
青青说,你瞧不起女人吗,谁说只有你们男人才能去打工。
代凡笑着说对我说,你就别说她了,我昨天劝了她一晚上,她硬是要跟着去。
我说,肯定是怕你在外面沾花惹草。
代凡看了看青青说,我们家青青不会这样的。
青青说,我才没这么无聊呢。
但离上火车前的几个小时,青青突然月经提前到来,也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学习太过辛苦导致身体变差,青青肚子疼得下不了床,最终没能和我们一起去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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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8: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在工厂里我们男生干的是搬运之类的粗活,女生则负责装箱,每天要干上七八个小时,而且几乎没有偷懒的机会,这可比在餐馆里打工要累多了,每天收工后一躺在床上就不想再动,这让我有了一种当农民工的感觉,当然赚的钱可比农民工多,而且西方资本家基本不会拖欠工资。
一块儿过来打工的十几个男女,我原本大多都不认识,但借着代凡的关系很快就和他们混熟了。我发觉代凡和一个叫刘芬的女生关系相当暧昧,那个女生似曾相识,我想了几天才记起来她就是那天被我撞见和代凡在麦当劳吃套餐的女孩,也就是代凡声称是他妈同事的女儿。代凡这人其他方面都还好,只是在男女关系方面有些扯不清,说他花心也不为过。

代凡的初恋发始于初三,然后几乎每年都会换女友,据说那些女友都是校花级的人物,其实代凡本人长得和英俊潇洒完全沾不到边,更别提什么修养气质了,他就是副吊儿郎当的德性,然后就能泡妞无数,对此我非常纳闷。
代凡在大学里追求青青之前有一个高中时的女朋友,不过那个女朋友在北京上学,这个可怜的女孩在代凡已经和青青如胶似漆的时候依然认为代凡会和她山盟海誓,代凡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能让那些女孩对他死心塌地,许为曾经忿忿不平的问代凡,为什么好女孩总是会喜欢你这样的坏男人,代凡不屑一顾的说,要不是我这个坏男人给你介绍张思晴,你现在还在打光棍呢。

鉴于我个人这些年来经历的几段并不算成功甚至有点糊涂的感情生活,我一般不会插手去管别人的感情问题,但代凡是我兄弟,青青又是挺好的一女孩,所以我觉得有义务必须得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走走形式摆摆样子也好。
一个周末,许为开着那辆破车居然跑到工厂来了,说是来看望我和代凡,其实是和张思晴吵架了。我们把车开到离工厂最近的一个小镇上。
在小镇的酒吧里我们喝着冰啤酒闲聊,趁许为去厕所大便的时候,我对代凡说,你和刘芬怎么一回事啊,关系不一般吧。
代凡笑了笑说,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
我说,是兄弟才要提醒你,青青这女孩真的是不错,你可别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代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小乐,跟你说实话,这么多年青青是我唯一真正喜欢的女孩。
我说,你知道就好,再说瞎子也看得出青青有多喜欢你,对你有多好。
代凡说,就是因为她对我太好了,反而让我有很大的压力。
我说,你莫名其妙吧。
代凡摇摇头说,其实我之所以选择出国留学不过是为了逃避国内的就业压力,想在国外再多混几年,我没想过青青会不顾家人反对和我一起出国,说实话我挺感动的,但无形中也给我造成了一定的心理负担,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行了,可现在不一样了,青青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我不想伤害她,但我又害怕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
我说,说白了你就害怕担责任是吧,做男人不能这样的,青青年纪也不算小了,你可不能耽误人家。
代凡叹了口气说,青青硕士毕业了,可我还得重读一年。
我说,你下个学期就加把油,青青会等着你的。
代凡说,我知道她会等我的,可我……唉,算了,不说这个了,不过我跟你保证我和刘芬之间没什么,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我和她有时候玩玩闹闹挺轻松的,就当我逃避一下现实吧。
我说,还是注意一点的好,人言可畏。
正好许为从厕所回来了,代凡拿起酒瓶说,喝酒喝酒。

代凡的话对我触动很大,我想我又何常不是和代凡一样呢,学习一塌糊涂也就算了,关键是我看不到自己的前途和未来,我和苏琦在一起很快乐,但快乐的背后我一直在逃避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迟早一天会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将无处可逃。
这天我给苏琦打了个电话,她接电话的时候刚刚游泳回来。我问她,在国内玩得爽吧。
苏琦说,还行,你想我了吧。
我说,没有,打工累得半死,哪有闲工夫想你。
苏琦说,你就嘴硬吧。
我嘿嘿的笑着。
苏琦说,你要过生日了吧。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还有三天就是我的二十四岁生日了。我对苏琦说,你要不说,我都忘了。
苏琦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我说,想要你快点回到我身边。
苏琦笑着说,有时候你就像一个任性的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我琢磨着苏琦的话,是否在暗示我不够成熟。

我的生日是八月三日,我非常讨厌自己出生在这个时候,首先,天气酷热,直接导致我本身也十分怕热;然后也是最关键的,我过生日的时候正是暑假,总是很难见到我最想见的人,小学初中还好一点,到了高中大学,每逢我生日前身边的朋友包括女朋友就会变得格外忙碌,要么旅游,要么学外语,再要么不知所踪,反正他们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错过我的生日,蓦然回首,我忽然发现从小到大唯一没有错过我任何一个生日的只有我的父母,当然时间要截至到我来法国前。
三天后,我的生日,我没有告诉或者提醒任何人,这没什么意义。我收到了几条从国内发来的短信,其中包括胡晓玲的,虽然我并没有告诉过她我在法国的手机号,爸妈也像往常一样给我打了电话,听着他们略显啰嗦的问候我忽然有点想家。
在北京时间八月三日二十三点三十五的时候,我接到了苏琦的电话。我对她说,还以为你不会打来了。
苏琦说,我记得可清楚着呢,今天生日你怎么过的啊。
我说,还不是普通的一天,没什么特别。
苏琦说,那我跟你说个事,刺激一下你。
我说,什么事。
苏琦问,我回国有多久了。
我扳着指头算了算,说,今天是第二十九天。
苏琦说,其实回国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事情,最近我忽然意识到……
我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提了一下,问,你忽然意识到什么。
苏琦说,你可听清楚了啊。
我说,你就快说吧。
苏琦说,昨天晚上我梦见你了,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梦的内容全不记得,只是特别想说一句话,一句从来没有对你说过的话。
我几乎屏住呼吸,然后听见苏琦放慢语调一字一句的说,耿小乐,我喜欢你。
我愣了一下,然后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苏琦说,少装了,我知道你听见了。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呵呵的笑了起来,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让我惊喜的生日礼物,和苏琦在一起恋爱三个多月了,这可是她第一次说喜欢我。
代凡正好从外面走进来被我吓了一跳,他问我,有什么好笑的事。
我没搭理他,依然笑个不停,代凡被我笑得打了个哆嗦,迅速跑开了。

在工厂干满一个月后,我决定不再继续干下去了,这活太累太伤身体,我干了个把月苦力有点吃不消了,除了人明显消瘦,最近连弯腰的时候都会疼,我觉得犯不着为了点钱把身体搭上,再说好歹我也算个知识分子,在国外混得和农民工差不多了实在有点对不起这么多年国家的培养和教育,而且再过两个星期苏琦就回法国了,我也应该回家收拾准备一下。
当火车驶进南锡地界的时候,我顿时感到压抑起来,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回到房子里,我首先进行了一个大扫除。其实我是一个极懒惰的人,四年大学的寝室生活锻炼了我超强的耐脏能力,平均一个月才洗一次衣服,还是因为实在无衣可换了,至于打扫房间对我来说更是一项近乎奢侈的活动。而苏琦在个人卫生方面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患有洁癖的完美主义者,她对我进行了强制性改造,为了减少我俩的摩擦,我不得不开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过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虽然我和苏琦的卫生习惯有天壤之别,但我一年到头连个感冒都没有,反而苏琦却总是小病不断,对此她总是心理不平衡。
我找出了上个学年的笔记,准备慢慢开始进行系统的复习,下个重读学年我必须得好好学习了,时间不待人啊。我还不知道苏琦是会在南锡陪我还是会去巴黎寻找工作机遇,其实这个问题我老早就想问她了,只是我害怕会得失望的答案,所以一直就拖着没问,后来我偷偷的申请了巴黎的几所大学,做好了两手准备的打算。
在苏琦回法国前的这两个星期,我的生活过得极有规律,早上八点起床,去公园打一个小时篮球,然后回家洗澡吃早点,学习两个小时,吃午饭,一般是面条,下午上网和国内的朋友聊天,玩玩足球游戏,吃晚饭,炒两个菜弄点小酒,晚上看两部下载的电影,差不多十二点左右,上床睡觉。如此数日后,我一照镜子,只见面色红润,好一副健康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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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8: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苏琦回来了,暑假也快结束了,一个新的周期又要开始了,我在忐忑不安中对未来的日子充满着期待。
苏琦退掉了巴黎的房子,决定和我一起继续呆在南锡,虽然我一直希望这样,但还是有点意外。巴黎是一个充满诱惑的性感城市,尽管这样的城市背后往往隐藏着黑暗和危险,但依然让无数人流连忘返,我直觉认为苏琦是喜欢巴黎的,她就像一条生活在大海的鱼,习惯了海洋的喧嚣,南锡这条宁静的小河是无法给与她充足养分的。
我问苏琦,你已经毕业了,在巴黎的工作机会要多一点吧,不用为了我特别回南锡。
苏琦说,谁说我想工作了,我还要继续读书呢。
我愣了一下说,还读,读什么。
苏琦递给我一封信,我打开一看,是南锡二大的确认信,确认苏琦将进入传媒专业硕士阶段学习。
我说,怎么选了我们专业。
苏琦说,既然决定留在南锡,当然还是要报个专业,否则也拿不到居留证,正好我以前在电视台工作过,所以就选传媒啦。
我说,你在电视台工作过啊,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讲过,在哪家电视台。
苏琦的表情有点奇怪,顿了顿然后说,哦,不在武汉,是下面县市的一家小电视台,工作没多久就辞职了。
我看出苏琦似乎不太想谈这个话题,也就不再问了。

回到南锡后,我和苏琦要步入正式的同居生活,苏琦觉得我以前那个单间房子有点太小了,她是一个很讲求生活质量的人,尤其是在居住方面,于是我们又到处寻找新的房屋,最后在学校附近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在苏琦回法国后的几个星期时间里,我们几乎都是在收拾行李,搬家,整理房间这个循环流程中度过的,一直到开学前几天才终于安顿好了新家,一个属于我和苏琦的家。
躺在沙发上,苏琦问我,你真的决定和我住在一起了吗。
我笑着说,你现在问我这个话有点晚吧,我们的房子都收拾好了。
苏琦说,我怕你后悔嘛。
我说,怎么会呢,我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苏琦说,你们家里人还不知道吧。
我说,没呢,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等过一段时间再跟家里说。
苏琦似乎欲言又止。
我说,你就别担心了,以前挺有个性一个女孩,怎么回了一趟国就变得这么婆妈了。
苏琦说,女人一向是善变的,亏你以前还谈过好几个女朋友。
我说,经验丰富也不代表男人就能一定了解女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嘛。
苏琦盯着我说,那你给我讲讲你以前那些女朋友和我有什么不同。
我怕话题又扯远了麻烦,连忙笑着说,以前的事谁还记得,我现在只想了解你。
苏琦瞪了我一眼,这个表情似曾相识,我想原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有相似之处的。

开学第一天上课,到班上一看,乐了,上学年同班的三个哥们全在,寒暄之后才晓得陆文君和另一个女生都升到硕士第二年了,而他们三个男生则把精力全花在了CS游戏上,还组队参加了WCG法国区的比赛,结果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苏琦虽然和我同一个班,但并不是经常来上课,到了后来就基本不上课了,她的作用只是监督并帮助我学习。比如说有时候碰到早上八点的课,我根本就起不来床,可苏琦却死磨硬赖的把我弄醒,等我背着书包出门的时候,她早就钻进被窝继续睡觉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我每天上学放学,在苏琦的监督下没有缺过一次课,而苏琦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和我一块儿去学校,更多的时候她会在网上找一些菜谱,然后去超市买食材,做好菜之后等着我回家,活脱脱的像一个贤惠的家庭妇女。对于苏琦的转变,我在幸福之余也感到了一丝不安。
有一次我摸着苏琦的手心疼的说,其实你不用特别为我做这么多事,我不是大男人,我不忍心看着你变成煮饭婆。
苏琦说,煮饭婆怎么啦,难道你嫌弃我不成。
我说,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这么聪明一个女孩,其实完全可以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不要为了我而牺牲。
苏琦笑着说,你放心啦,女人为自己喜欢的男人煮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一点都不痛苦。
我故意瞪大了眼睛说,瞧瞧,这还是以前那个高傲美艳的苏大美女吗,完全变成了一个小女人嘛。
苏琦也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说,唉,我堕落了。
我俩同时笑了起来。

几年前我看过一本对我影响很大的书,石康的《晃晃悠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理解阿莱为什么会离开“我”,书中的解释是:“阿莱断断续续告诉我她对我的真实想法--她认为我一直处在晃晃悠悠的状态里,叫她无法把握,为此,她感到跟我在一起总是心神不宁,还有就是前途渺茫。”这段话我在大学的里读了无数遍,我觉得阿莱这么可爱一个女孩不应该变得现实而物质,爱情应该是单纯的。由此可见我当时是一个多么理想化的笨蛋。
苏琦就是我心目中的阿莱,我不想失去她,所以我现在要让自己清醒,不能再糊涂的混下去。我和苏琦彼此都在为对方改变着,我忽然发觉,眼前的路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走,认真学习,拿到文凭,一起回国,找份好工,结婚生子,就这么简单,我和苏琦之间。

最近朋友们的聚会越来越少,我和代凡青青个把月都见不了一面,许为偶尔会开着车途经我家上来坐坐,一般都是因为和张思晴吵了架,跑来发泄一通。我感觉到我们这群人的生活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大家都在为私人生活而忙碌着烦恼着迷茫着,从留学初期所遗留和延续的那点最后的兴奋和激情彻底消亡殆尽,这个时候我会庆幸自己身边还有苏琦,还有我们的爱情。
我平静的生活很快因为代凡和许为的突发矛盾而打破,矛盾的原因让我想起了以前大学寝室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说过的一句话,女人是影响男人友谊的最大因素。说这话的时候,他刚刚和一个哥们因为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而闹翻。代凡和许为当然不会为女人争风吃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许为打工的法国餐馆有个同事辞职了,于是多了个工作空缺,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员工再介绍一个熟人进来。在南锡找一份打工的机会不容易,代凡在许为刚进法国餐馆打工的时候就说如果有工作空缺的话一定要介绍他,于是许为通知代凡准备一份个人简历,到时候把他介绍进餐馆,本来事情很顺利,不料许为回到家后,张思晴突然横空杀出说她也要打工,许为说你不早说,我已经答应代凡了。张思晴自然不依,说我不管,许为你根本就不爱我,为了兄弟就不要女朋友了。许为被闹得没办法了,权衡了一下还是女朋友比较重要,于是只得骗代凡说工作空缺被其他同事的熟人先占了。代凡当时没说什么,但南锡能有多大啊,很快就东窗事发了。代凡和许为吵了一架,数月不相往来,后来还是青青打电话给我告诉了整件事。
老实说我觉得这件事主要责任在许为,重色轻友,不讲义气,但他也有难处,张思晴毕竟是他的女朋友,是他最亲近的人,他选择帮助她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怎么说,我必须得站出来充当和事老,在法国有几个可靠的朋友太难得了,不能因为这样的事就断了交情,再说男人嘛,有什么话说清楚不就行了嘛,还至于像个娘们般冷战吗。
我分别给代凡和许为打电话,让他们到我的新房子来吃顿饭,顺便解决一下问题。代凡嚷着,我和许为那小子没什么可说的。
我说,如果你想连我这个朋友都不要了,尽管别来吧。
代凡不吱声了,青青接过话筒说,我保证把代凡带过来。
之后我打电话对许为说,你一个人过来就可以了,免得张思晴在场有些话不好说。
许为说,我晓得。
说实话我觉得这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张思晴,挺烦这样的女孩,动不动就让男朋友陷入两难境地,一点事都不懂。苏琦知道我的心思,叮嘱我说,等会你别拿张思晴说事。
代凡和许为到我家之后,彼此瞪着对方,不说话,我刚开始也不理他们,只是催着他们快点喝酒。几杯白酒下肚,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人的话匣子打开了。
代凡说,许为你太他妈不够意思了,为了个女人就把兄弟卖了。
许为说,我也没办法啊,张思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要是我不依她,她非和我分手不可。
我正准备说,她那样的女人不要也罢。话说了一半,旁边的苏琦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脚,我连忙改口说,她那样的女人不好惹,所以代凡你也要体谅许为。
代凡说,他要老实跟我说实话,我又不是不讲道理,不就一工作嘛,要不要无所谓,我生气的是他编话骗我。
许为说,这事是我不对,我也是不好意思跟你开口说实情。
我说,大家兄弟一场,来,许为和代凡喝一杯,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许为拿起酒杯说,兄弟对不住了。
代凡说,本来就是屁大的事,咱们闹这么久,不值啊。
我说,别废话了,来来,喝酒。
这顿酒喝到大半夜才消停,最后许为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车钥匙说,走,我们去飚车。我和代凡随声响应,吓得青青和苏琦拼命的拖住我们。

第二天我醒来后,看见苏琦正在擦桌子,我问她,他们人呢。
苏琦说,一大早就走了。
我哦了一声,脑袋还有点昏,于是走到窗户边点了根烟。苏琦走过来把烟灰缸递给我,说,别把烟灰洒到地上了。
我说,苏琦,我突然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其实挺脆弱的。
苏琦说,你别瞎想了,代凡和许为不是合好了吗。
我笑了笑,推开窗户,一片阳光洒在我和苏琦的身上。
我回头看着苏琦,苏琦说,怎么啦。
我爱你,苏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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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8:54: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我有一个观点,这个世界上往往越无聊的事,去做的人越多。比如说出国留学,在我看来就是一件极度无聊并且枯燥乏味的事。
如果有人不同意,我会说起码在法国留学是这样的;
如果有人还不同意,我会说起码在南锡留学是这样的;
如果有人还还不同意,我会说起码我自己留学是这样的。
如果有人还还还不同意,我会说去你妈的。
出国的留学生大致分为两种类型。
第一种人希望能留在资本主义的天空下生活,实现这个目的有两个方法,一是勤奋学习然后在国外找到稳定的工作,二是找一个当地外国人结婚,这个方法女生使用居多,并且成功率颇高。
第二种人希望能拿到资本主义的文凭回国谋个好差。这样的目的是最普遍也是最容易实现的,于是大部分人单纯为文凭而读书,把国内的应试教育的作风移植到了国外。
由此可见,中国的留学潮流基本上只是一种个人功利主义或投机主义的行为,如今这个年代谁要说出国留学是为了学习国外先进理论和技术回来报效祖国之类的豪言壮语,那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天我去大学中心交续居留权的材料,看见院子里有一大堆中国人,我想可能是新来的留学生,南锡每年都保持着近百名中国学生的递增率。
我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当初办理我们来法的中介公司一个姓关的负责人。此人原是我上小学时的音乐老师,我小学毕业后,他不知怎么就上调到教委工作了,然后又分派到了教委下属的留学中介公司负责。
我上前打招呼,哟,关老师,又带新学生来啊。
老师说,对,新来的一批,然后找了几个上一批的学生,拍摄点东西,作为公司最新的宣传片。
我看了看,果然有几个学生正对着摄像机说些什么。我说,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不采访我们这些元老级的学生啊,那些新丁哪知道什么。
老师笑着说,你们都是老油子了,让你们帮忙宣传,我们公司还招得到学生吗。
我说,唉,难怪都说你们是人贩子啊。
老师说,我们可是省教委官方指定人贩子,有信誉保证的。
我说,要是以后我找不到工作,能去你们公司谋个差吗。
老师说,好啊,我们公司现在就差像你这样有实际留学经验的工作人员。
我笑了笑,和关老师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临走时我看了一眼那些刚刚来到法国的学生们,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就是两年前的我。

我妈打电话问我,最近有认识不错的女孩吗。自从我和燕红分手后,我妈每次都会打电话都会这么问一句。其实我从来没和他们说过我和燕红分手的事,他们也没问,不用问也明白,燕红没来法国去了加拿大他们是知道的,就算我和她不分手,这恋爱也是谈不成了。
我看了一眼苏琦,说,这得看缘分,强求不来。
我妈说,可惜你不在国内,否则我还可以给你介绍,我们单位有不少年轻女孩挺不错的。
我说,您就放心好了,就你儿子这条件,还怕找不到老婆吗。
我妈说,你就吹吧,现在的那些小姑娘可都精明的很,你找不到好工作,赚不到钱,谁愿意嫁给你。
我说,那些现实势利的女孩我才不要呢,我要的是真正喜欢我的人。
我妈叹了一口气说,都这么大了,说话还像个小孩。
挂了我妈的电话,我问苏琦,你父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吗。
苏琦摇摇头说,他们很少问我这方面的事,我一般也不说。
我说,我也还没和我家里说,他们倒是挺关心的,总在问。
苏琦说,没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我问,你真的不会介意吗。
苏琦笑着说,我不会介意的,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用得着什么都向家里汇报啊。
我觉得苏琦是一个常常会出乎我意料的女孩,有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我真的还没有足够的了解她。
我身边有很多来法国后才恋爱的同学朋友们似乎都对家里有所隐瞒,要么是隐瞒恋爱的对象,要么是隐瞒同居的状态。在国外这个特殊的环境下,恋爱不再只是单纯的爱情,还是一种有效的摆脱寂寞和孤独的手段,也正因为如此,一旦脱离特定环境回归自然,这段感情会显得格外脆弱,再多的承诺和誓言也冲不破现实的墙壁。

周末的时候,代凡说学联有篮球赛,让我过来捧场。我问打球的都是些什么人,代凡报了一串名字。
我说,一个人都不认识。
代凡说,不认识也无所谓,就当是给我捧场。我说,你也上场啊。
代凡说,我是教练。
我说,你好像连三步上篮都不会吧。
代凡说,废话,我要会打篮球还坐在场下当什么教练。
我回过头问苏琦,去不去。
苏琦说,去啊,凑个热闹。
下午我和苏琦来到大学体育中心篮球馆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我们在场边找到代凡,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代凡说,你们俩怎么才来啊。
我说,能来就不错了,什么比赛啊,谁对谁。
代凡说,南方队对北方队。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代凡说,南方队基本就是咱湖北人,北方队就是他们东北人。南锡就属这两块地方的中国学生最多,所以就搞个比赛。
我说,直接叫湖北对东北不就行了。
代凡说,还得照顾其他省份的队员嘛,不能搞分化,要团结。
苏琦问,青青哪儿去了。
代凡说,在家呢,她不喜欢篮球。
我说,不会吧,平时你去哪儿青青都会陪着你的,你们俩没事吧。
代凡说,没事,别说这个了,看球看球。
苏琦对我说,我去看看青青,等会儿你看完球了给我打电话吧。
我说行。苏琦走了后,我问代凡,你和青青吵架了。
代凡说,没什么,过一会儿就好了。
我看了看场上比分,南方队大比分落后北方队,我说,好像打不赢他们东北人了。
代凡说,妈的,他们动作也太大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
话音未落,场上就出现了状况,在争抢一个篮板的时候,北方队一个队员的胳膊肘打到了一个南方队队员的脸上,那南方队队员马上就急了,上去就是一拳,然后场上场下的队员哗的一下全上去了,刚开始还在互相劝阻,后来在拉扯中就演变成了群殴。
我和代凡坐着没动。
我对代凡说,你可是主席,怎么不上去劝架。
代凡说,打起来正好,我要不是主席早冲上去打了。
我说,你们学联怎么一办活动就闹场啊。
代凡说,现在中国人越来越多,小团体也越来越杂,不好管理啊。
场上的群殴热火朝天,我看了一下局面,说好象南方队快打不赢了,代凡你差不多要出场了。
代凡叹了一口气说,丢人啊,打球打不赢,连打架也打不赢。
代凡拉了几个学联副主席之类的人挤进人群中开始劝架,过了好一会儿,群殴双方总算停战了。我看了看,南方队这边果然伤情比较严重,有三四个都挂了彩。我摇了摇头,原本是打算出来晃悠轻松一下,不料这场无聊的闹剧却让我的心情变得郁闷起来,我进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厌恶感,厌恶我的生活,厌恶这个城市,厌恶来到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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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8: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我总算勉强通过了,当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我几乎激动得想哭。
我已经忘记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因为学习成绩而激动了,好像上一次还要是追溯到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当时我考了年纪第一名,所有的亲戚朋友和老师都把我捧上了天。之后上了初中我的学习成绩便一蹶不振,上重点高中包括后来上大学,我都不是名正言顺考取的,更多的是依靠父母找的关系以及花费的大量金钱所换取的,我对学习本身这个东西早就失去了兴趣,对于成绩结果也不会在乎或者说已经麻木了,而且我发现学校里学的那些东西到了社会上压根就用不着。
我有一个同学,农村出身,考上北大,毕业后留在北京谋了份工作,每月那点工资扣除房租水电便所剩无几,工作两年了,银行的存款估计只够买间厨房或者卫生间;我还有一个同学,城里长大,武汉某二流大学毕业,毕业后靠家里的关系进了财政局上班,同样是工作两年,车子买了,房子的首期付了,小日子那叫一个滋润。这两个同学当年高考的分数整整差了三百分。这件事给我的触动很大,如果我不是来到法国,如果不是因为苏琦,我想也许以后一辈子我都不会像这半年来一样静下心学习。
为了对付考试我和苏琦整整一个星期没睡个好觉了,苏琦每天都陪着我熬夜复习,她帮我把所有的笔记都整理了一遍,然后她就凭这点印象去考试,最后八门科目居然有两门过了十分,还有两门是九分,剩下几门也没有低于六分的。我真有些自惭形秽。
我说,苏琦你真是个学习的料。
苏琦得意的说,那是,你知道我当年高考多少分吗。
我问,多少分。
苏琦说,算了,不跟你说,免得你自卑。我主要对你们这专业没什么兴趣,我要是真的想学什么就一定能学好。
我说,要不你找找工作吧,别总陪着我浪费时间,太可惜了。
苏琦,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再说我也不想在法国找工作,没什么意思,你要真心疼我,就好好学习快点拿到文凭。

圣诞节假期的时候我和苏琦报了一个旅行团,去周边的荷兰比利时等几个国家玩了一趟,也算是弥补了上次没能同去意大利的遗憾。
旅游完刚回到南锡就收到何青青的电话,她问我,你在巴黎还认识熟人吗。
我想了想说,好像还有几个吧,怎么啦。
青青说,我在巴黎找到工作了,要搬过去住,所以问问你在巴黎的朋友能不能帮忙找找房子。
我说,你大概什么时候走。
青青说,就这一两个星期吧,圣诞节假过完就要上班了,挺急的。
我说,你这一走,代凡不就一个人了。
青青说,他朋友那么多,用不着担心。
我说,你们俩没事吧。
青青说,我们能有什么事,还是老样子,就算分开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我觉得青青好像话里有话,但也不好问什么,只是说,那我跟巴黎的朋友打电话说说,看能不能帮你。
和青青通完电话后,我对苏琦说,青青有点奇怪。
苏琦说,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要是青青碰到像代凡这样的男人也会选择离开的。
我说,为什么。
苏琦说,没安全感呗。
我说,不会吧,代凡这人其实不错啊。
苏琦,那是你们男生的看法,从我们女生的角度,首先他很花心,这点我不说你也应该晓得。
我说,代凡虽然有时候是喜欢和女生搞搞暧昧,但他跟我说过最爱的还是青青。
苏琦说,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一个花心的男人在爱着一个女人的同时依然会和另一个女人上床,你能说这不是背叛吗。
我说,代凡还不至于吧。
苏琦说,你了解代凡的性格,以后一旦有这样的机会,你觉得他能把持得住吗。
我沉默了。
苏琦接着说,第二点代凡缺乏足够的上进心,每天就这么得过且过的,说白了就是将来没什么出息。
我说,这也不一定,将来的事谁能说清楚。
苏琦说,青青的年纪也不算小,她和代凡在一起已经五年了,也许她还能继续等下去,但还要等多久呢,没有人知道,恐怕连代凡自己也不知道。
我又沉默了了半天,然后我问苏琦,这些都是青青跟你说的吗。
苏琦说,不是,是我和青青谈话的时候感觉出来的,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就算不说什么也很难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说,那青青这次去巴黎难道是想和代凡分手。
苏琦说,不知道,但我知道青青还是喜欢代凡的,也许她只是想冷静一下。
我说,苏琦,你会觉得我和代凡是同一种人吗。
苏琦看着我,然后笑着说,你要听实话吗。
我说,当然。
苏琦,我以前的确是把你们当同一种人。
我说,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呢。
苏琦说,你真笨,因为我和青青不是同一种人啊,需要的东西也不同。
我问,那你需要的是什么。
苏琦想了一下然后说,小乐,你爱我吗。
我一愣,说,这个当然啊。
苏琦说,你好好回答我。
我说,我爱你。
苏琦笑了,然后说,我需要的就是这个,足够了。

我托小李帮青青在巴黎很快就找到了房子,不过是要和几个女生合租,青青说没关系,主要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等以后慢慢再找合适的。
青青走的那天,原本我说开许为的车送她去巴黎,但青青执意要自己坐火车去,于是我打电话给小李让他到火车站接一下青青。
送青青去火车站的路上,我看不出代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心情变化,依然和我们开着玩笑。我偷偷的问他,青青要走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啊。
代凡说,只是去巴黎嘛,又没多远。
我说,你又不是不晓得巴黎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女孩子在那边多危险。
代凡说,我可没你那么大热情,追苏琦追到巴黎去,我和青青都老夫老妻了。
我说,你还是对青青稍微关心一点。
代凡说,青青没那么小心眼,她可以照顾自己的,我有时间也会去巴黎看她。
我对代凡的盲目自信有点无可奈何。
看着青青上车的时候,她的背影似乎有那么一丝凄凉,我忽然有一种感觉,何青青再也不会回到南锡了。我看了一眼代凡,他的脸上一直是微笑着,直到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今年春节比往年都要早,新的一年马上又来到了,按照惯例我们几个人都会聚在一起吃顿饭,但今年似乎没人响应。
十二月三十日这天,许为独自开着车跑到我家来了,不用问,他又和张思晴吵架了。
我对许为说,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每次你和你女人吵架了都往我这跑,代凡他们大学城离你家那么近怎么不去啊。
许为说,我一吵架就烦躁,一烦躁就开着车乱跑,代凡那儿离我家才几百米的距离,而一般我冷静下来想找个地方歇会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市中心了,于是只有上你家来了。
我摇了摇头继续上网,不再理许为。
过了一会儿,许为说,今年春节咱们不聚会了啊。
我说,不知道,以前不都是去代凡那儿嘛。
许为说,青青都走了,他哪有心思弄,要不到我家去吧。
我说,我无所谓,苏琦你说呢。
苏琦看小说看得正入迷,头都不抬的说,你们决定吧。
许为说,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来我家。

大年三十我们到了许为家,他和张思晴在厨房里忙碌着,我过去问,需要我帮忙吗。许为说,不用啦,知道你们家苏琦手艺好,可今天到我家做客,就得吃我做的饭。
这顿饭是我们所有聚会中最无聊的一顿,首先桌上几个菜的质量实在有限,我也不好意思问到底是许为还是张思晴做的,总之就两个字:难吃。失去食欲的我们似乎也没有了其他的兴致,连代凡都变得沉默寡言,我和苏琦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而张思晴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的抢工作事件,对我们的态度有些不冷不谈,于是只剩下一个许为在苦苦支撑,不停的在寻找话题或者说笑话试图把气氛炒热,几经努力未果后他也用烟堵住了自己枯涸的嘴巴。
我终于忍不住说,要不咱们散了吧,我明天还有课呢。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似乎都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于是收碗的收碗,穿衣服的穿衣服,然后彼此再说几句寒暄的客套话,这顿春节聚餐总算划上了句号。
回家的路上,苏琦说,只不过是青青去了巴黎,可好像失去了很多东西似的。
我说,也许我们都在变,有很多事情我们控制不了,就像……
苏琦接口说,就像谁也阻挡不住时间的流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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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9: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Post=1]

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就会觉得时间过得越来越快。
南锡的冬天总是特别的漫长,三月中旬还下了一场大雪,不过大雪国过后的一个星期天气开始放晴,温度持续在二十度左右,春天终于来了,但我还来不及享受春天的温暖,迎面而来发生的两件事却让人措手不及。
一日半夜,我和苏琦早已熟睡,忽然隐约听到手机的震动声,可能有来电,但我懒得起床去接,过了一会儿手机的震动停止,但座机又铃声大作,我忍无可忍,只好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拿起话筒,然后没好气的说,谁啊。
哪晓得电话那头的声音比我还凶,你他妈的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我听出是代凡的声音,我看了看床头的电子钟的时间然后说,废话,现在凌晨三点多,鬼才愿意接电话,有什么事啊。
代凡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我和青青分手了。
我愣了一下,眼睛无意间又扫了一眼带日历的电子钟,现在正是四月一日凌晨,我说,你不会在跟我开愚人节玩笑吧,也太早了,天还没亮呢。
代凡叹了一口气说,真分了,不骗你。
我从没有听过代凡用这种口气说话,我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对代凡说,究竟怎么搞的啊,青青没离开几个月,你们怎么说分就分了,谁提出的。
代凡说,没有谁特别提出的,我和她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分了。
我说,那总得有个原因吧。
代凡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问,你们什么时候分的。
代凡说,前几天吧。
我说,那你怎么今天半夜才想起给我打电话。
代凡说,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上总是睡不着,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我说,感觉不好受吧。
代凡说,其实之前有一段时间我真的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挺累的,但现在分开了似乎也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轻松。
我说,你真舍得啊,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好的一个女孩。
代凡说,是我对不起青青,我也不想再耽误她了。
我说,不负责任的男人才会说这样的话。
代凡说,有些责任我负不起的。
我冷笑了一声。
代凡又问我,小乐,你后悔来法国吗。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没说话。
代凡说,你肯定不会后悔,你不来法国怎么认识苏琦啊。但是,我后悔了,我后悔来法国了。
我说,也许你不来法国就不会和青青分手,但以后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代凡说,好拉,不打扰你了,今天不好意思半夜吵醒你,兄弟我对不住了,改天找你喝酒赔罪。
我说,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什么都闷在心里。
代凡嗯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我一回头,发现苏琦也醒了,睁着眼睛在发呆。
我说,代凡和青青分了。
苏琦点点头没说话。
我奇怪的问,你早就知道了。
苏琦说,是早猜到了,上个星期青青跟我打过电话,我听出她好像有了分手的念头。
我问,因为什么。
苏琦说,不清楚,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记得以前有一次吃饭,青青忽然问我们,是不是只要出生在法国的小孩就有法国国籍。
许为说,好像没有这个政策,要真这样还不得乱套啊,那些难民全跑到法国来生孩子了。
青青又问,那在法国出生的外国小孩,法国ZF给不给补助。
许为说,起码要生三个以上才行。怎么,难到你跟代凡想生孩子吗。
青青笑着说,我就是问问。楼上住着一对韩国年轻夫妇,每天晚饭后他们都会推着婴儿车去附近的公园散步,看上去很幸福。
代凡说,我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养孩子列。
我说,不是说了嘛,你们生三个,法国ZF帮你养。
代凡说,那也不行,青青在大学的时候可是预备党员,怎么能带头超生呢。
我们大家都笑了起来,说超生游击队跑到法国来了。那时,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代凡和青青会分手,我觉得他们俩就是那种一条路跑到底直奔结婚的那种,但美好的计划终究赶不上现实变化的速度。

我打算约代凡喝顿酒,好好开导一下他,但许为的麻烦却接踵而至。
这天中午我上完课回到家,苏琦不在,桌子上有一张纸条,说有事出去了,我走到厨房看见有一锅凉面,就盛了一碗吃了起来。
凉面吃到一半,苏琦就回来了。
我问,有什么事啊。
苏琦说,哦,陪张思晴出去了一趟。
我哼了一声说,她找你干嘛,肯定是帮忙吧。
苏琦说,你别总看她不顺眼,人家还不是有急事才来找我的。
我说,她能有什么急事。
苏琦说,她怀孕了。
我一口面差点吐了出来,赶紧抹了抹嘴巴问,真的假的啊,她怀孕了,谁搞的。
苏琦横了我一眼说,你不是在废话嘛,还能有谁,你的好兄弟许为啊。
我说,这小子傻啊,早跟他说了要注意安全。
苏琦说,看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我说,嗨,有点奇怪,张思晴和你又没什么交情,这种事怎么会告诉你啊。
苏琦说,我刚开始也挺奇怪的。
我说,她怎么不找自己那帮朋友啊。
苏琦说,她说她的那帮朋友都是和她从同一个城市来法国的,她怕这事万一走漏风声传到了她父母那儿,但她动这种手术又希望能有一个女生陪着,所以就打电话找我帮忙了。
我问,她上午动的手术。
苏琦说,嗯,早上你去上课了,我还准备多睡会儿,张思晴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问,许为去了没。
苏琦说,当然去了,他做的坏事还敢不去,不过一上午他都没说话,脸色刹白,中途还有一个医生过来问他是不是病了。
我说,如果是我,我也说不出话来了。那张思晴呢,手术还顺利吧。
苏琦说,没什么事,就是身子虚,要多修养一段时间。
我说,唉,碰到这种事,她也挺可怜的。
苏琦说,哎,你别到处跟人说啊,我答应张思晴要保密的,本来连你也不应该告诉,你要是给说出去了,别怪我跟你翻脸。
我说,我知道的,家丑不外扬,事情说出去,许为的脸也没了。
我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在抽屉里翻起来,苏琦问我,你找什么。
我说,避孕套好像用完了,下次上街记得提醒我买,咱们可不能重蹈许为他们的覆辙。
苏琦顺手拿起一个沙发靠垫向我头上打来。

晚上我也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苏琦半夜起床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见我还睁着眼睛被吓了一跳,她说,干嘛呀,这么晚还不睡。
我说,睡不着。
苏琦一边往被窝里钻一边说,年纪轻轻的,还闹失眠。
我说,代凡和许为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俩都出了事,我这心里不踏实,你说这下一个出事的会不会是我啊。
苏琦转身用手在我嘴巴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说,你乱想什么啊,快睡觉。
我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信佛还是信上帝啊。
苏琦说,我信共产主义。然后她蒙头睡去。
我嘴里喃喃自语,念叨着,共产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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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 19: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最近我的生活有点乱,期末将近,铺天盖地的课程和考试以“最后的疯狂”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并且因此神经衰弱,每晚做梦不止,其间还附带磨牙和呼噜,这是苏琦说的,还有好几次她半夜被我的梦话吓醒。
在坚持完最后一门考试后,我咬着牙对苏琦说,如果考试通不过,我就立马收拾行李拉着你回国,再也不回这鸟地方了,我发誓。
苏琦说,放心,这个誓言你兑现不了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
苏琦说,我会看相,你最近正在走运,还会惹桃花。
我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双眼通红,脸色蜡黄,嘴角还冒出了两颗青春痘。我说,走运的人难道就这副德性。
说心底话,我现在的确有回国的念头,连应付我爸妈的话都想好了,就理直气壮的对他们说,没拿到文凭又怎么样,起码我带回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媳妇当然指的是苏琦,尽管她从未许诺要当我媳妇。
最终我的誓言还是敌不过苏琦的相术,成绩单上的分数虽然参差不齐,但总算磕磕绊绊的划过了及格线,我长吁了一口气,不过心里竟隐约闪过一丝失落。

这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回到了高中时代。我一直暗恋坐在我前排的女生,终于有一天我鼓足勇气决定向她表白,下课后我走到那个女生的前面,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女生转过头来竟然是苏琦的面孔,我说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但我同座的女生却突然跳了出来,说你们不能在一起,我一看同座女生怎么长得这么像燕红啊,我想问她为什么我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料这个梦居然就到此为止了,在睡眠中我的思绪又开始另一段梦境。
第二天醒来后我努力回忆着那个梦,因为如果不多回忆几遍,梦随时会忘却的。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没有接,最近我总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所以陌生电话一律不接。下午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还是这个号码,我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接了。
打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她说,是耿小乐吗。
我听着这个声音觉得特别耳熟,脑子里不断搜索着,希望能对号入座。
电话那头又问了一遍,是耿小乐吗。
我说,我是,你是哪位。
女人笑了起来,说,这么快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我终于听出她是谁了,燕红,我的声音有点抖,不禁立刻联想到昨晚那个怪异的梦,头上竟渗出几滴冷汗。
女人说,记起来啦,还算你有良心。
我说,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你在哪儿啊。
燕红说,你没看到来电显示吗,我在法国啊,在巴黎呢。
我说,你不是去了加拿大吗。
燕红,我在加拿大读硕士的学校正好和巴黎这边有个交流项目,我就申请过来了,我说过要来巴黎的,虽然迟了点,但总算是来了。
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燕红说,上个星期来的,刚来的时候忙着安排课程,所以过了几天才跟你打电话。
我问,谁告诉你我的电话啊。
燕红笑着说,直接问你家不就行了。
我愣了半天没吭声。
燕红说,你不用怕,我在法国呆不了多久,暑假前就要回加拿大准备毕业答辩了。
我说,我没怕,我怕你干嘛啊。
燕红说,现在有女朋友了吧。
我说,有了。
燕红说,谁啊,我认识吗。
我说,我俩谈这个有点无聊吧。
燕红说,难道我们分手后就连朋友都不是了吗。
我说,我没说我们不是朋友。
燕红说,无所谓,这个周末我来南锡看看你,随便请你们吃顿饭,把代凡许为他们都喊上吧,到时候也可以看看你的新女朋友了。
我说,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霸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燕红说,我们几年没见,我过来看看旧朋友有什么不对吗。
我没说话了。
燕红说,我说你怕我你还不承认,放心,我没想着破坏你的幸福,就是想见见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说,我很好。
燕红说,既然过得好,就更不用怕被我看了,就这么说定了,跟代凡许为他们说一声,我周末过来请吃饭。

和燕红通完电话,我还没恍过神来,电话又响了,是国内家里打来的。
我妈对我说,你知道吗,燕红好像要来法国了,她上个星期还打电话到我们家问你的联系电话。我妈郑重其事的语气仿佛在告诉我一个惊天大秘密,我有点哭笑不得。
我妈接着问,你现在对燕红没感觉了吧。
我说,妈,您就别操心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数。
这时苏琦从外面回来了,我连忙在电话里说,妈,我现在有点事,以后我再跟您打。
苏琦奇怪的问,怎么我一回来你就挂电话了。
我说,苏琦,我想跟你说件事。
苏琦一边在柜子里找零食一边说,我听着呢,你说吧。
我说,燕红来法国了。
苏琦的身子顿了一下,然后说,哦,怎么了。
我说,她是过来搞交流的,暑假前就会走。
苏琦说,然后呢。
我说,刚才她给我打了电话,说周末过来南锡请我们吃饭。
苏琦说,那很好啊,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
我说,你不会介意吗。
苏琦说,我介意什么,你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不是吗。
我说,当然了,但是……
苏琦说,别但是了,我不会误会你们的,我像是那么没自信又小气的女人吗。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拉过苏琦的手说,也是,我有你这么好的女朋友,哪里还看得上别的女人。
苏琦笑着说,你知道就好,燕红来就来吧,就当是见一个朋友,她不会影响我们生活的。
我说,那燕红过来南锡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见她。
苏琦眼睛闪了一下,然后说,行。
当我把燕红来南锡这个消息告诉代凡和许为的时候,他们俩一阵惊呼,许为说,肯定是为了旧情复燃,她在加拿大跑了一圈,估计也没找到一个比你耿小乐更好的男人,于是回来找你了。
我说,你们不了解燕红,她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的。
代凡说,女人是善变的。

周末燕红到了南锡后给我打电话,说,我中午请你们在南锡最贵的餐馆吃饭。
我问,是哪一家。
燕红说,就是火车站斜对面那一家。
我说,哦,那一家啊。
燕红说,你去过吗。
我说,没有。
燕红说,那你装个什么,快点来,记得带上女朋友,哎,通知代凡许为了吗。
我说,等会儿就通知,就他们俩,一听说你请客吃饭,准屁颠屁颠来。
我和苏琦是最后才到的餐馆,隔着老远我一眼就看见了燕红,虽然她昔日挑染的短发变成了黑色长发波浪,以前颜色鲜艳的T恤变成了单纯的白色衬衣,往日到处乱扔的斜挎背包变成了名牌手袋,两年的时候不算长,但足以改变一个女人很多。
燕红说,怎么才来啊,罚酒三杯。
我说,这又不是在国内,哪有罚酒一说。
燕红笑了笑,然后她看见了我身旁的苏琦,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说,你好,苏琦。
这下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我看着苏琦,只见苏琦微笑着说,你好,燕红。
我说,原来你们俩认识啊。
燕红说,当然认识,以前咱们法语培训班的大美女,原来苏琦就是你的女朋友啊。
我还是有点奇怪,但苏琦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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