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 发表于 2005-11-29 09:57:00
—30—<BR> <BR> 快到十二月了,到了十二月份就是全国统一的标准普查时间,我和周海会比较忙。好在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差不多了,婚纱照也拍了,房子也准备好了,就差结婚证没拿了,周海妈说:“普查工作一结束,就在十二月里结婚。”<BR> <BR> 周海妈说这话的那晚,我被周海接去,在他们家吃晚饭。周海妈吃完饭碗一推,对周海大嫂说:“你把碗洗了,我和小桑去浴室洗个澡。”我说:“阿姨我洗澡的换洗衣服都在家,我不在你这里洗了,我回去洗。”周海妈说:“没事,你陪我去,给阿姨擦个背啊,浴室擦背的手太重。”<BR> <BR> 我还是不肯,我不习惯与周海妈洗澡,没有和她一起洗过,可是我就是本能地不想在她的面前暴露我的身体,我老觉得周海妈的眼睛珠子老是在我身上瞄来瞄去,我腻心。<BR> <BR> 但我最终还是去了,是周海叫我去的。他说:“你就去给我妈擦个背,你都不肯呀?”我就不能不去了。我去的时候,周海大嫂意味深长地朝我望了一眼,嘴角里有一丝诡异的笑。<BR> <BR> 我在浴室里心不在焉地给周海妈擦背,揣摩着周海大嫂的那抹神秘的笑,到底有何用意。周海妈根本就不是真的要我给她擦背,我只在她背后蹭了几下,她就让我住了手,另喊了浴室擦背的给她擦,但我总觉得她那双毒辣辣的眼珠子在我的身上像扫描仪似的探索着。<BR> <BR> 我的疑惑在当天晚上就得到了周海的解答。洗过澡回了周海家,周海妈就把周海拉进房里说话,等周海从房间出来时,脸上带着喜滋滋的表情。我说我要回去,周海就开了摩托车送我回小屋。<BR> <BR> 那天晚上周海似乎超常的兴奋,一路上哼唱着《老鼠爱大米》这首歌,那个时候杨臣刚还没有在网络唱出名,我初次接触这首歌是因为周海,所以我后来极度地讨厌这首歌。<BR> <BR> 周海把我送回了小屋,抱着我不肯走,我们那时候吻也吻了,抱也抱了,只是其它的还没有进行,因为我总是不同意,那天晚上照例是,我听见周海说:“一想到你是原装的,我就忍不住激动啊,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占了来。”<BR> <BR> 我就问:“什么原装进口的?”我那时候可真浑啊,男人的下流行话一句都听不懂,还跟个白痴似的讨问。周海说:“处女啊!我妈跟我说了,你那身子,绝对是个处女。”我惊得呆了,我隐忍住怒气问他:“你妈怎么看得出来啊。”<BR> <BR> 周海说:“你可不要低估了我妈,她眼光很厉害的,她说女人身子有没有经过事看得出来的,我大嫂就是在结婚后洗澡时,被我妈看出来她的身子打过胎的,所以我大嫂在我家一直不太受尊重的。”<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0:02:00
—31—<BR> <BR> 听了周海的话,我忽然明白了我和周海妈去浴室时,他大嫂那一抹笑容的含义,她一定是希望我也被周海妈看出问题吧。第二天周海妈就鼓动周海和我拿了结婚证。只是周海妈没有看出来的,在新婚之夜,周海还是发现了我的问题。<BR> <BR> 我们的婚期定在元旦前两天。12月初,人口普查进入了实查阶段,我和周海每天奔跑在各自普查的居民小区,一户一户地挨着登记、核实人口。周海的地段因为住户比我多,所以我的小区都登记好了的时候,周海的还没有完工,我就去帮他,然而却让我意外地见到了贾蒙。<BR> <BR> 贾蒙的家正好在周海普查的那个小区。那天晚上我和周海一起去敲一幢楼上401的门,周海边敲门边对我说:“这户人家有个孕妇,上次来时说好像就在12月要生,希望她现在还没有生,要不然我初查时的数据又得重新整理。”<BR> <BR> 门打开了,我看见贾蒙站在门口,他睁大了眼睛,我张大了嘴巴,我们都僵立着,彼此都不知所措。周海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表情,他也许是连日普查有些不耐烦了,所以一点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BR> <BR> 周海侧身进了贾蒙的家,说:“贾先生,我们这次是正式普查,我想问一下,你家孩子生了吗?如果没有生,人员数字就不需要重新填报,如果生了,我要重新填表了。”<BR> <BR> 贾蒙有些尴尬地把我让进门,一边回答的周海的话:“还没有生,快了,也就这一两天。”周海说:“没有生就好,过两天生就是下次普查的事了。”<BR> <BR> 我看了一眼贾蒙,他白了,也胖了,我想他生活得一定很幸福吧,看来严红真的是个好女人。只是她怎么能生孩子呢?我有一丝的疑惑。我没有看到严红,也许她在房间里,我看到有一个房间的门关闭着。<BR> <BR> 我们离开的时候,周海拉着我的胳膊。我不知道贾蒙有没有看出来,我身边的这个男孩,即将成为我的丈夫,但是我们走到了楼下以后,我抬头看了眼贾蒙的家,窗子上映着个影子,是贾蒙,他在窗内看我离开。<BR> <BR> 普查工作结束后,我买了大红的衣裳,准备做新娘。我租住的小屋已经退租了,东西像样点的就搬去了婚房,不像样的就拿回了老家。结婚的头天晚上,我老爸老妈请了亲戚邻居吃饭,我一个人在老家以前住的房间里,坐在床上想心事,没有人分担的心事。<BR> <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0:02:00
—32—<BR> <BR> 我很想念贾蒙,我把从前贾蒙给我写的信从箱子里翻出来,一封一封地仔细地看,看他漂亮的字体,看他流露在字里行间的温情,看他和严红的合影里,他略有所思的眼神,这一切是如此地让我迷醉,不肯省悔。<BR> <BR> 我后来做了个决定,我把照片上严红的部分剪了,只留了贾蒙的身影,我把照片藏在我第二天要穿的那身大红呢裙的贴胸口袋里,我要带着贾蒙结婚。<BR> <BR> 我捧着贾蒙的信件关了灯在黑暗的房间闷着声狠狠地哭了一场,然后我烧了贾蒙所有的信,当火苗像毒蛇的信子舔轼了我最初的爱恋和最后的纯情时,我的眼泪夺眶横流。<BR> <BR> 第二天我肿着眼睛,去美容店盘头、化妆,女店主拼命地在我的眼睛上涂眼影,涂得两只眼睛像个熊猫,越发地显得我的脸格外地瘦小,看看觉得不好,又给我洗了脸重新补妆,所以周海娶新的车子都到了我家,我还没有回去。<BR> <BR> 盘好了头化好了妆,我堂哥用摩托车载我回家。在村口的那座桥上,我看到了许一山,他头发白了大半,神情有些萧瑟。他没有认出我,他只热烈地看着我,嘴里念念叨叨,我想他一定是想起了许小翠,他那唯一的女儿,为了爱情折断了自己年轻的花朵。<BR> <BR> 等我到家时,周海显得有一丝的不快,他说他妈告诉他,新嫁娘应该在家里等新郎官,新郎官娶新的车子到门口,放鞭炮了新娘子却不在家里,是很不吉利的,以后新郎官是看不住新娘子的。我听了冷笑一声,没有理睬。<BR> <BR> 我到房里换嫁衣,我妈进房间对我说:“记着了,晚上睡觉时,莫让新郎官的衣服放在你衣服的上面;走进婆家门时,莫要低着头看路,头要抬起来看前面,要不然以后一辈子都会受婆家的欺压的。”<BR> <BR> 我没有在乎周海的话,也没有在意我老妈的话,我那天就像一个木偶,神思恍惚,心不在焉。我怀揣着贾蒙的照片,穿着红艳热烈的嫁衣,我像一团燃烧跳动的火焰,是众人眼中的焦点,然而我的心里,是一片冰冷的荒凉,因为新郎,不是我唯一想嫁的贾蒙。<BR> <BR> 婚礼那天,我没有一丝笑容,然而这正合了周海妈的心意,她说新娘子矜持守规矩些的好,像个大家闺秀。虽然我出身农门,可是我婆婆她喜欢跟人家瞎吹我是个大家闺秀。结婚了,我就改口叫她婆婆了,叫了那第一声,我还得了个红包。熹 发表于 2005-11-29 10:03:00
—33—<BR> <BR> 一群闲得挠心的亲友,想着千奇百怪的花样闹新娘,闹完新娘闹洞房,他们丝毫不顾及我的累与疲惫,一直到入夜时分,人群才渐散尽。<BR> <BR> 当新房里只剩下夫妻二人的时候,周海开始迫不及待地要和我上床。他几乎是几分钟就扯掉了身上的西服领带,连踢带蹬地褪掉了裤子鞋袜。我看着周海脱衣服的麻利动作,忽然想,他是不是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女人面前脱过。<BR> <BR> 我没有理会他急躁躁的欲求,我去洗脸,把满脸厚重的妆彩洗干净,把盘在发际的玫瑰拿下来,三朵,我问过美容店店主,为什么是三朵玫瑰,她说代表“我爱你”。<BR> <BR> 我看着在我的发际因为缺水而枯萎了的玫瑰,我想着,我的贾蒙,我唯一的爱人,今生我再也无法为他戴上三朵玫瑰,悲哀就像潮水一样,泛滥在我的眼里。<BR> <BR> 我躲进洗手间,把贴胸藏着的贾蒙的照片拿出来,在他的唇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我心说,我含苞了这么多年,却不是绽放在你的怀抱,此后我只能将我的身体,从属于我身边的这一个男人,而我的灵魂,永远随你,海角天涯。<BR> <BR> 我走进洞房,平静地宽衣解带,我丝毫没有一丝少女的羞涩,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竟然半点没有娇羞的感觉,连惧怕都没有,不是说女孩在成为女人的时候,心理活动是很丰富的吗?然而我怎么就像是去医院打针一样的无动于衷?<BR> <BR> 周海等不及我脱完就上来用力地扯我的衣服,他把我的衣服扔在地板上,我有一丝不悦,因为我有洁癖,当然不是很严重,但是肯定不喜欢把衣服扔在地板上。<BR> <BR> 我转身去拾地板上的衣服挂到房间的衣架上。我看到了周海的西服,我犹豫了一下,我把我的嫁衣挂在和周海衣服平行的那一排挂钩上。我没有听我妈的话,把衣服挂在他衣服上面的那排挂钩。<BR> <BR> 周海已经脱得只剩内裤,他见我挂衣服,赤脚跳下床跑过来,把他的西服拿下来挂到我衣服上面的那排挂钩上。我冷冷地盯着他,但是我没有动,我想他妈一定告诉了他,要他将衣服压在我衣服上。<BR> <BR> 周海极其粗暴地扯断了我的一根胸罩肩带,然后像一只贪婪的狼扑向他期待已久的羔羊,带着粗暴得近乎野蛮的力度。<BR> <BR> 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如此亲近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沉默了多少年,等来的却不是恩爱的云雨,而是疯狂的洪泄,我的心,猛地有一丝绝望的疼。<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0:10:00
—34—<BR> <BR> 我咬着牙不吱声,我知道这是结婚必修的课程。我麻木地躺在床上,僵直着身躯,我二十四年的沉寂,在今夜,却无法融化出女人的甘露。当周海粗暴地侵略进我干枯的领地时,我叫出了疼痛。<BR> <BR> 周海没有因为我喊疼而停止或减缓他的力度,却仿佛是为他打了一剂兴奋剂,他野蛮而疯狂地在我身体里像一只奔跑在森林里的野兽,伏在我的身体上喘着动物的粗气,嘴里哼着恶俗的词句,不断地挺进在我狭小的领地里。<BR> <BR> 那一刻,我想到了贾蒙,我想如果是他在我的身体里,一定不会舍得如此对待我。我想哭,但是我睁大了眼睛把眼泪逼回了眼眶。我看到了床对面墙上挂着的婚纱照,我闭上了眼睛闭紧了嘴巴,我不再叫一声疼,因为我知道,这辈子,就是周海让我疼死,我也只能,为他开花。<BR> <BR> 在我以为自己即将被疼痛麻木得失去知觉时,周海发出了一声兽的呼喊,伏在了我的身体上,喘着粗气不再动弹。过了一会,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从我身上爬起来,用手推开我僵直的两条腿,开始在床上找什么。<BR> <BR> 我起身坐了起来,穿衣服,穿那套鲜红得滴血的棉内衣,我的身下,缓缓地流出粘稠的液体。周海仔细地看着,他忽然粗鲁地一把推倒了我的身子,把脸凑到我刚才坐着的位置看,除了那些粘稠的液体,还在散发着腥味,什么也没有。<BR> <BR> 他抬起头狐疑地看着我,目光里渐渐地透出了恼羞成怒的失望。在阴冷的冬天的夜里,我在他的仇恨的注视里,心一点一点地冰凉。我知道了周海在找什么,他在找我的处女红。<BR> <BR> 我九岁的时候,有一次爬上桑树去摘桑椹,被绕在树上一条蛇惊吓,从老桑树上掉了下来,跌得很重,屁股疼得半天坐不起来,而且我的下体流出了些微的鲜血。<BR> <BR> 我当时吓得哭了,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是我没有告诉我家里人,我从小就很倔,不愿和家里人多说话,我后来发现我不再流血了,我也没有死,我就渐渐地忘记了那件事。<BR> <BR> 可是我现在想起来了,我九岁的那一跌,跌裂了我的处女膜。我看着周海的脸,我想着有没有解释的必要,我并不爱他,尤其是他在这个新婚的夜晚的粗暴,让我更加地对他失望。<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0:20:00
—35—<BR> <BR> 我正在想着的时候,周海猛地掴了我一记耳光。那一巴掌很重,几乎打落了我的牙齿,我有一刹那的耳鸣,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疼,嘴里慢慢地涌出一丝咸涩的味道,我就知道,这婚姻,彻底地死了。<BR> <BR> 周海对着我吼了起来:“原来你也不是个处女,你还装!多少次都在我面前假正经,不肯给我,刚才还叫疼,你装的真像!我还以为娶了个原装的,原来也是个二手货!”<BR> <BR> 他的两只眼睛燃烧着仇恨的怒火盯着我的身体,忽然一把拽下我正在穿的内衣,近乎残忍地猛的挺进了我的体内,我咬着牙忍着没有叫疼。周海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用祖先遗传下来的最具男性象征的工具,肆无忌惮的冲撞在我疼痛的原野上。<BR> <BR> 我听见他的嘴里在口齿不清地叫嚷着:“你也不是个原装的,我上当了,你也是个二手的……”疼痛像潮水一像的漫上我的身躯,撕裂了我最后的坚强,我叫了一声“妈妈”,晕了过去。<BR> <BR> 等我悠悠地醒来的时候,我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四肢冰凉,周海坐在被窝里满意地看着我的身体。我挣扎着坐起身,我的身下,有一斑鲜红的冰凉的血液——周海撕裂了我的身体。我忍着剧烈的痛楚穿衣服,听见周海在说:“原来还是原装的啊,那是我刚才太轻了,没有撞到那层膜啊。”<BR> <BR> 一连几天,我的伤口疼痛难忍,而周海,每晚都要重复他必做的功课,每晚我都咬着牙忍着,不叫疼,也不流泪,我的伤口,也就一直没有好。直到一星期后,婚假休结束,他被派出差,我才开始有机会,一个人在婚房里,对着贾蒙的照片,大哭一场。<BR> <BR> 结婚了,痕迹就一点一滴地露出来了,而周海也就不再刻意瞒我了,我这才知道,他读读高二时,就因为带女同学看黄碟猥亵女同学而被学校开除了。<BR> <BR> 他的大学文凭、他的工作,都是他妈花钱给他买的,他爸原来是干部,但是现在退了,没什么势力了,也罩不住他了,所以新婚第二个月,他就被派驻到外地的办事处去了。<BR> <BR> 结婚前我曾对周海说,为了彼此的工作,迟一两年再要孩子,我们都还年轻,先好好做好工作,再说我的岗位还没有确认好,我还需要好好的努力。当时他是满口答应的,但是结婚第二个月,他就让我怀上了他的种。<BR> <BR> 我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周海已去了驻外地办事处,我没有告诉他,我半点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我不爱周海,而且这个孩子也不是我现在想要的。但不久我的妊娠反应开始很厉害,吃什么都吐,终于被周海妈看了出来。<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0:20:00
—36—<BR> <BR> 老太太高兴极了。我当她面叫她妈,当外人面叫她婆婆,我在心里叫她老太太。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周海大嫂生的是女儿,她就指望我生个男孩,而且俩儿子里她最疼的是周海,周海大哥在外地打工,她就不愿意花钱给他买工作,她只给周海买了工作,这是我在周海大嫂的嘟嚷里听出来的。<BR> <BR> 老太太买鸡买膪膀炖汤给我喝,我一点都不感激她,我知道她不是心疼我,她在乎的只是我肚子里她儿子下的种。我怀孕以后胃口极差,而且心里抗拒这个孩子的到来,我只把它当成周海作的孽,所以我不肯吃,吃了也因为反胃吐了,我那阵子越发地瘦了。<BR> <BR> 等到我意识到这个孩子其实也是我的时候,等到我想要珍惜这个生命,准备好好对待它的时候,是四个多月以后,胎儿在母体里动了。那种无法描述的触动,在我心中忽然升腾起了母性的平和,然而就在那时候,孩子掉了。<BR> <BR> 周海在我怀孕第二个月回来过,当时他要做房事,我没有同意,我说怀孕了不能做。那晚他后来出去了,直到凌晨三点才回来,然后第二天就回了外地办事处,一去就是将近三个月。等他再回来时,我的肚子已看出明显地大了。<BR> <BR> 回来的那晚,他到家扔下一个鼓囊囊地塞着脏衣服的包,就出去和一帮朋友喝酒了,我就在家里给他洗衣服。洗衣机洗好了,我晾他的衣服,在晾到一件浅灰色的西裤时,我反过裤里往衣架上放,白色的口袋衬里有一件东西,我伸手掏了出来,是一个用过的避孕套,打着结,有粘黄的稠液在里面。<BR> <BR> 我怔了几秒钟,然后拿了那东西,放进卫生间的垃圾篓里,再返身到阳台上继续晾衣服。出现这样的事,我半点不惊讶,从他新婚之夜的粗俗不堪,我就知道了,我嫁的,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但是我无法后悔,因为给我一万次机会,我都会选择嫁贾蒙,而给我一万次机会,我都嫁不了贾蒙,那么嫁给周海,和嫁给别人,都是嫁。<BR> <BR> 那晚周海喝醉了,他回到家时接到了他妈打来的电话,老太太让他和我一起过去一下,他妈从没有这么久没见过他,很想他。他取了车钥匙就驾了摩托车载我去他家。<BR> <BR> 在路上他开得疯狂而迅猛,我不停地叫他慢些开,他没有理会我,嘴里骂了一句脏话,我忍不住喊了句:“你不想活了我们母子还想活!”他猛地回手攘了我一把,嘴里嚷着:“我现在就不让你活!”我从车上摔了下来,我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有了。<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0:22:00
—37—<BR> <BR> 我从周海的摩托车上摔下来,孩子摔掉了,我的胳膊和膝盖摔伤了,头也受了伤。周海的妈当晚就跑到医院里,我知道她紧张的不是我,是她的宝贝孙子。<BR> <BR> 她一句也没有训斥周海,只一个劲地怨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闭着眼睛装睡,身上的疼痛没有心里的疼痛来得撕心裂肺,但是我什么都不想说。<BR> <BR> 我老爸老妈第二天从老家跌跌撞撞地赶了来,一看见病床上的我,我老妈的眼泪就哗啦啦地流。老太太看到我老爸老妈来,僵着一张城里人的脸,不吱一声。我平静地对我爸妈说:“没事,我嫁了婆家你们就当没了这个女儿了,别太在意,若有一日我死了,你们也别太伤心。”<BR> <BR> 我这一句,我老妈越发地哭得死去活来,仿佛我真的已经死了。我被我老妈哭得心慌,但是我楞是没有流出一滴泪。出这样的一件事,我应该流泪的,但是我没有,我积蓄的泪水,直到三个月后,在贾蒙的怀里,才奔泻狂流。<BR> <BR> 住院的第三天周海就回他的办事处去了,周海妈或许多少有点觉得理亏,就饨鸡汤给我喝。我没了孩子,心里空荡荡的,形体仿佛成了一个木偶,我整整躺在床上吃吃睡睡八天,吃了周海妈饨的五只老母鸡,直到出院回家。<BR> <BR> 这一次事件以后,我越发地沉默了,我总是闭着嘴巴,极少说话,不管是对谁,我把一切埋藏在我支离破碎的心里。我开始拼命地工作,渐渐地得到领导的注意,被调到办公室,专门负责文字材料。<BR> <BR> 我学会了在文字上说虚假的话,明明业绩平平酒囊饭袋,我给领导写的工作总结总是绘声绘色娓娓动听,仿佛整个单位的工作全是他一个人干出来的,少了他地球都会减转一圈。我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上,我如果想要保持那份真,我就永远无处藏身。<BR> <BR> 三个月后周海回来了,那天晚上他照例疯狂而粗鲁,我就说了一句:“你外面可以有人,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不过不要再这样对我,我跟你以后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阴恻恻地笑了,说:“讨了老婆不睡觉生孩子,我要老婆做什么?!” <BR> <BR> 我就问他:“你为什么选择我?”他说:“很简单,因为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香味,那种香味我一闻就特别激动,只要一靠近你,我就有欲望,比小姐的骚首弄姿更能撩拨人。”<BR> <BR> 我觉得血往头上涌,眼睛生涩得发疼,我忍住怒气平静地问了一句:“我们可不可以离婚?”我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念头,也是第一次说了出来。<BR> <BR> 周海毫无表情地说:“不行,我永远不会和你离婚的,我也永远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的,对我来说,你是最适合当老婆的,顾上又顾下,能照顾我的胃又能照顾我的欲,食色都兼顾了,工作又不错,工资挣的又不少,何况你又不风骚,甚至连叫床都不会,但这样的女人我放在家里也放心。”<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0:22:00
—38—<BR> <BR> 听了周海的话,我觉得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一点点地沉沦进了黑暗的边缘,我的一切,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周海睡熟了以后,我一个人穿了衣服跑了出去,我当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跑出去,但是我跑了出去,什么也没拿,连钥匙都没带。<BR> <BR> 我跑上了冷清清的街道。凌晨三点的夜空,很清幽,季节已是深秋,有些微薄的霜雾,空气里萧条的冷。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就坐在了街边的台阶上,看夜空里高而又远的寒星,心里一片空荡荡的荒凉。<BR> <BR> 有几个男人的身影向我靠近,他们衔着烟头踉跄着步子,摇摇晃晃,嘴里在含糊地嘟嘟囔囔。我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跑,凌晨安静的街道上,我的鞋底叩击着街面发出绝望的挣扎的绝响。等到我喘着气停下了脚步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我没有跑回自己的家,我跑到了贾蒙的楼下。<BR> <BR> 贾蒙的窗子亮着灯,他是现在还没有睡么,还是这么早就起了?我在心里猜想着,我很想上去敲他的门,但是这个时候显然并不合适。<BR> <BR> 我坐在贾蒙楼道的楼梯上,因为冷,抱紧了膝盖。这时候,一只黑瘦的猫走进了楼道,对着我“喵喵”地叫着,我猛地抬腿就往楼上跑,摁响了贾蒙的门铃。我怕猫。<BR> <BR> 门很快开了,贾蒙站在门口,他很惊讶地看着我,我忽然就清醒了,我慌忙说:“对不起啊,打扰了,我摁错了。”我刚要转身走,贾蒙一把拉住了我,他说:“你快进来吧,外面冷的。”我走进屋子,我看见了严红,她美丽安宁的脸镶在相框里,挂在墙上,披着黑纱,她死了。<BR> <BR> 贾蒙比我上次看到时瘦了很多,人也憔悴了。卧房里一只皮箱敞开着,床上还有一堆衣服,凌乱地摊开在床上,他似乎之前正在整理行李。我走过去帮他把床上的衣服折叠好,一件一件地平整地放在皮箱里,我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BR> <BR> 我给他把床铺整理好,拿了床单蒙了床面;我给他把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倒了洗干净;我给他把厨房里的碗碟收拾进碗柜;我把垃圾收集起来,放到门口,准备下楼时带下去。我做这一切的时候,很平静,仿佛我是贾蒙的妻子,我应该为他这么做。<BR> <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0:23:00
—39—<BR> <BR> 贾蒙站在屋子里,沉默地看着我,不发一言,他忽然在我的身后抱住了我的身体,将头埋在了我的背上,像个孩子一样的低低啜泣起来。<BR> <BR> 我没有回头,我只是站立着,我想如果我这个女人能够在他失意的此刻,给他一个瘦削的后背,即使只像一根森林里脆弱的枯枝,只要他需要,我愿意给付。<BR> <BR> 他在我的背后低声地诉说:“我想很你,小桑,我本来准备给孩子取的小名是双双,可是生了孩子,严红死了,我不能用她拼了命给我留下的孩子来纪念你,所以我孩子现在的小名是宏宏。”<BR> <BR> “严红死于心脏衰竭,我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她先一年不肯怀孩子的,我妈老催她怀,她后来点头同意了,怪不得她怀了孩子以后,就拼命买孩子的衣服玩具,买了很多,足够到十岁的,她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的。”<BR> <BR> “严红死了以后,我去街道找过你,居委会工作人员告诉我,你只是临时抽调到街道协助普查的。他们查了你的报到资料,告诉了我你的单位,我打电话找你时,你们单位人说你普查结束没上班,请了婚假。我就知道,一切都迟了,你和严红,都以各自的方式彻底地离开了我。”<BR> <BR> “我是为了严红回来的,严红走了我也就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孩子那么小很难带,我妈一直坚持给我带,一面又准备给我物色对象,可是我的心死了,我常常不在状态,我根本没有心思谈对象。”<BR> <BR> “我开始在网上求职,但都不是很满意,直到前段时间,北京一家公司发函来通知我去面试,我去后被录用了。我收拾一下东西,天亮了到我妈那里把钥匙留给她,看有合适的买主把房子卖了,再看看宏宏,我下午一点的班车去北京。”<BR> <BR> 我的贾蒙,曾经是那样的幽默爽直的贾蒙,如今竟是这般地消沉落寞,我觉得心很疼,我一想到我再次错过了他,我没有等他,我匆忙地结婚了,我的心里更是酸楚的疼。<BR> <BR> 我转过身扑进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奔流,打湿了他的衣衫。他不说话,只用手抚着我的头发,轻拍着我的后背,叹息。窗子外的天泛起了苍白的黎明的颜色,我们又一次地面临离别的时刻。我使劲地扯着他的衣袖,舍不得放手。<BR> <BR> 但总是要离开的,我们谁都无法改变时间与命运的纠缠捉弄。贾蒙把他的手机号码用纸条写下来,塞进我的上衣口袋里,他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一定要和我联系,不管你过得好与不好,我都要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