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 发表于 2005-11-29 10:28:00
—40—<BR> <BR> 我离开的时候,贾蒙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其实我希望他吻的,是我的嘴唇,但是他没有。我打开门走出去,又折身回屋里把那袋垃圾拎着带下楼,扔进他家楼下的垃圾堆里。我跑回家时,天已大亮,我摁门铃叫周海开门,他睡眼惺松,似乎还没有睡醒。<BR> <BR> 周海并没有问我怎么会天亮的时候从外面回来,他没问,我也就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觉得很可笑,天底下,大约没有一对新婚夫妻是像我们这样的,冷眼相看,无动于衷,却又在一张床上,皮贴着皮肉挤着肉地做一切动物都会做的事。<BR> <BR> 周海第三天就回他的办事处了。我喜欢他不在家,所以每次他要走,我都会对他很客气,给他整理好物品,不管是几点钟的车,我都会送他到车站。因为周海在生活方面,是个依赖性极强的人,他什么都不会,所以他什么都是我给他准备。<BR> <BR> 周海走后,我把我结婚前买的手机又翻了出来,因为很久没用,卡已经销号了。我去移动营业厅买了张新卡,我给贾蒙打了电话,告诉了他号码,此外我没有给任何人号码。我家里找我都是打电话到单位或家里,除了单位和家里,我一般哪里也不去。<BR> <BR> 我本来几乎不会发手机短消息,发信息也是很慢,但是因为不能总是和贾蒙通电话,长途话费很贵,而且如果有人在场会不方便,所以后来我和贾蒙主要是靠短信息维持联系。<BR> <BR> 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和贾蒙做过,可是我就是觉得偷人一样的难为情,如果收到他的信息时,我的旁边还有别人,我就会莫名其妙地脸红。<BR> <BR> 贾蒙在北京很快安顿了下来,租了房子,换了新手机号码,并且在工作上逐步进入了角色。知道他生活开始好了,我也很为他高兴,他很多次问我生活怎么样,我都说很好,我说我过得很开心,他说:“那怎么没看见你胖呢,反而更瘦了,让我舍不得。”<BR> <BR> 我只有笑着说:“我胖了很多后来又减肥瘦下来的,因为现在流行骨感美人嘛。”他就不吱声,忽然有一天他说:“小桑,其实你过得不开心是不是?要不然你怎么会凌晨的时候跑到我那里?”<BR> <BR> 我平静地说:“一定是苍天可怜我们无果的爱恋吧,让你在离开的时候,还可以再见到我。是天意让我在那一个凌晨敲开你的那一扇门,要不然你去了北京我都不知道,可能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到了。”<BR> <BR> 我们就依靠短信和电话支撑着彼此的灵魂和生活,感觉心在一点点地靠近而身又隔的那么遥远,仿佛比一生还要远。周海说了他不会离婚,那么我想我这辈子就只能以凋零的姿势枯萎在周海的粗俗里,而把心含苞成美丽的花朵,盛开在贾蒙的记忆里。熹 发表于 2005-11-29 10:50:00
—41—<BR> <BR> 为了我的爱情,为了我心上唯一的贾蒙,我最后一次和周海说离婚的事,是在他再次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在外面喝了酒,回来做完了他必做的事,就歪在床上看电视,并不跟我说话。结婚后他就很少和我说话,也不怎么拿眼看我。<BR> <BR> 我躺在床上,平静地说:“周海,我们这样真的很不像夫妻,我们离了吧,你再找个更好的更漂亮的娶回来做老婆。”他冷冷地说:“别动那心思了,我明着跟你说了,我不会跟你离婚的,再也没有比你更适合做我老婆的人了。”<BR> <BR> 我就问了一句:“你真喜欢我吗?”他毫无表情地说:“不喜欢,但也不讨厌。老婆的作用就是放家里侍候公婆带孩子做家务,在这方面你比我几个哥们的老婆都强多了,工作又比她们好,所以我不会跟你离了的。”<BR> <BR> 我又忍不住问:“那你当时为什么追我娶我呢?”他阴恻恻地笑了,他说:“实话告诉你吧,我那时候正在追一个女孩儿,她很漂亮可爱,但是她的异性朋友太多了,她的名声很不好,我妈觉得风骚女子不能娶进家门,就跟我说了:‘你要玩也可以,但是你好歹得给我和你爸的老脸撑着,你娶一个稳重老实的女子放家里做老婆,外面随你怎么混我不管。’”<BR> <BR> “所以正当我准备找个老婆的时候,你出现了。实话告诉你,你那书不是掉的,是我在你车后架上抽下来的,我看你那天穿的衣服看你那骑自行车的姿势,就知道你是乡下的古董刚进城,我不出手,还等别人么?”<BR> <BR> “后来我老妈到街道一看,回头就对我说:‘这个就很好,看起来就像个闷不吭声的葫芦,将来肯定是服服帖帖的。’再听我说你单位,觉得更好了,于是事不宜迟,我妈叫我当天就约了你出来。”<BR> <BR> “我对你不可能有感情的,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不过婚后跟你在一起生活也不错,我比在我妈手里过得还舒坦享福。当然了,我不会喜欢上你的,我外面有女人,几个呢,也不会娶回家的,有的女人,只适合玩玩,我妈说的,只要我不当真,不娶回来让她没面子,我怎么着她都同意。”<BR> <BR> 我听着周海的话,我忽然觉得天眩地转的黑暗。我虽然瘦,但病是不大生的,但是那次以后,我病了。医生查不出来我哪里有病,但我就是病了,我只要一说话,我就喘不上来气;我只要一睁眼,就觉得天旋地转;我只要一站起来,我就晕倒。<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1:27:00
—42—<BR> <BR> 病好了以后,我开始尝试自杀,不仅仅是因为周海,更多的是因为觉得自己的无知。我觉得我白念了那么多年书,我觉得我就是天字号傻瓜,我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我蠢的人。<BR> <BR> 我在一个晚上打开了煤气罐的阀门,然后我给贾蒙打电话。我忍着哭泣的欲望,使声音尽量的显得平静,我说:“真对不起,我要走了。”贾蒙问我:“你去哪里啊?”我说:“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没办法再和你联系了。希望你好好保重,照顾好你和严红的孩子……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可以做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守望你一生一世。”<BR> <BR> 贾蒙一听我的话,紧张了起来,他说:“小桑,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世界上是有很多的不开心,但是死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生命不只是你自己的,还是你家人的,你要考虑他们的感受。你告诉我你现在做了什么?你听我的,赶快告诉我你在做什么?!”<BR> <BR>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说:“我真的觉得很痛苦,我长这么大就没有快乐过几天,小的时候因为脾气倔老是被我爸打;后来长大了我哥又娶了个专门搬弄我是非的嫂子;我唯一爱上的男人是你,可是我又嫁不了你;我以为婚姻只是两个人凑在一起过日子,没有爱情也可以,可是我没有想到这样的让人心碎神伤。”<BR> <BR> 我哭哭啼啼地问贾蒙:“我死了你会伤心吗?你会不会哭?你会不会后悔那个时候没有娶我?你会不会去我的坟前看我?你会给我送什么颜色的花?你会怀念我多久……”我第一次那么唠叨。<BR> <BR> 就在我越说越伤心、越说越绝望的时候,我听到了电话里贾蒙的哭声,他说:“我可爱的小桑,我心里最深切思念的姑娘,请你不要做傻事,请你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是我以前伤害了你,没有好好珍惜你;但是以后我会用我一辈子的时间呵护你,再不会让你受一点点伤,可是你要给我机会让我做到这一切,你死了,我怎么办?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BR> <BR> 贾蒙的话让我觉得很温暖,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不想死了,我觉得我死了太可惜了,我还那么年轻,我还什么都不曾留下来,我为什么要死呢?<BR> <BR> 我走到窗旁推开了窗子,窗外凉凉的夜风吹进屋子,我忽然就清醒了,是的,我要活着,我要见我的贾蒙,我唯一不肯舍弃的爱恋,我必须要见到他,只有他有支撑我活下去的力量。<BR> <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3:42:00
—43—<BR> <BR> 我吸着鼻子对贾蒙说:“我不死了,那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贾蒙立即说:“好的,我明天把工作上的事处理一下,我最迟明天下午就坐班车回去。你明天不要上班了,请了假好好在家休息,好好吃东西,什么都不要想,记住了,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为你顶着的。”<BR> <BR> 我于是很听话地挂了电话开始煮白米粥,好好地吃了一碗粥,然后躺上床。我闭上眼睛想睡觉,可是我睡不着,心情有些特别的激动,因为贾蒙答应了要回来看我。我于是开了电视机看无聊的电视剧,以打发时间,等我的贾蒙回来。<BR> <BR> 第二天贾蒙没有从北京回来,因为第二天周海突然回来了。那天早上我听了贾蒙的话,打电话向单位请了假,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等贾蒙回来,中午的时候,周海提着行李箱回来了,他被调回单位了。<BR> <BR> 他上次回来就是办回单位的事的,因为他妈实在想念他,就花了钱搞定了他们单位的领导,把他给买回来了。这一切都是他们母子二人直接操作的,我丝毫不知情。周海一回来,我就躲进洗手间给贾蒙发了信息,我让他不要回来了。<BR> <BR> 周海回来了,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们全像嗅到了肉味的狼群,一到下班时间就一窝蜂地窜了来,喝酒、打牌,烟头果皮扔的满地是。<BR> <BR> 我不吭声地上班,不吭声地买菜做饭擦地板,不吭声地吃上半碗饭关进房间看电视。我什么也看不进去,我满脑子想的是如何离开周海,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家。<BR> <BR> 那天夜里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周海的那帮朋友才散了,周海这才趿拉着拖鞋进房间,我侧身闭上眼睛装睡。我听见他到橱柜里找了件衣服穿上,开了门出去了。<BR> <BR> 他走了,我也起身穿了衣服开了门,走进冰冷的夜色里。已是12月的天气了,空气里有萧条的冷漠,天空在下着凉凉的雨。我走在黑暗的冬天的夜里,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当我听到出租车愤怒的喇叭声时,才发现自己走在街道的路中央。我转过身孤单地行走在夜色里,直到护城河畔。<BR> <BR> 我呆呆地立在凌晨阴冷的护城河畔,朦胧黑暗的河里,什么也看不见。我呼气,吸气,然后叹息,夜色里,我听得见自己的气息,那样的凄冷绝望,我想哭,我想扑在贾蒙的怀抱里痛哭。<BR> <BR> 我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给贾蒙打电话,我在电话中问他在干什么,他很惊讶地回话说:“我在公司加班。小桑,你怎么了?这么晚了,你在哪里?”听着他温暖的声音,我的泪忽然就流了下来,冷风一吹,满脸的冰凉。<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3:42:00
—44—<BR> <BR>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在电话里声嘶力竭地哭喊,告诉他我的不幸福。贾蒙流着泪在电话里说:“我一直不知道你过着这样的日子,小桑,我感觉你过得不好,可是我不知道你竟然在过着这样的日子,小桑,你想办法离婚吧,我带你走,带你离开家乡,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BR> <BR> 那一刻我说不出来话,我只是悲哀地哭泣着,眼泪和着冰冷的夜雨流淌进嘴里是苦涩而无奈的绝望彷徨。我多么想扑在贾蒙的怀抱,肆无忌惮地放声痛哭一场,但是他离我是那么的远。<BR> <BR> 我于是不顾一切地说:“我要见你,我真的很想念你,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好不好?”贾蒙说:“好的,你来,上车了给我打个电话,在车上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快到站了打个电话给我,我到车站去接你。”<BR> <BR> 第二天我跟周海说,我北京有个同学要结婚,我要过去两天。周海哼了一声说:“哦。”他丝毫不在意我的行踪。其实我几乎从来不和同学来往,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更是没出过什么远门。<BR> <BR> 我给单位打电话请了事假,我直奔汽车站买了去北京的车票,直到长途大巴驶出市区,我才吁了一口气。我闭上眼睛,满脑子是贾蒙的影子,心情是甜蜜而忧伤的,我们终于又要相见了,只是依然不可以长相守。<BR> <BR> 第一次去北京,不知道要在路上过那么久。卧铺车上的乘客们不是在昏睡就是在打盹,只有我始终在清醒地等待着到达终点站的时刻。有关贾蒙的一切在我的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的闪过每一个情节,我在心中一遍遍地想像着和贾蒙重逢的场景。<BR> <BR> 终于到了北京丽泽桥长途汽车站的时候,我看见了贾蒙站在北京冬天的太阳底下。那么拥挤的人群,我一眼就看到了他。或者爱人,在心中是以烙铁的姿势铭刻着的吧,我想,无论身处何方,距离有多远,总可以一眼就望得到那永远的亲切。<BR> <BR> 看到贾蒙的同时,我看到了他身边的那个秀丽可爱的女孩,带着甜美的笑容,穿着咖啡色的风衣,站在贾蒙的身旁。在北京干冷的冬天里,她像一朵纤尘不染的惠兰,清丽脱俗,惹人怜爱。<BR> <BR> 我疑惑地盯着她,她启齿一笑,一排洁白的牙齿漂亮极了。她张口就是地道的北京腔:“嫂子您好,贾总已等您多时了。”贾蒙微笑着看着我,用老家的方言说:“我没跟她说那么多,我只说你是我老家的妻子。”我的脸就腾地红了。<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3:43:00
—45—<BR> <BR> 这个可爱的北京小姑娘很是善解人意,一路上并不多话,到了宾馆她就离开了。我问贾蒙为什么不带我去他租住的房子,而要花钱住到宾馆,他说:“你难得来,我希望你在北京得到好的接待,能够开心,不管怎么说,宾馆的条件肯定要比我的租住屋来得好些。”<BR> <BR> 我又问他为什么要找一个小姑娘陪他去接我,他说那是他的助手,反正迟早要让他公司的人知道他有个爱人的,所以她要跟他去,他就带了去。可是我总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BR> <BR> 那天晚上贾蒙带我去吃了北京烤鸭,我吃得满嘴的油。回宾馆的路上,看到了正宗的北京冰糖葫芦,我买了两大串,一路啃到宾馆。贾蒙望着我宠溺地笑,我说我就是喜爱吃小孩子吃的零食,这么多年都改不了。<BR> <BR> 那天晚上似乎彼此的心中都了解,这将是我们一生中难忘的夜晚,所以贾蒙没有说要离开,我也没有说让他离开。我们彼此默默地各自洗浴,然后安静地躺在一张床上,当贾蒙的身体挨着我的身体的时候,我有了一丝的紧张,我忽然有些脸红。<BR> <BR> 贾蒙转过头专注地看着我,将他的臂膀放在了我的脖颈下,轻轻地将我拥在他的怀里。这是我第一次和贾蒙如此亲密的接触。我觉得自己很紧张,我在心中暗暗地想着,这是一个绝望而深刻的夜晚,但愿我能用一夜的激情燃烧我一世的爱恋,然后即使化地成尘,也不会再觉得委屈。<BR> <BR> 在昏黄的床头灯下,贾蒙看到了我臂上的伤疤。他用手指轻轻地抚着我的伤疤,问我是怎么留下来的,我告诉他初相识的那个夜晚,我爬学校的围墙摔落在花树旁,被树刺划伤的。<BR> <BR> 我看了看自己臂上的那条伤疤,问他:“是不是很难看,像一条丑陋的虫子?”贾蒙在伤疤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说:“不是的,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留恋着你的体香不肯离去。”我看了看,果真有些像蝴蝶。<BR> <BR> 贾蒙将头埋在我的颈窝,他说:“真的很奇怪,你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可是是什么香呢,又说不上来,很清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他说着就轻轻地笑了,热气喷在我的颈窝里,酥酥地痒,我也忍不住笑了。<BR> <BR> 我说:“可能是桑叶的香吧,听我妈说我是生在桑树林里的。那时候我们家养蚕,我妈在桑树林里采桑,可能是腰系的采桑篮子挤压着了我,反正后来我妈在桑树林里忽然要生我了,当时我奶奶情急之下铺了一地的桑叶在我妈身下,我就生在了一堆桑叶上,所以我老爸给我取名就叫小桑。”<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3:43:00
—46—<BR> <BR> “哦,真的吗?原来可爱的小桑的名字是这么得来的啊!”贾蒙笑着抚了抚我的头发,将我往他怀里拥了拥,“可是你身上的香味真的很好闻呢。”<BR> <BR> 我笑笑说:“真的吗?呵呵,我小的时候经常在桑林里玩,一到养蚕季节我们家就忙得没有人顾得上我。我有时候一个人就在桑树林里呆上一两天,吃桑椹,睡在桑叶上。我妈他们从来就不紧张我的,他们都说我命犟着呢,所以我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玩,一个人不吭声地做自己的事。”<BR> <BR> 贾蒙禁不住又笑了,他用胳膊轻搂着我的脖颈,我把头埋在他的颔下。他的胡须根部有些刺人的痒,我笑着说:“我忘了把我们要洗的拖鞋带来了。”贾蒙问:“干什么?”我说:“拿你的下巴刷鞋子啊!”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BR> <BR> “你真是个坏丫头!”贾蒙笑着说,用手轻拍我的脸,一边用他的下巴来刺我的脸,我无处可躲,紧紧地钻进了他的怀里。<BR> <BR> 我听到贾蒙的呼吸有些不规则的紊乱,我感觉到他的手在一点一点地用力,将我紧紧地拥在他的怀里,仿佛想要将我嵌进他的身体里。在那一刻,我真想让我的血液里流进他的灵魂里,和他的生命一起奔腾,奔腾着热烈的爱恋。<BR> <BR> 北京的冬夜不知道冷不冷,但是在贾蒙的怀抱里,再冷的季节,心也热烈地盛开着一生的绝艳。或许当我们在陌生的城市里有了最爱的人,这个城市也会变得那么亲切那么温暖,那么让人舍不得离去,不忍心遗忘。<BR> <BR> 当贾蒙温柔地吻上我的唇时,我心里想着:就让一切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吧!那么此生即使是下地狱的沉沦,也会如入天堂般的美好。我于是闭上了眼睛,承接着贾蒙的亲近。<BR> <BR> 但是当贾蒙褪尽了我的衣衫,当他准备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却忽然闪现出了周海的影子,和他留在我身体里的痕迹,我的身躯开始僵冷得像一块生铁。<BR> <BR> 贾蒙感觉到了我的生冷,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翻身躺回到我的身侧。我听到了他轻轻的一声叹息,我的心里,忽然就涌上了悲哀,无法言述的悲哀。原来,我做了周海的妻子,我已没有能力再为贾蒙绽放我的柔媚。<BR> <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3:43:00
—47—<BR> <BR> 在长途车上的时候,我就想过,我既然来了,我就要给贾蒙我的所有,一个女人的全部。我甚至想过我们的肉体结合会是如何的美好如何的密切无间,仿佛前生相约的两个半圆,在一个迟到了数年后的夜晚,完美地紧密相连,不需要任何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可以把心融化在对方的灵魂里。<BR> <BR> 但是我错了,原来,深刻热烈的爱情,在经历了现实人生里沉重的劫难之后,已经开不出美丽的花朵。我在周海的婚姻粗俗里,丢失了一个女人全部的纯真,我无法再成为贾蒙的女人。<BR> <BR> 我终于知道了,我是一个无法出轨的女人。我忽然深刻地了解性的含义,我想完美的性应该是基于深刻的爱情和合法的道德允许范围内的。所以我与贾蒙,已无法发生性,因为我的婚姻,因为周海,已给了我的灵魂,一道看不见的鞭子,那就是道德准则对我的约束。<BR> <BR> 我忽然想起了《漂流欲室》这部韩国电影。周海曾买过这个片子在家里的DVD上放过,当时他把它当[被过滤]看,我把它当悲剧看。也许当一个女人,已经无法为自己最深爱的男人献上自己的纯真时,那就是她的世界里,灾难性的悲剧。<BR> <BR> 我终于明白了当那个渡客的妓女第一次走上那个男逃犯的甲板,当那个男人要亲近她时,她甩给他一记耳光转身就走的那份凄然,原来,不是不爱,正是因为爱得深刻,想要给的完美,早已破败不堪,所以,宁愿不给。<BR> <BR> 那一夜我和贾蒙都没有睡,我们彼此的身体平静地相拥着,心与心那么深刻地纠缠着,而身,却只能这样平静无奈的依偎着。那是一种怎样凄惶的辛酸啊,我想要哭泣,但是我居然流不出一滴泪。<BR> <BR> 我们都安静得失去语言表达的能力,沉默像可怕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彼此脆弱的相逢,我开始后悔我的此次到来。贾蒙睁着眼睛,黑暗中我感觉得到他的眼睛在眨动的声音,但是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到了冷。<BR> <BR> 贾蒙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冷,他用力地拥了拥我,然后开始用很温和很有耐心的语气和我说话,他说:“不要难过,也许我们一直不曾如此的亲近,所以你有些不习惯……不要紧,我可以等你准备好的时候,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还不想做的事。”<BR> <BR> 听到贾蒙宽容的声音,我只能无声地将头埋进他温暖的怀里,他的体温温暖着我冷然的心和冰凉的灵魂.但是,我的血液和身体却始终无法燃烧和沸腾,周海,像一个黑暗中可怕的影子,盘踞在我的灵魂里,我心中的绝望感一点点地漫上来。<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3:43:00
—48—<BR> <BR> 贾蒙为了安抚我的情绪,他后来跟我说到了我的婚姻,他说:“你离婚吧,我娶你,我把你接来北京,我们离开那个熟悉的圈子,我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好好生活,把失去的一切重新找回来,好好珍惜,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好不好?”<BR> <BR> 听到贾蒙的话,我想到了周海,我想到他说过他绝不会和我离婚的,我无法回答贾蒙的话,我就切换话题,我问到了他的严红。<BR> <BR> 贾蒙的语气里有一丝抑压不住的伤感,他说:“那个时候在你和严红之间左右为难,我既不忍舍弃了她,也不愿放弃了你,直到她去南京,看着她已经不再年轻的眼睛,我才不得不作决定,和严红结婚,她等了我很多年了。”<BR> <BR> “所以我们在雨花台合了一张影,我把那张合影寄给了你,本还想写封信跟你说点什么,又一想,你是那么玲珑剔透的女子,那一张照片,你肯定会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意思的。后来你确实看明白了,我也知道,我伤害了你的感情。”<BR> <BR> “其实你们两个,我都觉得愧疚,严红要是不爱我,不嫁给我,不为了我的孩子,她也不会死,说起来,也是我害死了她。她那么善良率直的一个好女人,却在人生灿烂的季节就那么匆匆地去了。有时候想起来,真的很难受,每次看到宏宏,我就很伤感。”<BR> <BR> 贾蒙掏出了皮夹给我看上面宏宏的照片,一个可爱的小男婴的脸,圆圆的,像严红的多些。我看着看着,我忽然做了个决定:这辈子,我永远不会嫁贾蒙为妻。因为在他的心中,已永远没有人能够代替严红的位置。<BR> <BR> 女人最难敌的,是她的已经死去的前任,因为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而活人也永远无法吃死人的醋。我宁愿贾蒙永远在心中默念着我的名字,也不要在他的婚姻真实里,被严红的曾经的温柔比下去。<BR> <BR>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彼此拥偎着迷糊地进入梦境。我醒来时贾蒙还在熟睡,我伸手在他的眉毛上轻轻地抚着,我喜欢他的眉毛,很整齐挺拔的浓密的黑眉毛,很有男人气息,刚毅而不霸道。我忍不住轻轻地在他的眉头印下一个吻。<BR> <BR> 这时候贾蒙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我轻轻地拿过来打开翻盖,是一个发自“文菲”的短信息。我打开一看,短信内容是:“贾总,好好陪夫人,公司没什么事。另外,今天北京降温,多穿些,注意保暖。”我脑子里立即现出了那张秀丽年轻的脸,贾蒙的漂亮的女助手,我想,“文菲”,一定是她。<BR>熹 发表于 2005-11-29 13:44:00
—49—<BR> <BR> 出于一种直觉,我记下了文菲的手机号码。我是女人,我想任何一个女人决不会对于只仅仅是自己上司的男人,去关心天气,去叮嘱他注意穿衣。这个漂亮的文菲小姐,一定对贾蒙怀有好感。<BR> <BR> 贾蒙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多,他看着我出神的脸,问:“怎么了?”我说:“没有什么。陪我出去看看北京吧,我第一次来。”<BR> <BR> 于是我们匆匆地洗漱完毕,走出宾馆融进北京汹涌的人潮里,去王府井,因为我想去那里的新华书店。听说那里的书比较全,我一直想要买几本一直买不到的书。<BR> <BR> 王府井的新华书店,果然很大,荟萃了各类书。贾蒙陪着我找,终于找全了我要的那几本书。从书店出来,贾蒙执意带我去商场买一件风衣,他说:“看看你冻的,瑟瑟地,鼻涕都快出来了,听话,我去给你买件风衣加上,别冻着了。”<BR> <BR> 那是一件米色的羊毛呢风衣,贾蒙说我穿着那件风衣,特别适合我的气质,更添了一种冷艳的美,我笑着问他:“是不是像一支枯槁了的竹子?”<BR> <BR> 他就说:“哪里会呢?不要总是以为自己太瘦,觉得自己不够好看,其实只不过因为你脸型有些小,你的身形真的很好的,曲线紧致优美。在我的怀中抱了一夜,难道我现在还不了解吗?”我的脸就忽然红了。<BR> <BR> 买好了风衣,贾蒙又在女装区看中了一条红色薄呢裙子,他说:“小桑,你喜不喜欢穿裙子?好像认识你到现在,就没看过你穿裙子吧,这条裙子挺漂亮,你穿一定好看,试一下好不好?”<BR> <BR> 我也很喜欢那条红裙子,很正的红,包裹着热烈和忧伤与沉重,一种内敛与奔放的交互感。我于是一边顺从地接过贾蒙手中的红裙子,一边说:“我们一共才见过几面啊?而且你自己总是在不穿裙子的季节出现在我面前嘛。”<BR> <BR> 等我从更衣间出来,贾蒙看着我,说:“真的很漂亮!小桑,其实你应该多穿些红色的衣服,这样整个人的身上就有了亮点,看起来人也精神得多。你的衣服色调都太低沉了,不是黑色就是咖啡色的,映得生命没有生机。”<BR> <BR> 我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其实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我习惯那种被深沉的孤单所包裹的感觉,也习惯于在冷漠的黑色里,拒绝任何人的靠拢。这么多年,我除了结婚穿过红色,再有就是此刻,为了贾蒙,再次穿上那明媚的红。<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