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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踏浪行歌

好看的灵异故事与大家分享(有新故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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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0 09: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平坦的大路渐渐变得坎坷不平,明亮的天空也被乌云所笼罩。小白在一阵阵突来的疾风中挣扎着,每走一步都无比的困苦,她拼命的想抓住些什么,为了保持平衡,一双手在风中挥动着,忽然指掌间一阵冰凉,她愕然的发现,她真的是抓到些什么了。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的赶路呢?”有人轻声的笑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小白惊讶的抬起头。
  “你看这边风光多好。”他握紧了她的手轻轻一挥,顿时乌云尽散,疾风骤减,一片绿柳堤岸图画般的出现在眼前。
  小白对这样的奇景毫无兴趣,只是呆呆的盯着他的脸:“叶……叶浅?”
  他低下头去微笑:“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呵。”这时的叶浅只有十三四风,华丽惊人的美貌已初现端倪,只是,他修长的身体看起来是那样的单薄,蕴藏着少年人特有的忧伤“你也喜欢我吧?”
  “喜欢啊。”小白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想到那个也字背后的含义。
  “是呵,你们都喜欢我。”他微笑着,一步步的将她拖到河岸边“我在这里徘徊了很久了,只等一个人,等你们其中的一个,那么信誓旦旦的说着喜欢,却又在知道我的秘密之后迫不急待的逃开,拿出点决心来给我看看啊。”
  他手指微一用力,小白异常迅速的抱住了他的手臂:“你别想再把我丢下去了。”
  一个人就算再笨,同样的陷阱也不可能跳两次。小白想,这个人就不能换点新花样吗?
  叶浅笑了,俯下头来在她耳边低语,他的声音很温柔,具有丝缎一般的资质:“你死了,我会下去陪你的。”
  小白全身一震,手指顿时一松,冰凉的河水争先恐后的淹没了她,她奋力挣扎着,看到站在河边的叶浅,微笑着解开了衣扣。
  “不要。”小白突然叫起来。
  “咦,这个时候,你还怕些什么呢?我的身体可是学校里的女孩子花钱都看不到的。“叶浅缓缓脱下上衣,又去解制服长裤上的纽扣。
  小白心里彻底的慌乱了,叶浅是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竟然会有轻生的念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呢:“不要,你不要下来,我求求你……“
  叶浅笑:“你放心,我不是想[被过滤]你,我对你这么老的女人还真是没什么兴趣,只不过——”他华丽的凤眼中流露出异样忧伤的神色“是想找个人陪我死罢了。”
  “不,你不能死。”小白叫了一声,一口水随之咕咕的灌进了肚子。
  “咦?”叶浅微挑了眉眼“怎么,你还真爱上我了?”
  小白努力的浮出水面:“是呵,我是爱上你了,你要人证明给你看吗?我给你证明!”
  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一头就扎进了水里。
  冰凉的感觉一点点从体内退去,她忍不住向温暖的方向依偎着,这就是死亡吗?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她紧紧抱住了发热源,那源体轻叹了口气:“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啊?”
  “咽?”小白猛然睁开眼,眼前是叶浅那张天下无敌的俊脸“我没有死啊。”
  叶浅哼了一声:“总共就半人深的水,怎么会淹死人?”
  “可是——”小白讶然,那种无边无垠的感觉又是从哪里来的?
  叶浅淡淡的说:“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回事,真亦假来假亦真,谁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小白默然了,这小孩现在又这么臭屁了,好像刚才那个寻死觅活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我说大姐,为什么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你是学校里的老师么?”
  小白摇了摇头,她上学的时候成绩奇烂无比,如果去做教师,望子成龙的学生父母会争先恐后的灭掉她。
  叶浅笑了,这个女生虽然大他很多,可不知为什么,就有一种很熟悉很平和的感觉。她只是坐在他身边,什么都没说,那种悲伤的情绪就被冲淡了,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颊。
  小白如果知道他的想法就应该明白,一个人的劣根性和他的外表经历都没有关系,那是根深地固的天性,无药可救。
  然而小白的反应向来比别人慢半拍,叶浅捏着她的脸颊向两边扯天的时候她才瞪大了眼,一个人肿着脸瞪着眼的样子当然不会好看,可落在叶浅的眼睛里却变成了无比可爱的一种形象。他忍不住微笑,笑着笑着就低下了头。
  小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脸越变越大,然后,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m04]

“喂喂……”叶浅用力拍了拍她的脸,虽然他只有十四岁,但因为外形过于出众,这种乱七八糟的经历已经不算少了,却还真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因为接吻而变成这副白痴像的,还是说,她原本就是个白痴呢?
  小白猛然清醒过来,啊,她被人非礼了,虽然是她喜欢的人吧,可他还这么小,简直不像话,小白大脑空空的站起身,向四周望了望,哪里也没有她的藏身之处,她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她一步步的向后退去,突然间撒腿就跑。
  “嗨,你上哪去?”叶浅完全被她弄糊涂了,这个女人倒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突然又跑掉了。她肯为他死,却对他的亲吻这么感冒,她显然是喜欢他的,他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叶浅有点莫名奇妙,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的拂过嘴唇。那上面还留她的灼热。叶浅恨恨的想,占到便宜就跑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等着吧,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叶浅当然没想到,这一等,竟然就是八年之久。
  小白跌跌撞撞的走了很久才茫然的停下来,她为什么要跑,在逃避些什么呢?她从没有想过叶浅会吻她,印象里他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对于他永远只有仰头观望的份儿,她也知道他看不起她,喜欢、爱啊这类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单方面的,如果叶浅也能喜欢她的话,那样的情形,小白连想都不敢去想。
  一定会被他玩弄致死吧。小白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不乐观的情绪。
  然而一个人一生中有几次全身心付出的机会呢,小白一但认定了什么,那就是什么,她绝不会后悔。
  水滋滋的雾气又充斥了四周的空间。小白小再感到慌乱了,心底一但有了明确的目标,她就很笃定的一步步的向着目标所在的方向前进。她是个依靠直觉远多于依靠常识的人,具有一种动物般的不易觉察的敏锐。连卫青衣也不得不承认,大多数时候,聪明这种东西,是远无不如运气来的好用的。
  前方隐约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小白瞪大了眼,努力盯了一会儿,不觉轻轻咦了一声:“苏冉?”
  那个人回过头来冷冷看了她一眼,她不说话,却掩不住脸上哀痛的神色,小白知道除了叶浅,不会再有什么人能让这个冰山一样的美人如此动容了。可是叶浅,叶浅他又在哪里呢?
  小白顺着苏冉的目光望过去,水气氤氲的雾海中隐约透出一抹月白,那正是叶浅惯用的衣色,小白心头一震,大步向前追去,却仍然只能望见那一片衣角。
  “他不想见人,你追也没有用。”苏冉冷冷的提醒她。
  “可是……”小白想,难道这么多人所做的努力就这样前功尽弃了,现实和梦中的处境一般无二,他们就只能看着他,束手无策?
  “叶浅!”小白大叫“叶浅——”
  “别喊了,他听不到的。”
  怎么可能听不到,小白知道,他只是不想听而已。叶浅的任性和自私是她亲身领教过的,只要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逼他去做。
  小白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苏冉叹了口气:“这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那我们也要尊重他,不要再逼他了。”
  “不,不可能的。”小白喃喃叨念着,忽然间大喊了一声“叶浅,你答应过我啊,你说要来找我的……”
  她猛然向他虚幻的身影扑过去。苏冉一下拦不住,厉声高喝:“不要再追了,太危险了,曾小白,你给我回来!”
  然而小白眼里却只有那一个人,她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绝不能把他留在这寒意深重的雾水里。但那身影离她越来越远,仿佛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她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她不知道自己倒底跌倒了多少次,爬起来之后再次跌倒,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她想她快跑不动了,却好像仍然在跑,每当指尖快要触及他的一刹那,他就像流水一样的从她指尖滑脱了。
  “叶浅叶浅——”小白终于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一边用力用手去抹,一边低声呜咽着“你说过的话为什么不算数,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叶浅,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以后你叫我什么都行,我再也不生你的气了。”
  然而对方飘忽的身影仿佛并不为之所动,那纤尘不染的白衣就像是天上的云朵,没有一丝真实感。
  小白张开手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她渐渐精疲力竭,对方也渐渐离她远去了,远去了。什么也留不下。最后一抹雪色的衣角从她视线中消失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近乎愤怒的大叫:“叶浅!”
  然后整个人都向他消失的方向扑过去,那一瞬间,她忽然有一处奇异的预感,仿佛什么都结束了,身体轻飘飘的无所依托,她仰面向上望过去,却看到悬崖的另一侧,叶浅俊美 的脸上,绽放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em05]

小白短短的一生颇乏可陈,有人说如果她死了,那么墓碑上只配写三个字,不是曾小白而是大白痴。
  好在小白没有死,所以她不必接受这种侮辱。
  小白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杨妈那张胖胖的温柔的脸。她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就记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个——叶浅他怎么样了?”
  杨妈努力控制住眼泪:“你说谁啊?”
  小白这才想起杨妈是不认识叶浅的,而自己又是怎么回到家里来的呢。
  “我也不明白啊。”杨妈也显得十分困惑“那天打开门,你就已经在卧室里了。”
  小白摇了摇头,叶浅生死未明,她放心不下,无论如何也要去医院一趟。然而脚一沾地顿时一踉跄,杨妈急忙扶住她。
  “小姐你就不要胡闹了,你已经睡了两天多,你要真的出了事,让我跟老爷怎么交待?”
  “两天?”小白有些惊讶“这么久了?”
  “是呵,小姐,你可把人吓坏了,我真担心你就这么一睡不醒了。”
  小白反手握了杨妈的手:“杨妈,你让他们送我去医院,我只去看一眼。”
  “杨妈,我求求你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杨妈从小把小白一手带大,从没见她需要过什么渴求过什么,她是那么安静而呆滞的一个孩子,有时候杨妈觉得,她甚至缺少人类所应有的正常的感情。
  然而眼前这个小白是完全陌生的,仿佛有什么奇异的力量注入了她静若古潭的身体,忽然就使她鲜活了,明亮了,脱胎换骨,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么?杨妈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然而本能的觉得这对小白来说,或许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如果说她以前不过是一具木偶,一件摆设,一副图画,那么现在,她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了。
  杨妈思量再三,终于点了点头:“我让老王开车送你过去,不过,要早去早回,你身体还没好,自己要当心些。”
  小白使劲答应:“我知道了。”
  小白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坠崖之前叶浅所露出的那个不明意义的微笑,即使是在梦境中罢,也会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医院里静得出奇,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小白从走廊中穿过去,迎面走来了一个年轻男子,小白张口叫出了他的名字:“阿里克斯医生?”
  那男子明显怔了一怔,旋即露出了异常迷人的微笑:“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
  如果小白能够稍微敏锐一些,她就会察觉到这种口气对于两个熟识的人来说,未免太过生疏而客气了,可惜小白的迟钝天下无敌,她甚至根本没有去留意对方的神色:“叶浅他……那个……好些了吗?”
  阿里克斯笑了:“他很好啊,好的有些过分了,怎么,你是他的朋友么?”
  “我是小白嘛。”
  阿里克斯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听的名字,我记得了。”他很随意的挽了小白的手臂“我带你去病房吧。”
  小白出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头了,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头,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乖乖的任由阿里克斯带到了病房前,指尖刚一触及房门,就被一声尖锐的惨叫吓了一跳。
  小白愣了愣神,突然有人冲出病房一头扎进了她怀里:“鬼呀……鬼……”
  不用想这个人就是天生了,小白轻唤了他一声,他抬起头来,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她轻声问:“叶浅,他醒过来了?”
  天生没有回答,小白径自走进去。病房里人满为患,龙兰和江上琴扭打成一团,卫青衣悠闲的坐在一旁煽风点火。东平捏着一大叠钞票数个不停,阿景正晃晃悠悠的挂在房梁上。苏冉一手拿着汤匙叶浅嘴边,目光冷冷的瞄过来,神色间是太多的惊讶与不屑。
  她踏入病房的刹那间,每个人都稍停了动作,扭过关头来用一种近乎诡异的目光打量着她,然而她的眼睛里只有叶浅,她无数次幻想过这时的情形,但来到临头,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叶浅……我……”她轻轻吸了口气,微扭着手指,结结巴巴的开口“我知道……可是……我……”
  叶浅略略扬起了眉峰,修长的凤眼中波光流动:“你想说什么?”
  小白别别扭扭了半天,好容易才鼓足了勇气:“我……我很想你……”
  四面的目光顿时像探照灯一样的扫射过来,她有些惶恐,略略退了一步,目光却并没有离开叶浅,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是为了他,别人的看法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叶浅却微微蹙起了眉头,仿佛在思忖些什么渐渐的两道长眉越蹙越深,忽然间眼帘一抬,寒冰似的两道目光迎面直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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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0 10: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百折不挠

  小白站在病房里,仿佛牢狱里等待审判的犯人,然而这牢狱是叶浅带给好的,也只要他的一句话,就可以救她逃脱生天。
  然而她等待着,在众人灼灼如灯的目光之下,却听到叶浅丝缎一般的声音在耳边一炸:“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白完全惊呆了,她是谁他能够不清楚么?难道……小白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心里就是一阵焦灼:“你……你脑子坏掉了?”
  苏冉不动声色的抬指轻弹,小白只觉得肩头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碰的一声跌到了墙角。苏冉冷冷的看着她:“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你进来的?”她提高了声音“医生,阿里克斯医生?”
  金发碧眼的阿里克斯果然闻声而至,笑嘻嘻的探进了头:“谁惹苏小姐这么生气了?”
  苏冉抬手指了小白:“请您不要让这些闲杂人等来骚扰病人。”
  阿里克斯不以为忤,笑着拍了拍小白的头:“我以为她是叶先生的朋友呢,看来是我搞错了,这位小姐,人家不肯认你,干脆跟了我走吧。”
  阿里克斯是情场老手,争风吃醋的场面见得多了,一手拉着呆若木鸡的小白走出病房,一面笑着安慰她:“好了好了,不要这么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嘛,好男人到处都有,比如我,我就要比那个薄情负心的家伙强多了,要不要考虑一下看看哪?”
  小白回头看着阿里克斯,忽然之间,他们看她的目光都成了陌生人,就像是一场早已窜通好了的骗局“你……不认识我?”
  “认识啊。”阿里克斯笑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小白低下了头:“你们都在骗我,我知道。”
  然而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小白不明白。
  如果不爱她,为什么不肯明明白白白告诉她,为什么近在咫尺却装做看不到,为什么要耍这些蹩脚到极点的小把戏?
  是再一次的考验么?
  小白依着墙壁缓缓的坐了下来。阿里克斯有些吃惊了:“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小白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然而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她的心就像是顽冥不化的陨石,很偶然的映上了叶浅的影子,除了叶浅,再没有人能够填满那样的空隙了。
  “小姐,你快点跟我回去吧,杨妈还在家里等着呢。”司机可怜兮兮的哀求她。
  小白干脆把头埋进了膝盖里。阿里克斯不禁笑出声:“我是这间医院的医生,我来照顾她好了。”
  司机迟疑着,终于还是轻信了这头色狼的话。
  阿里克斯笑着看向小白,她整张脸都陷进了衣物里,只留下份外洁白的额头和一双细长的眉,黑白掩映,不禁令人想起眉目如画这个词来。阿里克斯忽然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很久以前就曾渴求着什么,心头碰碰的跳动着,阅人无数的阿里克斯也有些慌乱了:“不会吧……”
  他怎么会爱上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呢?当玩伴都嫌太呆板了些,但那种异样的熟悉感又是从哪里来的。他忍不住步步后退,仿佛小白会突然变身为怪兽向他扑上来。事实上的情况是,小白对他的举动一无所知,她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已经在方才那场浩劫中所剩无几了,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空白。却反而使目标更为明确,心思更加坚定,就算是死,她也要一个清楚明白的罪名。
  天气有一点点凉了,小白抱紧了双膝,夕阳的余辉像流水一样温柔的笼罩在她身上,黑色的短发上深红色的日光,衬得那张瓷白的脸庞像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
  她昏昏沉沉的,几乎要睡熟过去了,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他们说什么,她听不清楚也不大明白,是天生的声音么?好像是卫青衣低低的笑了。
  “开始以为是只小羊羔呢。”卫青衣雪白的手指在她短发间轻轻拂过,笑声里明显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没想到——根本是爬虫类的生物么。”
  天生也显得有些困惑:“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已经……”
  “这就是天意喽。”卫青衣用一种吟唱般轻松愉悦的口气说“天意如此,我们怎能不帮她。”
  天生轻叹了口气:“你确定我们是在帮她吗?”
  卫青衣笑了:“至少,目前是,至于将来,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天生微屈了手指:“真想用占卜术问个究竟。”
  卫青衣呵呵一笑:“不要白费功夫了,如果事事都明白,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天生一笑:“算了,说不过你。”
  卫青衣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脸颊,她长长的睫毛像小动物一样困苦的挣扎着,终于清醒过来了,静若深潭的黑眼睛,处在学茫和透彻之间,是最原始的诱惑力。
  卫青衣微笑了:“欢迎你回来。”
  小白微微和歪过了头,她的智力注定了她绝不擅长打哑谜。他们承认她了么?还是说,这又是新一轮游戏的开始?
  “这样就灰心了么?”卫青衣缓缓的把手笼进了衣袖中“这可不像你的为人呵。”
  她的为人?她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呢?小白不知道。
  小白所能知道的是,她在他们之中,永远是一无所知的,任人摆布的,玩偶一样的存在,可是——
  “你不是喜欢叶浅么?”
  是呵,小白下意识的望向天生,仿佛要寻求一种什么肯定似的,天生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先爱上的人输了整个世界,她爱叶浅,所以,永远都没有退缩的余地。
  “这很简单哪,让他也爱上你,你们不就站在等同的位置了了么。”
  是这样么?这样的轻易?
  小白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毫无疑问,他们是在鼓励她的,然而这鼓励后面不知为什么就藏了许多阴谋的意味。小白对他们已经有了点了解,所以迟疑着,揣度着,微蹙着眉头打量他们。
  天生首先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你看看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卫青衣也笑了:“如果我说,叶浅也是在为你着想呢?”
  “咦?”小白微微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意思?
  “你以后会明白的,叶浅这个人,嘴要比心硬得多,如果你不去努力,就永远都没有了解的机会了。”
  努力?要怎么努力呢?小白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如果这世上的事情都像她的手指这样简单明了,那该有多么的美好啊。
  “你不会——连追求男人也要我们教你吧?”
  就是要你们教啊。小白丝毫也不觉得羞愧,这种事本来也不是每个人生来就会的嘛。
  卫青衣微微也了眼神看着她,心想难怪她叫小白呢,她父亲早已有了先见之明,只是,那么含蓄的,把痴字隐去了,只留下了无限的供人猜想的余地。


[em13]

圣玛丽医院的殉难日就定在了小白入住的这一天。
  至于小白为什么会住院,原因很简单,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你想接近一个病人,有什么会把自己也变成一个病人更能缩短距离呢?
  苏冉对小白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苏冉一向十分理智,是淑女中的淑女,她一生中只有这三个字玷污了她高贵的用语记录。然而除了这三个字之外,她又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眼前的情形。
  小白也很无辜,她只是听卫青衣说,追求一个人,自然是要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更近一些才好,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现在这种百口莫辩的场面了。
  苏冉难得会显得气极败坏:“医院里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病房了吗?”
  卫青衣很悠闲的微笑着:“啊,最近天气热,中暑的人实在太多了。”
  初春时节二十三度的气温会让人中暑么?苏冉有些愤恨的想,这个人说谎话的时候为什么就能连脸都不红一下呢:“那男女病人也应该分房入住,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对不对?”
  卫青衣欣赏着自己修长玉洁的手指,口气份外轻快的说道:“唉,这么紧迫的时候,还讲究些什么呢?有地方可住就好了。”
  紧迫?苏冉瞪着他,你脸上有一丝丝紧迫的意思么?
  卫青衣叹了口气:“如果男人要说谎,那他就一定有说谎的理由,做为女人是不应该追根究底的。”
  苏冉只觉得一种微苦的涩意从心底蔓延上来,那个痴痴呆呆的女孩子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每个人都 在帮她?
  卫青衣笑了笑:“姻缘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苏冉一指硬扒在叶浅床边的小白:“她难道就不是强求么?”
  卫青衣仿佛被轻微的噎了一下,这个……要怎么说才好呢?
  “她的反应比较好玩一点吧。”
  卫青衣感到无数道凌厉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有些心虚的笑了。
  苏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原来,这个人的出发点竟是这么的简单,竟只是为了——好玩?
  苏冉忽然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
  她想杀人。

如果追求一个男人,距离越近成功系数越高的话,那么小白想,她现在至少要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把握了吧。
  然而叶浅厌憎的目光说明,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卫青衣所谓的坦诚相对的理论是狗屁不通的。
  叶浅说:“小白?”
  “嗯?”
  “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么?”
  小白说:“有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挤在一张床上。”
  “因为这屋里没有其他的床啊。”小白说得非常之理所当然。
  “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躺在床上呢?”
  “因为我是病人啊。”
  “你哪里有病?”
  小白想了想说:“他们说我全身都有病。”
  叶浅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我看你除了脑袋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没病。”
  “你怎么会知道啊?”小白有点纳闷了。
  “看你就知道了。”
  “可是——”小白沉默了一会儿,一手轻轻摁住了心口“我心里,很疼很疼——不是头,是这里,很疼很疼的——”
  她很认真的蹙着眉头,仿佛完全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呢?她想叶浅这么聪明,一定会给她一个答案,然而叶浅漠然的别过了头。
  小白只觉得心里的疼痛更加深刻了。她真的是有了病的人呢。小白咬住了手指,漫无目的的思忖着。
  苏冉杀人一样凌厉的目光她也根本没感觉到,她眼里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就只有那一个人。苏冉不禁微微咬紧了牙关,她竟如此的不把她放在眼里,仿佛她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是不具备任何威胁性的,这对于爱情本身是一种更为严重的打击。
  苏冉当然不知道以小白的智力,是没有办法兼顾情人与情敌这们复杂的关系的,她的衔恨完全是个并不美丽的误会。苏冉想起小白的无畏与执着,那种丝毫不理智的盲目的冲动,一向坚定的信心忽然就动摇了。
  叶浅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因为厌恶她么?为了摆脱她么?叶浅从来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如果他的话像卫青衣所说,一定要从相反的方向去听的话——苏冉心头微微一沉,那么她在这场欲迎还拒的游戏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苏冉可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操纵的女孩子,为了爱情她或许可以主步,可以忍耐,甚至不顾脸面的去争取,但绝对不能容忍的就是被利用和被玩弄。
  叶浅,她在心底暗暗警告着这个男人,你可不要欺负我哦。
  叶浅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眸光微转,与她的视线在空中一触。卫青衣忽然就笑了:“啊呀,不得了,哪来的这么浓的火药味。”
  叶浅没有说话,对这件事他也有些郁闷,从始至终,小白的所做所为就完全在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外,他们为她铺好的路,就没有一件事是按照既定路线仲规仲距的走下去的。事到临头,所有的理论在她身上都派不上用场,他们对她来讲是外星生物,而她对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叶浅讨厌这种不能够一手掌握的感觉,他憎恨一切扰乱了他生活规律的人和事,他潜意的要排除他们,不惜使用一些近乎卑鄙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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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0 10: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小白,就像是杀虫剂对上河马,迟钝的坚韧的毫无感应的,那种毒素是一场笑话,对她没有任何本质上的损伤。
  叶浅有些无奈的想,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真的是一个人坏事做得多了,连上天也不能够原谅他?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阿里克斯医生推门走了进来。
  “咦?天要下雨了么?好沉闷的气氛呐。”阿里克斯略带着法语腔调的英文华丽的像唱歌“开以一点嘛,这样对恢复病情可没什么好处。”
  小白从宽大的病床上爬起来,看到阿里克斯摆弄着温度计,她想她总该做些什么,于是开口请求:“我来帮你吧。”
  阿里克斯色迷迷的瞄了她一眼,医院里有医生有护士,完全没有必要主她来插手,可是,她穿着浅兰色的病号服,样子真是可爱,阿里克斯不知不觉的就把温度计递到了她的手中。
  叶浅见此情形,弟一个念头就要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卫青衣卧病在床的那段日子里,小白对他清明十大酷刑般的蹂躏。
  既有前车之鉴,他完全没道理还要重蹈复辙的,可是一个昏迷了许多天体力消耗巨大的病人,怎么能有余力和整天酒足饭饱无所事事的小白相抗衡呢?于是她毫不客气的按倒叶浅把温度计插进了他嘴里。
  可怜的叶浅立刻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阿里克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
  “什么?”
  “那是用来测量室温的,体温表在这里。”阿里克斯小心翼翼的拎出体积渺小近五倍的温度表,有点恐怖的看着小白。
  小白也有些诧异:“咦?有什么不一样吗?”
  “它们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阿里克斯拿出医生的职业精神,十分详细的讲给她听“如果用室温表量体温,尤其是从嘴巴下手的话,毫无疑问,那是要出人命的——”
  “哦。”小白终于明白了。
  叶浅已经奄奄一息了。
  真理果然是需要生命来验证的。阿里克斯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
  “叶浅,你醒一醒啊。”小白拼命拍打着他的脸颊“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阿里克斯实在看不下去了,如果刚才不过是误杀的话,那么现在不用说,一定是故意杀人罪了“主让他缓一下就好了。”
  小白停下手,讷讷的看着叶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浅模模糊糊的状态中苦笑了,是呵,他怎么能不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呢,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更觉得危险啊。
  “医生……”他无力的抬了抬眼皮。
  “什么?”阿里克斯以一种倾听遗言般的宽容的心态靠近了他。
  “我不想死。”
  “我知道。”阿里克斯表示理解。
  “所以——”
  “怎样?”
  叶浅回光返照似的低吼一声:“把这个笨蛋给我轰出去!”
  小白再次站到病房外面的时候终于有了一种深刻的感悟,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对别人来说是毫无用处的,然而这种想法显然还不够彻底。如果仅仅是没有用处也就算了,问题是,她每一次发挥她的善良都会有人成为受害者,叶浅也好,卫青衣也好,天生也好,他们都不过是同情她而不是喜欢她,谁会喜欢她这们一个人呢?
  “你确定你这样做很明智么?”卫青衣顺着叶浅的目光看到了在院子里徘徊的小白,她背影很纤瘦,显得有点没落,她不说话不做事的时候,明明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嘛。
  叶浅淡淡一笑:“我一直有一句话想问你。”
  “什么?”
  “你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获得幸福吗?”
  卫青衣回过头来看着他,真是有趣,这个样子的叶浅很少见呢。卫青衣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资格这种东西呢,不是我说有就会有的,但是,有一个道理很明显,放在你眼前的东西你不去拿,一转眼,就会不见了。”
  叶浅沉默了,梦境中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小白的执着简直令人心惊,她步步紧逼,他越来越心慌意乱,她不过是个普通人,生长在优越的环境中,她的单纯和弱势都是他们的大敌,他不想把她拉进这个圈子里来。
  “弱势?”天生忍不住大笑“你倒是看到她哪里弱势了?”
  “是呵。”卫青衣难得会先赞同天生的观点“一个人的强弱,并不在于她所能掌握的力量上。”
  “我倒觉得,她的生命力像蟒蛇一样强劲呢。”天生想到这件事就想笑“连天术忘川对她都没有什何用处。”
  真的是很奇怪,普通的见证者都 已经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只有小白完全不为之所动。叶浅在清过来的一刹那间,动用了天术忘川,原以为从此不会再和这个奇怪的女孩子扯上任何关系,谁知道这足以抹煞历史的强大力量在她身上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呢。还是说,这个女孩脑海中坚定的意念已经到了连灵力也无法匹敌的地步了呢?
  阴阳师在人群中是十分特殊的存在,他们甚至无法过上所谓的正常人的生活,被敌视被排斥,难道要小白也有同样不愉快的经历么?
  叶浅不敢肯定,就算她一时冲动,毅然的想融入到他们的生活中来,这种冲动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叶浅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个人的生活,得到再失去,对他来说,倒不如永远是一个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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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0 10: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白的思想却远没有这么复杂,如果一个人脑体中的回路代表了一个人的智慧,那么毫无疑问,她的脑体是一张白纸。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阿里克斯为什么会突然不认得她,也没有想过叶浅的拒绝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这样来考虑一个问题 的。
  要,或者不要。
  是,或者不是。
  爱,或者不爱。
  就这么简单。小白掰着手指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了这件事。她喜欢叶浅。叶浅喜不喜欢她没有关系,她要留在他身边,他接不接受她也没有关系。
  “哦?又重新燃起斗志了。”阿里克斯在暗中观察了她许久了。看她黑沉沉的大眼睛一点点的燃起了火焰,他仿佛也被那种喜悦所感染,然而她的喜悦是来自另外一个男人的,这让他感到安全又有一点点酸涩“你这样追男人的话,天底下的男人都会让你吓跑了。”
  “可是——”小白辩解“可这是卫青衣说的。”
  “他也是人么?”阿里克斯看那个狐狸样的男人更不顺眼“他说的话你也信?”
  小白上过卫青衣无数次当,她也不得不承认,卫青衣说话做事全凭“乐趣”,只要能让他乐出来,那就是有趣的:“那,要怎 么办?”
  “天底下的男人有一个共通的弱点,用中国话来说,那就是他们的死穴。”
  “哦?”小白微微张大了眼“是什么?”
  阿里克斯冷笑着吐出二字真言:“美色!”
  小白哦了一声想,她有那种东西吗?
  “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会被美丽的女人所打动。”
  话虽这么说,可小白觉得,就以她的底板来看,就算是涂上三千屋脂粉也未必是叶浅的对手。
  “任何一个女人都 是美丽的,只看你有没有这种意识了。”
  “难道你不想看到他们惊喜不已的目光么?”
  外表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小白不知道。或许对于男人来说是这样的。她毕竟不了解男人。
  阿里克斯笑了,所有男人都有教肓和改造的癖好,阿里克斯也不例外。只是,变成凤凰的麻雀本身也应该是一只伶俐的麻雀,像小白这们的呆鸟也能奇迹般的化羽成仙么?
  阿里克斯在朋友所开的美容店外静候着,他的容貌家世和职业决定了他从不需要等女人。可这一次的情况大不相同,他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却又有些忐忑,男人或许不是彻底的色食动物,但是,阿里克斯是,他很容易被一些表面化的东西所吸引,他相信一见钟情(性)?更多于两情相悦。
  阿里克斯从不知道女人化妆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如果知道,知道他也不会放弃这样的一个大好机会。
  小白的痛苦却要比他更深重,她觉得自己像个泥娃娃一样任人捏来捏去,她在他们手里,花了大把的钞票听凭他们的摆布,任他们把她改造的面目全非,终于听到有人说可以了的时候,她已经两脚麻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工作人员笑吟吟的弯下腰:“小姐,不想让你的男朋友惊喜一下吗?”
  小白想说他不是她的男朋友,至于惊喜,弄成这个样子就可以让对方惊喜么?
  小白从帘后走出来的时候,阿里克斯顿时眼前一亮,以前只觉得小白有一种生涩的性感,而今这种性感被强化了,水一样圆润柔媚的红唇和深刻的黑眼睛,她迷茫的眼神令人想起迷途的羔羊。
  阿里克斯呆呆得注视着她,忽然就觉得,不应该把她推到别的男人怀抱中去。
  小白对他炽热的眼光毫无觉察:“这样可以么?”
  “糟透了。”阿里克斯掏出纸巾,粗暴的在她脸上抹了几下,又顺手拂乱了她整齐的短发,在工作人员愤怒的目光下昧着良心回答“这样就好多了。”
  这样和那样有什么区别吗?小白看不到自己吓死人的蠢像,乖乖的跟着阿里克斯回到了医院。
  脚下的高跟鞋不停的扭来扭去,小白以一种异常古怪的姿态走在医院回廊上的时候,从内心深处对那些穿着时髦的妙龄女郎感到了敬佩。
  小白知道自己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女人,可是,她也在想,挂在身上的这些奇奇怪怪的配件,真的有助于赢得一个人的心吗?
  小白一步三晃的走到了病房门口,房间里的几个全都楞住了。
  那张乱七八糟的面孔隐约还可以看出是小白没错,吊带裙和高跟鞋又算怎么回事?她一手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在站在那里的样子实在滑稽透了。天生首先忍无可忍的大笑出来:“小白……小白……你就算想搞笑也不必牺牲到这种程度嘛。”
  卫青衣像漏了气的轮胎似的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真是经典,恭喜你,小白,你可以去竞选环球小姐了。”
  叶浅没有说什么,然而眉稍眼角也露出了许多笑意。小白突然就觉得很委屈,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也从不觉得委屈,这一瞬间她却深刻的体会到,这个男人真是恶劣透了。
  “我——我讨厌你——”小白反手抹了一把脸,脸上湿漉漉的感觉就她直觉的想去掩饰,她弯腰脱下一只高跟鞋拎在手上,一边又去脱另一只“我——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你是个坏蛋,我才不会喜欢你——”
  她努力了几次都脱不下来,只好用力去拽,忽然整个人就蹲在了地上,抱住膝盖低声呜咽着。
  卫青衣和天生面面相觑,小白是那么坚强坚定以至于事事都无动于衷的一个人,终于也让他们逼疯了。想起当初患难与共的许多事,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两个迟疑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太难看了嘛……”
  小白也知道自己这样子很难看,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有一种毅然决然的冲动,她不过是喜欢一个人,她没有什么错。
  “是呵是呵,我们都知道,叶浅是个混蛋,你就不要理他了。”
  小白猛然推开他们站起身:“我——”
  她气势惊人的想发表些什么宣言,然而脚下六寸高的鞋子全不配合,悄无声息的向两边一歪,她整个人就像炸弹似的扑向了叶浅所在的病床。
  几个人同时惊叫起来,然而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重重的砸在叶浅身上,让人不得不相信天理循环,抱应不爽这句话。
  果然是坏事做得太多了啊。叶浅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em02]

第八章 异峰突起

  爱上叶浅的女人有很多很多。
  十二岁的时候叶浅就收到了女孩子的情书。
  “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叶浅不是不奇怪的。
  “因为你很帅啊。”女孩子答的理所当然。
  叶浅有些迷茫了:“就这样么?”
  “这样还不够么?”
  事实证明,那是远远不够的。
  叶浅渐渐发现,女人的话就像一张纸,时间久了,就薄了脆了,风一吹过,也就烟消云散了。
  叶浅想到底什么可以相信什么可以不信呢?
  爱情这种东西,不过是无聊文人杜撰出来的吧?
  叶浅不是没有爱上过任何人,只不过,被他爱上的人在种种猜度和惊疑之下都显得那么脆弱而不堪一击。和叶浅这样的人在一起,需要具备城墙厚的脸皮和电线一样大条的神经,小白很不幸的,满足这两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
  所以她七手八脚的压倒在叶浅身上也没人觉得惊讶,她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人惊讶,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叶浅看她一边哭一边无意识的把眼泪和鼻涕全抹到他身上,心里就泛出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小白努力抑制住眼泪:“可是——可是——”
  可是怎么样呢?
  好喜欢他,并不代表他一定要喜欢她。
  强迫对方的感情在什么意思?小白虽然痴一些呆一些,最基本的道理她不是不懂的。
  “反正——”小白提高了嗓音“反正我喜欢你——”
  她腾得涨红了脸,要打架一样的瞪住叶浅“你要怎么样啊?”
  叶浅能怎么样呢?他快要被她压死了。
  小白体重也不算轻了,以自由落体的速度砸过来,叶浅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蹂躏?
  叶浅苦笑了:“你先起来好不好?”
  小白想说好,可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em05]

他这样算是拒绝她了吗?
  小白没和任何一个人说过同样的话,她不知道对方含糊暧昧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只是怕她太难堪了吧。
  “我我……我知道了……”小白急急忙忙的爬起来,有些尴尬的微怔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向门外冲出去。
  走廊上顿时传来了女护士的惊叫声:“有鬼呀……”
  病房中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半晌,天生轻咳了一声:“那个——”
  “什么?”
  “她没有穿鞋。”
  “那种事不重要吧。”
  “可是——”天生拎起一只工艺品般的高跟鞋“她要是两只脚都没有穿的话,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如果只有一只没有穿——”
  外面沉重的物体落地的声音,为天生的话做出了完美的注解。
  “我看,你也就依了她吧。”卫青衣推开窗户,望着楼下四肢呈匍匐状的背影,微微一笑“你只认为,我们是人群中的异类,可她又何尝不是呢?“
  所谓的正常或不正常,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标准吧?
  是这样吗?
  叶浅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果然被拒绝了吗?阿里克斯忍不住微笑。
  能忍受这样一张脸的男人还是不多啊。
  阿里克斯微屈了修长的腿半蹲下来,轻轻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珠。
  五颜六色的彩妆下面,她的肌肤干净的让人想起一尘不染的天空。
  “小白。”阿里克斯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微笑说道“我爱你。”
  然而小白一直沉浸在悲痛欲绝的气氛中,对他充满了男性魅力的声音充耳不闻。
  于是他轻轻抬起了她的脸。
  四目相对,她的眼神迷茫无助全无焦点。
  阿里克斯笑了:“你可以依靠我。”
  “你?”小白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
  “是呵,那个男人不懂得珍惜你,但是,我不一样。”他把她的头压进了怀里,从来都没有这样一种心情,喜欢一个人,不是想保护她,而是欺负她蹂躏她,让她哭泣,让她为自己露出同样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然而还是要说“我会对你好的。”
  小白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个人是谁呢?这么轻易的就可以说出喜欢。她人偶一样的倚在他怀里,他的脸越来越近了,那么醒目的脸……
  小白悚然一惊,猛的推开阿里克斯站起来。
  被一个男人拒绝了就要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吗?
  那这样的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她下意识的向四周看过去,仿佛要选择一条适合逃窜的路,然而手忙脚乱之下,她向昏暗的小树林中跑去。那阴暗的角落中两又灼灼窥视着她的眼睛,以及阿里克斯焦急的呼喊声,渐渐的,和她都没有关系了。

  “看了没有,男人爱女人的什么呢?美貌?智慧,这些东西她一样都没有……”阿景的呼吸是冰凉的,喷在她裸露的脖径上,像一条蛇。
  她感到自己也要化身为蛇了,那充满了仇恨与妒忌的莎乐美,然而她的骄傲又不允许她这样做,在理智的边缘挣扎着,内心仿佛一座熔炉。
  “她有什么地方比得了苏小姐?她不过是个白痴而已……”苏冉猛得回过头,望定了阿景微微冷笑:“你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呢?不久前你不还是她的忠党么?”
  “没这回事。”阿景断然否认“她一直羞辱我,否定我做为一只鬼的价值,我是鬼我理亏么?我有惹到她么?苏小姐,你一定要替我出这口气。”
  苏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淡淡一笑:“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
  只不过,有一些事需要确认一下。
  例如,叶浅的心意。
  那么骄傲的叶浅怎么会爱上任何一个人呢?
  苏冉一直以为,他只爱他自己。
  如果永远没有那个人,苏冉也能永远的欺骗自己——他不爱她,并不是因为她不可爱,不过是他不愿意爱任何人罢了。
  如果那个人美丽高贵无人可及,那么苏冉也算心服口服,可是,她的目光追寻着树林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小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叶浅,叶浅。
  如果你没有爱上她的话,我会甘心情愿一无所求追随你一辈子。
  如果你爱上了她,那就让我来替你了结这段孽缘。
  像神祗一样华丽而骄傲的男子呵,怎么可以坠落人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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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0 10: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阿景是从窗子里飘进来的。
  他的脸色仍然苍白无血一成不变,眼睛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三个男人懒洋洋的或躺或坐或卧,谁也没有理会他。
  “小白被绑架了。”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随时有生命危险。”
  为什么仍然没有动静呢?阿景气愤的瞪住他们:“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
  卫青衣笑了笑:“没有那种必要啊。”
  “是呵,谁会绑架她呢?”
  “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嘛。”
  阿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交友不慎,他带着一种近乎报复般的快乐的心态,一字一字的吐了肇事者的名字:“是——苏——冉!”
  三个男人同时一震,然后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叶浅。
  叶浅只好苦笑。
  他发现他最近越来越热中于这种面部活动了。
  “女人还真是可怕。”卫青衣和天生互望一眼“我们绝不会去招惹女人,所以呢,这件事就交给叶浅你了。”
  天生的说法比较简单:“谁捅出来的娄子谁自己去收拾。”
  叶浅不禁叹息,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清静一会儿呢?到底有没有人把他当成个病人来看嘛。
  真是——所识非人也。

  照一般人的想法,这应该是个比较香艳的场面。
  新欢和旧爱共具一堂,三言不和大打出手。
  可是,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苏冉只是说:“曾小白,你跟我来一趟。”
  小白就乖乖的跟着她走了。
  越走越远也不觉得惊讶。苏冉想,是不是自己把她卖掉她也丝毫不会觉察呢?
  苏冉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人。
  苏冉所认识的人都是计较的,戒备的,彼此不肯轻信,步步为营。苏冉觉,这才是人与人这间应有的关系。
  人毕竟是有思想的生物。
  而思想呢,会使人成熟、机智,并且复杂。
  小白好像并不具备这种东西。
  别人说什么她就会信什么,她的大脑仿佛是被工厂淘汰的残次品。
  连苏冉也不忍心骗她。
  “我们来打个赌吧……”
  “我不会啊。”小白的眼睛里完全是空的。
  苏冉简直抓狂:“用不着你做什么,你就乖乖的呆着好了,呆着你总会吧?”
  小白点了点头,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气极败坏。
  “唉。”苏冉颓然的坐下来,和小白在一起的结果就是,不管你是天才神仙还是圣人,她都有本事让你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傻瓜。
  和她这样的人打交道本身就是一件蠢事。
  苏冉想,若不是为了叶浅,若不是为了他的话——
  她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陷入爱河的女人果然都是愚蠢的啊。
  “你猜,叶浅会不会来救你?”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啊?”小白很奇怪。
  苏冉淡而无味的看了她一眼:“因为我绑架了你。”
  “咦?有这种事吗?”小白并不觉得。
  “你想觉得吗?”
  小白看着她。苏冉忽然受不了什么似的,拽过绳子七手八脚把她捆成一团:“现在呢?”
  小白仍然没有被绑架的自觉。
  苏冉不轻不重的掴了她一记耳光:“总要制造点痕迹让叶浅紧张吧。”
  叶浅为什么要紧张呢?小白觉得苏冉完全会错了意。
  苏冉微微冷笑着,她不想告诉她,叶浅是个多么自我而恶劣的人,如果他一点都不在乎她的话,何必费尽了周折动用忘川之术,干脆而直接的拒绝她就好了。
  不过是怕她伤心罢了。
  而利用自己的叶浅,就没有想到自己也会伤心么?
  虽然那种伤心是自找的,可是,苏冉可不是一个吃了亏还肯一言不发的人。
  既然作不了情人,那就作敌人吧。
  总好过你庙高傲的目光视人于无物。
  苏冉的家势不可谓不显赫,比起叶浅这种来历不明的杂牌军,她的灵力和法术足可以称得上是阴阳师中的顶尖高手。
  然而叶浅在这一行中久负盛名,真的以武力面对他的时候,苏冉心中还是有一种破斧沉舟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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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0 10:04:00 | 显示全部楼层
日光在树荫下渐渐埋没的时候,叶浅踏着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落叶走进了树林中。雪白的精绣唐装在微风中轻轻飘舞着,他的脸是高贵而沉静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苏冉笑了一笑:“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肯正视我啊。”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就不肯爱我?
  明明是我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为什么你却选择了那样一个貌不惊人笨手笨脚的女孩子?
  “你严重的打击了我的自信心呢。”
  叶浅轻叹了口气,太像了,她和他果然是太像了。
  没有人会爱上女性版的自己。
  “把她还给我。”
  “你说谁呢?”
  “不要跟我装傻。“
  苏冉笑起来:“你不是说,你讨厌她吗?”
  叶浅脸色微沉:“苏冉,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但再跟我耍这些花样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威风呵!”苏冉尖锐的冷笑了一声“就为了她,就为了这么个白痴,你不惜和我翻脸么?”
  “好啊。”她把手中短鞭一横“人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过来抢啊。”
  叶浅冷冷的瞪着她。
  四周一片静寂。
  空气中仿佛流窜着异常浓重的火药气息。
  一触即发。
  忽然有人轻咳了一声:“那人……能不能让我说两句话。”
  这样紧张的气氛中,她完全不关己事的声音简直是一种嘲讽。两个人同时狠狠瞪了她一眼。好在她也不自觉,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个……虽然有人说是绑架了我,可是,好像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样子。所以,所以……你们不要打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去吃饭好不好?”
  好想杀人啊。
  两个人互望一眼,在一瞬间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
  “你确定就是她了么?”苏冉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浅“难道你就不怕影响下一代?”
  这种苦恼已不在叶浅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将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了。
  “那好。”苏冉只觉一股恼恨直涌上了心头“就让我看看你的心意到底有多诚!”
  她回手一掌劈向了小白!
  小白在掌风之下显得异常无辜。
  苏冉就越发的觉得恼恨了。
  这个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处境?为什么连一点点惊慌失措的表情也不肯有呢?
  笃定了她不会伤害她么?
  苏冉冷笑一声,反倒决心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可惜苏冉产并不了解小白,也解的话她就会知道,小白的面部表情天生如此。比起刚进会馆的那段时间,她已经算是进步神速了。
  小白当然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会死在长期缺乏运动的呆滞的脸上。
  死到临头她还在想,哦,叶浅真的来救她了。
  这代表着什么呢?
  是不是说,他有一点点喜欢她呢?
  即使就那么一点点,小白心里还是充满了喜悦。
  掌风在她面前嘎然而止,叶浅扣住了苏冉手:“别做傻事!”
  苏冉冷笑:“明明是你在逼我。”
  叶浅袖轻拂,将她震出数米之外:“情不迷人人自迷,你不该怪谁。”
  苏冉一指小白:“她岂不也是这样。”
  “不一样的。”叶浅看了一眼小白,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苏冉心头顿时激愤难平:“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不一样!”
  她将短鞭一挥,星星般的火光四渐,四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越显得那光芒亮的夺人魂魄。
  叶浅心头一震:“苏冉,你竟敢妄用宇野追魂术!”
  苏冉淡淡冷哼:“你不是喜欢玩具么?我就帮你制造一个彻底的玩具!”
  小白只觉得黑暗中那些蓝莹莹的光芒我一种说不出的魔力,让人忍不住要去看,看了还想再看,全身都泛起了一种异样的冲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随之而去了,叶浅忽然一手掩住了她的脸:“封目!”
  小白眼前一黑,突然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听得衣衫籁籁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轻喝。但心底的冲动仍然残存着,仿佛想要做些什么,一定要做些什么。
  她挣扎了两下,突然间猛力一挣,手指粗的绳索竟应声而断。
  她寻着声音来处摸了过去。
  耳边仿佛有什么人不断的催促着。
  然而她并不想按她所说的去做。
  她心底仿佛有着更坚定更洁净的意念。
  她只是爱上一个人罢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从中阻挠?
  她猛然抱住了那外朝思夜想的身影。
  是一种动物的本能,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准确无识的辨别他的气息。
  一道凌厉的掌风就在这时凌空而至。
  叶浅把小白往身后一带,整个人就暴露在了利掌之下。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原来他竟是这样死的。
  死在愚蠢的情人的爱情之下。
  是不是应该叫冤呢?
  他不知道。
  苦涩中毕竟有一丝甜蜜的滋味。
  情人?呵,叶浅苦笑了。
  什么时候他把这个又呆又笨姿色平庸的女孩子定位在了情人的位置上了呢?
  唯一的遗憾竟然是——叶浅觉得不可思议了,他还没有吻过她呢。
  第一次见面,就被那种无知而无畏的性感所吸引。
  只是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他永远都记得,她呆滞圆满的红唇吐出“没有什么不一样啊”的时候,脸上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想,如果有机会的话,这一切他会告诉她的。
  可惜,没有了。
  人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领悟自己真正的心情,才能面对平时所不肯去面对的问题。
  只是,这种时刻也意味着,再也没有下一个同样的时刻了。
  苏冉一掌收势不住,脸上也露出了近乎惊怖的表情。
  她想伤害的人并不是叶浅。
  叶浅是她所爱的人。
  如果伤到了他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这世上的事,即使是拥有灵力的他们也预料不到的。
  报复别人的结果,却往往是让自己更加痛苦。
  如果,如果这一刻的时光能够倒转的话,苏冉想,她还会不会这样做呢?
  然而这种假设不存在。
  事实近在眼前!
  轰然一声巨响,在小白和苏冉的惊叫声中,一阵烟尘弥漫开来。
  短暂的迷茫之后,他们听到半空中传来阿景的冷笑:“记住了,你们可都欠着我的。”
  树林中只留下三个人呆若木鸡的对视着。
  许久之后,苏冉微显苦涩的开口:“阿景他——”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在挑起事端之后又甘愿替叶浅挨这一掌。
  对于游魂野鬼来说,阴阳师的这一掌足以使它魂飞魄散。
  这世上再不会有阿景爱样的一只鬼了。
  这几百年来他对于恩怨的执着,就这么轻易的消逝了么?
  叶浅也有些迷茫,他们都不是善于揣度他人心意的那种人。
  他回过头来看着小白,小白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怎么哭了?”他有些吃惊。
  小白反手抹了一把脸,呆呆的看着湿漉漉的手指。阿景不在了,是她的错么?如果她的是这么莽撞这么笨的话,他不会平白挨这一掌。而当日她对他所说的那么多过分的话,此时却份外清晰的浮了心头。
  “既然是死人还计较些什么呢?”
  “我要是你的话,决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快快乐乐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怨恨哪?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亏你还记得住?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忘了呢。”
  当时阿景苍白的脸上忽蓝忽绿,如果他有血的话,恐怕早就吐血而亡了吧。
  “好了好了,怎么越哭倒越厉害了。”
  小白掉起眼泪来是无声无息的,微张了圆唇,份外的让人觉得委屈。
  叶浅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呵,这么多的水分到底是蕴藏在那里了呢:“不要哭了,这对阿景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多年的执着终于消逝了,重新回到生死轮回之中,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的阿景出生了。”
  小白呆了一呆:“真的么?”
  “如果你希望的话,到时候我们可以去看他。”
  小白摇头,那不一样,不一样的,那个人,已经再不是阿景了。
  叶浅微笑:“他有那么重要吗?他不在了,不还有我吗?”
  “你?”小白直觉得脱口而出“你只会期负我。”
  “哦。”叶浅吞了一只鸡蛋似的被噎了一下,是呵,这是不能否认的事情,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人生的乐趣就只在这里了。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可是,叶浅的誓言就像是鳄鱼的眼泪,是一种并不温柔的假象。
  有这么可爱的人在身边,不期负她期负谁呢?
  小白看到叶浅秀丽的凤眼中光芒灼灼,一股寒意从脊背一直窜上了头顶。
  她退后两步,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
  苏冉神色冷冷的瞪着她。
  她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狼窝的羊。
  并且是连哭带喊自觉自愿跳进去的。
  所以,死不足惜。
  “我后悔了行吗?”她以商量的口气问苏冉“还给你吧。”
  苏冉冷笑:“别人不要的东西我才不要。”
  “居然这么快就想把我送人了。”叶浅微笑着,他笑起来的样子那么美,像是被毒水泡透了的罂粟花“看来,我要强调一下自己的地位呢。”
  小白吓得夺路而逃。
  但极度缺乏运动神经的她怎么跑得过叶浅。
  叶浅一伸手就把她抓进了怀里。
  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住自己,叶浅毫不费力的掰开了她的手指。
  低头就印上了她的红唇。
  小白彻彻底底的呆住了。
  耳边传来叶浅叹息似的低语:“其实,我爱你,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早的你根本就想像不到。
  你还在天生和卫青衣之间迷茫的时候,我就已经爱着你了。
  所以,你欠我的。
  好好想想该怎么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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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0 10: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冰消雪融

  每一个人都有他人所不能理解的独特的爱人方式。
  温莎公爵为此而放弃了大好江山。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背负千古骂名。
  当然也有一些很平凡很小巧的手法,例如送花送巧克力等等。
  叶浅当然不屑于做这种事。
  他喜欢一个人,就代表着要加倍的蹂躏她和欺负她。爱情中上门很高深的学问,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根本还是个没毕业的孩子。
  小白第N次躲进了医院的休息室里,她最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了。叶浅以戏弄她为乐,甚至不惜在嘴上涂了黄莲粉引诱她去吻他,看她深深皱起了眉头就哈哈大笑,然后是进一步的深吻,濡沫相融。小白有一点点脸红了,伸出手来摸了摸唇角。
  真奇怪他为什么乐此疲呢?而她也傻傻的一再而再的上当。
  “那个男人只是在玩弄你吧。”
  小白吓了一跳,抬头看到阿里克斯近在咫尺的脸。她一向不大注意别人的外表,如果她稍有留心就会发现,阿里克斯瘦了不少,堪称俊美的脸上染上了疲惫的痕迹。
  “他怎么会对你认真呢?你看看你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吸引那个男人?”
  小白退后一步,如果以前他说这种话她一定会心慌意乱,可现在不会了,她相信叶浅,而且,她也觉得,像叶浅这样爱人的方式,没有其他的女孩子能受得了。
  他们只有彼此罢了。
  很无奈的选择,可是,也很甜蜜。
  小白脸上的表情使阿里克斯愤怒,他恨她能露出这样幸福的神色,可这种幸福并不是他带给她的。
  他大步走上去握住了她的双臂:“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是我?”
  小白张大了嘴,为什么?不为什么。
  爱情这种东西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完全是一个蛮横的孩子。
  阿里克斯低下头想去吻她,小白挣扎着,以前她并不明白这种举动的含义,但现在有一点了解了,那代表着,只有你所爱的人才能碰触的禁地,否则就是一种侮辱。
  但他的力量太强硬了,她努力别过头,忽然间眼前一阵眩晕,就落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怀抱中。
  那个人身上淡淡的香草气息使她份外的安心。
  她知道她不用担心些什么了。
  “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君子不夺人所好,所以呢,阿里克斯医生,这个人是我的,请你离她远一点。”
  阿里克斯笑了:“对不起叶先生,我们法国人也有法国人的观点,好女人谁都有权力追求,即使是您和曾小姐结了婚,她也有重新选择的权力。”

[em10]

叶浅深黑色的眼眸瞬间暗了一暗,但他微笑着,让人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阿里克斯医生,我警告你。”他浅笑着低声说“这世上敢跟我叶浅抢东西的人还没出生呢。”
  “可惜了。”阿里克斯毫不示弱“曾小姐她并不是什么‘东西’。”
  “好啊,医生。”叶浅笑了一笑“这可就不要怪我没通知你了。”
  阿里克斯瞪着他,他在亮丽的日光下美的有些妖异,阿里克斯忽然就畏怯了,这个人——这种华丽的美貌,是人所能够拥有的吗?
  “其实呢,阿里克斯医生,跟我作对的人都很可怜,因为他们就算站在那里,也会无缘无故的摔跤。”
  阿里克斯只觉得脚下一空,地板间突然冒出了一个大洞,他瞬间就被那个洞吞食了,他挣扎着,拼命的爬上来,看着叶浅的目光已带了惊怖:“你……你……”
  “我早说过,跟我抢人,总得先掂掂自己的份量!”
  “妖怪!”阿里克斯夺路而逃,身后传来叶浅凉凉的声音。
  “出门也会被雷劈到。”
  一道惊雷从天而降,阿里克斯只觉得全身一炸,汗毛都立了起来。
  “走路呢,一定要看前面,否则出了车祸可不要怨别人。”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型货车,在医院里横冲直撞,阿里克斯一时闪避不及,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小白有点奇怪了:“医生他到底在搞什么,怎么突然像疯了一样啊,你信口说说的话他也就真信了。”
  “谁知道呢。”叶浅笑着搂住她“也许他吸毒过量,突然出现了幻觉吧。”
  “他叫你妖怪,我讨厌他了。”小白反手抱住了叶浅。
  叶浅的良心被小小的触动了一下:“那个……你还是不要抱着我了……”
  “为什么?”小白话音未落,就感到手指间一片粘腻“什么东西啊?”
  叶浅难得老老实实的回答:“万能胶。”
  小白圆满的嘴角一直撇了下去,这个人漂亮的脑袋里到底塞了些什么垃圾啊?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他难道就不觉得厌烦吗?
  小白拼命的挣开双手,万能胶强劲的粘力使她柔嫩的肌肤一阵灼痛,她越发的觉得委屈了,推开叶浅掉头就跑。
  叶浅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可他生来就不是会做自我检讨的那种人,如果说他错了,那不是他的错,不过是其他人的承受能力不够坚强而已。
  可是小白含着眼泪委委屈屈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忍不住想戏弄她,让她一再而再的露出那种表情。
  标准的小媳妇样呢。
  叶浅扭过小白的肩膀,果然又看到了那样的一张脸,他竟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小白瞪着他,气愤到了极点,她想她再也不要理这个恶劣的男人了
  她挣脱了他的双手拼命往前跑,身后的呈叶浅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拽,就把她拉倒在了怀里。
  小白挣扎着,像狼窝里的兔子,完全徒劳的抵抗。
  叶浅紧紧的抱住她噙着笑意的薄唇压下来,她努力的仰过头,然而她在他的面前毕竟是太弱小了,竟形成了一种献祭胜般的姿态。那么秀美的人,却有这么大的力气,她对此感到惊讶。他嘴唇像火一样的热,带着奇异的香草气息,她拒绝着,不想被他每次恶作剧后的热吻所打动,他从不道歉,却用这种近乎卑鄙的手段来软化她。
  “放手……呜……“她拼命捶打着他的肩膀,唇齿却因这一瞬间的疏忽被开启了。对方的热情长驱直入,逼着她一同燃烧起来。她二十年淡泊如水的生命,却因为这个人而沸腾了,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的改变了,蔓延到全身,她无力抵抗这种感觉。仿佛春日里渐渐绽放的玫瑰,那是一种生命的力量,是做为一个真正的人的重生。
  那种狂燥的热呵同,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她的挣扎只注定了进一步的沉沦,她仿佛看到有一记忆门渐渐为她开启,她想抓住些什么,却只有对方的肩膀可以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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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0 10: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重回会馆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阿里克斯医生早就在说,叶浅既然可以抱女人了,那就应该没有什么毛 病可言了。然而会馆里的男男女女却都对医院这个地方产生了无比的留恋尤其是颜东平小姐,常常用一种冷冷的若有所思的目光盯着阿里克斯,终于有一天她按捺不住问阿里克斯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的时候,这位以女性杀手著称于世的医生彻底的崩溃了。
  于是这群乌合之众就被赶出了医院。
  卫青衣把大把的帐单拿给小白看,除了叶浅的医疗费用之外,有百分之四十的花销都来的莫名奇妙。
  “针头扭曲费,茶机粉碎费,台阶砸毁费,以及某位小姐的精神损失费。”
  卫青衣很淡漠的看了小白一眼:“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谁造成的。”
  小白张大了嘴。
  能是谁呢?
  除了她还有谁呢?
  可是——这些事也不能全怪她吧?
  她看了叶浅一眼。
  叶浅一手支着下颐坐在窗前,额前的碎发被微风轻轻拂过,简直是一道巧夺天工的风景。
  然而风景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你有见过华山顶上的迎客松笑着问你好吗?
  虽然它叫迎客松,不过是徒具虚名罢了。
  叶浅也是同样的道理。
  小白只好独自面对巨额债务:“有……有多少钱?我会赔……?”
  “也不多。”卫青衣拍了拍厚厚的帐单“四舍五入去零为整之后,也就是两百万美元而已。”
  小白不知道两百万美元是个什么概念。
  “大概是一辆雪弗莱的价钱。”卫青衣耐心的向她解释。
  “雪弗莱,雪弗莱……”小白怔怔的想,跟爹地要钱一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总得有理由吧,总得说明这两百万元的去处吧。
  为了追男人吗?
  就这样讲么?
  小白估计一向粗枝大叶风流成性的爹地恐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说辞。
  可是她又不会撒谎。
  她找不到其他的什么借口。
  她只好呆呆的看向叶浅。
  叶浅仿佛根本就没有觉察到。
  屋里的气氛陷入了尴尬的静寂中。
  许久之后卫青衣长长叹了口气,百般不情愿似的说:“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啊?”小白果然又把视线转向了他。
  “一般来说,女人还债,只有一条途径是分外快捷的。”
  小白洗耳恭听。
  “卖身求荣嘛。”
  卖身?卖给谁?怎么卖?小白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卫青衣勉为其难的抬起手:“我给你指条明路吧,这世上除了这个人之外,还有谁肯买你呢?谁会为你不惜花上两百万美金呢?”
  最重要的是,你值这个价钱吗?
  卫青衣几乎透明的玉石一般的手指,指的当然是叶浅:“去求求他,也许他会大发善心的。”
  小白不大灵光的脑袋里,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可惜她对于这种气味向来是不够敏感的,而且,她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耍阴谋的地方啊。
  所以她走到了叶浅跟前。
  “那个……我……”她努力搜刮着脑海里为数不多的词汇,最后还是决定有话直说的好“请你买我吧。”
  “好啊。”叶浅答的异常干脆。
  倒是小白愣了一愣:“两百万呐……”
  叶浅非常迅速的拿出支票,早已签好了的两百万支票,往桌上一放,然后又掏出一份字迹密密密麻麻的合约:“两百万不算什么。但你既然打算卖身还债,总要打个保证才好。”
  小白有些呆滞的看着支票和合约。
  好齐全哪,支票也就算了,合同也可以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用么?
  还是说,这些东西,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呢?
  小白就算再不明白,这个时候,也该有一点点明白了。
  “算了,我不卖了……”
  叶浅修长的凤眼中泛起一丝寒意:“怎么,说不卖就不卖么?都像你这个样子,这世上还有信誉可言么?”
  “我……又没说一定要卖……”小白转身想跑,身后微笑着的卫青衣挡住了她的去路,天生以一种我只要看笑话就好了的表情守在门口处。
  三个高挑俊美的男人所带来的压力是难以形容的。
  但是小白很有骨气,她说不卖就是不卖了。
  怎么,青天白日,还想强买强卖吗?
  叶浅微微一笑:“小白?”
  “啊?”
  “我爱你。”
  神经超迟钝的小白脸上竟也红了一红。
  “所以呢——”
  “干什么?”
  叶浅忽然抓起小白的手狠狠一咬,小白痛的叫起来,她拼命去打叶浅。叶浅却像根本没有感觉一样,硬拉着她的手指重重按在了契约签名上。
  全场立刻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恭喜,恭喜,叶兄……”
  叶浅笑着拱了拱手:“同喜同喜……”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么多人,有小白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笑嘻嘻的拉着她看,嘴里发出了“就是她呀”之类的感叹。
  小白完全昏了头,这是做什么?普天同庆她卖身还债么?明明惨绝人寰的悲惨情节,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的兴高彩烈呢?
  “这两天筹备着就把婚事办了吧。”
  “是呵是呵,正所谓夜长梦多,像叶兄这样的变态拐到老婆可不容易,早一天成亲早一天了结心事。”
  叶浅笑着扬了扬那一纸合约:“文书在此,还怕她跑得了吗?”
  什么跟什么呀?小白在乱轰轰的人群中不断听到结婚这两个字,谁和谁结婚,?总不会是——
  小白忽然张大了嘴。
  “可怜呐。”东平以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口气说道“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这是她的命运。”容貌冶艳穿着火爆的聂似水妖妖娆娆的笑着说“像她这种人不经历这种命运才是奇怪的事呢。”
  小白越听越有一种凉意涌上了心头。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把她当作一个人来看呢?
  结婚不能不说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为什么到了她身上就这样草率了呢?
  有没有人征求过她的意见呢?
  她把质疑的目光投向了叶浅,叶浅毫不在乎的竖起了两根手指:“两百万。”
  小白一下子就没了底气,顿了一顿才磕磕巴巴的说:“我……我会让爹地还你。反正我不会嫁给你。”
  叶浅笑了,伸手一刮她的鼻子:“现在反悔不嫌晚了些么?”
  “你那是诈骗!”
  “诈骗?”叶浅微笑着逼近了她。
  小白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
  他的脸近在咫尺。
  斜飞入鬓的长眉,玉齿珠唇,他像是无意间闯入了平民世界的贵公子。他笑起来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仿佛在说,像我这样一个人,用得着去骗女人吗?
  小白也在想,是呵,是不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呢?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为什么他会这样的理直气壮,而作为反衬的是,她竟然心虚的不得了,仿佛一切错误都只在她,她是这世上最不讲理的人。
  “你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弥补我。”叶浅在她耳边轻笑着说。
  小白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没有钱的。”
  叶浅忍俊不禁:“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你卖的是什么?”
  “身啊。”
  “这不就结了。”
  “可是,身要怎么要啊?”小白不明白。
  叶浅紧盯着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不怀好意的笑意:“我会让你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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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0 10: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婚礼是在三天后举行的,虽然有一点苍促,可这对于华人商界龙头的曾大伟和世界各地顶级的阴阳师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问题。就算是在寸草不生的珠穆朗玛峰上举办婚礼,他们也照样能把婚庆仪式办的比英国女王的登基大典还要隆重热闹。
  曾大伟对这个意外俊美的女婿十分满意,杨妈却有点担忧。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她发现不管是这位姑爷还是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显得有那么点古怪。然而随后她又发现,一直在所谓的正常人的群体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小姐,站在这些人中间却意外的和谐。
  杨妈也就放下心来了,她想,这就是所谓有一人一命吧。
  人们在婚礼的中西方式上产生了分岐,最后两相让步,决定由穿着长袍马褂的神父来做主婚人。神父一直嘟囔着这样亵渎神灵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叶浅微笑着说:“你要不按我们说的做才会被天打雷劈呢。”
  神父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屑。然后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声巨雷吓破了胆。
  卫青衣混迹在人群中,听到神父强压着不满的声音说:“曾小姐,你愿意和这个男人结为一体,一辈饱他的摧残蹂躏和欺侮吗?”
  卫青衣忍不住笑了,这无聊的誓词当然是出自他的手笔,而小白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也份外的让他有成就感。她被人强压着说了一句我愿意。那边曾大伟已经暴跳起来。
  而神父仍在絮絮的叨念着:“叶浅,你愿意和这个女人结为一体,一辈子被她的迟钝、呆滞、无聊所感染,最终变成一个白痴么?”
  叶浅毫不犹豫的笑着说出了我愿意。
  大厅里顿时一片欢腾。
  卫青衣笑了笑想,多么好啊,活着,就有幸福的感觉。
  他悄无声息的转过身,走出了礼堂。外面的天空是湛蓝色的,飘着几朵小小的棉花糖一样的白云。天空那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似的。云朵后面是天堂吗?他这样一个人,能够上得了天堂么?
  他在广场上的长椅上缓缓坐了下来。四周没有人,非常的寂静,偶尔传来白鸽咕咕的叫声。他想真安静呵,这就是天堂的感觉了吧。
  一个人都没有。
  寂寞的感觉。
  “喂,大家都在捉弄叶浅呢,难得的机会,你怎么却躲起来了。“
  天生毫无心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卫青衣也并没有觉得意外。
  “别告诉我你也喜欢小白,这是失恋的表现,那可就太恶心了。“
  卫青衣微微一笑,他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能想像出他年轻的脸庞被激动的情绪所鼓舞着,大眼睛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是呵,他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而他呢?不过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他怎么可能上得了天堂。
  “那你呢?”
  “什么?”天生愣了一下。
  “为什么要跟着我?”
  “哦……”天生仿佛被什么噎住了。
  “你一直在看我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呀?”
  “在我不留心的时候,在我睡觉的时候,偷偷的,窥视着,天生,你远没有大家所想像的那么单纯。”
  天生无意识的退后一步,仿佛背对他而坐的那个人已不是他所熟识的卫青衣,而是不知名的魔鬼。
  “你喜欢小白么,根本不可能。你不过是利用她来转移对我的注意力而已,你是个很卑鄙的人呢。”
  “你胡说些什么?!”天生跳起来,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我喜欢你,你这种人?你少半夜出一副圣洁的表情来了,别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你以前那些事,卫青衣,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那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半夜里守在房门外,呵,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同情我吧?”卫青衣的声音里充满了嘲笑的意味,然而只有面对他的人才会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哀伤。
  天生彻底的被激怒了:“我发神经才会同情你!”
  他狠狠踹了一脚长椅,转身走开了。
  卫青衣整个人蜷缩在了椅子上,简直要把心肺咳出来的声音使他看上去像一只损坏了的风箱。
  他慢慢的展开了身体,尸体一样的横躺着。
  血渍淌过了脸颊,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掩饰。
  因为,不需要再掩饰了。
  因为,身边再没有为他担心的人了。
  都走了,走了走了吧,让他一个人呆着。
  静静的死去。
  没有人会伤心,连他自己都不会为自己伤心。
  活着是幸福的,可是,他哪里有资格去追求这种幸福呢?
  所以,就让有资格的人,毫无阴影的幸福着吧。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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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0 10: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大结局

  这大概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了。
  也许会更久,只不过天生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一直在找卫青衣,从世界的一个角落翻到别一角落。
  可是,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的蛛丝马迹。他不允许自己去想,这个人他也许是死掉了。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种阴狠的决绝——想毁灭些什么。
  这么美好的世界,只有那个人是不幸福的,连死都不允许自己幸福。
  天生只是逼着自己这样想——他也许是厌倦了,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以他的精明狡狯,如果他不想让自己找到他,那就一定是找不到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没关系。他会永远找下去。
  只当是一场漫长的游戏。
  用一生来做的游戏而已。
  就在那之后的第二年,天生接到了叶浅的来信。
  他们之间的书信传递别具一格,分裂成四片的华之晶体,有一片被送给了天生,他从那透明的水晶里看到了叶浅欣喜若狂的脸:“小白生了个儿子,天生,我当爸爸了……”
  天生两年来第一次笑了,友人的狂热感染了他,让他僵硬的面部肌肉渐渐聚集在一起,形成了被人们称之为笑的表情:“恭喜你……”
  然而那样的表情毕竟是太难看了,逼得叶浅也不得不冷静下来:“还没有找到他?”
  天生淡淡的说:“我会继续找。”
  “天生——”叶浅欲言又止。
  “嗯?”
  “也许……”
  “什么?”
  “算了。”叶浅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命中注定的劫数,作为旁观者的自己,即使心知肚明,又能说些什么呢?
  天生也没有追问,他知道叶浅也许比他更明白那个人的情况,但只要不是那人亲口说出来的话,他也就不会去问。
  或许有一天他会站到他面前,或许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天生只是在这样的一种过程中,慢慢的消磨着自己。
  关于热情,关于生命。
  他变成了一个坚若磐石的男人。

  小白在圣玛丽医院生下了一个男婴。
  她第一次抱住那个婴儿的时候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都说母子连心,可她的感觉又不完全是如此。
  那是一种从前世带来的熟悉的气味。
  她瞪着那个孩子,孩子也睁开眼睛瞪住了她,好在旁边没有人,否则这对母子一定会从产房直接被送进神经病院。
  可是,这并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婴儿低低的向她打了个招呼:“咳?”
  小白也很有礼貌的回应:“咳。”
  “那个……不要跟叶先生说,不然他一定会掐死我的。”
  小白纠正:“你现在要叫他爸爸了,阿景。”
  婴儿翻了个很不雅观的白眼:“好不甘心呐。”
  “没什么不甘心的,他会努力赚钱养你。”
  阿景胖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古怪的表情:“我实在想像不出叶先生成为居家男人的样子。”
  “以后你会经常看到。”
  “那个……曾小姐?”
  “叫我妈妈。”
  阿景别别扭扭的看着她:“你就不觉的奇怪?”
  “什么?”
  阿景忽然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一点熟悉,当初小白刚进会馆的时候他也曾这样问过她:“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大惊失色呢?”
  为此他还费尽周折躲过了那一碗孟婆汤,可是,很显然,他的计划是完全失败的。
  小白也在伤脑筋,要怎么样才能瞒过叶浅呢?
  叶浅是个精明人,孩子的异样他不会不留意的,他在感情上有某种程 度的洁癖,一定不能忍受和阿景这样的孩子共处一室。
  “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阿景不甘寂寞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白偷眼看着病房外:“你能不能不要讲话了。”
  “凭什么要剥夺我讲话的权力。”
  “出生只有三天的小孩说种话太不安全了。”
  “我怎么就没觉得不安全。”
  小白想那是你头脑不大灵光的缘故。
  她已经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了。
  果然病房的门被缓缓的推开了。
  露出了叶浅那张俊美绝伦的笑脸:“阿景——”
  阿景反射性的应了一声:“啊?”
  他马上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他可不想刚出生就再度堕入生死轮回中啊。
  他听到叶浅大步走过来的声音,发出了近似婴儿哭泣的惨号。
  “一个做了上千年鬼的家伙发出这种声音就不觉得恶心吗?”叶浅走到床边想要抱起他,却被小白的手坚定的挡住了。
  叶浅怔了一怔。
  小白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任何意愿。
  只要他想,她就会去做。
  但是现在,她毫不犹豫的用手护住了那个孩子。黑黑的大眼睛里有一种近乎敌意的光芒。这就是一个女人做了母亲之后的变化吗?
  叶浅莫名奇妙的有一点醋意:“放手。”
  “不许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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