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完没完?新媳妇也瞧了,咱们是干什么来的?”长脸女人脸上露出急躁的神态。
“别急别急,俺老李没有什么,茶是有的喝的,喝了茶我慢慢的说,难得请到你们这些贵人们。”李驼子不停地向女人们拱手。
“我看大宝的亲事就定在后天吧?省得一个晚上十二个梦,鸡飞旦又打.”胖河马的目光朝李驼子扫去。
“请师,师为主。”驼背男人点头。
“屠夫喊了没?”长脸女人问。
“喊了,是桥头的王胡子。”“哦,那人利索,我家的年猪连年是他杀的。”胖河马说。
“不行,这婚事办不得,各位长辈们,你们听我把话说完。”莫楠涨红了脸。
“哎嗨,终于听到你说话了,声音还蛮不错哩,你先说说,看有道理不?”胖河马示意李驼子让莫楠坐下说。
李驼子上前解了缚莫楠的绳索,怕意外,又忙关上大门。 “我是被我妈赶出来的.”莫楠说了这一句,欲言又止。
黑脸女人听了这话,吃一惊:“咋回事?”
莫楠接着缓缓地说: “一个月前,我家里的牛突然死了,没过两天,猪又病死了,我爷爷赶集时被汽车撞成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人。司机逃了,全家给爷爷治病到处借债,家里四壁精光光。就在我被赶出来的那一天上午,从外面来了一个双眼失明的算命先生,在离我家门口不远的桥上歇脚,我妈是个挺信命的人,便拉着我去算命,我妈刚报出我的生辰八字,那算命先生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吓得我妈便骂我惹恼了先生,瞎眼算命先生忙制住我妈,说:大妹子,你这女娃子命好恶,命好坏,是个败家子丧门星,家里有她就没钱,有钱就没她,她长大嫁了人,没有帮夫运,不帮夫不上算,还要克夫,结几次婚就克几次夫,唉,这辈子是寡妇命。我妈听到这话,细细一想,竟好象真是那么回事,就在我和妈回家的路上,我妈让一条野狗咬伤了,我妈大骂我是个背时鬼倒霉坨,给我一百元钱,要我去打工,不曾想,半道上,让人给骗了。就到这里来了,你们如果不信,那就算了,我反正是好心,如果我不说出来,知道我底细的会说是我贪你们的富贵,是个不要脸的势利眼,不知道的呢?以为你们真的娶了个漂亮媳妇,殊不知我是个败家货,你们不信就走着瞧吧。”
李驼子是个最迷信的,听了这话,暗暗叫苦,早知如此,怎么也不能给那两个女人给什么介绍费,不由地问莫楠:“是真的吗?”
“其实......,我不想说出这话的,可是怕真的万一克死了人,要拿我偿命,说我没良心不道德,不给人家说清楚。”莫楠低着头轻轻地说。
这时,李驼子面色如灰,呼吸急促,大叫一声:“我的五千哪——。”
胖河马眼快手快,李驼子可能就要一个倒栽葱下去。 “啧啧,这如何是好?”黑脸女人愁着脸。
这时,门一响,只见一胡子拉茬的汉子,肩上搭着一条已看不清底色的毛巾,躬身进来,向李驼子拱了拱双手:“恭喜恭喜。"
“呵,是村长,快请坐。”李驼子挣扎着站起来,边说边搬在凳子,要村长坐了。
“怎么样?大宝见了他媳妇不?满意不满意?”村长接过李驼子打过来的白纸烟,村长放在鼻前闻了闻,没抽,夹在耳后。
“还好,大宝有时说傻话,有时比正常人还好。”
“准备好了吧,什么时候搞事?”村长拿着草帽当扇子。
“我还是听你......老婆意见,就在后天摆席,唉,俺是骑虎难下背,是死是活也顾不了许多了。”李驼子手有些抖。 “这是咋样说的?大喜事的。”村长摸不着头脑。胖河马立刻俯在村长耳边嘀咕了几句。 “怕啥?算命先生的话也依得?”村长拍了拍李驼子的肩膀。 李驼子把村长扯到一边,轻声说:“我察了一下那女子的神情,不象谎话,也不哭又不闹的,倒说愿意在这生活一辈子哩。瞧那模样儿,是个本份的。” “我说老李呵,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如先把事办了,莫搞实际上的喜事,先观察一个时期,如果没事再圆房,这样那女子才好在你家住下来,我的话你听懂了没?就是先成亲后圆房;如果实在不行,也莫强扯,性命是大事,万一把你家大宝克死了,要那儿媳有何用?” “还是村长高明。”李驼子马上回答。 莫楠听到村长的话稍稍放了点心,见机行事。 “阳春刚过,天气不冷也不热,办事正好,咱们不兴那些误人的规矩,硬何必要等到十冬腊月才办事?,再一拖,天热起来,帮忙的吃亏,你主人家也吃亏,又热又累谁愿意出傻力?” “哈哈,听你的口气,你急成这样?比你当年同婆娘圆房还急人子。”黑脸妇人同村长开玩笑。 胖河马见黑脸妇人这样说她和老公,伸出两个肥肥的胖手伸进黑脸妇人的腋下,挠得黑脸妇人“咯咯”笑着急身一闪。胖河马差点倒栽葱。村长手快,忙用背挡住摇摇欲倒的胖河马: “呀呀,逮着你比逮着一头大象还累人,倒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别闹了,好好商量大宝的事是正经。” “放心,村长大人,三个婆娘一台戏,既然请了我们这三个臭皮匠,我们会把事办得体体面面,顺顺当当。”长脸女人从口袋里掏出瓜子,每人分了点。 “嘿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成亲后我叫大宝给你们各家挑几担柴来,尽尽他的心。”李驼子说。 “婆娘们,天也不早了,明天还要赶张家的席,早点走吧,我还要去村部看水去。” 这两天,李驼子忙得象个骡锣,手脚没松家伙,诸事要他操心,通过村长这层关系,李家走了电线,装了电灯,屋里重新粉了遍,有村长做都管,来吃酒的客人都照顾到了,三宝很听话,石板缸里的水挑得满满的。二宝在灶前烧火,洗菜,李驼子一有空就表扬他们三弟兄。 天放亮,李驼子帖上了红对联,笨重古朴的土坯屋有了种喜气的气氛。 帮忙的人早就来了,在门前宽敞的平地上,架了五张桌摆席,天气晴朗,不用搭塑料大棚, 李驼子家有五间房,东头的里间做了大宝的新房。因新娘的特殊性,头天晚上行了上头礼,这个规矩不能省,关系到李家新媳妇同大宝白头到老的严重问题,村里几个有头脸的妇人,对莫楠细细的教导一番。 鞭炮在寂静的村庄响起来,村里的孩子一听到响声,寻声奔向李家院子,见是李家的大宝娶媳妇。一溜儿地站在院门口齐嚷: “大宝大宝,是个狗屎宝,二宝二宝,是个猪尿宝,三宝三宝,是个[被过滤]宝,金宝银宝全是狗傻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