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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书-小虫子

[历史] 超强巨贴《康熙大帝》完整版 作者:二月河,历时一个月翻贴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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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2:38:44 | 显示全部楼层
康熙大帝 TXT 90 * ]6 I; `' e5 _: ~$ h$ `

! q5 o: u, v  l$ e% v9 M5 w/ m   “郡王”两个字像电流一样,击中在座所有的人心,众人无不一震。泰必图不好意思地笑道:“郡王我是承受不了的。——到时候我以兵部堂官的身份接管了这个衙门就是!”
. Y7 f8 p' e  h: o* K# u$ ~   “凭你?”穆里玛听到“郡王”二字,也觉耳热眼红,将帽子一摘向几上一掼道,“那铁丐眼里有谁,睬你不睬你都难说呢!”泰必图却冷冷一笑顶了回来,“穆兄以为我的剑砍不了人头么?” / |. q& J2 `2 `6 t1 k4 g
   班布尔善见穆里玛有争功之心,怕他们闹起纠纷,忙岔开话,“世兄!”“自然不能叫泰大人空手而去,他当然是以钦差的身份哪!”说着,用手轻持短须格格地笑起来。
* ^7 @& v6 k' B2 l* ], _% o   大事议定,众人都觉得松了一口气,方欲往下说时,门上一个戈什哈跑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地报道:“禀、禀中堂,圣驾已经到府!”霎时空气变得像凝结了一样,满屋人凉得脸色焦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 O: ^$ s3 n0 O6 c/ ^0 P- T
   “带了多少人?”班布尔善急问道。
( v8 e, W8 S+ n1 U8 T# v   “总共五个,不许奴才通报,说是要看看中堂的园子,一边走一边说笑。这会儿怕快到西花厅了。奴才怕主子没准备,斗胆先来告诉一声儿。”
( i# _6 |$ d: f9 P& e6 D" ~  W   鳌拜已完全镇静下来,笑道:“好快的腿!你们都回避一下,我去接驾!”
1 U/ s# P/ j: E   “歪虎呢?”班布尔善又问道。
; l: f7 K* s$ r( t   “他……他昨儿夜里出去,还没……没回来!”那戈什哈忽然有点狼狈,结结巴巴他说道。
' h1 {5 T. \+ [   鳌拜和班尔布善交换了下眼色,和颜说色地道:“你去侍候着吧!”那戈什哈方退出,班布尔善一改从容不迫的气度,手忙脚乱地对大家说,咱们从这边去,各从东角门里回府!”又对鳌拜耳语几句。抱起那个毒药匣子更随众人去了。 7 z. h" h, l) c$ _& S
   康熙这次造访鳌府,是经过周密考虑的。他觉得在大动手之前,必须探观一下这位称病不朝的大臣,制造一种君臣和睦的气氛一是可以稳定一下外臣忐忑不安的心情,显示朝廷的政局稳定;二是可以示恩于中外,更显鳌拜谋逆之罪;同时也免了后世口舌,说他这个天子“不教而诛”。便是吴六一那边,也好让他知道当今皇帝并不是柔弱无能之辈。为安全起见,事前又密令魏东亭几个打探实在,京内禁军兵勇确无异常动静。一切准备停当,又由内务府记档后,这才轻车简从,直趋鳌拜府邪,随身只带了张万强和魏东亭、穆子煦、郝老四、犟驴子几个人。魏东亭还是大不放心,几乎把索尼府里的亲兵全数带来,化装成老百姓,散在鳌府周围。 & N) a$ f5 F3 y0 V! D6 R: U
   此刻,康熙兴致极好,他头上戴一顶黑色狐毛冠,身穿蓝缎子面的天马皮袍,外罩石青江绸面的马褂,一色的明黄盘龙套扣,显得精神抖擞,气字轩昂。一干人在园中走走停停,康熙不住地指手划脚,说这边假山砌得好,那边亭子造得没章法。魏东亭几个人心里却捏着一把汗。
) C" c4 ?9 N) y# f" w' ^   来到鹤寿堂对面水榭旁,台上的戏演得正热闹,抬眼看对岸时,几个侍候的丫环远远侍立在堂外东廊下。只鳌拜一人,穿着驼色绵袍,外套青缎马褂,足蹬皂靴,翘着二郎腿半依竹椅看得入神,竟似没有看见康熙一行。魏东亭欲招呼时,康熙一扯袖子止住了他,绕过池子径向鳌拜走去。
" O& v& g( X# l/ a$ q   “相公安乐!”康熙忽然在背后说道。
, C8 g: g. L& B& H) Z: c- V9 K   鳌拜猛地一惊,回头见是康熙,一翻身起来,伏地叩头道:“老臣不知圣驾光临,未及迎候,望乞恕罪!”
5 ?  m. i0 H- Q5 |" l/ c   “卿何罪之有!”康熙笑着扶他起来:“身子好吗?”
7 [, g0 u/ [6 a# W# V; S# h& e   鳌拜挥手止住了戏台上的戏文,笑回道:“用了皇上赐的药,已是大见功效。”一边伸手将康熙向鹤寿堂里让。
9 a$ ?1 w/ p5 H9 q+ ^: E5 u! a# p; D   魏东亭,抢前几步先进入堂内,细细打量里头的陈设。堂内的陈设也不甚豪华,靠墙一溜儿俱是楠木书架,大厅当中只摆一张檀木长几,周围散放着几张椅子,只门后不显眼处放有一人来高的镀金自鸣钟,算是室内最气派的奢侈品。迎门放着一张大木榻,铺着大红猩猩毡,两头压着两个泥金红绣毡枕,可依可靠、可坐可躺,无论何种姿势,都可看到对面水榭的全景。魏东亭暗道,“这老儿真会享福!”眼风扫处,却见西边枕下有些异样,疾步上前用手一摸,觉得有个硬硬的物件,抽出一看,却是一把冷飕飕、亮闪闪、寒气逼人的泼风长刀!”
# V  V" c* j6 X( N   恰好鳌拜、康熙二人联袂而入,见魏东亭手握长刀站在榻前,不禁惊呆了。穆子煦等三个人倒吸一口凉气,一齐将手伸向腰刀,目视鳌拜! 8 e3 x- D" V. s7 r7 a
   魏东亭抽出这把长刀,望着令人胆寒的锋芒问道:“中堂!这……这是何意?” ( _6 E/ N# A( P" w
   鳌拜并不惊慌,他抬起头苦笑道:“若是皇上预先知会,要驾幸奴才府邸,就这么一条,也就够治我灭门之罪的了。” 6 Q( [  s. k4 ]9 b
   康熙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魏子,你是个汉人,哪里知道我们的规矩!我们满州人刀不离身,身不离刀。——入关以来很少有人能像鳌中堂这样遵从祖制,朕正欲下诏切责呢——还不快收起来!” 0 g) Z9 i5 R# @, }2 {7 j6 k
   魏东亭将信将疑,取出刀鞘合上,挂在靠近自己的书架上,这才惊魂初定,笑道:“我还以为中堂大人不想叫爷和我们兄弟回去了呢!” " |$ M" a- f! S2 W/ e
   “虎臣,有你这个赵子龙,还怕我这黄鹤楼吗?我早年从龙入关,不敢说身经百战,却也是杀人如麻。这半年卧病在床,常觉得如有鬼神惊扰。有人就教我这么个镇魔的方子,置刀于枕下以压邪。说也奇怪,倒是挺灵验的。不想今日却惊了圣驾。” $ l9 z" v0 @) Q& B
   康熙摆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自己顺势便坐了榻的西头。凭鳌拜如何桀骜不驯,此时也要装出彬彬有礼的样子,便自在下头一张椅子上坐定,叫道:“素秋!” 2 O& x3 m- I. U! m
   史鉴梅答应一声,姗姗而入,给鳌拜道了万福,惊异地抬头看了一眼上头坐的康熙,也蹲身施了一礼,垂手侍立待命,鳌拜吩咐:“看茶来!”鉴悔忙躬身道:“是!”抬脚便走。 5 A, V9 J+ P% G7 C" }6 A. L
   “不用了!”坐在上首榻上的康熙开了口:“我和你主子议一件事便去。况且他在病中,我也在用药,不宜吃茶。” 1 ?, o) a' j! O3 a$ b# c8 }5 R: A
   鉴梅看了看鳌拜,井无收回成命之意,笑着蹲了身子打个万福,仍去了。康熙望着她的背影笑道:“连朕的话都不听,好厉害!” & O0 P' N2 r+ H. @2 B  S9 m
   鳌拜笑道:“臣以军法治家,她岂敢违命?再说她也不知您就是皇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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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2:38:57 | 显示全部楼层
康熙大帝 TXT 91 3 t: X0 w; ~" i# D2 @& E/ L; U& ?

8 g# U0 i5 C' A9 A8 k   康熙默谋一阵说道:“朕来你府上,一来是瞧瞧贵恙;二来么,是与你议一下,西海弯子失火烧了御亭的事,巡防衙门的冯明君是有错的,朕以为下旨申饬一下也就够了,何必一定要降调呢?”
  o$ H" N0 W) x   “西海子乃御苑重地,宫禁森严,竟然出了这等事,不但冯明君,就是老臣也难辞其咎,岂可擅自宽宥?”
) O4 e" m4 Y: k1 V5 N/ |   “惩戒是可以的,”康熙坚持道,“罪不当重罚,罚重了,不能服其心。为此叫他出缺是过分了些,朕以为罚俸半年也就足了。” 2 }1 q8 z( e/ f) o
   鳌拜笑道,“八十两银子,那叫甚么惩戒!我朝奠基未久,无论奖惩,俱要从严,方能教他于后世。对冯明君臣不让他出缺,调他做个九门提督也就足了。” $ J# B0 g  O7 J: B6 c. y4 j
   “哦……”康熙问道,“现任九门提督是……”他好似一时想不起来。
" Z% [5 Q9 |+ H" {& y5 P   “吴六一!”鳌拜心里暗笑,将身子稍稍前倾,答道,“太宗时就是有名的虎将。只可惜有人告他在南阳时,曾与前明唐王有甚么瓜葛,所以委屈至今。” 2 o' H2 v! c. o! k- V. ?/ p+ H
   “这等捕风捉影之言,也竟有人相信!”康熙不由叹息一声。 % u  U, R' y% p, N5 C; Z6 Y
   “所以臣以为这个职位实在委屈了他,拟将吴六一调到兵部暂任侍郎。他出的缺由冯明君补上。”   d4 _; }' r& }* C  R9 b
   这番话的确是无懈可击。康熙手里捻着朝珠沉吟不语,远远见鉴梅端了茶来,便起身道:“这又不是甚么急事,你先叫他们草一份诏书,朕再参酌罢。你今个也劳乏了,过几日再议。”说着便欲起身,“今儿还要随太皇太后去钟粹宫拜佛呢!” 3 U" T8 m/ X; z4 O9 W
   鳌拜忙起身道:“还早呢!拈香要到戌时,皇上轻易不来,今日一到,满门荣耀,哪能连茶都不用一口?”见鉴梅已经进来,便道,“素秋,这便是当今万岁爷,还不赶快奉茶!” 8 ?0 Q# v9 d: V
   鉴梅听见说,急忙跪下,双手将托盘举到头顶上,右腿膝行近前说道:“奴才方才不知是万岁爷驾到,这里再请金安!请用茶!” * e1 k" ]' b4 t
   “罢了,”康熙道,一边伸手从上面端起茶来,“不过朕这几日正在用药,忌茶。美意难却,朕观赏一番也就是。” 2 W5 n' e# \$ }* ?6 a3 X" v! F1 @
   鳌拜道,“不妨事,圣上虽极尊极贵,只怕也未曾尝过这个茶。”他似乎不在意地端起其中一杯,呷了一口道,“此茶名曰‘女儿茶’——”康熙方听一句,失声笑道:“女儿茶有什么稀罕的,明儿叫张万强送一担来赏你!”
* {4 ]- M( z1 |# O   ——啊,此茶又名‘闺贞茶’”。鳌拜又补上一句,“是从杭州君山上采来的。春茶吐尖时,由闺中未聘之女,清晨冒露踏霜,选取上等尖旗数片,采得之后噙于口中。只有佳婿娇客初登岳家之门才能尝尝。余者连见也难得一见。臣先时督师江南,出重金数千两,仅得二斤有余,大内又到何处寻得一担来赐臣!”
! J: J% I# d- c  g( C% v   鳌拜讲得煞有介事,鹤寿堂中众人听了无不咋舌。 8 n# G5 J3 i' L- A6 t
   “真是闻所未闻!”康熙笑道,端起杯来仔细端详,疑惑道:“也不见得如你说的那样!” 9 `& s  Z. i) G6 L) r" G# c
   鳌拜哈哈大笑:“亏你做了皇上,竟不会吃茶!——此茶与常茶不同:一遍冲下味淡明洁,二遍清香色郁,三遍冲下旗开叶展、红云漫杯。再饮第四遍也就无趣了。”一边兴致勃勃他说着,一边品尝手中的茶。连穆子煦一干粗人也听得目瞪口呆。
, `7 m4 i( u# Y& b; O) x) h3 M   康熙尚在犹疑,这杯茶吃还是不吃?却见魏东亭笑吟吟地上来请安道:“闺茶无丈夫,奴才无妻室。求主子将这茶赏赐奴才饮了吧!”康熙笑道:“也罢,”魏东亭单膝跪地,双手接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笑道:“也不用二遍三遍地冲了!” ! Y: {. \/ K% z+ V" F6 t
   “好!”鳌拜不无感慨地道,“魏大人可谓快人快性!倒不怕吃了女儿茶,五更见罗刹!”魏东亭笑道:“中堂大人尚且不怕,我魏某有何惧哉!” 6 F8 W) N" n" K! s
   康熙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省得太皇太后惦记着。”
7 U# {6 O, r% Z+ e: j7 F+ T3 H   “也好!”鳌拜正色道:“圣上今日驾幸奴才府,真是蓬筚生辉,奴才的沉疴竟也痊愈了,这都是皇上恩泽所致。再过数日,奴才当入朝视事,再谢圣上的隆恩!”
7 F' ]+ S# g5 q   康熙也欠身说道:“先帝所遗四位辅政大臣,眼下只有你一人得用,且安心养病,善自珍重。”说完,康熙便带着五个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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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庆封爵鳌府张灯彩 领密诏督衙擒叛逆0 i3 B1 H9 v8 ~
   连着几场冬雪过后,接着又是连绵的春雨。屈指算来,康熙登极已是第八个年头了。万木萧疏的北京随着节令更替,又悄悄地复苏了。
1 {  d. k, U5 V   伍次友睡了一冬的热炕,乍换了板床,觉得冰凉,不由想起一句俗话:“南方人比北方人会吃,北方人比南方人会住,真是一点不假。”他本想再睡几天热炕,却见何桂柱带了几个人来,七手八脚地要拆炕,反咽了回去没有再提,便道:“你们别拆,我看这凉炕也好。”便把一张矮几放在炕上,焚了两根香,盘膝坐着,拿了一本书看,随手在上边圈点批注。忽听有人轻声唤道:“大哥用功呢!”伍次友抬头看时,明珠已经进来,看上去,这一冬,他调养得很好。身体虽仍孱弱,但精神已经复原。便拍着炕沿笑道:“你和柱儿一块儿来的吧,请坐!” * }% g& X5 a! ]4 x9 e! m
   “‘红袖添香夜读书’,大哥此刻只缺婉娘在这儿侍候了。”明珠笑道,袍子一撩,便坐在伍次友的侧面。迷虚着眼瞧时,见伍次友手里拿着一本《太公阴符》。笑道:“大哥看书越发杂了,难道不准备再进场会试,要带兵打仗不成?”
/ [  D% d; |2 X6 p6 E   伍次友笑着摇头道:“我这个人信孔孟,也信庄子。心热时便信孔孟,心凉时便信庄子。三十四岁三进考场,终不能得意,反遭人害,功名二字越发淡了。如今只想教好这个学生——龙儿要学什么,我便教什么。”
  N7 Q" N6 d8 _5 d   “这龙儿也是,”明珠笑道,“学这么杂做什么用?” ) K  l* R5 [( C: M, @
   “我也不太明白——不做官读这些书也用不上,朝廷难道会让布衣公子领兵出征不成。所以只在书上拣些有益的陶冶情性的批点一下,讲书时多说说罢了。” + \  \% m& D' e# F- U
   “大哥的学问那是没说的了。”听伍次友这么一说,明珠心里倒是高兴,“只是做了帝师这几年,竟连一些儿蛛丝马迹也未察觉到,也够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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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2:39:27 | 显示全部楼层
康熙大帝 TXT 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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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S2 L8 d; N   见明珠微笑着沉吟不语,伍次友便收了书,很认真他说道:“明珠兄弟,你在想甚么?想翠姑么?你们的事也就该办的了,不凉不热的算什么?”明珠脸色一沉,摇头道:“大哥,你不知道,翠姑已经过世了!” . v3 Q% S9 R4 `" v2 c
   “真的!”伍次友大吃一惊,身子一跳,几乎要从炕上站起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
0 Z/ P" J1 m2 _1 w   明珠叹道:“一来,人死不能复生,二来也怕大哥病中听了吃惊。我在柱儿这里取了三百两银子给她办了后事,只瞒着大哥。——她一个烟花女子,我也算对得起她了。”
& b! |4 S9 p" W# ^   “这是什么话?”伍次友对明珠后边那句话听得很不受用,勃然变色道,“你不也曾是个冻毙的乞丐么,你读了圣贤书,对人的身份怎能这样看待?” 4 k( M6 G/ \* b% J$ c5 y
   “大哥教训的是,”见伍次友动了气,明珠才意识到刚才说话太不检点了,这两年得意之后,很怕别人提起自己那一段乞丐历史,但是在伍次友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赔礼,“其实我心里何尝不难过,说来她还是为我……”
2 g7 k) Q7 e4 F) D5 f; e   伍次友没有再说话。他隐隐地觉得,这个结义兄弟,在飞黄腾达之后,想事、做事、说话都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9 a4 c( Y' m* [, w
   明珠也没有说话,他心里很不痛快。眼前这位大哥,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当着皇上的老师,是个不能得罪的人。可是,龙儿就是皇上这层窗户纸,迟早是要捅破的,看皇上的意思,还想把苏麻喇姑许配给他。苏麻喇姑在皇上和太皇太后跟前,是极其得宠,说一不二的,如果她和伍次友结成夫妇,以他们俩在皇上心里的特殊位置,还有我明珠的前程吗?今日我一句话说得不合适,他就这样教训哦,将来……他不敢往下想了,一个新的主意。忽然闪过明珠的心头……
; N+ H5 M  [5 }; t! h0 j- d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挟着微雨,打得窗棂沙沙作响。二人静静听着,都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
. l: t8 L7 p6 E' r) [. r2 A- s( Z! F   忽然,门“吱”地一响,魏东亭一步跨了进来,笑着说:“哎,这是怎么了,兄弟两个泥菩萨似地对坐参禅。” 5 V  u: I  W6 u
   伍次友勉强笑道,“请上来坐罢。”
! n' _$ r5 P9 @5 B; Z* V' o4 a7 `5 d   魏东亭一欠身也坐在炕沿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道:“告诉你们个信儿,今儿圣上明谕,晋封鳌拜为太师,一等公。方才从那儿过,鳌府正大摆筵席,张灯结彩,照得白天一样……贺喜的轿子、轿车摆得满街都是。” * G" A, p' C8 d) \
   明珠连忙接过话头,“伍大哥心里正烦,不能捡着好事说儿件?” 4 [- S" a% u1 s, ~4 ?
   伍次友淡淡说道:“也没有什么烦的。年前我就说鳌拜盛极难继,这一加封,恐怕他就要完了。据我冷眼瞧,要么皇上绝顶聪明,要么便有极高明的人指点。”
. }4 N+ O0 j' j* Y   “怎么?这话怎么讲呢?”魏东亭瞪大了眼睛盯着伍次友,明珠也道:“大哥这话我也难懂。” / k( s5 x& A5 g2 H5 S
   伍次友笑道:“这有甚么难懂的。鳌拜近来养病在家,无尺寸之功,朝廷为何加封极品?按他的本心,如能吞掉皇上,早就动手了。此等无功之禄,他居然受之不疑,真叫作当局者迷了!” ' z9 l2 N. O4 r# n5 A/ K
   魏东亭和明珠二人疑惑地对望一眼。伍次友的这些话未免太玄,大巧合了!伍次友看出二人的诧异,笑了笑道:“二君何必认真!我不过据理而断。你们天天回来都讲朝中的局势,就不许我也议上几句?” " z, z% k$ }  v* t/ e4 t( p
   九门提督吴六一这几日正紧张地筹备他公子的汤饼大会。吴六一婚媾甚晚,夫人庆氏头二胎生的皆是女孩子,直到四十三岁,才产下这个鳞儿,高兴自不待言。宴客三日,仅请帖就发出二百多份。可怪的是,所请的一个外客也没有,都是他的故旧,或新任将佐。但他一向行事乖张,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 E) Z& y: k" P2 i: i" m
   下午未牌时,客人陆续都来拜贺,东西廊下五光十色地摆满各家的礼盒子。吴六一概纳不辞,家下人等无不诧异:老爷平素以廉洁自许,平生除查伊磺之外,并不受任何私礼,今儿怎地一反常态?
  L; m3 V! Q, u9 r' C% F( C9 T7 R- A   客人们也有不少是伦昔日的部下,现在都在京华各衙。有的在禁军当差,有的品秩早就超过他了,但仍对他十分礼敬。他们来了,只寒暄几句,或是将礼单一呈,便说:“有要务在身,晚前不能与席,务请海涵”之类的话告辞而去。吴六一心知他们还要到鳌拜府去应酬,只是也不揭破,笑容满面地与他们应付,然后一一送走。临到入夜时分,除了魏东亭算是外来客人,其余的全是属下的一群副将、参将、游击、千总,这些人因为未获钧令不敢擅离。 : W# G* E+ C6 c. i- q8 V
   “诸位!”吴六一见大家已安席坐好,便从主席上站立起来举一大觥酒,操一口不南不北的口音,抑扬顿挫他说道:“今日为小儿做汤饼会,承蒙各位赏脸,我瞧着多是十几年来跟着我一起滚爬出来的兄弟,真是不胜欢欣!”
3 C1 o1 a- C4 F/ f   坐在第一桌的刘参将起身将手一拱道:“军门!今日的汤饼大会承蒙魏大人光临,这是魏大人瞧得起咱们提台,没去攀高枝儿,来来来,兄弟先敬你一杯!”说完斟满了一大杯酒双手递了过来。满庭将佐也齐声敦促:“魏大人乃天子近臣,难得光临,就请魏大人先为少公子纳福!”
! Z0 `3 w: {" r, P- V* U   “好!”魏东亭见吴六一手下将军个个英姿豪爽,很对自己的脾胃,举杯一饮而尽,亮了杯底道:“兄弟勉占先杯,各位请!”
' b! x# k! {/ ^; Y   于是觥筹交错,呛五喝六。一厅之中唯上首铁丐左一杯右一杯,神气自若地吃酒。何志铭陪着魏东亭坐在席侧,不住地劝酒夹菜。 6 X3 D/ H- Y# L/ p: ?' l3 I6 O1 X
   酒至半酣,吴六一脸上微带酡颜,说声“方便”,便辞了众人出去。除魏东亭外,谁也不曾留意他的这一举动。何先生见魏东亭发怔,一边起身斟酒,一边低声耳语道:“魏大人,我们军门要先发功了,迟了怕来不及。”魏东亭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酒涌了上来,心头突突乱跳,强自镇静,点头笑道:“果然是名不虚传了,‘铁’得很!”
/ [7 T7 E4 a2 y/ ]8 D/ A   说话间,吴六一已经返回客厅,只见他头戴红顶簪缨,身穿江牙海水袍子,腰间系一柄长剑,脚蹬一双簇新的黑缎宫靴,一摇三摆地走进来。最显眼的是罩在补服外头的黄马褂,在灯光照射下金黄耀眼。吃酒的众将预感到要出什么大事,都停住了杯,呆愣着看他们的主将,不知他胡芦里卖的什么药。 ' Y+ p% ^+ h& h" U0 E. k
   大厅上四五十个将佐呆若木鸡,看着铁丐旁若无人地走到中间。他一言不发,脸上肌肉一抽一颤,目中凶光四射,将手一挥,早有三十多名全副戎装的校尉,“唰”地散布开了,封住大厅所有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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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2:42:04 | 显示全部楼层
康熙大帝 TXT 93 0 [$ |8 W0 C0 Y" ~* y7 U& x

0 F2 f9 Q9 j3 g0 |9 }1 H/ g! f   “请王命!”
: w  X7 h  d- W. ]* V; S* n   铁丐一声令下,将军们立刻起身退出席位,鸽立两旁。后边护持王命旗牌的几名校尉“扎——”地一声吼叫,慢慢抬出一座用紫檀木雕镌的玲珑龙亭。中间供一面明镶黄边的宝蓝色令旗,上面用满汉两种文字写着一个黄色“令”字,这便是世祖大行皇帝特赐吴六一的王命旗牌了。龙亭一落,刘参军领衔,高唱一声:“万岁!”喳地一声跪了下去。下余人等也都跟着高呼,行三跪九叩之礼,伏地静听号令。 & U5 g4 g# }- a
   “李一平、黄克胜、张一非、刘仓四人曲奉好佞,结党营私,乱军乱政,图谋不轨——左右拿下了!” 7 G% H& S/ [( ]" L$ X& Q8 T
   “扎——” $ `% ~& }2 Q& h4 `: |
   四个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几个如狼似虎的校尉恶狠狠地走上来,两个擒一个,熟练地将胳膊向后一拧,一眨眼功夫就被捆得结结实实。
- L+ Q8 h$ E( d+ [) h" i   李一平是实缺副将,与吴六——样的品秩。此时他被吴六一的威势吓住了,等清醒过来,忽地一跃而起,拧着脖子问道:“你说我们曲奉奸佞,图谋不轨,有何凭证,这是在京都,不奉诏你就想杀人,没那么容易!” 2 Q0 }4 U% S5 U
   “搜他们!”吴六一听而不闻,指着几个被擒的人命令戈什哈。 . l' O+ k; w  h2 Q3 @, B* T
   一搜就明白了。李一平身上除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外,还有一包散药。魏东亭跟着史龙彪几年,耳濡目染,搭眼一瞧就知是毒药。笑了笑坐下,深深舒了一口气。再看张一非和刘仓,也都穿着内甲护身,各藏着一柄短小利刃。不问自明,他们赴宴前已商定好了。只有黄克胜身上没有搜出甚么来,呆呆地站着不语。
6 _3 h* d2 [; Q* h& q   吴六一顿时勃然大怒,嘿嘿冷笑道:“何先生,拿出名单来念,念一个拿一个!” 6 {6 P2 o' ?: J& W  p; R5 j- h- n( J
   “是!”何志铭当庭忽地站起,黑豆似的双眼闪着的的亮光”从袖中取出名单朗声宣读。一共十一个人,都被校尉门绑得像米粽一般,一搜身,竞有八人带着凶器!
2 n+ I! H' Z5 O) K2 R! Y3 f5 |6 g   “好!”吴六一狞笑一声问道:“怀里揣着这等东西来赴宴,也算独具贼胆!你们还有何话讲?” % S& d) n# G" o7 k7 }
   “匕首乃防身之物,毒饵是用来药兔子的!”李一平大声喊道:“就算是来杀你,难道就是图谋不轨?” " Q6 p8 X' j+ W  _
   “哼哼!”吴六一冷笑一声,气自丹田而出,更显得凶横无比。他仗剑走至李一平身边道:“本欲取了你的首级,可你死了连个兔子也不如;若留下你的舌头还多少有点用处——来啊!” & n! R3 y2 |6 t& K$ B1 S
   “扎!”廊下校尉雷鸣般地应道。 . N  R$ @. r+ n1 ^$ A( j
   吴六一忽地挺剑,横斜一刺,长剑直贯张一非、刘仓腰胯。二人惨叫一声,噗地翻倒——然后猛地拨出血淋淋的剑来,轻松自如地地靴底上正反二蹭,从容插入鞘内,“将尸体收了,明儿给他们的家属送去赙仪三千两。” ) U3 h9 O6 M! U% m/ {7 h  Z. G
   厅中众将见他凶横无比又是王命斩将,无一人敢出来相劝。
; l, p5 S1 W( ^# {# }   “黄将军!”吴六一阴笑着转过脸说道:“你的事体不明,暂回后堂厢房歇着,真地冤了你,铁丐自当负荆请罪!——几位带暗器的游击千总兄弟请到西边厢屋里,我给你们另备一席。没带凶器的都跟着黄将军去!”说着一挥手,拖尸的拖尸,带人的带人,眨眼儿功夫便收拾干净了。
: E& B4 H5 ^; C9 ^; d2 Q   “公事了了,咱们再接着饮酒!”吴六一伸了个懒腰,呵呵笑道,“诸位,来呀来呀,不关你们的事,咱们吃酒嘛!” 3 J; ~) w5 O: ?$ s) ^# r( Y9 G3 F" f2 B. y
   尽管他帐下众将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几时见过这种阵仗?一时如同吃了吕太后的筵宴,肉跳心惊,软着腿各自归座。何志铭这个幕后谋士忙举杯把盏道:“诸位将军!为少公子长寿,干杯嘛!”
0 V( \" x6 M* [" e1 Y& t  s5 f6 \   方才说得一句,忽然外边一声递一声传进来,“圣旨到!”吴六一笑对众人道:“我倒不防来的恁快!你们且坐着安心吃酒,我去接旨!”便命:“放炮迎旨!”
! q, K$ c1 W# p" W1 x" {2 [5 z   这边“咚咚咚”三声号炮响过,泰必图满面笑容捧旨进来,道:“铁公,我今日成了报讯的喜鹊,上午给鳌太师颁发恩诏,晚间又给你来送圣旨,一会儿喜酒是要讨吃一杯的!” 6 J. Y6 y+ M* x2 H4 H0 K% w$ t$ c- _
   吴六一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说着便吩咐铺摆香案。里边众将军哪里还吃得下酒,一个个停著住杯,侧耳细听。 * V" V$ h) N+ L" n, ]" u$ Q
   泰必图见吴六一和颜说色,毫无紧张戒备的神色,心早放下一半。只等香案摆停当,便踱至上首,面南而立,缓缓展开诏书读道: 1 d! Y' s1 V6 a
   奉上谕:着吴六一实领兵部侍郎缺,并加尚书衔,给双眼花翎。 , i! k0 |, f; A6 ^" P
   所遗九门提督一缺,暂由李一平署领。钦此! - w" l8 l  A2 ^  {
   厅内众将听到此旨无不大惊失色。只东厢房里被捆着的李一平心中暗喜,无奈口中塞满了麻胡桃,出声不得。
! J8 k2 t- S" ?1 s7 g; X: @4 s% p   吴六一叩首接旨在手,也不捧读,嘻嘻笑着对泰必图道:“公事已了,吃喜酒。来,给泰大人洗尘!”
  M  h' A; s& H! B   一个校尉双手奉盘端了酒出来。泰必图立饮一杯,笑道:“请李大人出来,大家共贺一杯。”话犹未完,忽地嘎然而止,原来吴六一正在捧读诏旨,脸色愈来愈阴沉。 " I7 c: I3 t! L. ~0 ^0 z% N: q
   “泰公!”吴六一单手掂了掂诏书问道:“怎地不是皇上亲笔所书?” 1 G/ ~. Y" m+ @" |1 i$ g! C; V; ?
   “除了特旨,哪有亲写的?都是翰林拟了,再交上书房转请皇上过目用印。”泰必图愕然道,“我有几个脑袋,敢用假诏欺君?”
- o9 V- R- R: k- N8 ?. \. T   “不对了!”吴六一突然脸色一变,怪目圆睁,连声音也显得格外刺耳,回头招呼厅里吃酒的将官们:“都出来!”
' h0 A- J4 K- X) A- D$ q$ F9 R* {! z  w   将军们被今晚的事弄得糊里糊涂,听到叫声,便都挨次而出,躬身垂首立于廊下。
' o) ]# H- v' f   “我有一言,诸将静听!”吴六一朗声说道,便从怀中取出密诏说:“放炮接旨!”须臾便听石破天惊般三声巨响。火光浓烟起处,西厢房已被炸为一片平地,怀揣凶器前来吃酒的八名游击千总已被崩为灰烬!廊下众将个个吓得面无人色,俯伏在地高声呼道:“万岁!” 7 H! [9 y7 b8 H8 F9 p: o0 \$ D4 T
   吴六一当众宣读了密诏,大喝一声道:“皇上亲笔密旨与我;九门提督一职,不奉亲笔圣谕概不奉诏!今日泰必图侍郎前来降旨,却是上书房所草:这就蹊跷了!”说着将两份诏书传给诸将:“你们都瞧瞧!” # T8 m* b% u# }- m- V- _
   泰必图早吓得两腿籁籁发抖,忙堆起笑来道:“下官并不知皇上有此密诏,想必是上书房弄错了。回头查一查就清楚了。吴公今晚便不奉诏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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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2:42: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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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公,你难道不知我吴某混名叫铁丐么么?”吴六一笑道,“‘铁’者,其一。心如铁,‘丐’者,索取无已也。既来了,想走就不那么容易了!” - G8 s  l: Q& `' e4 Q- i: t
   “我是兵部堂官,你再厉害不过是我的属下,待要怎的?”泰必图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7 i- W9 z9 }3 H" ~$ q+ {$ W& T   “也不怎么样,”吴六一笑道:“你与李将军一路,且在敝府东厢房忍耐一时,明儿事体弄清楚了,我自与你赔情好了!”说着手一挥道,“拿下!”
" H' @/ Y" \" `5 u   “大胆!”泰必图到底是兵部侍郎,一声大喝,几个校尉面面相觑,僵住了不敢动手,铁丐怒极,“唰”地一声取下佩剑横挺在手,大喝道:“拿下!”校尉们再不敢怠慢,上前推着便走。
; a. l9 o, C$ r4 [# T7 ]) B* p) v   “慢!”魏东亭格格笑着从厅里走了出来,“请泰侍郎给鳌中堂写张条子。”
- F) Y% O1 T: @( g# k   “写什么?”泰必图见魏东亭也在此,知道大事已去,颤声问道。
8 `. _+ k) ]8 ?8 c( k* a   魏东亭一抬手,厅里一个小厮捧出笔砚就着台阶铺好,“你写,写下‘丐事已谐,按计行事’八个字即可。”泰必图无奈,只好抖着手写了几遍,魏东亭才满意地笑对众将道:“几位兄弟太斯文了,泰侍郎这样进去,岂不叫李将军眼红,也请安置了的好。”
2 P( o, g4 X1 Q+ D$ B& H  `' U; J   铁丐只一点头,校尉们便也照李一平的榜样,将他捆送到东厢房。
+ _& N: G4 y- u* R6 }% R* T   处置完毕,天色将亮,正是五鼓漏尽时分。时间已相当紧迫,魏东亭笑谓吴六一:“将军办事真爽快,不过还有一事,要请将军鼎力相助。”
+ }: @/ l7 [$ D- R2 ?- q1 [   “什么事?” + z& i0 o  B+ u. H: ^) C
   “除照咱们前夜议定的办外,还要偏劳何先生出一趟险差。” ! C" r- }9 s  ^/ i5 F# _2 ~
   “我?”何志铭见点到自己,有点莫名其妙,见魏东亭晃了晃手中纸条,立时明白过来。踌蹰之下,嗫嚅道:“我泊力不胜任罢?” ' E% e  S" f# q  V* L' f; \3 a
   “你的心计十分周密,这件事非你不可。”魏东亭笑道:“诏书一下,你就是兵部主事,赏侍郎衔的了,能空着手儿见主子么?” 9 n7 T* T! z! o. E
   何志铭道:“我倒不是不敢去,鳌拜这人疑心最重,只怕三盘两问,误了主上的大事。” $ s% D9 T5 r6 ^4 ~/ v
   “志铭!”吴六一慨然道,“这盘棋只有咱们合手应心才能下好,不可心疑,不可手软。大丈夫成败与否在此一举!”
) e8 u! j4 C; }% L4 }! C  ?   何志铭听了这话,双手高高一拱道:“那兄弟就勉从其命罢!”说完,便去涣了一身青衣,袖了纸条长捐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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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何志铭舌战公爵府 康熙帝亲布铜网阵) w: S! Y* N# B  X7 H2 U( Y
   为庆贺鳌拜被加封为太师一等公,鳌府张灯结彩,大摆筵席,觥筹交错地闹腾了大半夜,二更时分鳌拜推说身体不适,独自折回鹤寿堂。班布尔善、讷谟、穆里玛、济世、葛褚哈几个人也跟着进来都聚在这里议事,静候泰必图的佳音。 * O/ F  y5 `& ?7 ~4 A7 D
   “真急煞人!”葛褚哈道“派去的探马一点消息也送不回来。九门提督封了一条街,谁也进不去,也不见一个人出来。”   V! |" I6 G1 y% M  n
   “泰必图定是得手了。”济世道。
% S6 M+ I( e0 z! X% C+ i   “那吴六一封街是什么意思?”鳌拜沉思道:“吴铁丐一向与我不睦,就怕这十万银子买不下他的心!”
& Q* c( R+ t/ c# y4 R& P  }6 }" S   济世听了笑道:“大师放心,十万银子,外加个兵部侍郎,足够了。莫忘了他是个乞丐出身!这封街正说明他双方都不介入。
2 q; O6 {4 @# x" Q$ ]1 h8 y   “也不见得,”坐在一旁久不作声的班布尔善开了口,“不见泰必图回话,咱们的事一定要另作安排。” 9 ?  K3 }% x7 ]* e+ `" l, K/ O6 h
   葛褚哈涨红着脸,将爷一挥道:“将午门封了,玄武门锁死,让他九门提督变成七门提督。咱们在里头干事,他能碍着什么?”
7 T3 c6 X0 E  N- S9 U3 f' U. Z   班布尔善拊掌称赞:“此计甚好,真是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看!”他兴奋地站起身来,“咱们只要在大内得手,莫说铁丐,就是钢丐也得掂量掂量!”
4 f2 W! j6 E* g# u1 v+ E) K6 F   正说着,门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也不行礼,径直走到鳌拜身边耳语几句。鳌拜面露喜色,吩咐道:“叫他进来!”一边转脸对众人道:“好了,泰必图那边有人送信儿来了!”大家立时安静下来。
0 \" A0 l+ o) z   堂上众人瞪大眼睛朝门外观望,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跟在戈什哈的身后,走了进来,这书生虽然貌不惊人,却是出奇地沉着镇静,撩起他的长衫,飘然而入,见了鳌拜躬身一揖道:“何志铭受人之托,来给公爷道喜。”说着又从容对大家团团一揖道:“众位大人安好!” . h( l2 G: ], z, o4 |1 r
   鳌拜见他神情倨傲,长揖不拜,先就有几分不痛快,仔细瞧瞧,又十分面生,心中不觉生疑。双眼盯他看了好大一会儿,方才问道:“是泰侍郎差你来的?”
5 q6 G  d2 f* B1 b   “是。”何志铭道,说着将泰必图的亲笔条子双手递上。鳌拜拿在手上只略过一眼便递给班布尔善,又问道:“你知道这条子上写的是甚么意思么,”何志铭黑豆眼眨了眨,又狡黠地微笑道:“条子上意思很明白,太师自己也懂得,何必由我何某明说呢!”
7 j7 o1 ]# x+ x8 m   讷谟见这个奴仆模样的人竟敢如此无礼,“啪!”地将案一拍,喝道:“放肆,不许你如此张狂!   c" Y* I& u9 e! Z6 B
   “呵呵呵呵……”何志铭仰天大笑,“这位大人,好无见识,大凡欲得天下的人,莫不礼贤下士,岂不闻士贵而诸候王贱么,何况在座的诸公都将有求于我!”
; r; S' Q( [3 g0 l9 E5 c   班布尔善站起身来,觑着眼瞧了瞧何志铭道,“眼生得很!足下怕不是泰必图府上的吧,” 5 ?2 z4 Y3 r$ [6 W) I' ~, c, o% B2 ^
   “再说一遍,在下何志铭,铁丐将军帐下的幕僚。”说罢,复笑道,“怎么,我便不能来送信么?”
3 D6 y/ g, F" {9 v5 X7 ^+ x+ x   “何志铭——”班布尔善翻着眼故作沉思。
( x$ K& u% F6 |5 r+ a   “你不是班布尔善大人么?”何志铭道,“你好大的忘性!你派人送去的十万两银子交给谁了?”
) w  p2 b0 J5 S   “哦,是交给你的!——”
; f  X1 f+ `6 x* J* f; n   “你以为那十万两银子就可以打发一个讨饭的么?”
& R4 C5 ]0 ?2 D, h   “哈?”班布尔善打量一下何志铭,道,“打发不了又怎么样?” 4 H: a$ G6 r9 ]# W: c& i) |) G
   “如果把那十万两银子,往小皇上那里一送,那么鳌太师再带上你班大人,还有在座的诸公,一古脑儿就要上西市去赴宴了!”何志铭的黑豆眼睛滴溜溜一转,用手比划了一下脖子,“一声破鼓响,两片碎锣敲……‘喳’地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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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2:42: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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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t  _4 G$ H% y# a( g3 n   听到这里,鳌拜忽然冷冷说道,“也未见得,这会儿我倒能先叫你试试刀!”说着斜睨了一眼众人。穆里玛、讷谟、葛褚哈“嗖”地拔出刀来,恶狠狠盯着何志铭。班布尔善压低着嗓子问道,“你来此何意,难道是专为耍笑我们吗?” . y$ W: t- k/ @+ b
   何志铭直盯着班布尔善的眼睛,半晌方道:“你们既然这样待我,不肯取信于我,我说了,又有何用!如若相信,当以礼相待;如不相信,杀了就是!”
/ ~5 t5 }9 b1 d* H7 o, _   班布尔善脸色一变说道:“不能信你,推出去!”
6 f5 Q" c9 e( D; R   葛褚哈猛扑过来,架起何志铭便走。何志铭骂道:“滚开!我自己会走!”站起身来,转身便去。
( y! E1 w8 O4 y  Z' v9 |) q0 w   “回来!”班布尔善忽然叫住,干笑一声,“没那么便宜。快说,你来干什么?” * O8 i. {- }' }  i! b! Y4 J5 _
   “讨封!” 9 K# p' ]2 J) N- n: X9 `
   “讨封?讨甚么封,我不是已经给你十万两银子吗?” ( T  k) ]1 z4 d2 S5 l1 g3 C4 D: J
   何志铭忽然松弛下来,嘻嘻一笑:“你的十万两银子,我分送给吴大人帐下几位得力的将军。我现在倒一文莫名。你的泰必图侍郎如今坐镇提督府。吴六一成了阶下囚。我何志铭内负叛主之情,外负背义之名,谁料你等竟是如此狗窃鼠偷的小人,成不了什么大事!”
  w0 E4 `+ y( d: P* @$ I0 ?$ C   这番话说得众人瞠目结舌。连鳌拜也没有想到,何志铭那笔银子这样使法,来人可算得上是位胆识俱全的谋士。班布尔善也不禁暗想:“当初倒不如将九门提督一职许了这人呢!” # x, V' |' ~- c$ N( g' N0 L9 V6 S
   鳌拜显得异常激动,将班布尔善手中的纸条取过来,又仔细地审视一遍,确认是泰必图手迹无疑,口中赞道:“好样的,倒看不出你真有两下子!”他踌蹰满志地背手在地下踱了两步道:“不过我如今也能许愿,事成之后,赐你做个吏部尚书,如何?”
0 E+ @& z$ [  z   何志铭躬身施礼随,“何某不过顺天行事。志铭夜观天象,见荧惑星冲犯紫微星,帝星更位。这是天意所在,违之不祥——太师公当应在此兆。愿事成后天下得以太平,苍生能享安乐。到那时我何某披发入山,得以终老也就足了。”
( w- j6 p9 z; ^4 u4 g9 ~, M   “为什么呢?”鳌拜惊问。 * @: L' H" F0 l+ _: H$ N/ O
   “吴铁丐是我旧主,如今义断情绝,天下人如何看我,我又有何面颜再见故友?”何志铭说着,眼圈儿早已红红的了,事至今日,我亦追悔莫及。但求事成之后,祈求鳌公宽免吴大人一死,我的心愿也就足了!”他说得情真意切,十分动人,连穆里玛、葛褚哈也被打动了。 + `7 k7 O9 ?( t; p1 J: {
   “铁丐这人,用之一方不失为好官,”鳌拜也叹道,“我岂肯置他于死地,先生尽可放心。” " {4 i$ j- S, U, O
   何志铭见大功告成,眉见喜色,长揖到地说道,“如此,告辞了!那边衙门并不安定,下头兵士还不知衙中事变,上头将佐们也难免有人不服。泰大人、李大人正全力防范,所以特命志铭只身送信——我还得赶回去帮助料理。” 6 [; u* F, _5 Y$ ^* Z4 m% S
   鳌拜满心狂喜,强自按捺着道,“有劳先生!告诉泰、李二位将午门、神武门封闭,叫他们一定要沿途戒严,千万不能走漏消息。”
. d  o2 Z! j% o- G* I6 C, \- s6 W   何志铭微微一怔,问道:“九门提督的职位到手,满北京都是太师的人,何必要封午门、神武门呢?岂不自断策应之路。” 9 t& _7 R0 ^& [% [9 t
   鳌拜笑道,“午门内之事,我自能料理。何心兴师众,弄得满城风雨?” " B7 Q* k  }; j. |6 R! }: P, _
   “不然!”何志铭道,“泰、李等将军,还有在下的身家性命均系于此,我们哪能坐视不管?一旦有变,也可援救。万全之外再加万全,方是上策!”班布尔善也忙道:“何先生说得对,万全之外再加万全!还是让他们进入大内策应一下的好。” 9 [8 a9 \2 V9 K6 k( j; V+ Z& Q
   屋内人的情绪顿时活跃起来。有的说应把天兵带进文华、武英二殿;有的说最好在上书房一带作埋伏;有的则干脆提议埋伏在乾清宫两侧的厢房里;七嘴八舌莫衷一是。最后还是鳌拜说,应设在中和、保和二殿,有居高临下之势,同时两侧朝房中也可藏伏一部,议了半个时辰才定了下来。
8 c4 |2 K8 W( n! H   这一夜通宵不眠的人实在多。此刻康熙半躺在养心殿的御榻上,目光炯炯地盯着上边的藻井。苏麻喇姑和太监张万强二人挨次坐在下首脚踏子上,也是沉思不语。殿内数十盏烛火照得通亮,殿外廊下侍立的宫女太监也都一声不响。康熙、苏麻喇姑和张万强都十分清楚,一场急风暴雨即将在这数百年浮沉不定的宫廷里爆发。下午在太皇太后面前谈话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是在慈宁宫,康熙屏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之后,跪下对太皇太后说的话。他说:
7 _% H2 A$ ]1 S2 ]. ~/ T* n" g4 ]   “儿皇不能做阿斗,儿皇不能做汉献帝,儿皇也不能做后周的柴宗训!儿皇要自己主宰天下,做一代令主!我要诛奸除凶擒拿鳌拜已定在明日行事。” : t0 I3 E, N, h( l& X
   “皇帝都准备好了?”太皇太后镇定地说,“这事只在早晚,是一定要办的!” 2 r/ p- S- A# L5 _) ]
   “祖母,自我列祖列宗开创大清基业以来,从未听说过有这么胆大妄为的臣子。 / M  E9 _. U; v7 ?0 L2 G+ L9 O
   “鳌拜身受先帝不次之恩,身为托孤重臣,近八年来欺凌同僚,杀害辅臣,践踏朝纲,咆哮金殿,中外臣工无不侧目而视,“若容这等乱臣贼子立于朝堂,我大清江山,迟早要落入鳌拜之手?”
, F2 g/ D0 Q' ~: J! @   见大皇太后频频点头,康熙鼓足勇气又道:“圈地一事,祸国害民,原是先朝弊政,先爷粗定天下后,就曾有意废止。儿皇秉承遗训,多次下诏停禁。鳌拜胆敢依仗权势,肆行无忌,竟将皇庄土地一并圈人镶黄旗下。上三旗内常常因此屡生事端,平民百姓背井离乡,四处流浪或为盗为贼,或为南明余孽所诱,与我大清为敌。” ) g  X3 O( m* J' M8 x% {: x/ I) I
   这番话说到痛心之处,义正词严,连太皇太后这样久历政治风险的人也听得心摇神动。
, P  m7 a4 }9 c/ ~8 ~9 {4 M& P9 p1 ]   跪在一旁的苏麻喇姑忍不住也开口说道:“还有,鳌拜公然假传圣旨搜查大臣府邸、围剿民家宅院,意在弑君自立!” * y2 W9 |, i/ R. N3 S9 z; s
   “且不说他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单就他不经诏命、擅搜大臣府邸来说,已是罪无可赦。” 8 a' d: y0 \% X5 c1 ]
   说到这里,康熙抬头看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此时十分激动,满头白发都在微微颤动。她扫了一眼康熙,坚定地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此事至大至重,皇帝要谨慎从事,周密安排。” 8 ?8 s% H  X0 A: n
   “是!儿皇已作了安排,没有敢惊动老佛爷。今日事不得已,特预先告知,但胜负未决,恐遭不测。儿皇想请老佛爷暂时起驾奉天,回避几日,待大局稍稳,儿皇再亲迎鸾驾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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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2:42:43 | 显示全部楼层
康熙大帝 TXT 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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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道:“皇帝,这是你的孝心,我很受用。但是我哪里也不去!我已下了懿旨,密令驻热河八旗,星夜入京勤王,两三日内就可到京!”
) c. _9 x: R6 ^0 _   康熙没想到这位不动声色的老祖母竟已密调军队来京,顿时精神大振:“儿皇谢太皇太后大恩!”
8 f' g4 H% h3 ~7 r0 \5 C' V4 B   太皇太后满眼是泪,激动地说:“我十四岁进宫,从你祖父到你父亲几十年,甚么大风大险都经过。”   g, U6 Q* c, \9 A! x
   康熙见老人如此决绝,想到明日一场背水之战,不禁打了个寒战:“老佛爷尊意如此,儿皇也不敢违拗,万一事有不谐,请老人家尽往儿皇身上推便了……”说罢嘤嘤啜泣,苏麻喇姑也五内俱裂,只是不敢哭出声来。 , [; v' R& E- S' P4 l1 d
   ……回想到这里,康熙从榻上一跃而起,吩咐道:“启驾奉先殿!” 7 @; l/ R5 ^8 ?; W: E
   于是苏麻喇姑和张万强二人执灯前导,康熙也换了一身太监服,混在里边跟着,自月华门穿日精门进慈宁宫。乾清宫后的禁军还以为是守夜的太监,并未盘问就放他们过来。从慈宁宫到毓庆宫的北墙有一个角落,苏麻喇姑在这里捺了一下消息儿,半堵墙竟无声无息地开了个缝,只容一个人通过,等康熙几个人进去,复又缓缓合住。
6 c0 j' q% Y2 V: G   进了毓庆宫,康熙使命吹熄了灯。三人顺着殿东墙悄悄向南,只要跨出了南门,便可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奉先殿了。正走着,忽然从殿角大铜鼎后边闪出一个人来,苏麻喇姑吓得倒退一步,几乎叫出声来,张万强身子一挺,向前跨出一步护在前头。 1 A2 C* J, W* n, }2 Z8 Y, ~8 N
   “孙殿臣么?”康熙低沉有力地问道。
9 j1 O% Y4 U* w& i, l   “奴才孙殿臣在此迎驾!” & o3 O$ [( n' o9 _+ q& n$ L
   “这儿都准备好了么?”
3 b2 @( Q% d4 o) t   “奴才不敢怠慢!”
% a  H* l. ?& u3 d/ A   “这可是机密大事!” 3 L2 ~8 K& I+ e' d3 u; u/ Z
   “是,谨遵圣旨。三名工匠各赏银一千两。现将他们关在大内酒窖内,并服了药,三日内是醒不了的!” * Q: D$ T3 ]" F+ [6 @$ v" X6 T6 A
   “好!”康熙道,“你就守在这里,朕去去就来!”黑地里虽瞧不见面容,但听声气,便知他极其镇静。三个人穿过静悄悄的毓庆宫,折转向东,这里便是奉先殿了。
# I* M- g. r& @. N, O' O- L+ e   这奉先殿原是清室祭祖用的,除非大祭大奠,平时只有几个老内侍守候,倒是一个冷清去处。刚走到门口,里边穆子煦早已迎了出来。康熙就在殿门口换了吉服,头上端端正正戴了一顶天鹅绒纱台冠,上身穿石青江绸夹褂,外套一身簇新的明黄缂丝夹金龙袍,单金龙褂下悬着一柄嵌金蟠龙宝剑,足蹬青缎凉里皂靴,项挂菩提朝珠——一副御朝大典的装束。苏麻喇姑和张万强二人忙了好一阵子,才打扮停当,退后一步,请康熙进去。张万强和几个老内侍在殿角房内,苏麻喇女放心不下,径自到奉先殿外望风去了。 ! k& o. |0 V4 I7 V. B% T* @
   康熙昂然按剑,大踏步上前推开殿门,一脚跨入,不禁愣住了。殿外看着鸦雀无声,殿内竟是灯烛辉煌,凡窗棂透光之处均用夹被严密遮盖。——更令人惊讶的是,太祖太宗的画像下面,放了一张椅子,高高坐着盛装服饰、神色肃穆的太皇太后。——底下以魏东亭为首,并排跪着穆子煦、犟驴子、郝老四、狼谭等,十六个毓庆宫侍卫跪在第二排,连行后来陆续选宫里的小侍卫共有六十余人,整整齐齐跪了半个殿。 1 A$ I+ g1 k5 {6 h  G+ l! X5 ]: ^, X8 P
   康熙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啊,有皇祖母坐阵此事,我一定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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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贪钓饵鳌拜入天罗 驱螳螂班布做黄雀* h$ n; x# g3 V+ r: `9 ]) A& |
   奉先殿里,康熙皇上正了正衣冠,先向列祖列宗神位敬香礼拜,然后向太皇太后叩头请安。礼毕,回身厉声叫道:“魏东亭!” : w3 K+ F7 C6 z2 z; k, B
   魏东亭一跃而起,向前跨了一步俯伏在地:“奴才在!”
( I) u! j* k$ F, P   “朕委你的差事可办好了?” 9 o1 v( z( r, G4 O! D
   “奴才启奏万岁:九门提督吴六一将于卯时率部进宫,把守太和、中和、保和三殿要津,静待我主号令!”
+ f! Z) ?" O9 b2 f7 w   “好!狼谭。”
2 b5 U% |2 B$ G  e   奴才在,从今天起封你为毓庆宫总领侍卫,身份与魏东亭等一样。跪上前来!”
% F, [. Z) S8 \8 A   “扎!”狼谭高声应道,跪着向前跃进。 ' f0 {9 r- K8 c% h
   “诸位壮士!”康熙朗声说道,“‘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贼臣鳌拜专权欺主,擅杀大臣,圈换民地,涂炭生灵,其心险恶,其罪难赦!”
7 h  e. `  _7 x" o% r   说到这里,康熙的脸涨得通红,回头看了看太皇太后,接着又道:“当今社稷垂危,有被鳌贼篡夺之虞。朕每念及此,五内如焚,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中夜推枕,绕室煎虑。朕决意借祖宗在天之灵,擒拿鳌贼。列位壮士皆是我大清忠贞之臣,望能奋发用命,卫我朝纲,靖我社稷!”
; R& t2 j) i1 {: F6 {   下面跪的二十名侍卫听到这里,早已热血沸腾,群情激昂,齐声答道:“臣,谨遵圣谕!” : ^, h9 i; h2 Z1 X) R0 E- c
   魏东亭膝行向前奏道,“自古忠臣烈士,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等岂敢惜身而与国贼共戴一天!主上请降圣谕,臣等虽赴汤蹈火,也决无反而!”
/ V: B) O! n' \3 z* Y/ x   君臣二人慷慨陈辞,使殿内的人激动得泪光满面,庄严肃穆的大殿上,气氛立时显得悲壮而又紧张。康熙回身向太皇太后恭施一礼道:“请太皇太后慈训!”
$ W% n: n  ?& W6 A& O1 `7 d   “热河勤王之师三十万,旦夕可至。众位放心去做!”太皇太后心平气和地道。她一下子将兵力夸大了十倍,众人听得十分振奋。忽然她提高了语调“我老婆子就坐在先人灵前,瞧着鳌拜老贼头悬国门!鳌拜力大狡诈,众位要全力应敌。”
5 j. w, u0 C- ^   康熙按剑而立,满面肃杀之气:“众位壮士放心,若有不测,吾敬尔母如朕母,待尔妻如朕妹!” % n8 U; a$ ]: ]( x% F9 z: H! h
   “谢万岁!”众侍卫一齐叩首低声答道,“臣愿拼死向前!” 2 B- W, a* D$ f( P( B; V
   “拿酒来!”康熙大喝一声。
) X. P( ?6 H& U, k9 d# S9 c* {   话音方落,奉先殿一个老太监双手高擎着一只盛满玉酒的碗,走上前来跪下。康熙“噌”地拔出宝剑,向自己左手轻轻一抹,鲜血如注流进碗内。魏东亭和众侍卫叩了头,也各自咬破中指,将血滴进碗中。
1 L- Z' T+ R1 M+ m0 U   康熙接过大碗,先向地下轻洒了少许,举起碗来喝了一口,然后递给魏东亭,其他各人也挨次喝了。饮毕,将空碗奉还给康熙。 ) g- \2 r" g: G
   康熙正待发话,忽见索额图戎装佩剑匆匆上殿,躬身奏道:“万岁!吴六一已打着泰必图的旗号亲率大兵进宫。” 1 _  H8 {& i# M! I) s
   “好!”康熙将手中大碗狠狠地向地上摔去,“当”地一声,摔得粉碎。他单脚踏椅,左手护膝,右手按剑,嗔目大呼道:“朕下特旨:着御前一等侍卫魏东亭全权领命,擒拿权奸鳌拜。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有抗旨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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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2:42: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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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侍卫一起跪下大声而有力地回答:“扎!存抗旨者,格杀勿论!” ( d- D) b7 U; c/ Q: P7 Q
   在激昂、壮烈的气氛中,魏东亭带着侍卫们,分头准备去了,康熙辞了太皇太后,留下苏麻喇姑在这儿侍候,便带着张万强又悄悄地回到了毓庆宫。 / k; Y0 I% T  ^5 {0 R9 t* h) j
   杀机四伏的紫禁城,迎来了旭日初升的黎明,乾清宫依然是一派平静气氛。自顺治初年起,这里就是皇帝召见大臣处理朝政的地方。这时,鳌拜正坐在殿内中间一张椅子上,他看着顺治皇帝御笔题额“正大光明”四个字,颇有点忐忑不安。想象着自己如果坐在这个御榻上该会是怎么个模样,又是什么心情……“五台山上顺治爷知道了这事,又该如何呢?”
2 y( X; `' v. N# i1 k; {   班布尔善站在一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看得出他的内心也极不平静。一扬生死搏斗将在这里展开,搏斗的双方都为此殚精竭智,费尽心机地准备了很长时间了,究竟谁胜过谁呢? & m7 g, H2 I0 G7 a7 Z& f
   鳌拜抬头看了看殿角的鎏金大钟,正是寅时正刻,离朝会时间还早,便来到丹墀旁,问穆里玛:“没什么异常之处吧?”
* }* y4 J) h. U2 @" z2 n) ^; V: b   穆里玛紧张得有些发呆,见鳌拜和自己说话,才松弛了一点:“今儿早上我一来,值夜的侍卫就告诉说,遏必隆公爷已经从芜湖回京。昨夜内内宫已吩咐下来,圣上今儿在这儿召见您,然后启驾文华殿见遏必隆,要问他有关芜湖调粮的事。” $ o1 A7 |' ?2 t/ }
   “你也该派人去文华殿,瞧着遏必隆在做甚么。” 3 v3 v; \+ @, g7 V# F0 \
   “是。”穆里玛躬身答应,立即转身去派人。 % C  e. s  G- y, p4 G  k3 b/ N" p
   “回来,”鳌拜又叫住了“毓庆宫也该去看看。”
( S+ u4 x% M, E& z   “我亲自去过了,”穆里玛道,“只有一个当值的和孙殿臣,别的侍卫不奉诏是不会到那里去的。” / B, t6 ?. X& ^$ k. V" C9 R
   得了这一消息,鳌拜、班布尔善和济世三人顿觉宽慰,相互对看了一眼,各自暗暗透了一口气。忽见去文华殿的侍卫已经回来了,禀道:“那里只有遏太师和熊赐履大人在等候朝命。”
/ }0 Y" W6 r" c' n' c   “他们在做甚么?” ) u" @- o- |" W3 r6 g( k
   “两个人闲着没事,闭着眼你一句我一句在下盲棋。” - Y. N" u1 m5 R  i* E% g' c
   “噢!他们倒很自在。”鳌拜不禁一笑。
) T5 |& m/ a2 E; t+ |3 q& }( x+ P   时辰在焦灼不安而又恐怖的等待中缓慢地行进着。殿角大座钟的“嗒嗒”声不紧不慢地响着,使人听了烦躁不安。忽然“沙啦啦”了一阵之后,大座钟“叮当”,“叮当”敲响了七下,此时正是卯牌时分,已经到了皇帝临朝的时候。永巷口垂花门的门闩“眶”地一声摘掉了,鳌拜绷得紧紧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8 e1 o" K% O6 N" g   康熙的八人銮舆从月华门缓缓而出,舆前太监高叫一声:“万岁爷启驾了!”听这一声,除了侍卫,鳌拜等三人立刻走下丹墀,撩袍跪接。
) L  P( `, @/ @5 C( U   但奇怪的是銮舆并未在乾清门前停下,却一直抬往景运门去了。鳌拜惊疑陡起,忙起身一把扯住走在后边一个太监,急急问道:“皇上不在乾清宫临朝么?”
' c) ^0 S. h6 d* T9 N   “在。”那太监很爽快地答道,“太师少待片刻,皇上还要先到毓庆宫练一趟布库才来,这是多少天以来的老规矩了。”说着走了。 ( V" T) h. j5 d. c
   讷谟也赶来解释道:“太师,这几个月他经常是如此。那边安静一点,而且离乾清宫也近……”
3 c1 M+ a# \$ h4 d0 V2 I   这就只好等了。鳌拜崩得紧紧的神经又稍松弛了一点,漫步走到班布尔善眼前问道:“是不是有点反常?”班布尔善面色苍白。他的神经也已紧张到了一触即溃的边沿,强打精神说:“看不出来。实在不行,等泰必图的兵到了,就硬动手!”
6 Y+ K. ~0 Q( B, o/ J   见鳌拜面色犹豫,班布尔善忙又道:“咱们就说宫内魏东亭挟君作乱……”话没说完,就瞧见张万强从景运门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便掩住了。张万强直至乾清门前立定,躬身笑道:“万岁爷请鳌太师毓庆宫说话。”
7 X, m- _2 `  h4 R) S   “不是说好在乾清宫召见的么?”鳌拜急急地问道,“怎么又改到毓庆宫呢?” 2 `9 m  {& @/ j5 U  @' {( C3 Y6 B, Q
   “召见仍在乾清宫,只是,几位贝勒、贝子都还未到,万岁爷的意思是请太师爷到毓庆宫议事,尔后一同过来。”
% S  z' n3 D3 ]0 i  w4 r0 r; j7 C   鳌拜满腹狐疑,强自镇定,对张万强道,“知道了,请万岁稍待片刻。我随后就到。”张万强答应一声“是”,便躬身而退。
  X/ y  h, ^" p( y0 g   班布尔善咬着嘴唇没有立刻说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把握不定,良久才说道,“咱们一块去。” : Z4 h# s5 Z. B) H/ i7 Z
   “不成!”穆里玛凑过来说道,“乾清宫无人照应那还了得!再说,叫的是太师,如果咱们都去,走到宫门口也会把你挡回来!” 1 d4 q0 {$ |* t9 Z! H+ F
   济世也道:“都去了,他若又到这里来,怎么办?” 9 F' ~: _' p7 g( e) D0 }$ P
   “他在不在毓庆宫,谁能肯定?”穆里玛冷冷道,“方才乘舆过去,谁也不曾揭开帘子来看!”
: ?* w' Q- V  a, c2 _) ~   这确是个问题,偌大的紫禁城,万余间房子,随便躲在一个地方,是很难寻找的,吃不准地方胡乱动手,一旦扑空,自己的阵脚先就要乱。——鳌拜咬着牙思忖半响,道:“好吧!既然叫我,我就去,穆弟、葛褚哈随我到毓庆宫。好在,乾清宫的数十名侍卫都是我们的人。就请班大人、济世兄在这儿料理。” 1 {# C+ d% |0 ^# K$ w* T
   那就这样办吧!”班布尔善道,“你三人不要一齐走,鳌公在前,你两个断后,有甚么事也不用去救,随即回来报信儿就成!”
1 B7 N" J5 [6 ^% i+ Q1 c% u   鳌拜一甩袖子昂然离开了乾清门。穆里玛和葛褚哈两人待他稍去远一点,手按剑柄跟了过去。把守景运门的禁军都是葛褚哈的属下,见他们过来,一个个恭送出门。 6 m& ]! x9 f! l# i' c) h
   见鳌拜去远,班布尔善和济世交换了一下眼色。班布尔善忽然精神大振,健步踏上丹墀,大喝一声:“来呀!”
( I. d9 k% {% b& Y& D   乾清宫几十名侍卫答应一声便拥了上来。讷谟楞住了,啊!这里怎么回事,班布示善要干什么?又何以有如此大的号召力,连驻扎在保和殿向这里观看的铁丐也是一惊。
- n  r8 T( q: \& [% E, N& R   正诧异间,只听班布尔善厉声喝道:“将乱臣侍卫讷谟与我拿下!”几个侍卫“扎”地一声,毫不犹豫地猛扑过来。讷谟已糊里糊涂被绑了起来。 ( v+ ~5 b' j3 e/ q- a/ M( L
   “这……这是……?” ( }: u4 ^3 P: h8 @) R4 P
   “你也是读过书的。”班布尔善笑道,知道“捷足先登”这个词该怎么讲吗?奈失其鹿,高才捷足者先得!凭鳌拜那点本事,怎么可以君临天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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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2:43:09 | 显示全部楼层
康熙大帝 TXT 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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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讷谟惊得张口结舌,面如死灰,“原来你……”。他怎么也想不到,班布尔善还有计中之计,掏空了鳌拜的实力,自己另有打算!但此时什么也来不及说了。济世嘴一呶,几个禁军向他口中塞进一把麻胡桃,将他牵送到上书房去了。
/ n6 ~2 m. N6 \9 k) h! t8 P4 B   这里班、济二人相视一笑。济世忽然讨好地说:“班大人,鳌老贼恐怕做梦也没想到我们有这一手。
. O/ ?/ C0 b( h+ ?6 @   “怎么?”
) m* {. ~6 R% |: c8 A. q% Y6 E   “应该立刻封掉隆宗、景运、日精、月华四门,禁绝一切宫人往来,你我才可在此安安稳稳地坐山观虎斗!” 2 P6 i; d+ b& p1 [; l
   “说的是!来呀,照济世大人的话行事。如有擅自出宫的,立刻拿下,待事毕之后再行发落!”说着又补上一句,“不许惊动太皇太后!”数十名侍卫躬身领命立刻分头行事。 ( w$ t+ n1 }% \3 e% \" i( X2 M
   这一场戏,演得精采!迅雷不及掩耳,深谋远虑的鳌拜万万没有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有康熙一人呢! % w6 M$ t* h! L' e. [4 W0 I
   出了景运门向北是硫庆宫。鳌拜刚跨进垂花门,就见孙殿臣满面笑容迎了出来,说道:“太师爷来了!皇上等得有点急了,叫标下再来瞧瞧呀!”
( J5 g. j/ X; y0 j2 H! a3 t6 }   “我这不是来了嘛!”鳌拜一边说,一边径自朝里走。后边穆里玛和葛褚哈赶到,远远见鳌拜已经进宫,两人对视一眼,挺身便也要进去,却被孙殿臣笑嘻嘻地拦住。
* m6 L# G- P+ b  D, U: G   “二位哪里去?”
% h0 ]: s, P, L   “进宫请见圣上。”
8 ~; C( i; N6 i: Y; @! O0 J* X   “成!拿牌子来。” % R; {3 U. B4 N- u' t1 j( b  T
   一句话说得二人瞪大了眼睛,此时要哪门子牌子,也从没听说值日侍卫见皇上还有要牌子的规矩!孙殿臣见他二人发愣,扬着脸道:“皇上今儿单独召见鳌拜公爷,没说见你们二位,请候一候罢!”说完也不等回答,回身便“眶”地一声将前宫门关上,一阵门镣吊儿响,接着就听孙殿臣冷笑着“咔”地上了闩,踢踏踢踏竟自去了。 0 E5 o9 i2 M5 m( a' j) `0 d
   二人惊呼一声,“上当!”扑上去用力拍门,可怜恰如蜡蜒摇树一般,哪里动得分毫!
2 t. P' N* N- Q; ]: f0 y   葛褚哈气得发疯,张惶四顾,远远见苏麻喇姑在奉先殿外站着张望,不禁恶向胆边生,大喝一声:“先拿了这贱妮子再说!”抢步直奔过去。穆里玛也忙拔出剑来紧紧跟着。
% t% d' ~* p. D+ L  |   苏麻喇姑原留在奉先殿守护大皇太后,时间等得久了,心里急得按捺不住。太皇太后也很焦躁,便命她出来望风报信儿。此时见他二人红着眼、仗着剑直逼过来,顿时慌了手脚,若退回殿中,又怕危及太皇太后;苏麻喇姑只好慌不择路拔脚向东南方向逃。刚跨出几十步,就被葛褚哈一把拿住,胳膊被反拧过来,一动也不能动。一时三个人都是心头乱跳,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0 n4 W- q: Q  @/ C
   葛褚哈狞笑一声,挥剑就要杀人。穆里玛忙伸手止住,示意他把人带到个僻静去处动手。葛褚哈点头会意,提了苏麻喇姑往御茶房上来。那边穆里玛急着要回乾清宫报信儿,说了句“完事后到乾清宫”,便飞奔景运门而来。 8 r( ?. h0 I9 Y& s5 m
   远离景运门只有百十步,穆里玛闷着头跑得飞快。刚到门口便大声怪叫:“班大人,快快增援毓庆宫!”话音未落,景运门也被“砰”的一声死死地关住!穆里玛又惊又急又气又奇怪,双手猛擂景运门上的门环,狂叫“开门”,结果,没半点反晌,却听到守门的禁军吃吃笑声,他心知大事不妙,便返回身来到御茶房找葛褚哈。
) r8 c! u2 f" i9 y; }   葛褚哈是找到了,可脑袋迸裂死在门洞里,头上身上到处被开水烫过,热气熏着,血腥味,臭味扑鼻呛人!穆里玛顿时僵立在地、两眼呆滞,如置身在恶梦之中!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苏麻喇姑一个柔弱女子,怎么会打得过葛褚哈这样骁勇的战将? # c) r) U$ t7 ?1 T$ B) f& ^+ ?

- P. V  K* x- a. t+ s  N四十八 众勇士死战擒贼魁 小毛子智勇救婉娘
1 x, Q8 H' T% F0 C0 {   在毓庆宫大殿里的鳌拜,已陷在二十名大内高手的重围之中,殿外还有四十多名小侍卫张弓搭箭、腰悬宝刀候着,怕他突然施计逃跑。
  x* i. k7 I  \- b   对康熙的这一招,鳌拜并非毫无准备,袍褂里边贴身穿着暹罗国进贡的金丝软甲,柔钢腰带上束着六把飞刀,袖中还藏着两把铁尺,算得上是全副武装了。
  O- `! @; o+ @( I   刚进宫时,鳌拜虽然惊悸不安,倒还不觉有什么异样,等听到宫门口“眶”地一声将穆、葛二人堵在门外,才晓得事情不妙,但又一想,穆里玛早已在这里踏过盘子,并无伏兵,既然到此,懊悔退缩也没用,凭你一个孙殿臣,有甚么能为?他挺了挺腰向前走去。站在殿外高声道,“老臣鳌拜,奉旨觐见万岁!”便一步跨进殿内跪伏在地。
& ?6 s3 j5 I' {! w1 D+ }   鳌拜偷眼一瞧,上边似乎只有康熙一人坐着,心便放下一半。
2 p) L: k$ l0 L6 @$ h$ z" `* z   康熙见他一反常态,没有了趾高气扬的神气,虽不敢轻视却是心里冷笑一声,稍停一下方开口道:“鳌拜,你知罪么?” & S; ?% s4 L: _8 i5 Y, y: _' i% J
   殿内静极了,这一声正如睛空霹雳,震得鳌拜耳鼓嗡嗡作晌。他忽地拾起头来,见康熙高高坐在御椅上,手按宝剑,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他稍一迟疑,立刻抗声回道:“臣有何罪?”说着双手轻轻一拍,从容站了起来,用挑畔的眼光扬着脸看康熙。 ( ]* j+ E2 W4 I) Y: x, F
   “尔有欺君之罪!”康熙高声说道,“尔结党营私,妒功害能,欺蒙君主,乱施政令,图谋不轨,十恶不赦!”
  V6 R2 d5 x) S4 f4 a. G   “有何证据?”
, T+ a! J" x! h- O6 p1 L& a6 I   “哼哼!”康熙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少不得还你证据——来!与我拿下!” & v: N6 F; r& X" v, d6 W3 b5 {
   话音刚落,殿后闪出魏东亭、穆子煦、犟驴子、郝老四、狼谭五个人,拔剑怒目逼近鳌拜。 7 D: g3 @+ e- l) y: T8 s( ]
   “哈哈哈!”鳌拜仰天狂笑,“老夫自幼从军,出入于百万大军之中,身经七十余战,凭你们几个黄毛孺子想要拿我?”
5 S4 Z" W& x8 ?; Q0 H   笑声刚落,便听殿角帷幕“哗”地一晌,又有十几个侍卫仗剑怒目跃了出来。他正惊疑间回头一看,殿外几十名侍卫也已列成阵势站好。鳌拜惊愣了一下,忽地将袖子一捋,扬眉大呼道:“这宫外都是老夫天下,你们哪个敢来拿我?” $ k7 r2 f  D" C% x* N- f+ r
   “我敢拿你!”犟驴子大叫一声,一个箭步跃上,反手便抓鳌拜的袖子。鳌拜伸过掌来一抵,立时觉得这个楞家伙确比先前在月华门内比试时大有长进。那犟驴子掌上受力,一个侧身旋了一圈方才站定,红着眼又扑了上来。
  B2 z# W, F7 y3 `- i- \3 M$ H8 t   狼谭说:“虎臣兄,护住圣上!”便跃身而上。穆子煦和郝老四也都各自挺剑逼上。鳌拜见上的人多了,不敢怠慢,双手一叉,眨眼之间从袖中抽出两把明晃晃的铁尺,在四个人的包围中舞得浑圆,左冲右撞如入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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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2:43:25 | 显示全部楼层
康熙大帝 TXT 99 " u" \4 x0 ?2 j% |" W&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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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魏东亭紧紧护住康熙,十九名侍卫加上索额图供二十个人,将鳌拜团团围住。鳌拜虽不见输,眼见得身手不那么灵便了,一个不留神,一把铁尺被犟驴子夺去,一怔之下,狼谭又用刀挑飞了另一把铁尺。 % Z' u4 m1 N! s& V7 P. l
   那鳌拜一阵焦躁,“嗤——”的一声将袍服撕去,两手各摸一大把带响哨的飞刀,晃了晃“唰”地一声全甩了出去。几个人忙不迭躲闪,只听“叮叮”两声响,郝老四和另一侍卫身上还是中了刀,“噗嗵”两声倒地,还有一把带着尖啸声的飞刀直刺康熙。魏东亭将臂一举,稳稳接在手中,笑道:“谅你三头六臂,今日也难逃法网!弟兄们闪开了,我来接这老匹夫的太极掌!”
# E: K. D% [5 ]+ F; C8 m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时众侍卫已闪开一个缺口,魏东亭一个箭步跳进圈子。此时,鳌拜也正好一个转身面对着魏东亭,两人的眼中都射出了愤怒的火焰。 6 A/ _. i& g, ]- Z+ q2 i+ b4 C3 g( Q
   魏东亭双手一错,用柔云八卦掌轻叩。鳌拜用太极掌一接,只觉虚若无物,顿起惊觉,只好打起精神应付面前这个青年。他心想,只要拖一拖时间,侍到穆里玛、葛褚哈搬来班布尔善援兵就成,所以他并不急于取胜。魏东亭知他厉害,也不敢轻易下手。只在平缓相斗之中,消耗他的体力。两个人你来我往以内功相拼,魏东亭被鳌拜迫得步步后退。他突然大叫一声:“啊呀!”立时口吐鲜血,向后便倒,殿内顿时大乱。
8 k2 g# Y( Y0 O' C; \   鳌拜见魏东亭突然倒地,先是一怔,忽然精神大振,狂笑一声道:“你吃了我的女儿茶,落个好报应!”两个侍卫见他没防备,抢了上来,被鳌拜双臂一张,当胸一掌,“哇”地口吐鲜血,扑地翻倒,鳌拜不动声色“噌”地从腰间抽出柔钢腰带,轻松地舞了两下,便满殿里呼呼生风。他冷笑着逼近康熙。穆子煦、狼谭见势一齐上前阻挡。康熙只好仗剑跟着他们在柱间穿行,情势十分危急!
8 L" G+ {! m- h$ m0 r- L9 |# A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倒在地下佯死的魏东亭一个鲤鱼打挺,扑向鳌拜,乘鳌拜全无防备,在他的后背上运足力气连击三掌,口里说道:“不吃女儿茶,何能击鳌头。你的女儿茶早被人换过了!”原来他口吐鲜血,是他咬破舌尖,故意做出来的。
/ T' w$ I- e. e# E0 T! R% b% F   鳌拜受此突然一击,但觉胸中一阵酸热,口里一咸,吐出一口鲜血来。他突然像发了疯似地,口里哇啦哇啦大叫,将手里一根腰带舞成一团黑,左冲右闯,逼得众侍卫让开了一片空场。斗了这么长时间,鳌拜仍能如此拼搏,穆子煦着实从心里佩服他的武功。他一边应战,一边大叫:“老贼这叫回光返照,没后劲了,打呀!”众侍卫正要拼搏上前,魏东亭忽然呼哨一声,围斗鳌拜的六七名侍卫“唰”地一声一齐跳出圈外。 ' M% Y3 f9 o" [  T& Y) _  u
   鳌拜见众侍卫散开,正觉奇怪,忽地感到头顶上有异常的动静,待抬头看时,一张大网正“哗”地落下,恰恰将他网在中间。这网是用金丝、人发和宁麻三合一精工制成的,落入网中,任凭鳌拜有天大的本领,也施展不开。他左挣右扯,只落得愈缩愈紧。十多名侍卫一涌而上,拳打足踢。早就把他打得晕了过去。
% L- u6 z' T5 K5 ^3 W' B) c; p( W- f, B   那鳌拜面色惨白,浑身是汗,气息微弱,由着侍卫们作践,毫不反抗。此刻,他心里暗骂班布尔善和穆黑玛,怎么还不来救援呢!他哪知道啊,他们来不了了。 7 G( Z& n( {* o! I; l. C7 n
   再说班布尔善。鳌拜走后他大咧咧地坐在御榻上,笑对济世道:“这一场龙虎斗,要说大约也差不多了。哼!大概他们谁也想不到,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天下。”
& W( L, I( o. {) M' R   “鳌拜一向瞧我不起,道我没有武略,只会做文章!”济世呵呵笑道。“这会儿他该认识咱们了。”
& R! Y5 e+ b9 k. g0 z& m   班布尔善笑了笑说:“哼,我要的就是你的文才,你和泰必图一文一武正好是我的左膀右臂,哎,泰必图怎么还没来?” . {+ g$ Q0 d/ k+ {3 E' d7 ~
   济世道:“方才有人来报信,泰必图正押着铁丐,带着人马,在大和殿候命。班大人咱们也该去收场了吧”说着向班布尔善一拱手二人便一起下了丹墀。齐集乾清宫外的侍卫,大大小小也有六十余名。济世拔剑在手,大声喝道:“有人乱宫,我们前去救驾!”
1 }6 l! n( v& T2 i/ s3 n4 o0 B. I   “救驾?”忽听远处有人哈哈大笑,“你们只怕是去害驾的罢?”
# ~$ I1 P8 ]8 ^- \' W3 z   二人大吃一京,回头一看,从保和殿后面的台阶上,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来,前面的,青巾布袍,手执长剑,威风凛凛,手拿折扇,文质彬彬,不用说,他就是吴六一帐下幕僚何志铭。紧跟其后的却是“铁丐”吴六一。 - o7 z1 ~8 W% h4 j( ?2 m
   班布尔善和济世这一凉非同小可,正要转身逃走,吴六一挥臂厉声喝道:“与我拿下。”
% N7 p+ j+ Z* C/ k   “扎”,呼应声震天动地,响在皇宫的上空。从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中拥出了一支刀出鞘,弓上弦,枪刺闪光,旗甲鲜明的队伍,这支队伍足有五百多人。他们下了台阶,却不立刻进攻,而是迅速地排成方队,沉着而镇定地向惊呆了的班布尔善一伙开了过来。
1 l' |& `" u; H, }( D1 b   看着这支训练有素的禁卫铁军,乾清宫从贼造反的侍卫顿时乱了营;有的弃刀而逃,有的跪下投降。班布尔善面色惨白,拔剑在手,向自己的脖子抹去。突然,一支雕翎箭“吱”地一声飞了过来,正中他的手腕,手中宝剑嗤地一声掉在地上。班布尔善好梦没做成,想自杀也没有成功,只好和济世一起成了铁丐吴六一的俘虏。逮了班布尔善和济世,又在乾清宫外抓住了正要逃窜的穆里玛,铁丐立刻带领部队冲向毓庆宫,策应魏东亭他们,保护圣驾。可是,他们急急忙忙敲门声,却把康熙皇帝吓了一跳。 * y: B5 H! u  O5 l
   魏东亭等十几名侍卫顿时紧张起来,环立康熙身后,一个个满脸杀气。索额图突然想起来,上前大叫道:“是铁丐兄的兵么?皇上在此,鳌拜已经被擒!你们稍退,不要惊了圣驾!”外边的人听了,果然不再敲门,看样子是退了下去。
: k: g4 p. q1 _# Q' l! ?0 Y9 {   “小魏子,”康熙指着宫墙吩咐道,“上去看看!” $ Y  t8 d. G% V4 m$ L1 X+ d1 M/ j
   “扎!”魏东亭答应一声,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支长枪,一头点地,轻轻一撑,便跳上了墙头。回头对康熙道:“万岁,是吴六一的兵到了!”康熙大喜道:“快开门!”早有人上去“哗”地一声将宫门打开。 & n! M5 Y# `2 \
   外边由吴六一领头,黑鸦鸦地跪了一片,看到康熙从宫中气字轩昂地走出,地动山摇地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8 F- }& \' l$ ~& t, D: c   康熙扫了大家一眼,脸激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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