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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踏浪行歌

最后一个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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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6 08: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哦。”林欣儿说。
  车里接着是一阵沉默。
  
  
  送走林欣儿之后,在回来的路上,我和傅斯年感慨颇多。
  “真的没有想到反应会这么快,这么激烈。”我叹气。
  “是啊。我也没想到。”傅斯年说:“所以,这段时间得多陪陪林欣儿。她的情绪非常低落。”
  “岂止是低落。”我说:“好象世界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到家时,姐姐的房间里亮着灯。我犹豫很久,终于敲了敲门。
  “进来。”姐姐说。
  我推门而入。桔黄色的台灯下,姐姐在电脑上劈里啪拉地敲着字。
  “姐。”我叫了一声。我们很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了,这个称呼喊上去竟有些陌生。
  “怎么了?”姐姐继续啪啪地敲击着键盘,头也没抬地问。
  “元旦放假吗?”我问。
  “什么事?”
  “我和傅斯年,定在今年元旦结婚。”我说。
  “哦。”姐姐愣了一下。
  “姐,你呢。”站了一会儿,我问:“有没有想过结婚?”
  “没有。”姐姐直接地说:“婚姻是什么?陷阱,阴谋。我没那么傻。”
  我笑了。
  “姐,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傅斯年。”我说。
  姐姐一愣。
  “姐,有的事我不想再提。可是,我真的很想弄明白。”我说。
  “安迪和我?”姐姐不动声色地问。
  “是。”我说。
  “因为,我不喜欢一个男人老在我面前说自己的女朋友很纯洁。我讨厌纯洁这两个字。这就是原因。”姐姐凝视着我。
  “可这又是为什么?”我追问。
  姐姐没有马上说话。
  “刚毕业时,为了一份工作,我把自己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这下你明白了吧。”姐姐说。
  “我明白。一切都明白了。”我喃喃地。
  “明白了就好。你去睡吧。”姐姐没有表情地说。
  我正要转身,姐姐突然说道:“盈盈,我和唐鸿源也决定在元旦结婚。这是他投资青青娱乐城的条件。”
  “祝福你,姐。”我说。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只是没想到!长期以来,对姐姐的私生活我从来不管不问。我一直认为我们是不同的两种人。我以为对姐姐这种金领来说,是没有什么贞节观念的!
  
  现在最令人担心的是林欣儿。自从那次在饭店遭遇记者后,她变得敏感、脆弱,且易哭。
  一次,我与她一起逛商场,我正兴致勃勃地讲着我和傅斯年的结婚计划,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低低地说:“那是林欣儿吗?”
  “有点象。”另一个声音说。
  “不是吧。她现在还敢出来?”
  “怎么不敢出来?林欣儿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信息也太闭塞了吧。听说她在韩国拍了部[被过滤],卖身都卖到国外了。你说这些名人,怎么没有一个干净的?尽给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丟丑!”
  “就是。都是些不要脸!”
  说着几个人在林欣儿身后啐了几口。
  林欣儿的脸白了。我拉着她就走。
  路上,林欣儿的小脸儿绷得紧紧的。我和她正要跳上一辆出租车,突然身边报摊上传来一声嘹亮的吆喝:“卖报卖报。林欣儿新片露三点,有人出百万只求看林欣儿真三点一眼!”
  林欣儿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晕倒在地。
  我走到报摊前,唰地扔出一百元:“全给我了,别吆喝了!”说着我抱起厚厚一叠报纸就跳上了出租车。
  车里,林欣儿的眼泪哗哗地流着。
  “不要哭。你不理会,他们就不说了。”我劝她。
  然而林欣儿却在后座处哭得一塌糊涂。
  司机惊讶地看着我和手中的报纸:“买那么多报纸?”
  “少管!”我眉头一皱:“开车!”
  “小样!”司机伸伸舌头,不再做声。
  跳下车,我把所有的报纸撕得粉碎。
  林欣儿眼睛都哭肿了。
  “欣儿,别哭。”我说:“人家长有嘴,能不让人家说吗?你也不能奢望所有人都理解你。”
  “我真傻。”林欣儿痛苦地说:“我真蠢!我为什么要去接这个片子?”
  “有什么后悔的?”我瞪着她:“不就几个那样的镜头吗!难道能说明你做人有问题?”
  “你没上网,你不知道别人怎么骂我。”林欣儿的声音都颤了:“我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坏!”
  “那又怎么样?”我说:“阮玲玉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吗?”林欣儿看着我。
  “那当然了。”我说:“阮玲玉要生在现在,她还会死吗?”
  “那也未必。”林欣儿仿佛自言自语。
  “什么未必!”我不满地看着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要潇洒一点!”
  “潇洒?说起来很简单。”林欣儿摇摇头,抬起眼无助地看着我:“我现在就象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不是我,根本不会知道我的痛苦。”
  “欣儿。”我拉起她的手,凝视着她:“你有没有把我当好朋友?把我当好朋友的话,就不要说这种话。什么我不是你,不知道你的痛苦?如果真是这样,我天天陪着你干什么?看你笑话?”
  “柳姐,我真的撑不下去了。这一个月的时间,我真是生不如死!”林欣儿突然泪如雨下:“秦康失踪时,媒体也没有对我这样!现在我成了千夫所指的婊子,烂货,似乎人人都能来睡一把——”
  “欣儿,你再说我扇你一巴掌!”我气愤地叫起来:“有这样自己骂自己的吗?你连自己都瞧不起,还指望别人瞧得起你吗?”
  “柳姐,你不会明白,不会明白!”林欣儿说:“这一个月来,我没有一天不做恶梦。梦见自己被人追杀,我一直逃啊,逃啊,最后实在走投无路了,我就闭着眼睛,纵身从山崖上跳了下去,摔得浑身粉碎,头是头,脖子是脖子,身体是身体。我摔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
  “别说了。”我吸了口凉气:“你怎么那么恐怖啊。”
  “现在要是秦康在我身边就好了。”林欣儿说着露出一丝凄然的微笑:“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强一些。你说呢,柳姐?”
  “欣儿——”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林欣儿说。
  “欣儿——”我不知说些什么好。
  “柳姐,你回去吧。你和傅斯年现在也挺忙的,不用天天来看我。”林欣儿说:“只要我不出门,就没有人能当着我的面骂我。只要我不上网,就不知道那么多人在骂我,不知道人家怎么骂我——”
  “欣儿——”
  “我没事,真的。”林欣儿说:“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那好吧。”我无奈地说:“有事一定给我电话,切记。”
  “好的。你走吧。”林欣儿说。
  “那我走了。”我说。
  “走吧。”林欣儿无力地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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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6 08: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24
  元旦很快就到了。真没想到,今年的元旦竟是个多喜之日。姐姐、我和安迪同时都在这一天举行婚礼。就在元旦前一天,我、傅斯年的父母相继分别赶到北京。至于我那些亲戚,果然不出傅斯年所料,凡是收到请柬的,全都不顾行程遥远,与父母一同赶来。我和傅斯年安排他们在最近的旅店住下。这时,林欣儿又打过来电话,告知那天正是秦康被释放的日子,等他出来后,他们夫妻二人一定会出席我和傅斯年的婚礼。为了方便,姐姐和我决定在同一饭店举行婚礼。
  结婚那天,天气意外地晴朗,铺着薄雪的地面在太阳的照耀下,平添了一抹瑰丽的色彩。我和傅斯年左等右等不见林欣儿夫妇的身影。打过去电话,林欣儿却关了机。
  姐姐今天更是如娇贵的牡丹艳压群芳,她脸上挂着个迷人的微笑,殷勤周到地招呼着众人。唐鸿源穿一身白色的西服,胖胖的圆脸上一对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今天到场的还有很多是他生意场上的朋友。他们一致地向姐姐行注目礼,引得唐鸿源极为自豪。他身边漂亮女人不少,但象姐姐这样端庄、高贵的美人,却也不是很常见。几个客人一边与他碰着酒杯,一面问:“唐总,你和太太的‘青青娱乐城’什么时候落成啊?”
  “度了蜜月回来马上就可投入营业了。”唐鸿源笑呵呵地啜了口酒。
  “那青青娱乐城算你的还是太太的?”有个客人问。
  “瞧你说的,青青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青青的!”唐鸿源说着朝姐姐亲昵一笑。
  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客人,整个草坪一片斛光交错,热闹非凡。
  当两对新人在草地上合影时,在铺着白雪的草地上,在挂着雪球的松枝间,在浅黄的阳光下,在轻柔的音乐里,在我和傅斯年脉脉的对视里,一个面色严肃的男人朝我走过来。
  “什么事,张总?”我问,脸上挂着个甜甜的笑容。
  老男人俯身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我震惊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在意识刚刚恢复的一刹那,我拉着傅斯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跳上一辆出租车。
  “盈盈怎么了?”傅斯年紧张地问。
  “到了就知道了。”我的声音在发抖。
  十五分钟后,在林欣儿家门口,我和傅斯年听到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秦康!”傅斯年惊叫:“林欣儿出事了?”
  我和他同时冲进去。
  在卧室的床上,林欣儿闭着眼睛安详地躺着。她穿着结婚时的婚纱,化了淡妆,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瓶安眠片。
  “欣儿。”我脑里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床上的她。
  傅斯年也愣愣地看着林欣儿。当他的目光触到桌子上的药瓶时,他失声叫了出来。
  “欣儿。”秦康喃喃地叫着。他披散着头发,一双失神的眼睛看上去象死人一般呆滞。
  “欣儿——”一阵强烈的眩晕使我几乎昏过去。
  “盈盈——”傅斯年慌忙扶住了我。
  “秦康,这是怎么会事?”我软软地靠在傅斯年身上,无力地问。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秦康喃喃地说。
  “秦康,你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说!”我挣扎着站起来,一把抓住秦康的衣领。
  “我该死,我该死。”秦康把头埋在林欣儿身上嘤嘤地哭着。
  “你说,你对欣儿都做了些什么?你说!”我失声叫道。
  “是我害死了她。”秦康说着,突然站起来,朝墙上撞去!
  “秦康!”傅斯年大叫一声,上去抱紧了他。
  “别管我,我不想活了!”秦康象头凶狠的狮子粗声吼着。他使劲挣扎着,傅斯年拼命抱紧了他。
  “别管我!”秦康喘着粗气挣扎着。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朝他喊道:“你就是死一千次,死一万次,也换不来一个林欣儿!要死,说清楚再死!”
  秦康猛一愣。
  “是,就算我死一千次,死一万次,也不能让她重新活一次。”秦康绝望地:“我死了又有什么用?”
  “秦康,这到底是怎么会儿事?”傅斯年忍不住问。
  秦康漠然地看了傅斯年和我一眼。他突然笑了,笑得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怎么会儿事?她写有遗书,你们自己看吧。”
  “遗书?在哪儿?”我问。
  “桌子上。”秦康没有表情地说。
  我颤动着手拿起药瓶底下的那个信封。我打开信,那是林欣儿的笔迹。
  
  “柳姐,傅大哥:你们好!
  首先,欣儿要对你们说声对不起。我猜,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们两位也许穿着喜气洋洋的新郎和新娘装。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我知道,柳姐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而傅大哥,一定是世界上最潇洒、最有风度的新郎。柳姐,你穿的是红旗袍吗?那是我最喜欢的新娘装。不过可惜,我结婚的时候,秦康却一定要我穿婚纱。他说他想穿西装,旗袍跟西装不配。我依他了。想想看,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一直什么都是依他的。
  柳姐,傅大哥,我走了。因为我太累了。我实在不想再承担下去了。所以,我放手了。没有其他原因,我只是累。
  我走了,很对不起没有兑现一定参加你们婚礼的承诺。我想好好休息一次。我写这封信的时候,秦康正睡在我身边。他睡得很香,我不想打扰他,所以,我披着衣服走到窗户边。外面的月亮真大,真好。外面好象在飘雪。我借着月光写了这封很短的信。写的时候,风一阵一阵吹进来。我好冷啊。不过,明天会出太阳的。我第一次发现冬天有那么大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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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6 08: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心情很平静。可是,写着写着,我还是哭了。我有点不想死了。不过动笔之前,我已经吃了很多药了。我不想叫醒秦康。他睡得多熟啊,不知道他做梦没有,他会不会梦到我现在正在写信,会不会梦到我一会儿就死了。然而,我不想叫醒他。他睡得多香,好象什么事都没有似的,他多象个陌生人啊!陌生得让我心寒。
  我的头有点晕了。我知道我得马上停笔了,否则,你们就没有机会看到一封完整的信了。外面的风比刚才更大了,吹得我浑身冰凉。奇怪,月亮好象变小了,变模糊了……哦,是我的眼睛花了。我要停笔了。
  林欣儿
  2004年12月31夜11点一刻
  
  我忍住悲痛继续看下去。这是林欣儿给秦康的信:
  
  “康,我亲爱的康,小康,小宝贝,小娃娃阿康: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我不知道你究竟最喜欢哪一个,只好把我平时叫的都写下来。我写这几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又一次轻声唤了出来。我的眼泪也流了出来,滴在你的面颊上。可是,你睡得好熟。你不知道我现在多难受,我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康(我永远叫不够),睡觉前你曾扇过我一个巴掌。想来想去,走之前还是说点什么吧。
  虽然说在娱乐圈,但我从来没有为了名和利,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接一些为人不齿的角色。但幸运的是,我一样成为女主角,一样走红。我很感谢那些爱惜我的导演和观众。曾经我为自己能从一个站柜台的小姑娘而被人发掘直至培养成为电影明星而深感喜悦。直到遇到你,我更感到自己多么幸运。然而,这一切幸福都被汉城宝贝这个角色毁灭!在回国的这一个多月里,我经受了前所未有的批评和攻击。我被很多人描述成为人不齿的荡妇和婊子。天,想一想这两个词就令我浑身发颤。我无法阻止别人的言论自由,但如此肮脏淫秽的话语相信所有的女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我是一个更多地活在表面上的女明星,名誉就是我的一切!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最亲爱的人的理解和支持就显得尤为重要。可是,令我心寒的是,爸爸,妈妈,还有你,这世界上我最亲的三个人,竟和那些讲话不负责任的陌生人一样来骂我!而且,你们骂得比他们还狠!秦康,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在从戒毒所回来的路上,当你从报纸上看到有关我的所谓“丑闻”时,你那怨恨的目光和刻薄的谩骂!我受不了!直到现在,想起你的目光和你的辱骂,我依然会控制不住浑身颤抖。我没想到,我日夜盼望的丈夫,竟会这样对我!康,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在釜山,为了能让你得到自由,我能咬着牙接受安情的条件,看着自己的老公跟别的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在床上做着所谓的“分手仪式”,而这个老公,却不能体谅她的几个裸镜!康,我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我曾对盈盈姐说过,为了你,能受的,不能受的,我全受了,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不说了。我真的很失望,很失望。这种失望,可以致我于死地。
  可是,康,即使这样,当我决定要跟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候,我最舍不得的人,不是爸爸,不是妈妈,而依然是你。我们结婚有半年之久,由于工作的原因,在一起的时间少之甚少。幸福的时光真是太短暂了!然而,我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我有你,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只是这种幸运,很多时候竟是以一种不幸的方式体现出来。但又能怎样?人,不过只是命运的一个棋子罢了。
  我要走了。康娃娃,哦,不,娃娃阿康。瞧我,连称呼都写得颠三倒四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叫你了。在这最后的时刻,我想告诉你,明天当你看到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一定不要被我吓坏了。我实在不愿意一个人躺到客厅里去。那里很冷,那里没有你。我喜欢把头枕在你胳膊上的感觉,尽管从结婚到现在,我们睡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希望千万不要吓着你!
  明天早上一定要吃早餐。你打算做什么?好想再亲口尝一常你做的奶茶。可是,我真的不行了。我的手已经握不住笔了。刚才我已经给盈盈姐他们写了一封信了。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可能是药性发作了。我的心跳得厉害。啊,我可能快死了。可是,我不想叫醒你。你睡得好甜,象个小孩子。康,我的娃娃小康!
  欣——
  
  “秦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欣儿?为什么?”我泪流满面,激动地朝秦康叫着。
  秦康没有表情地看了我一眼。
  “欣儿!”这时突然有个男人悲伤地叫着跑进来。
  他是高凌风。
  没等高凌风靠近林欣儿,秦康一个拳头打过去。
  “你——”高凌风满脸是血地看着秦康。
  秦康二话没说,伸手又是一拳。高凌风一个趔岔摔倒在地。没等他站起来,秦康又走上去,朝他的额头狠狠击过去。
  “秦康!别打了,会出人命的!”我惊恐地叫着。
  秦康没有理会我,他把高凌风从地上拎起来,恶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谁让你来的?”
  高凌风哭丧着脸,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秦康拽着高凌风的头狠狠地朝墙上撞去。
  “砰”一声,高凌风一头撞到墙上,鲜血从他额头上汩汩流了出来。他只在那里站立了两秒种,就啪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他死了!”我尖声叫道。
  “快送医院!”傅斯年惊慌地叫起来。他刚拿出手机,秦康手猛地一扫,傅斯年的手机啪地被摔在地上。
  “谁叫救护车我就杀了谁!”秦康红着眼叫着。
  傅斯年盯着秦康。慢慢地,他俯下身体去拾墙角处的手机。他的手刚要碰到手机,秦康猛地抬脚,把手机踢出了门外。
  “秦康,你傻了!打死人是要偿命的!”傅斯年气愤地朝秦康喊着。
  “偿命?”秦康轻声笑了:“欣儿既然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早知这样,何必当初!”我气愤地叫着:“你打死人又有什么本事?”说着我从身上掏出手机。正要拨号,秦康一个箭步上来,一把夺过手机,疯了一样地吼着:“我说过,谁叫救护车我就杀了谁,不信你们试试!”
  “秦康!”我和傅斯年鄂然地看着他。
  “在我确定高凌风断气之前,谁要打电话,谁要离开这屋子半步,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秦康冷冷地说。
  “秦康,你不要这么傻!”我叫:“就算是为了欣儿,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是我害死了欣儿。是我害死了她。”秦康痛苦地嚅嗫着,他的目光开始有些涣散。
  傅斯年朝我使了个眼色。傅斯年猛地冲上去抱住了秦康,我一把夺过秦康手里的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喂,请速派救护车到安贞桥华联商厦——”
  秦康象头野豹子一样嗷嗷乱叫。“你们敢——”他喘着粗气,拼命挣扎着。突然他张开嘴,朝傅斯年的手狠狠咬下去。只听“哎呀”一声,傅斯年松开了秦康。秦康急步走到高凌风旁边,一脚踩上去。傅斯年猛地纵身抱住秦康。二人撕打在一起。
  突然,秦康一个反转身,轮起傅斯年,朝门外扔去。只听“砰”地一声,傅斯年的身体在半空中碰倒了客厅里的大理石桌。傅斯年重重地倒在一片碎石片里。
  “斯年!”我惊叫一声冲过去,抱起傅斯年。
  “拦住秦康,别让他——”傅斯年话没说完,头一歪倒在了我怀里。
  “斯年!斯年!”我惊恐地叫着。
  秦康愣愣地站在一边。
  “快催救护车,快催他们!”我朝秦康喊道。
  秦康象从梦中惊醒一般,拿起了手机。
  五分种之后,救护车呼啸着赶到。众人手忙脚乱地把傅斯年、高凌风扶上车。在救护车赶往医院的途中,高凌风早已四肢冰凉。车还没到医院他就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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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6 08:24:00 | 显示全部楼层
 25
  医院里,傅斯年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傅斯年的父母、我的父母、姐姐、唐宏源一大堆人站在病床旁边焦急不安地等候着。
  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护士走过来:“对不起,请所有的人到外面等候。我们要对他进行全面检查。”
  “医生,他有没有事?”傅妈妈急切地问。她像貌秀丽,50岁开外,穿着颇为讲究。
  “现在还很难说。”年轻的护士体谅地说:“我们都希望他没事。还是请大家到外面等结果吧。”
  “希望你们尽一切办法让他康复!”傅妈妈紧紧抓住护士的手:“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我们尽力而为吧。”护士说。
  “我们先出去吧,郦芬。”傅爸爸走过来拉住了妻子的手。
  “年年!”傅妈妈叫了一声沉睡中的儿子,眼睛红了。
  “爸,妈,姐,姐夫,你们也先出去吧。”我默默地说。
  众人走了出去。我走近傅斯年,含着眼泪悄然打量着他。他安静地合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眉心之间有个淡淡的“川”字。
  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突然,外面响起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我推开门,一大堆记者正围着傅斯年的父母“啪啪”地拍照,看到我出来了,他们慌忙围住了我。
  “干什么!”我火不打一处来:“你们害死了林欣儿还不够,还要来害人吗?”
  然而他们不理会我,七嘴八舌地问:
  “柳小姐,您知道林欣儿究竟为什么自杀吗?”
  “柳小姐,听说医院里现在躺的是你的未婚夫。他跟林欣儿的自杀有关系吗?”
  “柳小姐,听说是秦康杀的高凌风。你当时在现场吗?”
  “柳小姐,林欣儿死前留下什么书信吗?能不能透露下信息?”
  ……
  “你们走不走?信不信我宰了你们?”我跳起来咬牙切齿地说。
  四周顿时静了下来。
  “走不走?”我吼。
  “柳小姐,我是※※报的记者,希望你能同我们配合一下。我希望能采访到关于她自杀的第一手信息。”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拿着摄像机对准了我。
  “林欣儿生前?”我打了个寒颤,不由分说,冲上去夺过对方手里的摄像机,狠狠地摔到地上。
  “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报警了!”我瞪大眼睛。
  众人惊恐地看着我,作鸟兽散。
  “对不起。”我走到傅斯年父母身边,惭愧地说:“没有想到,婚礼搞成这个样子。”
  “盈盈,我们不怪你。”傅妈妈说:“等年年出院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回加拿大。这儿的事太多,太杂,不适合你们新婚夫妇。”
  “计划那么早干什么呢?”傅爸爸埋怨道:“等儿子出院了,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唉。”爸爸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
  “爸,没事。”姐姐走过来,说。
  爸爸摇摇头。
  护士从里面走出来。
  众人连忙迎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年轻的护士略一迟疑。
  “他怎么样?”傅妈妈焦急地问。
  “我们刚给他做了一次全面检查。病人的脑细血管完好无损,也就是说他的一切思维都很正常。只是——”护士顿了顿。
  “只是什么?”
  “他的腰部和腿部受了很大的撞击,已部分麻痹,可能会导致下半身瘫痪。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护士说。
  “什么?”傅妈妈一下子晕了过去。
  “郦芬!”傅斯年的爸爸忙扶住了妻子。
  “医生,这不可能!”我急急地说:“他只是被撞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主要是因为病人在摔倒时碰巧受到重物的撞击,导致腰腿严重扭伤,有可能他整个下身都无法活动。”护士解释说。
  “这不可能,不可能。”我摇着头说。
  “很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而为。”护士难过地说:“他现在已经醒了,你们可以去看他了。不过注意不要跟他说太多话,他的神经也受了些震动,需要充分的休息。”
  “年年!”傅妈妈第一个冲进了病房。众人跟着跑进去。
  傅斯年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见大家进去,他努力做出一个笑容。
  “年年!”傅妈妈哭道。
  “妈,我没事。”傅斯年说。
  “什么没事!你的腿——”傅妈妈哽噎着:“你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郦芬!”傅爸爸埋怨道:“你哭什么哭?年年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妈,我真的没事。”傅斯年虚弱地笑笑:“我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年年,我早说让你去加拿大结婚,你就是不听。现在弄成这样,你怎么办啊?”傅妈妈哭道。
  “妈,别哭了。”傅斯年看了一眼我,慌忙说:“现在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说不定我过两天就可以站起来了。”
  “你不要骗我们了。”傅妈妈边哭边说:“医生都说是十有八九的事。为什么让你摊上这种事?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郦芬,别哭了,你这样,只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我们出去,让年年好好休息吧。”傅爸爸说。
  “不,我要在这儿看着年年!”傅妈妈说。
  我默默地站在一边。
  “郦芬,我们出去吧。你这样一直哭,让孩子心里很难受。”傅爸爸说着拉起了妻子的手。
  “爸,妈,宏源,我们也出去吧,让斯年静一静。”姐姐说。
  “斯年,除了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想。”姐姐边说边拉着爸妈的手,跟着唐宏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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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6 08:2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年年。”傅妈妈收起泪,跟着傅爸爸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傅斯年。
  我默默地站着。
  “怎么不说话?”傅斯年温和地笑着。
  我紧紧咬着嘴唇,眼泪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傻瓜,哭什么?”傅斯年笑着说:“过来,让我好好看看我的新娘。婚礼上我紧张坏了,根本没时间认真看你。”
  我走过去。傅斯年认认真真打量了我一番,满意地说:“不错。这身衣服很合身,特别适合你。”
  说着,他凄然一笑:“只是很可惜,林欣儿没有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她真傻。还有我们两个,连她有那样的念头,都没看出来。”
  “斯年,不要说了。现在你自己都已经——”我泣不成声。
  “我没什么事。”傅斯年说:“医生就喜欢吓唬人。不信,我动你看。”
  说着,他掀开被子,用力蜷起双腿。
  “哎呀。”他痛苦地呻吟一声。
  “别动!”我慌忙按住他,重新替他盖好被子:“千万不要乱动。”
  傅斯年失望地躺下,他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我用毛巾轻轻替他擦去。
  “等我多歇会儿,我就能动了。”他说。
  我的鼻子一酸。我从床上站起来,忍着泪走到窗边。
  “盈盈,对不起啊,今天很扫大家的兴——”傅斯年说。
  “别说了。”我忍住泪:“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把被子给傅斯年掖好:“你先躺会儿。我马上就来。”
  “盈盈——”傅斯年拉住我的手,笑吟吟地:“我们今天结婚了——”
  “是。”我抽出手:“你休息会儿,我马上就来。”
  关了门,我的眼泪汩汩流了下来。我悲哀地回到姐姐和我住的公寓,给傅斯年炖了个鸡汤,匆忙赶到医院。走廊上有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从傅斯年住的病房里走出来。
  “他们在干什么?”我提着饭盒推开病房的门,问傅斯年。
  “他们是海淀分局的,来做笔录。秦康被逮捕了。”傅斯年怔怔地说。
  我“哦”一声,打开饭盒:“饿坏了吧?这是我炖的鸡块排骨汤,尝尝好不好吃。”
  傅斯年低头尝了一口,啧啧道:“不错,好喝。”
  “那就多喝点。”我用勺子舀了满满一勺送到傅斯年嘴里。
  “天黑了,新的一年来临了。”吃完饭,傅斯年望着窗外:“林欣儿什么时候出殡?”
  “这两天吧。”我说。
  “希望我能早些出院送林欣儿一程。”傅斯年幽幽地说:“秦康可能没有机会了。”
  我默不作声。
  “到现在我也不相信是真的。”傅斯年说。
  “为什么一天会发生这么多事?”我默默地。
  “不说了!”傅斯年恍然地笑了:“也不想了,活着的人还是应该好好活着。盈盈,我很想起来走走。睡了大半天了。”
  “我扶你吧。”我说。
  然而,傅斯年连下床都不能。他稍一用力,全身就抽搐着疼。
  “你还是躺好吧。”我连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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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6 08: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傅斯年轻轻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我在医院陪傅斯年。昏昏噩噩中,林欣儿朝我走过来,她散着头发,流着长长的眼泪,口中叫着:“柳姐,柳姐,我不想死——”。梦里我惊骇地翻了个身,朦胧中又看到傅斯年穿着一身雪白的运动衫,迈着他修长结实的双腿,绕着跑道跑了一圈又一圈。我站在一边使劲喊道:“斯年,加油!”就在傅斯年激动地伸开双手,快要碰到终点线时,他的腿突然一软,就蓦地倒了下去。我惊恐地冲过去,叫道:“斯年,一定要站起来,站起来!”
  “斯年,站起来,站起来!”我大声喊着猛地睁开了眼。
  “盈盈,你做恶梦了?”傅斯年在我身边关切地问。
  “斯年,我梦到你跑步时摔倒了!”我气喘咻咻地说。
  “盈盈,你太紧张了。”傅斯年伸手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
  “斯年,你一定要站起来!”我紧紧地抱住了傅斯年。

  那天我和傅斯年回到昌平的家,外面又飘起了小雪。在摇曳的烛光里,在温暖的床上,我和傅斯年的“洞房之夜”以失败告终。整个晚上,我们是在聊天中度过的。
  第二天,傅妈妈端来早点。
  “昨晚睡得好吧?”她以探究的目光看着我和傅斯年。
  “挺好的。”傅斯年边说边喝牛奶。突然而至的灾难似乎并没有对傅斯年产生很大的影响。他的情绪看上去跟往常没什么分别。
  “哦,那就好。”傅妈妈说。
  “盈盈,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年年现在这样,你那份工作就先辞了吧。”傅妈妈说。
  “我已经辞职了。”我说:“我也想在家好好照顾斯年,同时多陪陪你们。”

“那就好。”傅妈妈满意地说。
  “那怎么行?”一直低头吃早点的傅爸爸皱起眉头:“年轻人怎么能不上班?盈盈,你不要为了年年丢掉一份工作。”
  “没什么,现在公司也没什么事。”我连忙说:“况且,我们经理说了,等斯年的身体好一些,我还可以再回去。”
  “反正年轻人千万不要无所事事。”傅爸爸说。
  “你总是对孩子们这么苛刻。”傅妈妈不满地说:“以前你这样我不说你。但现在年年已经成这样了,没个人照顾怎么行呢?”
  “爸,妈,你们放心,我可以照顾斯年的。”我连忙说。
  “唉,你们要是早些去加拿大就好了。”傅妈妈看我一眼,叹口气。
  “妈,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傅斯年不满地:“谁知道到加拿大又会出什么事?”
  “唉,”傅妈妈还是叹了口气:“原来呢,我和你爸爸计划等你们在北京办了事就跟我们一起到加拿大,现在看起来真是计划跟不上变化。”
  “妈,在北京生活也挺好的。”傅斯年说。
  “好是好。可是,等你们有了孩子,谁来照顾?”傅妈妈说。
  我和傅斯年彼此看了下对方,都没有说话。
  “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有一个孩子。”傅妈妈说:“年年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他妹妹的孩子都四五岁了。我想抱孙子都想疯了。我真想等着你们把孩子生出来再走。”
  我的脸红了。
  “妈,您也太心急了。”傅斯年笑:“从我二十五岁以后您每年都在重复这个话题。”
  “可你什么时候让我这个心愿了结过?”傅妈妈说。
  “妈,我想,我和斯年很快就会有孩子的。”我尴尬地说。
  “希望如此吧。”傅妈妈说。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等傅爸爸和傅妈妈去卧室休息了,我推着傅斯年进了卧室。我和他都冲动得不行。傅斯年的动作很猛烈。然而,他很快从我身体上下来,闭着眼睛直喘气:“我不行。”
  我有些急躁地:“斯年,再来!”
  傅斯年摇摇头:“盈盈,我真的不行。再来也是白费劲。”
  “斯年,我们说说话吧。”我安慰着傅斯年。看到他不痛快真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
  “盈盈,我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傅斯年双手支头,望着天花板。
  “怎么会。”我马上否定:“你只是腰和腿受伤过重,只要我们按医生说的去做,你应该是过段时间就好了。”
  “盈盈,是真的吗?”傅斯年侧头看着我说:“我现在下身一点力都用不上。我担心——”
  “斯年,不要瞎猜。”我截住他的话:“你会好的,而且不用很久。”
  “但愿如此吧。”傅斯年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半夜的时候,黑暗中我感到一双手在我身上不停地摸来摸去,摸来摸去。我睁开眼,只见傅斯年喘着粗气正在我身上活动。
  “我感觉我比刚才强了一点儿。”傅斯年说着把手探到了下面。
  我的身体马上有了反应。
  然而,这一次他又失败了。
  这个晚上之后,傅斯年不敢再轻易尝试了。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当北风改变了方向,变成潮润润的小南风,我和傅斯年竟然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夫妻生活。
  而傅妈妈已经有些着急了。那天清晨,天空红红的一片,院子里的美丽云草在微寒的风里摇摆,傅妈妈边收拾桌上的饭碗边悄声问:“盈盈,你最近有没有反常的反应啊?”
  “什么反应?”我一愣,随即脸红了。傅爸爸在院子里打太极,傅斯年在给那些花草浇水。
  “你和年年,有事不要瞒着我啊。”傅妈妈说。
  “妈,我们没什么事瞒着你。”我说。
  “那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最近真的没有什么反应吗?”傅妈妈不相信地问。
  “真的没有。”我心虚地摇头。
  傅妈妈沉默了会儿。
  “年年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傅妈妈问。
  “没问题啊,他的身体很好啊。”我说。
  “真的?”
  “真的啊。”我笑着说。
  “你们结婚已经三个多月了。不过,可能是我的心太急了。”傅妈妈说。
  “妈,您是有点急。”我笑。
  傅妈妈还要说什么,傅斯年在外面喊:“盈盈,再接点水过来!”
  “来了!”我急忙走出去接过傅斯年手中的水壶,也逃开了傅妈妈那难堪的追问。
  然而,又一个月过去了,当外面街道上的柳树开始抽条,当附近绿化带的草坪变成令人可喜的嫩青色时,当轻风吹得人昏昏欲醉时,当傅斯年的妹妹从加拿大打过来电话,催促二老马上回加拿大时,傅妈妈终于没有耐心了。
  那天在早餐的桌子上,突然一阵令人发呕的感觉涌上来,我跑进了洗手间。
  “盈盈怀孕了吧。”傅妈妈高兴地脱口而出。
  “是吗?”傅爸爸停下来问。
  傅斯年低头吃着早餐没吭声。
  “我说的没错吧,年年?”傅妈妈望着儿子。
  “吾,我不知道呀。”傅斯年忙说。
  “肯定是!今天我陪盈盈去看医生。”傅妈妈兴高采烈地说。
  “我可能昨晚着凉了,不好意思。”我从洗手间跑过来,重新在餐桌上坐下。
  傅爸爸笑得眼睛弯起来,傅妈妈的脸阴下去,傅斯年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
  那天早餐吃得很不开心,因为我明显感到傅妈妈的失望。在卧室里换衣服时,我听到傅妈妈低声问傅斯年:“年年,你们两个是怎么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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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6 08: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怎么会事?”傅斯年问。
  “结婚这么久了,盈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傅妈妈压着声音说。
  “哦。这种事哪有准的?”傅斯年说。
  “你们每天晚上都在一起睡吧?”傅妈妈问。
  “吾,是。”
  傅妈妈沉默了。
  “年年,你要对妈妈说真话。你们,真的做了那种事了?”傅妈妈的语气很严肃。
  傅斯年犹豫了会儿。
  “是啊。”他说。
  “我不信。”傅妈妈说。
  “我说的是真的。”傅斯年说。
  “是不是盈盈不愿意啊?”傅妈妈怀疑地问。
  “怎么会呢?”
  “你现在这样,盈盈真的没想法吗?”
  “怎么可能。”傅斯年说。
  “如果盈盈没问题,年年,你是不是行动不便——”傅妈妈忍不住说。
  傅斯年不说话了。
  “妈,我没什么问题。这种事偶然性很大的,你别瞎猜了。”
  “反正,看不到盈盈怀孕,我不走。”傅妈妈说。
  “那正好。我和盈盈都不想让你和爸爸走。”傅斯年笑了。
  “唉,”傅妈妈叹口气:“年年,你年龄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能体会妈妈的心情呢?”
  “妈——”傅斯年低低叫了一声。
  我听着听着,心里难受起来。那天晚上,我和傅斯年又一次失败后,傅斯年支着头躺在床上,闷闷地点上一支烟。
  “斯年,你说咱们怎么才能让妈妈不那样操心呢?”我说。
  “能有什么办法?她一心想抱孙子。”傅斯年说。
  “既然她在北京住不了多久,咱们骗骗她也不算过份吧。”我说。
  “骗骗她?什么意思?”傅斯年看着我。
  “反正只要你不穿绑就行了。”我说。
  过有十多天的样子,有天早上吃完饭,傅爸爸照例在院子里练太极,傅斯年在客厅里看报纸,傅妈妈忙忙碌碌地收拾桌子。“啊!”我捂着胸口难受地叫着,急步跑进洗手间里。
  我在洗手间里呕吐了半天。出来时,傅妈妈紧紧盯着我。
  “盈盈,昨晚又着凉了?”傅妈妈问。
  “没啊。”我说。
  “那就是我做的早餐不合你胃口?”
  “没有啊,我挺喜欢吃的。”我说着,又做呕吐状。
  傅妈妈不说话了,眼睛笑成一条缝。
  “年年,你先进屋,我有话问盈盈。”傅妈妈对傅斯年说。
  傅斯年摇着轮椅进了卧室,他看我的眼光疑疑惑惑的。
  “盈盈,上个月的例假来了吗?”傅妈妈悄声问。
  “没有啊。”我傻傻地摇摇头。
  “那上上个月呢?”
  我又摇摇头。
  “盈盈,你总算是怀孕了!”傅妈妈兴奋地叫:“你和年年太傻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妈妈说一声。”
  “不会这么快吧。”我说着,“啊”一声又捂着胸口朝洗手间跑去。
  “太好了!太好了。”傅妈妈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那天之后,傅妈妈给我做起了小灶。虽然要遵命吃完她那些补品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是看到她高兴的样子,我还是感到一种安慰。幸亏,装怀孕没多久,傅爸爸和傅妈妈又一次接到女儿的电话,二老不得不离开北京了。
  我和傅斯年送两人到机场。临上飞机时,傅妈妈不无遗憾地说:“盈盈,妈妈不能一直照顾你了。我走了以后,你要严格按照我写给你的食谱进餐。生产前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到时候再来伺候你!”
  “妈,我没事的。您和爸爸就放心回去吧。”我的鼻子酸酸的。
  “盈盈,一定要及时跟医院联系。年年,你要多操点心,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快上飞机了,傅妈妈回头反复交代着。
  看着飞机缓缓升起,我和傅斯年都长出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当我和傅斯年再一次失败时,傅斯年点上一支烟,吐了个大大的烟圈。
  他先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盈盈,我们分开吧。”他突然说。
  “什么?”我不明白地看着他。
  “爸爸妈妈走了,我们也该谈谈了。”傅斯年说。他一扫前段时间的平静,黯然地说。
  “谈什么?”我问。
  “盈盈,我想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傅斯年慢吞吞地说。
  “你在开玩笑。”我叫起来:“你以为结婚离婚这么容易吗?早知你是这么随便的人,当初我就不嫁给你。”
  “嫁给我?”傅斯年脸上带着个无奈而讽刺的笑:“我是一个真正的丈夫吗?盈盈,我不配你。”
  “配不配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瞟了傅斯年一眼:“你想放弃我,没那么简单。”
  “盈盈,我不想再折磨你,也不想再折磨自己了。”傅斯年猛地掐掉烟,痛苦地说:“你是个健康的女孩子,应该跟一个健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斯年,你如果继续贬低你自己,你就是不尊重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尊重我。”我严肃地说:“我们两个结婚,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选择。对这桩婚姻,你不可能随意操纵。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愿意跟你一起来面对。你现在提分手,跟始乱终弃有什么区别?”
  “可是,我的确什么都不能给你,不是吗?”傅斯年说:“我甚至已经成你的负担。为了我,你失去工作的机会。”
  “工作有什么稀罕?”我说:“我要的是你,一个快乐、健康的你。等你身体恢复了,我有的是时间去工作。”
  “但等我身体恢复了,说不定你我都成老头、老太婆了。”傅斯年闷闷地说:“说不定,你要等我一辈子呢!”
  “斯年,你太悲观了。”我摇摇头:“你怎么老往最差的地方想?你要总这样想,给我的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我不喜欢现在的你,一点儿自信都没有。”
  “我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傅斯年说着低下了头:“可是,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些最坏最坏的结果。我管不住自己。”
  “为了你,也为了我,乐观点吧斯年。”我说:“难道你要我做一辈子的新娘吗?我一直在等着我这个新娘有实指名归的那一天!”
  在我的感染下,傅斯年笑了,虽然笑得是那么的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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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6 08: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27
  姐姐和姐夫的“青青娱乐城”从他们到香港度完蜜月归来就正式营业了。姐姐成为我们柳家第一位女CEO,没有辜负父母从小对她的厚望。谁知,娱乐城营业不久,姐姐不幸有了身孕。姐夫中年得子,视之为第一要事,虽然姐姐离产期还有将近半年之久,姐夫却一定要她闲赋在家。一直是工作狂的姐姐突然之间闲了下来,倍觉无聊,便天天往我和傅斯年这里跑。因为买了手动刹车器,此时的傅斯年已经可以自己开车去影像店上班了。交谈中姐姐无意间问起我和傅斯年的夫妻生活,当得知我和傅斯年在结婚半年里竟然没有做成真正的新娘和新郎时,姐姐的眼睛瞪成了O。她穿着孕妇装,叉着腰站在我面前,说:“这怎么可能呢?用了那么多药,难道斯年的身体没有一点好转的势头?”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姐,你可千万别让斯年知道你知道这事。他表面上看起来挺平静的,其实自尊心特别强。”
  姐姐说:“可这也不是办法呀!难道你们连孩子都不要了?”
  “按照斯年现在的身体状况,考虑孩子是很不现实的。”我说。
  姐姐摇头:“这样撑个一年半载的还可以,撑一辈子谁受得了啊!”
  “怎么会呢!也许,斯年很快就能好起来。他用的药是最好的。”
  “可这都大半年了呀!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有时候,强一些。”我脸红了。
  姐姐见状,凑到我耳边问:“盈盈,现在还是处的吧。”
  “去你的!”我笑着推开姐姐。
  “赶明我给你介绍几种国外最新产品,跟真的一样!”姐姐神秘地说。
  “什么?”我一愣。
  “到时你就知道了!”姐姐说着一脸坏笑。
  我猛地意识过来,害臊地去捶姐姐的肩。
  本以为她说着玩的,谁知过了两天,姐姐真开着车送过来了。赶上傅斯年去影像店了,姐姐好好开导了我一番。
  “你没有尝试过,那种滋味真的欲死欲仙,就象吸大麻一样,一次就上瘾。”姐姐说着打开了那个盒子。
  我一看,天!我的心咚咚跳着,猛地把它推到了一边。
  姐姐笑着合上盖子:“看上去可能接受不了,但是很实用呀。要不你摸下试试。”
  “不,不。”我慌忙摆手:“姐,你赶紧把它放你包里,待会斯年看见就糟了。”
  “怕他干嘛!”姐姐说着把它放在桌子上:“饮食男女嘛。他自己是没有能力,要是有那个能力,还不知道天天怎么欺负你呢!”
  “你还是放你包里吧。我不要这个。”我说。
  姐姐有些不悦地收拾起来,说:“你呀,从小就是死脑筋一个,处处跟自己过不去。”
  “姐,姐夫不是挺好的,你还需要这个?”我试探着问。
  “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呀,你以为我用?我现在这个样子,用这个干嘛!”姐姐说。
  “姐,真对不起。我接受不了。”我为难地说。
  “算了,你什么时候想开了,给我打电话!”姐姐说。
  “好。那你可不要生气。”我瞅着姐姐。
  “生什么气!要跟你生气早就气死了!”姐姐白了我一眼。
  中午,吃完饭后,姐姐驾着车走了。临走时我一再提醒她别忘了带走那个盒子,姐姐给我一个飞吻:“带着呢!拜拜!”
  我笑着跟姐姐摆了摆手。
  晚上,傅斯年从音像店回来。经过半年多的训练,他已经能够自己开车了。他现在可以灵活地从轮椅上爬到车里面,或从车里爬到轮椅上。我出去的时候,他正摇着轮椅进屋。
  那天晚上,吃了晚饭,看了会电视,我们准备上床休息。我正在铺床,傅斯年象往常一样,临睡前要看会报纸。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眼镜戴上,忽然问道:“盈盈,这个盒子里是什么?”
  “什么盒子?”说着,我走了过去。往抽屉里一看,吓了我一跳。姐姐竟把那个盒子放进了抽屉里!
  “没什么。”我慌乱拿出了那个盒子。谁知一不小心,啪地一声,盒子摔到了地上。一个可怕的东西赫然躺在了地上。
  傅斯年低头一看。他一愣,刹时明白了。
  “我——我不知道的!”我慌忙解释道。我低下身子去捡那东西,但我的手一碰到它,就象摸到一条令人恶心而害怕的毒蛇,蓦地挪开了。
  傅斯年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把它捡起来,放进了那个盒子里,又把盒子放进了抽屉里。
  “斯年,我真的不知道。姐姐今天来过——”我迅速停下来,意识到自己多说了话。
  果然斯年的脸色难看了许多。他静静地说:“你先睡。我看会报纸。”说着,他坐到了床上,哗哗地翻起了报纸。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默默地在他身边躺下。
  我悄悄地看着他。他的神色很平静,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在一个地方盯了很久,报纸上的内容他似乎并没有看到心里去。
  “斯年。”我轻轻叫着他。
  “嗯。”他回答着,眼睛继续盯着报纸。
  “你生气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他依然不看我。
  “骗人。”我撅起了嘴唇,用手拉了拉他睡衣的一角。
  我看他还没有反应,只得说:“我根本就不知道,姐姐偷偷放到这里的。”
  他“哦”了一声,继续看着报纸:“你跟姐姐怎么说的?”
  “什么也没说呀。我只告诉她,你的身体暂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我为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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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6 08: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没告诉她我可能根本就好不了?”傅斯年问。
  “我怎么会这样说呢?我从来也没有这样认为过。”我说。
  “是吗?你真认为我能好?”傅斯年淡淡地问。
  “当然了。我一直都是很有信心的。”我说着,对着斯年做了个充满希望的微笑。
  “是吗?”斯年放下报纸望着我。
  “是啊。”我肯定地说。
  傅斯年露出一个微笑:“好了,睡觉吧。乖。”
  “你真的没有生气?”我拉着他的手问。
  “没有。”他笑着摇摇头。
  看他露出笑容,我放心地把头放到了他的身边。
  七点,我从被窝里钻出来,匆匆准备了早餐。
  “今天我开车,一起去店里。”我边说边从衣柜里拿出傅斯年要换的衬衣。
  “你什么事?”傅斯年问。
  “你的药用完了,我去医院再拿些。”我一边说着一边帮傅斯年换衣服:“还有啊,去把那个盒子还给姐姐。”
  傅斯年道:“那个盒子就暂时放这里吧。万一——”
  “讨厌!”我用唇阻止傅斯年说下去。
  把车停在医院门口,我推着傅斯年进了医院。挂了号,我们在外科门口的椅子上等待。
  傅斯年今天穿着深青加白色竖条的衬衣,系着同色的领带,头发自然而优雅地在束在脑后,颇有些贵族气派。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向他行注目礼。
  “12号,傅斯年!”里面有人喊。
  我连忙跑进去,拿了药单出来。就在我去取药回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我跟他对望着。接着,两个人都客气地笑了。
  “谁生病了?”安迪问。
  “傅斯年。”我说:“你呢?”
  “我爱人怀孕了。”安迪说:“她在里面做B超。”
  “啊,这么好啊。”我笑:“是我在饭店里见过的那个吧。”
  “是她。”安迪笑着说。
  两个人都那样地笑着。
  “你结婚的时候——”两个人突然异口同声地说。两人惊讶地看着对方,又都笑了。
  “你先说吧。”我说。
  “你结婚的时候,我也结了婚。”安迪说。
  “我知道啊。”我笑:“所以才没给你发请帖嘛。”
  “哦”,安迪静静地笑着,好象在咀嚼着什么。
  “你刚才想说什么?”他问。
  “我也是这句话。”我笑。
  “哦。”安迪也笑。
  一时两个人不知该说什么了。
  “傅斯年怎么样?”安迪问。
  “还好。”我说:“你爱人还好吧?”
  “也还可以。”安迪说:“就是现在比过去更胖了。”
  “人好就行了。”我说:“过日子呗。”
  “也是。”安迪笑。
  这时有个穿着孕妇装的女人走了过来。她五官平淡,脸色微黄。跟去年比,似乎显老了很多。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你是——”没等我说话,她冷着脸问。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是安迪大学同学,叫柳盈盈。你是安迪——”
  “你就是柳盈盈,安迪第一个女朋友?”对方截住我的话,一双眼睛里透出一股寒气。
  “小丽!”安迪生气地喝住对方。
  “怎么了?”女人的眼光缓缓地转向安迪:“怕我吃醋?怕我给她难堪?怕我伤害她?”
  “人家老公也在!”安迪忍无可忍地说:“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面子?”对方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你要我给你面子,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面子?结婚这么长时间,还天天翻那王瑞瑞那本破日记,一看起来就象丢了魂似的。这么忘不了人家,当初就跟人家结婚啊!你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别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我就一辈子跟着你。怕只怕你找个漂亮一点的,人家都跟过一百个男人呐!”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谁要去找漂亮的?”安迪气愤地说:“你天天无中生有,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我现在在外面不敢有一点应酬,连正常生意都谈不成,你还想怎么闹?”
  “我是对自己没信心!”女人怒目相向:“但是你要问问我为什么没信心!我是长得不俏,可你要是把我放到心上,我还会对自己没信心吗?你一会儿王瑞瑞,一会儿柳盈盈,在你心里,哪个都比我重要!天天心里想有什么用?既然这样,你叫人家为你离婚呀。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的声音很大,有几个人朝我看过来。
  “安迪,我先走了。”我气得脸都白了。
  就在这时,傅斯年摇着轮椅过来了。
  “盈盈。”傅斯年疑惑地看着我。
  “药已经抓了,咱们走吧。”我上前扶住傅斯年的椅子。
  “傅斯年,你怎么会这样?”安迪吃惊地问。
  “是安迪。”傅斯年也惊讶地:“好久不见了,你忙什么呢?”
  “来陪我爱人做孕检。”安迪局促地指指身边的女人。
  “哦。”傅斯年朝对方笑了笑。
  “你的腿怎么会事?”安迪问。
  “摔伤了。过段时间就好了。没什么大事。”傅斯年说。
  安迪“哦”了一声:“没事就好。”
  “斯年,咱们先走吧。”我说。
  “那好。”傅斯年说:“安迪,有时间带着爱人去我们家坐坐。盈盈和我现在都不是天天上班。”
  “好。”安迪笑着。
  我推着傅斯年往外走。
  “原来老公不能动啊。”女人幸灾乐祸的声音:“安迪,多好的机会呀。”
  “你说什么!”安迪恼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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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6 08: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傅斯年的脸色一下子非常难堪。
  我推着轮椅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斯年。”在医院对面的公园里,我边推着轮椅边说:“你还记得王家卫《东邪西毒》里的台词吗?”
  “什么?”傅斯年闷闷地问。
  “每个人都可以变得很邪恶,如果他知道了什么是嫉妒。”我说。
  傅斯年没有说话。
  “还记得我们去年在饭店里第一次看到安迪的爱人吗?那时候她看上去可不是这样。”我说。
  “盈盈,我想试着走一走。”傅斯年没有接我的话。
  我一愣。
  公园里有许多老年人穿着白衣在那里气定神游地打着太极,还有一些年轻人穿着短衣短裤沿着长长的河岸跑步。河岸对面的树林里隐隐传出一阵轻快的音乐。望过去,一帮穿着鲜艳衣服的老太太随着音乐自在地扭动着身躯,活泼泼地跳着秧歌舞。
  “你扶着我。”傅斯年说着抓住了我的手。
  “斯年,小心一点!”我叫道,慌忙用力扶住了他。
  还没等傅斯年从轮椅上站起来,他就重重地跌回到轮椅上。
  “斯年!没事吧?”我叫。
  傅斯年阴着脸摇摇头。好一阵子,他都没有再说话。
  我试着扯开话题,他都沉默不语。
  好在傅斯年的电话响了起来。
  “查理!”傅斯年的情绪在瞬间提了起来。
  “好,明天见!!”傅斯年说着挂了电话。
  “查理?你美国那个同学?”我问。
  “是他,马上就要来北京了。”傅斯年兴奋地说。
  “什么时候?”看到傅斯年的脸色多云转晴,我也高兴地说。
  “明天下午两点,让我们去机场接他。”
  “这下好了,你们老同学见面了。”我高兴地说。
  “是啊,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傅斯年高兴地说。然而突然之间他的脸色就又阴下去。
  “他还不知道我——”他幽幽地说。
  我也沉默了。
  “不过想到两个人马上就要见面了,还是很高兴的。”傅斯年的情绪还是很好:“盈盈,查理很讨人喜欢。”
  “是吗?”我笑。
  “见了你就知道了。”傅斯年说。
  “明天我去接他吧。你又不方便。”我不置可否。
  “好。你们到时直接去影像店。”傅斯年说着把曹的电话告诉了我。
  第二天下午,等我赶到机场时,已经快两点了。我急忙拨通曹查理的电话。对方的声音年轻而宏亮:“盈盈,斯年的Wife?你在哪里?怎么现在才到?我已经下了机仓,过了安检!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我在大厅,白衬衣,绿裙。”我说。
  “你不要挂机——”电话里听得出他正在四处寻觅:“白衬衣,绿裙——greenskirt——”
  突然有人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我一转身,一个高而挺拔的男人拖着一个行李箱,笑眯眯地看着我。
  他的确非常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漂亮。尤其一双眼睛,璀灿得简直令人不可直视。
  “你就是盈盈吧。”查理说着伸出手。
  “我是。”我伸出手。
  “斯年呢?他怎么不来?”查理问。
  “他今天店里有点事,让我来接你。真不好意思。”我说。
  “那有什么?太麻烦你了。”查理说。
  “别客气。”我说。
  两人说着出了机场。他出色的相貌使我竟有些自惭形秽。
  “我去开车,你稍等。”我说。
  汽车转了头,我请他坐上去。
  “我们现在去影像店,”我说:“斯年在那里等我们。”
  “真没想到,他现在经商啊。”查理说:“我一直认为他没有商业头脑。”
  “那你可想错了。”我笑着摇头:“傅斯年的影像店还是有点规模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停在影像店外面,我按了按车喇叭,傅斯年摇着轮椅走出来。
  查理和我从车上下来。在看到傅斯年的那一刹那,查理先是很震惊,接着他激动地走过去,跟傅斯年做了个拥抱。
  “斯年,好久不见了!”查理说。
  “现在不又见面了嘛。”傅斯年笑着说。
  我笑着走上去:“查理,到里面坐吧。”
  三人进了酒吧。所有的人都朝查理看过来。
  “查理,喝点什么?”傅斯年问。
  “随便。”查理说。
  “小孟,三杯柠檬汁。”傅斯年说。
  “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傅斯年问。
  “没什么具体的计划,就是很想回来看看。”查理说:“如果可能,我想办一个沙画展。”
  “沙画展?什么是沙画?”傅斯年颇意外地问。
  “没听说过吧。”查理得意地说:“沙画就是用沙子做的画,现在在国内还没怎么推广。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办这样的画展,让大家对沙画艺术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招。”傅斯年惊讶而佩服地说:“在学校那阵子,也不知道你会用沙子做画呀。”
  “你除了拍片子时跟我在一起,其他时候我们都是各忙各的。别忘了,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正牌的艺术系毕业生。”
  “那是。”傅斯年笑了:“哪家投资?”
  查理说:“对方是一位美籍华人,一直想投资国画展览。不过,看了我的沙画后,她非常感兴趣,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投资了,但条件是我必须在国内办这个画展。”
  “太好了!”傅斯年高兴地说:“什么时候能让我们也见识一下你的沙画?”
  “我有个人网站。在网上你们可以看到我的作品。”查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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